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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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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家只有四口人,餐桌边却坐著五个人。

  电磁炉在桌子‮央中‬,上头搁著透明的耐热锅,⾼汤沸腾滚动,里头的火锅料也滚个不停,锅里冒出热腾腾的蒸气,烘暖了屋內的空气,也烘暖了每个人的⾝子。

  “今天的鱼浆丸子做得好,口感特别的嫰。”凌粱月娥毫不吝啬的赞美,带著満意的表情,品尝女儿做出来的美味佳肴。

  凌爸端著饭碗,视线却黏在杂志上。而两个正在发育期中的青年,则是埋头苦吃,接连添了数碗⽩饭,以实际行动,对她的厨艺致敬。

  站在冰箱前的凌珑,没有露出笑容,反倒皱著小脸,颇为不慡的把冰箱门踢上。

  哼,当然嫰啦!她可是把満腔的怒气,全都发怈在鱼⾁上了!

  退回厨房后,凌珑就握著菜刀,当那块鱼⾁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抓狂似的剁剁剁。雪⽩的鱼⾁,经过这一番‮腾折‬,成了绵密无比的鱼浆,做出来的丸子,口感格外细嫰。

  家人陆续返家,火锅在最短的时间內端上桌,几十颗的鱼浆丸子刚煮,就被扫得一乾二净。

  亏得她早料到,多了向刚这个食量媲美蝗虫,又半点不知客气的大食客,食物八成不够吃,多做了一些丸子搁在冰箱里预备,这会儿正好端上桌凑数。

  凌珑走回餐桌旁,把第二批丸子倒进汤锅里,捞掉热汤上的浮渣,又搁进洗好的茼蒿,这才坐下来,大眼儿盯著对桌的向刚瞧。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成了凌家晚餐的固定成员,几乎是每晚必到,从不缺席。

  小镇上人情味浓厚,各家来往密切,食物用品等等互通有无,或是偶尔相互拜访,在对方家里用餐,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邻居们感情再好,也该有个限度,总不能老是赖在别人家吃晚餐吧?

  虽说只是多了一张嘴,费不了她多少功夫,但是家里多了个外人,她心里就是觉得不舒坦。

  包让她懊恼的,是她最亲爱的家人们,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接纳这个“⼊侵者”!

  爸妈对向刚疼爱有加,只差没开口,说要收他当乾儿子。大哥跟他则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同学兼好友,放眼这整间屋子里头,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适应不良。

  清秀的小脸儿,在蒸气后头皱了起来,看来烦恼极了,清澈的大眼儿则是锁住向刚,久久没有移开。

  桌子的另一端,他正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痛快的享用晚餐,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了⾐衫下有力的肌理。或许是因为火锅的热气,那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汗⽔,一绺调⽪的黑发,垂落在他満的额前,让他看来多了几分不羁…

  某种奇矣邙微妙的感觉,总在她看着他的时候,悄悄的冒出芽儿,在柔软的心间扎下了

  那是一种焦躁、一种不安、一种不知所措、一种…

  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向刚拾起头,准备再度进攻火锅里的茼蒿,眼角一扫,恰巧瞧见她那张茫然的脸儿。他挑起浓眉,勾起嘴角,无言的对著她微微一笑。

  热烫的红嘲,随著那抹笑,突然汹涌而来,染得她小脸一红!

  凌珑火速低下头,挟著茼蒿猛啃,闪躲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她的心儿怦怦跳,像头不安分的小鹿,在口蹦个不停,小手抖啊抖的,几乎拿不住筷子。

  敝了,她为什么要脸红?赖在别人家里吃霸王餐的人,又不是她…

  她垂著小脑袋,带著无限困惑,默默啃著青翠的蔬菜。

  “小妹,请把沾酱拿给我。”坐在一旁的凌云开口,就连在餐桌上面对家人时,也礼貌得无懈可击。

  她还沈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嘴裹嚼著菜梗,小手摸到沙茶酱,漫不经心的递出去。

  凌云接过罐子,拿著调羹,慢条斯理的把沾酱舀进调味碟里。“对了,小妹,你第二次段考的成绩单到了。”他红著眉目,轻描淡写的说道,口吻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餐桌上有瞬间寂静,接著是一声烈的呛咳。

  “呃、咳咳咳咳…”凌珑被吓得呛著了!

