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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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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火重生…

  “你还没有资格喊我一声‘娘’!”席老夫人冷冰冰地瞪着她“我不管毅儿是怎么告诉你的,但我绝不会承认你是我席家的媳妇儿。”

  “四年前的事雨蓉全说出来了,娘亲。”席毅站在雨蓉⾝边说:“她不是有心的错,而我也不会为那件事怪罪她。我们已经正式拜堂成亲,她会是我席毅唯一的结发妻子,就像我以前曾说过的…我不会就这点让步。”

  “毅儿你根本是被她蛊惑了,难道你忘了她曾经和别的男人私奔──”

  “龙翼和雨蓉间是清‮白清‬白的。他们不是私奔,外人不能相信这一点,但是我相信我的知己之交与雨蓉间,绝没有那种关系。”

  席老夫人愤怒地说:“你真的被这妖女骗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吗?如果不是她作怪,那你龙伯伯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失去儿子,你知道你龙伯伯多想念龙翼吗?现在你最要好的朋友被这女人害死了,你不但不为他复仇,还将这种女人娶回家,难怪你龙伯伯替我紧张了,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这件事和龙伯伯有什么关系?”席毅眯起一眼。

  “今天要不是你龙伯伯跑来通知我,说他听人讲…曾在天香楼看见你出入,我还不晓得你竟在这种地方,和她双宿双栖。龙伯伯一直好心的告诉我,如果不早一点将你拉出这团烂泥沼…迟早你也会像龙翼一样,被这妖女以法术害死,死得不明不白。”席老夫人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阿娘是关心你,但是你总是不听我的话,迟早──”

  “娘…不,老夫人。”雨蓉叹声气说:“龙公子是因为不知名的绝症病死,但绝不是我害的。况且毅哥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我怎么可能加害于他呢?我知道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是我只要毅哥相信我,那就够了。”

  席老夫人红着一双眼“你离我儿子远一点,我就会相信你。”

  “就算蓉儿真离我远一点,我也不会放她离开我⾝边。”席毅不耐烦的说:“我不想就这件事和您争论下去了,雨蓉是我的妻子,您不能接受…我也只有带蓉儿再组一个家。”

  “什么?你是说你打算抛下我这老⺟亲不管,只和那…那个女人…”

  “您口中的那个女人,正好是我世上最珍爱的人。”席毅淡淡地说:“我并没有打算抛下任何人。我会带着雨蓉住在新宅內,往后依然会按时去探望您的,至于您想不想见我或是雨蓉,全由您来决定了。等您能接受雨蓉后,我们随时欢迎您来家中小住。”

  “意思就是你为了这女人…连老家都不要了?”

  席毅叹口气“我向来都很尊敬您,因为没有您辛苦的接下抚养我的担子,父亲也不会安心在外为国效忠。对我来说亲生⺟亲的恩情,与您的恩情一样都重要。我非常感激您,可是我不会因为这份感激就娶您要我娶的姑娘,我已经有一位妻子了,我希望您能了解这点,蓉儿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人,我爱她,我永远不会放开她的手,我要和她厮守一辈子。”

  老夫人大受打击,脸⾊灰白一片。小慈和索图他们都很佩服席毅,普通人是没办法将这么露骨又“⾁⿇兮兮”的话说得这么坦荡荡,但他不但做到了,而且还一派理直气壮,好像当着众人的面示爱,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不论我说什么,你都非她不可?”席老夫人气虚的问。

  席毅直率地说:“不论任何人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好。”席老夫人掉头往厅外走。

  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表示她赞同了?或者是不赞同?大家都在揣测的同时,老夫人突然回头说:“我也看到了。”

  “看到了?”席毅讶异的说。她老人家看到什么?

  “刚刚进来前,你们一直在热烈讨论著一位手上有疤的六旬老翁,还有一位姓赵的公子。”席老夫人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他们两人,但是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知道哪里找得到这两人。”

  “咦?”所有的人异口同声,这太好了,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只要去龙宅找就成了。龙如飞的手腕上正有你们说的一道疤,那是过去夫君与他一次比武中所留下的疤痕,我知道,不会错的。至于那位赵公子正在他们府上作客,听说是来自某个小柄的少主。”

  老夫人的话像巨石投入小湖內掀起轩然大波。龙如飞正是龙翼的父亲,为什么龙翼的父亲会牵扯到席老将军的疑案中?席毅心中泛起无数个问号,难道这一切…龙翼早就知道?

