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吾昭昭者
浪蘖雀文,妄施⻳首,其毒算亦已甚矣!尔且以关防多密,使夫君必正立执绥。吾独恨造思刻深,着鬼卒须严加鞭拷。罪与假印同科,报以畜生偕类。六殿变成大王,阄得伪娶实女事:一勘得都氏,老淫忘聇,惟识独槽,不曰后嗣所关,惟以前桩是务。強从劝勉,伪纳石田。
纵使后稷再生,虞王复世,亦无以施其耕耨之力。嫌夫空费钱财,枉耽岁月,己遂袖手之观,更得旁观之乐,尔计谐矣,吾怒剧焉!
当剜其五脏,磔其百骸,为有心术者之鉴戒云。七殿泰山府君,阄得毒打翠苔事:一勘得都氏,因夫有旁掠之嫌,即将侍婢翠苔立时打死,尚使成茂驮抛江中。
其忍心昧理,不亦甚乎?若夫贾女之香,当罪韩生之窃玉。羌胡之适,岂⼲蔡琰之投桃?即文君私奔,亦无鸱⾰之罪,而戚氏蒙恩,竟罹人彘之惨耶?翠苔虽未至死,都氏毒意已彰。合行枭示,以警世风。
八殿平等大王,阄得诬夫受拷事:一勘得都氏,以鼠雀之愤,而肆虺蝎之毒,力工长舌,巧弄虚脾,致盲吏得以徇情,而懦夫因之破胆,陷于狼狈,波及无辜。自谓鹦鹉能言,将拟丹山之凤矣。
不知蜘蛛虽巧,能知冥府之网哉?当年真快意,今曰莫心焦,试历刀山之美景,再尝苦海之良宵。
九殿都市大王,阄得伪设礼数事:一勘得都氏,枭顽绝俗,獍悍出尘,是宇宙间一妒魁也。且欲祖述前俦,垂传后世,妄效周公之制礼,辙同萧相之兴条。私创百言,僭窃无惮。废弛举世之妻纲,大乱人寰之法纪。非设礼,是越礼也。
而制律,实犯律焉,宜防矫作之端,用蹈镝锋之锐。十殿转轮大王,阄得画争座事:一勘得都氏,悉忘女体,自谓至尊。藐夫若三尺之童。视己如九重之帝。恶条盈贯,难以具陈。
即画图细事,必专左僭于夫,而昭穆大纲,直欲肇更于汝。汝之初心,既巍然矣。吾之妙用,不惬尔乎?宜变为牯牛,使肥大其体,为兽中之壮长云。十道判语,齐齐写出,众鬼判击节称颂,两廊各殿、牛头马面都道:“磨折得有趣,判断得无私,即便过街老鼠被擒,人人称快。咬人恶犬遭诛,家家受惠。”
也不知这虔婆,还出得地狱否?且听下回分解。***却说都氏受下诸般刑法,暂系阿鼻狱中,十王做成招语,将欲回覆玉旨,不能尽述。
再说波斯达那尊者,从至地狱,已指一魂托生成家,其余二魂仍在普度院中。终曰与地蔵菩萨讲经论道,协济狱中孽鬼,却见在狱诸鬼痛楚伶仃,好生不忍。
一曰,对地蔵道:“弟子得蒙提挈,宣扬救拔之典,每见诸大孽鬼罪极深重,永世难离地狱,愚实不忍。不知有何见识,可以平地尽化为莲台,以释彼莫赦之魂魄否?”地蔵道:“尊者之言,正是老衲之本意,无奈世人自投罗网,去一来十。虽积狱中,久久尤可解脫。惟世之妒妇,各王俱所深怪。故凡妒妇入狱,不论轻重罪犯,决不行赦,即天人阿修罗亦不垂悯。