  她捣著口,拚命咳嗽,那双大眼儿咳得満是泪⽔,惊慌的看着亲哥哥,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忍残‬。

  “拿来。”凌梁月娥开口,那张与女儿有几分神似的俏脸,早已罩了一层寒霜。

  凌云没吭声,起⾝走到客厅,打开菗屉,拿出刚寄到的成绩单,这才转⾝走了回来。

  “不、咳咳、不…等等…咳咳咳咳…”凌珑趴倒在桌上,小嘴还咳个不停,颤抖的双手抓,企图中途拦截。

  “做什么?”凌梁月娥杏眼一瞪。

  她像被烫著似的,马上缩起双手,蜷回椅子上坐好,眼睁睁看着⺟亲大人接过成绩单,当场打开…

  呜呜,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室內有半晌沈默,只剩锅子里的⾼汤,咕噜咕噜的兀自沸腾。

  只见凌梁月娥一言不发,眯著双眸,仔细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眼里像要噴出火来。她脸⾊愈来愈难看,逐渐由红转⽩,再由⽩转青。

  终于,当怒气累积到顶点时,一声河东狮吼响彻云霄。

  “二、十、七、分?”她频频昅气,只觉得眼前昏黑。“你上次就没有及格,而这次,你居然只考了二十七分!?”

  凌珑被吼得肩膀一缩,一动也不敢动,颤抖的双手捧著碗,脑袋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汤里。

  “唔…这次很难啊…”她小声时解释,悄悄叹了一口气,埋怨凌云头兄妹情谊,居然扯她后腿;更埋怨自个儿不够机灵,没有快些把成绩单烧了,彻底湮灭罪证。

  唉,数学啊数学,还真是她的心头大患啊!

  她也曾经试图振作,偏偏数学老师的腔调徐缓,她集中精神没一会儿,周公就来热情邀约,还撑不到下课,她已经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凌梁月娥频频‮头摇‬,还是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那张成绩单,简直快被她捏烂了。

  “难?哪会有什么难的?凌云跟向刚的数学成绩,可从没像你这么难看过!”

  在座的两位优等生,早已树立了最糟糕的“优良典范”她理所当然的低估了⾼中数学的可怕。

  红嘟了起来,小脸倒是垂得更低了。

  “我跟哥哥又不一样。”凌珑小小声、小小声的说。

  喔,拜托,真的有必要在吃饭时间讨论她的成绩吗?那会影响食,害她清化不良耶!

  “我可以看看吗?”向刚突然开口。

  她羞怒集的抬起头,连忙开口,想要阻止家丑外扬。

  “不可…啊!”哀求被彻底漠视,成绩单从老妈手中递出去,毫无隐瞒的暴露在向刚的视线里。

  凌珑呻昑一声,用手抑捂住眼睛。

  “其实,她的成绩不错,只是数学科需要多加強。”他研究半晌后,缓缓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里,带著一丝莫测⾼深的笑意。“伯⺟,我看,不如由我来帮她补习数学吧!”

  她吓得差点没摔下桌子去。

  不会吧!这家伙难道真的想害她被人生呑活剥吗!

  两人在学?锏慕哟ィ丫λ宰懔丝嗤罚饣岫橇叛Ш蠖钾嘶煸谝⻩穑⒁坏┳呗够嵊忻?

  “不不不不…”凌珑为了保住小命,卯⾜了劲的‮头摇‬。“我不需要你教!”

  “那你的数学怎么办?”⺟亲大人的脸⾊一沈。“再这么搁著不管,你下次非抱颗鸭蛋回来不可。”

  “呃…”凌珑咬著嫰嫰的,充満哀求的看着凌云。“哥,这件事不需要外人揷手,你就可以教我了,对吧?”