  “就这样,我走了。”

  雨蓉看着老夫人离去,所有的人都因为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而欢快若狂,但是她却担忧的看着席毅,从他的神情她看得出来…对席毅来说,龙伯伯是个他最没想到的犯人。

  龙家与席家从上一代到这一代都是私交甚笃的好友,龙家世代书香与席家世代都在沙场上尽忠不同,但是这并未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情谊。尤其后来龙翼更因为席毅的友情,毅然弃笔从戎,和席毅一起并肩作战,成为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这里面累积多少年的友情,不是其他人能轻易理解的。

  可是…为什么会是龙伯伯呢?雨蓉和席毅一样无法想像。

  龙府。

  “这位公子请你稍候一下,我们家老爷他现在还不方便──”

  席毅拨开阻挡他的人“我们有要事找他,没有办法稍候一下,失礼了。”

  龙府的总管制止不了他,只好找来一批壮丁试图将他们一群人挡在门外,但是席毅与苍尧等人联手,迅速的排开一条路来,直闯入龙府大厅。

  “什么人如此吵吵闹闹的?”龙如飞怒喝一声,从厢房內走出来“你不是…席毅世侄,你──”

  见到龙如飞,席毅抱拳打个招呼说:“世侄见过龙伯父。今曰这么贸然闯进贵府內,是因为有一件急事要向伯父求证,如果行为鲁莽、不礼貌之处还请伯父海涵。”

  “求证什么事,有必要带一群人闯入我府內吗?”龙如飞怒气冲冲地说:“难道你以为⾝为护边大将,就可以任意胡作非为,擅闯民宅。”

  “侄儿无意不敬,只是急于见伯父一面,所以略显急躁了些。”席毅冷硬地说:“伯父不用担心…我求证完后,马上离开,绝不担误您的时间。”

  “哼。”龙如飞拂袖说:“我没必要听你废话。”

  抢在他离去前,席毅一步上前“敢问世伯,四年前奉旨到营中为我父亲庆祝凯旋的宴会,您是否有出席?”

  龙如飞⾼掀起一眉“既是奉旨,我当然会出席。”

  “席宴上你借口不胜酒力,未到一半便先行离去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到底想问什么?席毅。”龙如飞不悦地冷笑说:“想知道什么?”

  “多年前我父亲曾与您比剑,在比试时误伤了您的手,在您手臂上留有一道明显长疤,是或不是?”

  席毅从龙如飞不动不答的神⾊,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他平稳的说:“四年前我的帐內闯入一位不速之客,这人并不是个小偷,但留在我营內的随从一出声叫喊,那人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后来,我的随从在地上捡到这么一封密函,转交给我的父亲。隔曰我父亲便因为这封信被人指称是叛国贼,关入大牢內。”

  “但是我的随从目击到那位不速之客,并且记得那人手上有一道长疤,”他转⾝拉住雨蓉的手“蓉儿,这就是你昨天在街上看见的人吗?”

  从⾝⾼、发白与站立的‮势姿‬,雨蓉百分之百确定,就是龙如飞没有错。“是的,这是昨天见到的那位老翁,也是在四年前闯入营帐內的人。”

  “我也可以证明昨天就是他。”小慈揷话说:“只有一眼,但我不会看错的。”

  龙如飞哈哈一笑“世侄,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怀疑我去到你的营帐內,留下那封通敌叛国的信吗?”

  “你没有吗?”席毅直接问道。

  “凭那妖女一句话,你就想诬指我陷害了你父亲吗?还是认为我就是那个叛国贼呢?你是脑子被这妖女所惑,跑来这里胡言乱语了不成?”龙如飞摇‮头摇‬“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看大夫吧?这件事我不同你计较,回去吧。”

  “龙翼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所以才会一声不吭地带着雨蓉离开,这是他真正不愿意重回齐国的理由,对不对!”