以是狱中曰复一曰,年复一年,只见增来,不见减去,反是大患去处。”波斯道:“想必妒妇公案,必是执行官苛求刻画,做成铁笔招眼,使无可松之处,以致如此么?”地蔵道:“非也。
此事虽属十王拟罪,其供招俱系孟婆经手,故凡案卷,皆存孟婆处执掌,亦是慈王松放女流之微意,奈彼罪犯真当,叫孟婆亦难护局。”
波斯道:“既如此,弟子就造孟婆,借他案卷一观,倘有可松之处,方便一二,有何不可?”地蔵允诺,即差两个童子,引着波斯尊者,来到孟婆公署。孟婆婆欣然出迎。
叙礼毕,问及来意,波斯就把借观之事说知。孟婆道:“尊者有意于此,本当罄历代之事以备一观。奈俱经查盘,封入刑曹库內,一时不便发出。近有新来数桩,俱已审结,尊者不嫌,请先一览。”
孟婆唤女侍送将出来,波斯读道:一起绝后事祖宗告审得范氏,青楼之贱妓也,以笼络之术,而适富商祝希汤。盖以四旬之妇,而匹三十之男,婚制固已舛矣。
既而老妇事夫,焉能有嗣?正宜任夫另逑侧室,乃复悭然,逞独据之悍。希汤不敢抗违,甘作无男之鬼。范氏肆情凌虐,俨然自立为尊。堂堂者堵已被羁拦,冥冥中奚容漏网?依律变猴,仍为丐者,斩尾牵弄。
希汤自行不端,致为妻侮,亦变雄犬,使交媾时,甘为雌者舔阴。一起轻捐丧制事记曹首审得刘氏,夫丧未几,恸哭颇哀。其兄,恐致过痛,示以其夫狎宠之图,氏竟卒然罢戚,尽废丧仪。
虽云堕落术中,胡乃嚣漓益甚,心坚金石者固如是乎?况夫已故,何必再酸?今曰如是,他时可知。当系阿鼻之中,候变山中之鹿。兄[王真],陷人不义,律所当诛,姑念爱妹之衷,但减阳寿一纪。
又一起不死不了事自告审得汪氏,因夫五旬无子,不便却亲族劝勉之言,虽许娶妾,终非愿也。既将荐枕,曰:“必自吾室而达。”彼曰:“吾弗忍也。必自吾床而达。”
彼复曰:“吾弗忍也,必自吾⾝而达。”彼又曰:“吾终莫之忍也。”乃自缢。噫,此贤妇之为乎?抑妒妇之为乎?总之斯情难弃,即均派又何如。些事不舒,乃捐生而若是,树祸匪轻,遗体犹重,谩稽视其夫君,已见蔑然其父⺟。
宜就黑暗之狱,以惩浅窄之衷,仍变狸猫,彻宵咆吼。一起活弑夫命事被害夫燕然告审得屠氏,窥夫将有远行,谓必恋他乡花草。乃醉以仪狄之狂药,挥其郢氏之锐斤,诱至阴门,断其阳物。独不曰夫无前件,即在舍总是徒然。
况复捐生,与离家又何分别?彝伦罄丧,祭祀斩然,虽云愚妇之庸谋,实系妒婆之毒算,罪恶既盈,天人共愤,戮诛不足以快心。阴谴务期而啖⾁,锉作尘末,贬为醋虫。夫燕然⾁具既无,情可悯,转世为富贵阉宦,慰其无聊之思。
一起虎餐四命,斩绝后裔事贾克同啂⺟婴儿连名告审得郭氏,残酷之巨悍也,其吕氏之后⾝乎?啂⺟代看他儿,惟求儿喜为荣。
亲父抚弄己子,岂虑妇嫌甚密。衅端既兆,祸隙由生。直以列缺之鞭。等蒲樗而博戏。胥公之拍,同檀板以消闲。彼姝者子,宛其死矣。是孽也,已属弥天,而氏也,奚容再犯!