  “可以是可以。”凌云的口气,仍是那么不疾不徐。“只是,我‮生学‬会刚刚接,事情很多,只怕菗不出时间来。”这个辛苦的差事,他四两拨千斤,推得丝毫不见痕迹。

  虽说升上⾼三,凌云早已卸下‮生学‬会会长的职位,但是能者多劳,他周全俐落的作风,让人留下太深的印象,遇上某些棘手的事,当新任会长搞不定时,他还是必须出面协助。

  眼看希望落空,求助无门的凌珑只能另寻目标。

  “那、那、那向柔自粕以教我吧?”她深昅一口气,急忙抛出备用人选。

  向柔是向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雅且聪明,虽说两人没啥情,但好歹是同班同学,她要是厚著脸⽪开口,向柔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向刚却不让她称心如意。

  “你别忘了,她是班长,得负责那个万年留级生,早已忙得焦头烂额了。”他双手握,平稳的视线越过餐桌,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简直像是把猎物到角落的狼。

  那个笑容,让她打从心里颤抖。

  “那、那、那…”凌珑绞尽脑汁,心急如焚,却想不出适合人选。

  “那什么那?快点道谢啊!”吼完女儿,凌梁月娥面对向刚时,怒容已转为笑容。“真是谢谢你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点?我实在担心,教我这个笨女儿,会妨碍到你准备联考。”嘴上说著客气话,手里却舀了两、三个丸子,殷勤的往向刚碗里搁,感他不畏险阻,愿意接下这艰钜的任务。

  “妈,我不要…”凌珑努力想挽回劣势,免得事情继续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

  向刚就是不让她如愿。

  “没关系,趁著教她的时候,我正好可以复习。”他露出微笑,表情友善得让人无法怀疑。

  “我自己应付得来,不需要你的…”这回是⺟亲大人揷话。

  “太好了,要是没有你自告奋勇,我还不知上哪里去找个数学家教呢!”凤心大悦的凌梁月娥,忙著舀出火锅里的鱼饺,一匙又一匙的往他碗里加,在他面前堆出一座小山。

  “这是我该做的。”

  “向刚…”

  “你菗得出时间来吗?”

  “妈…”

  “可以,”向刚想了一下。“我每个周末的下午,都脑普出来为她做辅导。”

  “喂…”

  “那就这么说定了。”

  很明显的,数学只考二十七分的人,在这张餐桌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眼看两人相谈甚,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家敦时间,⾝为“受惠者”的凌珑终于认命,放弃抵抗,低头扒著碗里的食物。

  看来,她被亲卫队们“关注”的⽇子,还会持续上好一段时间。

  只是,即便没有那群亲卫队,她也不愿意跟向刚有太多牵扯。

  别人总以为他品学兼优,她却觉得,那些全是假象,他这个人其实居心叵测,连笑容都带著一丝狡犹。

  以他的恶劣格,就连替她扶个邮筒,都要需索午餐当做报酬,这会儿哪可能会无条件帮她补习?这笔人情债一旦欠下去,难保他之后不会狮子大开口,跟她需索什么她付不起的代价…

  她又叹了一口气,虽然烦恼,却又束手无策。

  唉,情势比人強,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得乖乖听话,接受向刚“善意”的指导,去挽救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

  一切就此拍板定案,凌珑被迫中奖,多了个数学家教。

  XXXXXXXXX

  一对一的数学辅导,持续了数个月之久。

  每个周末,中午放学后,凌珑就得冲回家里,先喂全家人的胃,再端著一盘削好的⽔果,回到房里,在书桌前正襟危坐,恳请向刚指点一二了。

  大概是她资质驽钝,脑中天生缺少数学细胞。几个月的辅导下来,她的数学成绩虽然有改进,却不是突飞猛进,进步的速度娆美中风的乌⻳,每次只往前推进了三分、五分。

  直到下学期的第二次段考,成绩单发下来后,凌珑感动至极的发现,她的数学终于及格了!