  此话刺到龙如飞的痛处,他气得双肩直打颤“我儿子…我儿子要不是受到那妖女的蛊惑,怎么会死在异乡的?他是我最重要的、龙家的血脉,现在全都随他而去了,我没上门去找这妖女讨公道,你倒是带她来这儿胡言乱语。”

  “雨蓉曾说在他们隐⾝晋国的四年里头,龙翼不愿意提到龙伯父半个字,连你派来的人也全让他轰出去,难道这也是假的?”席毅再问。

  “没凭没据的乱栽赃,我不想听。”龙如飞气得青筋‮起凸‬“我这儿不欢迎你和那妖女,快点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席毅拦在他的面前“害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而且因此失去亲生的儿子,这种叛国的滋味好受吗?你躺在敌人送的⻩金上,是不是就能感到心安?半夜也能安枕入眠呢?”

  龙如飞⾼⾼扬起手,但是席毅挡住他,没有让他打到。

  “你…马上滚出我家!”

  他讽刺地说:“谢谢你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龙伯伯。”

  “滚出去!”

  “不劳你相送了。”席毅走到伙伴们的⾝边“这样的地方,我也无意再待下去。”

  当着大厅上众人的面,席毅与雨蓉和苍尧他们从容地离去,⾝后只听到龙家的仆人慌张得叫喊声:“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龙如飞已经气得躺到席垫上,只差没有口吐白沫地晕过去,或吐血⾝亡。

  “为什么没有逼那老家伙说出实话呢?”小慈走在最后噘起嘴说:“他明明就无法抵赖,只要席毅哥多努力一点,一定可以问出水落石出。”

  索图摸摸她的头“你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小慈不耐的掀起眉说:“所以才要你们告诉我嘛!”看着席毅哥那么沉重的背影,如果问出水落石出,不就可以卸下这多年来的重担吗?为什么要放过龙如飞呢?”

  “跟你说你还是不会懂的。”索图扯扯嘴角“所以别问了。”

  小慈嘟起双颊,正想继续‮议抗‬时,有一位女孩子匆忙的跑过来,拼命在后面喊着:“席毅哥哥…席毅哥哥!”

  他们一行人停下脚来,那位绑着双环的可爱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灵活灵现的大眼装満了紧张“席毅哥哥。”

  “你是龙翼的妹妹──龙云对不对?”席毅蹲下⾼大的⾝子,和她平视“对不起,今天席哥哥来得仓促,也没给你带礼物来。”

  “不是的。”龙云摇‮头摇‬,从怀中取出一个细心捆好的包包“这个…是龙翼哥哥说要我亲手交给你的。”

  席毅接过包包,看着龙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久、好久以前了。”龙云低下头说:“我只记得那天翼哥哥和爹爹吵了好大一架,关在屋子里头待了好久,他出来时带了包袱,并且告诉我说他再也不会回家了。他将这个包包交给我,叮咛我未来有一天亲眼见到你时,才可以把包包拿出来交给你。”

  “蔵了这么久,真辛苦你了。”

  龙云双眼不噤红起来“翼哥哥死了,我就想着一定要把包包交给你。我不能再看到哥哥,至少我能为他做这件事。”

  “你真是个好孩子。”席毅替她擦着眼泪说:“龙翼在天之灵一定很⾼兴,他会保祐你的。”

  龙云摇‮头摇‬,又看了一眼⾝后“我得回房去了,不能被爹爹知道我偷偷做了什么。再见了,席毅哥哥。”

  “再见,云云。”这是龙翼常常称呼龙云的匿称。

  跑了一小段路,龙云突然停下脚来,回头对着席毅说:“爹爹说下个月我们就要搬家到别的地方去,以后我可能不会再看见席哥哥了,你可要记得云云喔!千万别把哥哥和我给忘了,席毅哥哥。”

  “我不会忘的。”席毅答应她说:“你和龙翼都会在我心中。”

  回到他们大伙的下榻之处后,为了给席毅一点空间,众人都很识趣的离开了大厅,只剩下雨蓉陪着他。

  沏了壶茶,她看着席毅默默不语,盯着那包龙翼的遗物“其实…拆或不折已经都不重要了,也许最好的法子是把它留在过去里?”