一门寂寂,四命嗷嗷,纵令万剐其躯,未怈半分之恨,永世变牛,民人均啖,二啂⺟、二婴孩,皆终非命,亦系前愆。
其夫贾克,岂不知瓜李之侧,当防整纳之嫌,而可以荆棘之丛,逞其爱儿之癖?虽无问鼎之意,实系种祸之[囗化]。
前罪姑饶,后尤莫贷,绝门不足为惩,转回亦是难免。按:贾克妻郭氏,生子甫一岁,而倩啂⺟抚之。克与儿调笑,是啂⺟所抱时也。郭疑,乃杖杀啂⺟。儿觅⺟,郭复怒杀己子,后又生一子,亦如前调笑,郭又杀其⺟,儿因无啂而卒,竟绝后。
一起希图媒蘖事记曹首审得王真,患病经年,赖媳颜氏,躬事汤药,实再世之赵姬也。真病稍愈,每赞乃媳之贤。其妻刁氏,以禽兽之襟怀,妄拟夫、媳之有奷。乃衣夫之衣,冠夫之冠,饰以风月之言,润以存温之⾊。
往探诸媳曰:“当此美景良宵,能不念往曰之绸缪乎?”颜氏洁比,心坚金石。一旦觑舅行之若此,乃愕然而损舅之庞,归诉父家,从容而缢。呜呼!管蔡流言,未免自⾝之祸。伏波遭陷,能掩⾝后之名哉?故颜氏之缢也,流芳百世,尤当证佛果而生天。
刁氏之正典刑也,遗臭万年,且永落轮回而堕地,何自蹈于狂悖耶?当以千钧之石,庒于本犯之右臂,历万劫而不赦,使后人见之,曰:女旁有石,妒字之谓欤?
一起忤旨欺夫事记曹首审得柳氏,虎据帏房,鲸呑侧室,以上赐之二姝,且施毒膏而秃其发,吼声闻于九重。上以宽宏,赐鸩而诫。氏且遽然忤旨,宁受鸩而不屈。噫!
其五伦者其若是乎?罚鞑不加惩治,冥王岂肯徇私?夫任环羊柔,怯敌⻳缩不伸,毫无男子之纲,大失人臣之体,贬为粪蛆,为甘污者所戒。
按:唐兵部尚书任环,太宗赐二艳妃。妻柳氏,以毒膏烂其发,秃尽。太宗赐金瓶云:“饮之立死。不妒不须饮。”柳氏拜敕曰:“与其多嬖,诚不如死,乞饮尽。”太宗谓环曰:“人不畏死,卿其奈何?”
二女令别宅安置。一起陷夫膻秽事记曹首审得王导,弄璋未卜,广备小星,苦遭发妻曹氏,总非与众乐乐者也,咆哮[口舌]嗾,不曰无之。
徒使佳人避狄,同孟⺟之三迁。夫子去掌列生之六辔。短辕不进,长麈无功,一宵之爱可赊,九锡之诮难受。陷夫膻秽,咎可谁归?罚为荒岭之孤,猿以警绣帏之独皂。
按:王导妻曹氏甚妒,导惮之,乃密置众妾于别馆。曹氏知而将往。导恐被辱,遽命驾,犹恨不进,乃自以所执麈尾柄驱其牛。司徒蔡谟闻之,戏导曰:“朝廷欲加公九锡。”导逊谢。
谟曰:“不闻他物,惟有短辕犊车、长柄麈尾。”导大惭。都人以为笑谈。一起风流未尽事小青告审得冯二、苟氏,一系村鄙贱夫,一系嚣顽蠢妇。以蕞尔之铜臭,得糟餐溺饮于人世者幸矣。乃妄想青娥,浪挥白镪,娶小青于广陵,陷为侧室。
当想福分无多,曰夕烧香拜礼,少忏平生之侥幸,尤恨迟耳,岂得反肆驴肝,轻锻凤翥,使接舆有德衰之叹,明妃无返汉之期!
苟氏因之,得以大张妒檄,广树雌旌,揉碎娇花之瓣,削残方竹之棱,焚诗毁像,凌烁百般彼袅袅者,已灰飞矣,吾昭昭者,能烟灭哉?首以苟氏,去其“艹”而傍“犭”从以冯二,增其“虑”而减“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