  为了庆祝及格,她决定跷课。

  一来,是全校女‮生学‬的注目,令她有如芒刺在背;二来,是她愈来愈担心,不知向刚会何时开口,要她还这个人情…

  于是乎,领到成绩单的那个周末,凌珑一反常态,没有直奔回家,反倒拉著罗小芳,顶著五月的大太上街闲晃。

  舂天的寒意早已消弭无踪,暑意倒是逐渐加強威力,得人额上冒汗。各校都换上夏季制服,満街⽩⾐黑裙的少女,成群结队的嬉闹著。

  到书局晃了一圈,摸遍各类新奇古怪的可爱玩意儿、又蹲著看完两本小说后,两人走进冰果室里,各自叫了一盘河诠丰冰。

  只是,今天的凌珑,却突然对河诠牛冰失去‮趣兴‬。她坐在角落,小手握著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舀著,却忘了该往嘴里送,那双大眼儿直盯著墙上的时钟,整个下午都显得心神不宁。

  妈妈刚撮合了一对新人,媒人簿上再添一笔战绩。据以往经验,作媒成功后,老妈会在家里休息几天,要是她没回家,家人也不会饿肚子,本用不著她心。

  她心神不宁的原因,是向刚。

  已经四点多了,他大概等得不耐烦,老早就回家了吧?还是说,他还坐在凌家,等著她回去补习?他猜出她是存心跷课吗?他会生气吗?

  “时间差不多了。”小芳突然开口,菗出一张面纸擦嘴,眼前的盘子早已见底。

  “你要回去了?”

  “是啊,我得赶著回去见我的木村。”每个周末,小芳都准时守在电视机前,收看第四台的⽇本综艺节目,对著萤幕里的木村拓哉流口⽔,只要错过一集,都会让她呼天抢地、痛哭流涕。

  “时间还早啊,你不能再待久一点吗?”凌珑可怜兮兮的问,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就怕向刚还没离开。

  “不行不行,这集是演唱会特辑,我绝对不能错过。”小芳以没得商量的语气回答,‮忍残‬的拒绝她,挥挥手就离开了。

  形单影只的凌珑,在原处又待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拖著沈重的步伐,离开冰果室,慢慢的晃到停放脚踏车的巷弄里。她‮开解‬车锁,车著脚踏车往巷口走去,心里愈来愈忐忑不安…

  昏暗的巷弄里,传来一声吼叫。

  “不可能!”有人喊道。

  凌珑停下脚步,左看看右看看,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又一声愤怒的咆哮,接著是哄然的附议声,纷的叫嚣飘在夜⾊中。

  凌珑的胆子小得像老鼠,但并不代表她的好奇心也像老鼠那么小。那些鼓噪的声音,不断撩拨著她,昅引她更往巷弄的深处走去。她不知不觉愈走愈深,逐渐远离了闹区。

  巷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型铁工厂,吵杂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传出,愈是靠近,声音就愈大。

  凌珑舍下脚踏车,背著书包,像个偷儿似的蹑手蹑⾜的接近,小心翼翼的趴在墙边张望。

  厂里齐聚了十几个人,刺眼的灯光,把工厂照耀得恍如⽩昼,也把他们狰狞凶恶的表情照得格外清晰。

  墙边的大眼儿,因为错愕而瞪得更大。

  哇,训导处的常客几乎全到齐了!

  对峙的两方人马,居然都是学校裏的面孔。他们还穿著制服,书包却老早被扔在一旁,人人手里全是‮硬坚‬的铁或球,一脸都杀气腾腾。

  这些人向来以⾎气方刚闻名,时常闹事,让老师们头疼不已,大多数的‮生学‬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远远的看到他们,就低头迅速走开。

  凌珑也该走开的,但是好奇心黏住她的‮腿双‬,让她动弹不得,而她又乐观的认为,她躲的地方很‮全安‬,这些动的人不可能会发现,一旁多了个观众。

  “我警告你,最好识时务点,别再騒扰她!”其中一个人吼著,她认出来,他是⾼三的黑龙老大,据说是跆拳道⾼手。

  “到底是谁在騒扰她?”这回,叫嚣的是绰号黑狗的阿忠。

  “他妈的,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这句话该是我说的!”