  席毅拿起那陈旧的布包“不论我在这里面看到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感到讶异。我想龙翼在四年前就已经迳自决定了结局,我们不过是…站在这里试图了解他的心意。”

  “我该离开吗?”雨蓉善解人意的问。

  “不,你也有权利知道。”席毅制止她“等我们看完后,就烧掉它,让一切结束。”

  “嗯。”席毅‮开解‬布包后,看见里面是一封信,信上署名席毅亲启。

  阿毅:这是我最后一次能这么称呼你了,所以就让我这么称呼你吧。

  你能看到这封信,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十年、二十年,我祈祷上天不要太晚,但是…另一方面我却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发现。说不定云云也会忘了将这封信给你…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优柔寡断的我真是可笑。

  事情不知该由何谈起,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发觉了多少事实,凭你那绝不服输的精神,我深信你绝不会坐视伯父的冤屈,必定会想尽办法查出最后的真相,所以…一旦你得知真相,我想我再也没有脸面对你了。

  抱歉是我唯一能想得到的字眼。

  昨夜,小蓉冲到我的营帐內,哭哭啼啼说是她害死了你父亲席老将军,我大吃一惊,但是那份惊讶比起我后来听见的事,根本没有办法以笔墨形容我的感受。她提及一位可疑的神秘人物,闯入你的营帐中,留下了那封引人疑窦的信件,阴错阳差被送到席老将军的手中,造成了这个不可弥补的逆憾。那个神秘人物手上的疤痕,小蓉只提了一下,却马上让我留下印象。

  还有什么人会有机会在营区內自由的走动呢?除了主公的特使,除了我那奉派到军营庆祝的父亲,还有谁在手上会留着那道疤呢?做了他二十年的儿子,有谁会比我更加清楚?

  我几乎是马上回到家,与父亲对质。

  不多久,我就得到答案了。他愤怒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饼去二十年来,他一直记恨着席伯父曾给他留下的刀疤,虽然表面上他一直维持着两家长久的情谊,但心里对于权位势力步步⾼升的席伯父,在朝廷受倚重的程度远超过自己而感到妒嫉不已。

  正值此时,与齐国交战的小柄──墨国的使者找上了父亲,希望透过他的影响,让席伯父在‮场战‬上多少放点水,他们将会给父亲许多丰厚的利益。其实在墨国的背后还有北方胡族的势力,只要齐国不要逼人太甚,胡族甚至愿意提供更好的地位给父亲。

  我爹并不是因为这些好处而这么做,他认为唯有让儿子的我打败了你席毅,龙家的面子就赢回来了。而在‮场战‬上一直做为副将的我,却没有意思要打败任何人,对我来说你是我的好友,那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擅做主张,以席将军的名义和墨国有了来往,交换一些次要的‮报情‬,捏造席伯父叛国之假像,目的…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想像得到。

  那‮夜一‬,爹爹他并不是闯错营帐,他没料到里面有人,但是他确实想把证据蔵在你的营帐內,而非放在席老将军的营中。按原来计划,本该由他暗中检举,所有的人去搜查老将军的营帐,他再趁机自己从你营帐中找出证据,抢得这份功劳,并且让你们父子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写到这边…我几乎无法继续动笔,这竟是我敬重的父亲所想出来的计谋,自幼而长他所论及的理法、天地正义…竟似从未存在,我的世界于这‮夜一‬已经完全巅覆了,我是谁?我一点也不知道。

  结果,误打误撞之下,席伯伯就如此受了冤枉,更不幸在狱中以自缢证实自己的‮白清‬。无法挽回的悲剧已经造成,我该怎么去面对我生死之交的你?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对我更重要,我的父亲却对你们做出这等恶事。

  花了一整夜我想了又想,该怎么做才能尽我最后的心意?我不能出卖自己的父亲,即使是这样的父亲,我依然欠他生养之恩。⾝为男子汉,绝不能忘恩负义地逼自己的父亲走上绝路,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另一方面失去了父亲的你,我又该如何面对呢?我能不给你一个交代吗?我纵容了自己的父亲,对你难道就公平吗?你一定想要亲手制裁谋杀了你父亲的人,这种心情我也能理解。

  所以,我做下决定。我父亲夺走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则夺去我父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为交换。

  明天的此时,我已经离开了齐国,永远不会再见我父亲或是你一面。我打算客死异乡也好,决不会踏上有我父亲在的土地上半步。

  蓉儿我带走了,毅。她哭着说她不能面对你,我知道你对她的情感,但我还是狠下心带她一起走。并不是我想夺人之美,但是眼下你需要对付的敌人,不止是我父亲,还有朝中的流言。你不能沉溺于男女之情,更无法应付一个沉浸在罪恶中脆弱的女子,蓉儿现在无法带给你幸福,她需要的和你一样,你们两个分开对彼此都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带她离开了。

  不用担心她,我会细心照顾她,以兄妹之情对待。未来,如果她和你有缘,你们必定会再见面的。我常常认为老天爷早为你们系上红线了,希望这不是我个人的奢望,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我知道这辈子你对蓉儿的爱是无法切断的,而蓉儿的心也早被你偷走了。你们两人的郎情妹意,真教我这局外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的。也许真应了一句话“好事多磨”不是吗?

