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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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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枫,伯恩在客厅等你。”青枫走进丹枫的房间,通知伯恩再度来访,今天是他第五天上门拜访。

  丹枫用枕头垫着腰部,撑坐起⾝。

  “你跟他说我人不舒服。”她的心情还没准备好,不想面对他。

  无缘无故当了几天的传声筒,青枫终于发飙。“你是怎么啦?伯恩来找你这么多趟,你都避不见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丹枫还是不发一语,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悲哀,就算是最亲近的姐姐也一样。

  这几天因为腰痛在家休养,送花的重责大任就转交给老爸负责。

  伯恩连续五天都上门拜访,事实上在她受伤那天他就来过了,只是她都躲在房里,编出各种理由,就是不想见他。

  就算见了面又如何?跟他摊牌吗?还是装作没那一回事?

  “你哟,就是这么别扭!”看不惯她死气沈沈的模样,青枫开始训人。“你不是最喜欢伯恩的吗?好不容易才成为男女朋友,你又在闹什么脾气?那天明明是你教他不要来接你的,现在还来责怪他,这太不公平了吧!你如果有不満,就要当面说清楚,不要等到他受不了跟你分手了,才来哭哭啼啼的。”

  青枫误以为丹枫是为了伯恩那天没有陪她去医院,所以在闹情绪,因此非常不能谅解她的小心眼。

  丹枫露出一个苦笑,不知该如何回应姐姐的误会。

  包何况她心里有数,跟他分手已是迟早的事,而且决定权绝不在她。

  “我不管你在闹什么脾气,我去叫他进来,你今天自己跟他把话说清楚,不要让我跟爸爸卡在中间难做人。”

  说完话后,青枫转⾝离开,没一会儿功夫就将人带到门口,突地将⾼她一个头的伯恩推进丹枫的房间。“你们好好谈谈,我不打搅你们。”关上房门走人。

  情人间的争吵,要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是无法揷手的。

  突然被推进房间的伯恩,愣愣地站在门口不敢妄动,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

  当他看到坐在床上、脸整整瘦了一圈的丹枫时,担忧之情乍现。他快步来到她床前,搬张椅子坐下。“你的腰还会痛吗?”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她刻意回避他的目光,疏远而客套地回他话。

  “⼲么这么客气?我关心你是应该的啊!你忘了我们是男女朋友吗?”他总觉得她这几天怪怪的,好像在逃避他。

  迟钝的他,还不知道她是真的在避他。

  “我们是吗?”她的话近乎耳语,像是在问自己。

  “咦?你刚刚有说什么吗?”他刚才好像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可是太小声了,听不清楚。

  “你听错了,我并没有说什么。”

  “那天真是不好意思,球队在练球不能中断,所以没能陪你去医院。”他为自己那天的缺席作解释。“不过我要是知道你伤得这么严重,我一定会跷班去陪你。”

  事到如今,还想骗我!他的不诚实让丹枫心灰意冷。

  “你那天真的在练球吗?”她终于看向他,目光冷而犀利。

  “对、对呀…”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他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也跟着闪烁。

  他还是一样不擅于说谎,跟以前一样,只要一说谎就会结巴,也不敢正眼看人。

  “别再骗我,我都看到了。”她决定将话说清楚,不再耗下去,这是她这五天来反覆思索得到的结论。

  再继续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只会浪费他们彼此的时间,长痛不如短痛。

  他惊慌失措地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那天跟一个女人走在仁爱路上。”那个让她伤心的画面每天都会重播好几次,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你看到了…”他呆若木鸡。

  “我刚好去XX医院看腰。”这就足以说明一切。

  怎么会这么巧!

  台北的医院这么多,为什么她偏偏选择到那家医院看诊呢?伯恩只能哀叹自己的好运道。

  “丹枫,你听我说…”他亡羊补牢地急忙解释。“其实那天是诗蓓…呃,我是说杜诗蓓,她是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刚从‮国美‬回来,看到人事变迁很不习惯,所以我们才相约见面,哪知会那么巧,竟被你碰到…”话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驳,只能暗叹无巧不成书哪!

  那天早上,杜诗蓓突然打电话给他,并且约他见面,结果一见面就开始跟他哭诉婚姻不幸和过人不淑等悲哀。

  他虽然觉得不耐烦,但看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也无法放下她不管,只能尽力安慰她。

  谁知会造成这场风波!他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啊,为什么要骗我?”这是最让她失望和在意的一点,她认为他是因为心虚,才会有所隐瞒。

  *

  *至于心虚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头明白。

  “我就是担心你会误会,才没告诉你实情,谁知道…”反而造成更大的误解,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结果。

  所以说,绝对不能做亏心事,因为你不知道何时会东窗事发。

  “你还爱她吗?”她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平铺直述地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她还记得杜诗蓓这个名字,那是曾让他失神的人名──在他告别球员生涯的那一天。

  “她?你是指杜诗蓓?”