  龙龙与忠狗彼此咆哮,声量直线攀升,现场气氛愈来愈火爆,人们手里的武器也蠢蠢动,眼看即将开打。

  凌珑曾经耳闻,听说这两个重量级人物,不约而同的看上校花,全为她神魂颠倒。他们明争暗斗,在校园裏有过数次冲突,彼此各不相让。如今,战况扩及到校外,他们还纠众在这里谈判,争论到底是谁有资格独占芳心。

  这类的事情以往本不会发生,但是不久前,杨小胖突然转学,校园內顿失“平衡”大大小小的问题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她正想得出神,冶不防却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啊!”娇小的人儿从角落捧出来,砰的一声,当场趴倒在地上,对众位大哥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还好今天有体育课,她裙子下头还穿著短,否则肯定当场舂光外怈。

  正在叫嚣咒骂的两方人马,没预料到会有不速之客,突然间全静下来,错愕的盯著她瞧。

  “她躲在外头偷看!”一个人从她⾝后绕出来,大声对众人宣布。

  惨了!

  凌珑著摔疼的臋儿,惊慌失措的发现,两方人马竟然不再争吵,全把注意力放在她⾝上,一步一步的聚拢过来,刚好把她圈在‮央中‬,围得滴⽔不漏。

  “你是谁?”一张张凶恶的脸近她,杀气腾腾的质问。

  “我…我…”一下子从观众变成主角,她慌得猛眨眼儿,双手抱住书包,把它当挡箭牌般挡在前。

  “说!”

  “我、我、我只是路过的…”她愈说愈小声,吓得腿都软了。

  “路过?”黑狗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我看,是黑龙要你躲在那里,预备等一下打不过我时,就让你去通风报信…”

  黑龙愤怒的嚷起来了。

  “他妈的,你给我说清楚,谁会打不过你?”他动的往前跨了一步,跟情敌大眼瞪小眼,一只脚刚好睬在凌珑的裙子上。

  “当然是你,不然还会有谁?”黑狗毫不退让,也往前一步。两个⾎气方刚的青年,就这么踩著她的裙子,就在她的脑袋上方吼了起来。

  “你存心找死!”

  “妈的,谁找死还不知道呢!”

  下头传来很小很小的声音。

  “对不起…请你们不、不要…不要踩住我的裙子…”她畏畏缩缩的恳求,就怕被战火波及。

  回答她的,是两双噴著怒火时限睛。

  “呃、呃…算了…”声音愈来愈小。

  联手把她瞪得缩回地上后,龙龙与忠狗继续争吵。

  “你这只癞虾蟆,居然妄想吃逃陟⾁,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黑狗胡挥著手裏的铁,油光満面的脸看来更加狰狞。

  这么直接的人⾝攻击,让黑龙抓狂了。

  “妈的!”他耝鲁的骂了一声,猛然冲撞过去。

  眼见老大率先开打,霎时之间,所有人像是收到指令般,开始展开‮狂疯‬的混战,铁与球満场胡飞舞,咒骂声与惨叫声此起彼落,双方人马斗不休,一会儿嘴里不乾不净的问候对方爹娘,一会儿又像抓狂的公牛般,野蛮的斗在一起。

  烈的打斗之中,凌珑蜷成一个小球儿,抱紧了书包,不犊禳抖,在夹中勉強求生存,就怕那些人打得兴起,把她也拖下⽔。

  呜呜,不论是要打要杀,她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拜托拜托,千万别殃及无辜啊!

  怒吼与打斗声持续著,整间工厂烘烘的,连屋顶都快被他们掀了,当她泪眼汪汪,绝望得想大哭时,一个⾼大的⾝影踏⼊场中。

  那人脚步沈稳、态度从容,不像是正在穿越混战的现场,倒像是在空旷的公园中漫步。

  他笔直的朝她走来,简直如⼊无人之境,速度不曾减缓分毫,途中只是简单的挥出几拳,那些企图攻击他的家伙,就哀嚎著飞出去,越过大半个工厂,乒乒乓乓的摔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以及夹杂脏话的咒骂声,突然间全部清失,每个人都停下动作,警戒的盯著闯⼊者瞧。

  他一直定到地面前,才停下脚步,居⾼临下的俯视,四周刺眼的灯光,让那双黑眸显得更加深幽…

  是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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