  至于老天爷在我⾝上是否系错了线?隐蔵在我心中有句话,不能说出口,但如果真有来世,我们…罢了,这辈子能成为你的知己好友,我已经心満意足。

  又及:请原谅我父亲,如果你将此信交给主公看,我不能反对,你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我并不打算为父亲求情,但是失去我对父亲而言,已是最大的惩罚。活在一个充満悔恨的世界,并不容易。

  信就写到这边为止,既没有署下款也没落下名,席毅看着上面凌乱的笔迹,和平曰龙翼工整俊秀的字有相当大的不同,可想而知写这封信时,他的心境有多么紊乱和痛苦。

  结束了。这封信交代完他想知道的一切真相,够了。沉重的心情让他与雨蓉好半晌都没有开口,席毅最后取来火石,将它放在火盆中,燃油点火,轰然地薄竹片马上烧起熊熊的烈焰,所有的爱恨情仇、阴谋与诡计、无法说出口的歉意,都随着火焰之舞,化为片片的灰烬。

  “毅,这样真的好吗?爹爹的冤屈…不报了吗?”雨蓉依偎在他⾝旁,注视着火夺去他们最后的证物。

  “不是不报,龙翼已经为我们报仇了。”席毅漫不经心的揉揉她黑发,目光同样凝留在火盆上“至于主公那边…我会告诉他夜闯营区的神秘客是谁,而主公如何处置或是盘查事情真相,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万一最后他没有公开澄清爹爹的冤屈?”

  “我们全都相信爹爹的‮白清‬,这不是最重要的吗?”席毅将目光移回她脸上“以后席家的子子孙孙会了解他们的祖先是如何正直与清廉,这才是重要的。”

  “还有骁勇善战、诚实、宽厚仁慈…他们会以拥有你和爹爹这样的祖先为荣的。”雨蓉捧起他的脸,温柔地说:“虽然你嘴巴硬、脾气坏,但我还是这么这么样的爱着你。”

  他微微一笑“虽然你偷偷骂了我,我还是要吻你,快‮感快‬谢我有这么好的修养,娘子。”

  “谢谢。”她乖乖地回道:“你会吻我多久?”

  “那重要吗?”

  “我怕剩下的空格不够描写我们那么热情的‮吻亲‬。”她神秘笑笑。

  “空格?”

  雨蓉拉下他,递上唇“别管它了,吻我吧!”

  这个命令…席毅非?钟诖用暇梗妒蔽裾呶〗埽怂褂兴艹频蒙峡〗苣兀?br>

  真爱不怕火炼,浴火重生后的有情人们,已经无暇应付他人的好奇心,所以夜正逐步的染黑…人儿缓缓的重叠而为一…花好月圆,就别再打搅他们了。

  四个月后,除夕。

  “哇,好丰盛的菜⾊。”小慈流着口水,垂涎欲滴的看着矮桌上各⾊应景菜肴,阵阵菜香早就催得她饥肠辘辘了,只差没从席位上跳到餐桌上。

  从厨房,雨蓉捧着一大盅热烫的清炖鲈鱼出来,小心翼翼地摆上桌,笑看着小慈一副馋鬼的模样“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开动了。”

  “啊…还要等啊?”小慈悲呼一声“光教我用眼睛看,不让我吃。嫂子你存心叫我来这儿‮磨折‬我的吗?没想到小慈好不容易可以吃一回团圆饭,却没想到你这么狠心,都不给我吃。”

  “只是再等一下下嘛!”雨蓉好笑地说:“你瞧,小义都比你听话,他都不吵不闹的。”

  “哈,他黏上新的玩意儿,当然对这些美食视若无睹。”小慈一面瞄瞄全心玩着他爹爹送的木刀,一点都不出声的小义,一面哀号地对雨蓉说:“那至少告诉我,还要等多久?不是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吗?”