  见她点头后,他肯定地‮头摇‬。“没有。”

  对他而言,杜诗蓓已经是过去式,而且还是最伤他自尊的“过去式”;但是曾有过的情谊和心肠太软的个性,让他说不出拒绝帮忙的话。

  “是吗?”虽然他的回答斩钉截铁,但是却没能说服她,因为她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慢慢发芽、茁壮…

  况且她从来没有安心过,她不知道她这个“女朋友”的位子,何时会被人取代?

  不仅是因为他的纪录太惊人,更因为她对自己缺乏自信,尤其在看过那个叫做杜诗蓓的女人后,她仅存的一丁点信心也消失殆尽。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清楚地看到那人是个标准的大美人,不只⾝材玲珑有致、前突后翘,脸蛋也是一等一,跟青枫有得比,只是更媚。

  她不相信伯恩在见了那个尤物之后,还会要她这个“萝卜乾。”

  “当然是真的!”他加強语气,试图挽回他岌岌可危的脆弱信用,增加可信度。“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想太多。”

  她没对他的解释多作评论,反而又杀出一个让人应接不暇的问题。“你爱我吗?”

  他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这…你…要我怎么说嘛…”虽然他从未说出口,但对她的爱意早已深蔵在心里近十年了。

  说出来也许没人相信,他虽然交过数十名女友,但从没说过“爱”这个字眼,他觉得“爱”是一种放在心里的感觉,不是用嘴巴说的。

  但是他的别扭却造成丹枫更深的误解,认为他并不爱她。最后悠悠地叹道:“你果然不爱我…”

  “谁说我不爱你,我当然爱…”他还没表达完心中滔滔不绝的爱意,就被丹枫一个挥手给打断。

  她露出无奈的苦笑。“你别安慰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我交往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但绝不会是为了爱。”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为什么?”现在的他就像是“鸭子听雷”越听越糊涂。他如果不爱她,⼲么跟她交往?

  “因为你并不爱我。”她说出困扰自己多时的推论。

  “你说我不爱你?”伯恩闻言,脸⾊随之一变,黯然道。“你凭什么这样认定?”他觉得自己的真心被人‮蹋糟‬了。

  原本还以为他们心意相通哩,看来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她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情感。

  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丹枫有些心惊。“因为…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你觉得用嘴巴说爱,才是爱吗?”他受不了地摇‮头摇‬,叹道。“难道你没有感受到我付出的真心?”

  他还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会动不动就要他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情啊爱的,没想到…

  唉,女人哪!

  “可是…”她偷觑他一眼,呐呐地回道:“你对我的态度,跟以前在学校时,完全一样…”他没说清楚,她要如何区分其中的不同呢?

  他一庇股坐到她床上,双手搭着她的肩,说道:“丹枫,你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有一种吗?”他觉得很无力,恨不得将她脑袋瓜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清一清。“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一种长久累积的情感,其中包含了友情、亲情和爱情,没有办法将它归类成任何一种,你知道吗?”

  担心她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他又更进一步说明。“对我来说,你不只是女朋友,更是我的家人。你会动不动就跟你的家人说‘爱’吗?”见她‮头摇‬,他才又接着说:“这就对喽,因为那是不用说就知道的嘛,不是吗?”

  听完他似是而非的言论后,她本来要点头的,但在最后一瞬间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再度提出自己的看法。“但是再怎么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真正的亲人,少了血缘关系,关系本来就比较脆弱,所以更需要言语的辅助啊!”“嗯…”她说的也没错。

  “更何况当初是我先跟你告白,而且还被你拒绝,虽然我们现在交往了,但是之前又曾有好几年的空窗期,这种突然的进展让我很不安,我需要你的言语肯定来增強我的信心。”她决定今天将话摊开来说明白,不愿再谈猜疑难安的感情。

  “不安?你不安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让她觉得不安。

  “我担心成为你的过去式,担心你爱的人不是我,担心自己爱你太多、太重。”她一口气说出三个让她感到不安的因素。

  这些天来,对于这段感情的猜臆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再不弄清楚的话,她会因神经衰弱而亡。

  “傻瓜!”他失笑,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抚她的背。“除非你不要我,否则你不会是我的过去式。”

  她急忙抬头看他,保证道:“我不会不要你的。”

  闻言,他露出轻松的笑。“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她们都长得比我漂亮、比我有女人味,比我…”每说出一项不如人之处,她的心就揪痛一下。

  伯恩温柔地制止她的自我虐待,轻轻地说道:“但…她们都不是你。”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已说明一切。

  他的意思是…“你是说…”

  “我是说,我爱你,就爱你一人,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的人。”他红着脸说出生平第一则情话,但是一点也不结巴,看来他颇有当花花公子的天分。

  “真的!”他说他爱她!这是真的吗?她不是在作梦吧?

  “当然是真的。”他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正⾊道。“我不随便说‘爱’。”

  这她当然知道,正因为他不擅于甜言藌语,才会每次交往没多久就被人给甩了,毕竟没有几个女人可以容忍一个毫无‮趣情‬的情人。

  解决完分手的危机后,他开始好奇地打量这间风格跟她的个性很像的房间。

  房內整理得乾乾净净的,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外,没有多余的摆饰,若不点明,大概不会有人猜到这是一个女孩的房间。

  突然,他的注意力被床头柜上的某样物品昅引,探⾝取来,眼中有着怀念的喜悦。“这颗球…”这是他⺟亲送他的第一颗篮球,他不会错认的。

  “没想到你还好好保存着!”球体光光亮亮的,显然有人经常用油保养它,就连原本有破损的地方,都被小心护理。

  这是一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常深重的礼物,当年将它送给她时,他其实有些不舍,但为了让她忘记伤悲,他还是决定将球送她。

  看到这颗球的现况,他确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它得到了最妥善的照顾。

  “它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这个答案就足以说明一切。

  只要是他送的礼物,不管价值如何,她都会好好珍惜,因为送的人是他!

  “丹枫…”她的话引爆了他所有的激情,无法克制地再度低头印上她的唇。这次的吻又猛又烈,比他之前的吻都来得奔放和火热。

  他总算知道丹枫爱他有多深了,跟她一比,他之前的那些女友们,全都成了蜻蜓点水般的存在,无法相提并论。

  他知道,这世上除了她以外,不可能再有人如此爱着他。

  丹枫呵…“呼…”结束热吻后,丹枫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从不知道原来接吻会如此耗费体力,就算上场打了整场的球赛,都没有现在这么上气不接下气。

  她还以为他对她没“性”趣哩,但是经过刚才那个吻之后,她确定他对她有着強烈的激情;因为她感觉得到他隐隐的颤抖,全是为了克制勃发的欲望。

  “我爱你。”他低下头靠在她肩膀上,待急促的呼昅平复后,他又送上一个吻。这个吻没有刚才的狂烈,但是温柔醉人。

  她羞怯地回道:“我也爱你。”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俩心意相通,两个人的心首次如此接近,让她卸下所有心防,坦承爱意。

  两人耳鬓斯磨了好一会儿后,丹枫突然又想起之前的争执,问道:“对了,你跟杜诗蓓是怎么回事?”

  她必须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况是个女人!

  “我在大学时跟她交往了将近一年,结果才发现原来她同时跟好几个男人交往,我只是其中一个备胎而已,毕竟我那时候只是个没钱的穷小子。”他自我解嘲。

  若不是杜诗蓓,他还以为女人都是单纯、没心眼、只会撒娇的人种哩;是她让他认清女人的真面目,也更发觉丹枫的难脑粕贵。

  “然后呢?”她催促他继续往下说,希望能再多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他轻描淡写地说:“她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一个小开,移民到‮国美‬去了。”

  “既然她移民‮国美‬结婚了,⼲么又回来找你?”话里的酸醋味不少。

  “她今年年初跟她先生离婚后,就回来‮湾台‬定居,因为想往演艺圈发展,所以才找我帮忙,希望我能引荐她给仲恩认识。”

  “结果呢?”丹枫很好奇仲恩的反应,就她对他的了解,他从不甩人情那一套。

  “仲恩直接跟杜诗蓓说他不可能介绍她‮入进‬演艺圈,因为她没有走红的条件,不需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哇,真狠!”不过,这才是仲恩,绝不逢迎拍马,而且说话直截了当到近乎毒辣。

  “没错,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一点也不懂得圆滑,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将生意越做越大。”他经常被仲恩有话直说的个性给搞得心惊胆跳,也许必须是特立独行的怪人,才能在时尚圈里存活吧!

  她胆战心惊地问:“你还喜欢她吗?”

  她担心会听到肯定的答案,因为她还清楚地记得告别赛那天,他听到杜诗蓓这个名字时的怪异反应,她相信杜诗蓓在他心中的比重,绝对比他其他的前女友们还要来得多。

  “不。”他坚定地否认。“我现在对她并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只是纯粹想帮她忙而已。”朋友有求于他,只要他能办到,他很少拒绝。

  “可是你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变得有些奇怪?”让她很难相信他对杜诗蓓没有特殊感情。

  “因为她…让我差点不敢再交女朋友。”他终于坦承了这件让他觉得很没面子的事。

  “为什么?”难道他爱她爱得那么深?

  “她让我知道了女人势利的一面,让我不敢再相信女人。”说完,他将她搂得更紧。“若不是你,我可能无法再跟女人交往。”

  “那…你以后还会跟她见面吗?”不是她小心眼,而是这段感情得来不易,让她不得不戒慎恐惧,担心转眼成空。

  “我会尽量避免,如果非要见面不可的话,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要他拒朋友于千里之外,他做不到,不管杜诗蓓是什么样的朋友。

  但是他可以保证,以后绝不再单独见面。

  “好。”虽不満意,但可接受。

  谁教伯恩是个出了名的滥好人呢?否则,他那串“落落长”的花名簿是怎么来的?

  现在只能希望,他可以克制自己的同情心,不要再度‮滥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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