  仆人们又陆续送上佳肴和美酿,忙碌地布置好整个酒宴的会场,而雨蓉也担起指挥的重责大任,一下子指着这桌,一下子指着那桌,好不容易忙完后,才有空对小慈说:“毅哥去接一位重要的客人,所以你再等一下,说不一定他们已经到了门外,你别急!对了,索图真的不能来吗?”

  耸个肩,小慈皱着眉说:“他说他会尽量赶到,如果事情一切顺利的话。”

  “事情?”雨蓉讶异的问:“大过年的,会有什么事情?”

  小慈呵呵一笑“一件很大的事。”

  “唔…不能告诉嫂子吗?”雨蓉好奇地小声问道。

  “好,交换条件是一条酥炸蹄膀。”她逮住索贿的机会。

  在小慈这大胃王面前,雨蓉也只能认栽。“没问题,你快点说吧。”

  “哥哥他去请一位贵客到咱们这儿来吃饭兼作客。”

  “原来如此。”雨蓉顿觉不对“这没什么好稀奇的,为什么算是大事?”

  “别急、别急,还有下文。”小慈神秘兮兮的说:“重点是…那位客人不认得咱们。”

  “不认得?”雨蓉越听越迷糊。

  “简单的说,哥哥打算很有礼貌的请‘她’来这儿作客,不管她愿意或不愿意。”

  “嗯…这样啊…咦?那这不是绑──”

  “嘘,别说得那么难听嘛!绑人勒赎是坏人做的事。我们人这么好,当然是‘请’贵客到家中小坐一下,如此而已嘛!”

  雨蓉心里觉得小慈实在是強辞夺理,这分明就是绑架。“索图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当然有好理由,很好的理由。”小慈摸了摸肚子“哇,我真是饿坏了,席毅哥接的客人还没到吗?”

  “大老远就听到姑娘您的嚷嚷,我怎么敢不快快回来呢?”席毅満面笑容从前厅踱步进来。

  “哇,真是说鬼鬼到。”

  小慈额上挨了席毅一记“大过年的,不许提不吉祥的字眼。”

  “是。”她吐吐舌。

  “怎么?她老人家还是不肯过来吗?”雨蓉张望着,没看到席毅⾝后有跟着任何客人,失望不噤浮上脸颊。

  席毅亲热的拉过老婆的小手“先别紧张,她老人家脸皮薄了点,幸亏我这个夫君有超強的说服力,用尽所有威胁利诱的手段,你瞧…娘不是在这儿吗?”

  席老夫人臭着一张脸,揪着⾝旁贴⾝丫环的衣袖,缓缓走进来“你少说一句,我今夜肯来,全是看在死去的老爷面上,要不是你说什么求神问卦他坚持要我来这儿,我可是绝不会踏进这儿一步的。”

  不理会席老夫人的白眼,席毅搂着雨蓉的肩说:“别听她说的,为了来这儿一趟,她不知担忧了多久?换了好几件华服,就是怕不够漂亮,不能让人家看出她有多⾼兴来这儿吃团圆饭呢!”

  “毅儿!”席老夫人羞怒地叱了一声,然后看向雨蓉说:“我…我来这儿全是因为他架我来的。”

  雨蓉温柔地应道:“谢谢娘。”

  有点不知该如何下台阶的老夫人看了看他们夫妻,突然说道:“翠儿,把我准备的礼拿出来。”

  贴⾝丫环应声好,取出一只雕功上乘,雅致的红漆大木盒。

  “这里面装的是老夫人为您和小鲍子准备的见面礼,少夫人,请您收下。”

  “娘…您太客气,雨蓉不敢…”

  席老夫人咳了咳“这是礼数,婆婆给媳妇儿见面礼不能不收,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

  “既然娘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吧!”席毅眨眨眼笑着说:“再这样推托下去,我们的团圆夜饭还要不要吃呢?”

  “对嘛!终于说到重点了!”小慈一旁大声起哄说:“吃饭!

  吃饭!我和我的肚皮等好久了!”

  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屋外冰冷的雪不断落下,但是屋內温馨的团圆景象,暖暖的融入了每个人的心中,大年夜、团圆夜,在这美好的年节中,阻隔在人心间的冰雪,早已化成温情与笑意,欢乐散播于各方。

  至于索图后来有没有赶到呢?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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