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用心一探
次曰,即着成茂、成华赍了财礼,送至熊家。熊老见果有二百之银,真是天脫下的欢喜,即备酒食款待来使,并及王婆,又送各人赐赏钱物。
三人去后,熊老夫妻将许多银两搬到房中,笑道:“娘老,我和你生下完全的儿女,到都被他讨了债去,谁想临后添出这个滞货,倒还了债。
虽他家百⾊俱有,我家也要些少备办。明曰就去买绸绢,唤裁缝,定木器,打首饰才是。”妈妈道:“这些总是旧套,杭州城里省会之处,早晨要了银子,晚上讨得齐备。
只是一件,我家女儿其实是个雌太监,他纵娶去,终久用不着的。天理人心,得他若⼲银子,你我心下岂安?
就是女儿,也要在他家过曰子,成何体统?不若依我见识,譬如少得三五十金财礼,花些银子,着讨一个能事些的丫鬟,做个从嫁,使他或者替得半分力,也不枉了一番唇舌。”
熊阴阳道:“使不得,使不得。他家院君只因专门吃醋,所以用得我家这等滞货,你又寻个帮手与他,岂不枉了院君这番心计?”妈妈道:“你虽不是个读书的人,在九流中也是衣冠世胄,岂不晓得继绝世、举废国是君子所行之事么?
那院君执了偏见,把丈夫恁般愚弄,难道不违条律的?只今炎炎之势,凭他尽意做去,恐曰后举眼无亲,那时追悔,噬脐之不及矣。在他,这等行得。在你我,如何昧得这点寸心!”熊阴阳道:“非我不肯,倘是讨个送去,反惹得许多闲气。”
妈妈道:“这必不妨,只说我女儿不甚唧[口留],特地与他伏侍的。成院君若把我女儿的丫鬟作贱,我不怕他,自有说话。你只依我做去,管取不妨。”
熊阴阳只得应允,记在肚中,不过几曰,适有一个姓李门眷,叫做李舂,来寻老熊。熊阴阳问道:“足下有何见教?”李舂道:“小可不为别事,常见先生善于赞襄,特欲一求。我这有个使女要货,若先生有令亲友处用得,小子急于要脫。”
熊阴阳问道:“尊婢几多年纪?要得⾝价若⼲?”李舂道:“今年一十五岁,凡百做事,都也来得,其价须是三十两方妙。”熊阴阳道:‘既如此,待小弟到宅一看,庶便亲友处去说。”
李舂即引老熊回家,请到堂中坐下。叫道:“翠苔那里?有客在此,点茶来。”翠苔应道:“可唤苍头来捧。”李舂道:“苍头不在,你就捧出不妨。”翠苔只得捧出,但见红生两颊,涩羞不胜。
《临江仙》为证:小巧腰肢刚半捏,依然含蕊梅花。蓬松两鬓暗堆鸦,虽非金屋艳,不愧谢庭娃。婉媚却无轻薄态,见人涩羞偏加。持觞侑酒不须夸,尽堪供洒扫,不会事铅华。李舂赚出翠苔,早被老熊瞧见。老熊十分入目,便问道:“尊婢实是要货么?”李舂道:“岂敢谬言。”
熊阴阳道:“不瞒老丈说,小女将欲于归,正要寻个从嫁。偶蒙见教,实合鄙意,但价太⾼,还求让些才妙。”
李舂道:“既是先生自用,便让去了三两罢。”熊阴阳回来,说与妻子知道。妈妈大喜,忙整酒席,请李舂成交。又央间壁的詹直口做了中见。
李舂将银子收足,便立文契,至晚就送翠苔过门。妈妈见了,甚为得意。不一曰,合用妆奁,俱已齐备。不觉早是中秋节届。那晚成家备了花舆彩幔,来迎亲事。王婆就充喜娘,熊妈妈做了送亲,一同过门。那成家一般也动了诸亲百眷、四邻八舍,送人情,斗分子。
虽然娶妾,倒也四司六局,一毫不苟。傧人赞礼,拜了天地、祖宗,亲戚邻里,少不得肆筵设席。都氏却陪来亲饮酒,一发殷勤相劝,彼此酬答。熊妈妈道:“多蒙院君错爱,小女三生有幸。
但只从幼娇养,不谙世务,凡事望院君海涵,只看老⾝薄面。”都氏道:“蒙妈妈不弃,俯就丝萝,实切寒门之幸。
况令爱硕德可嘉,闺风颇紧。在拙夫,惟后庭之足盼。在老⾝,喜前愿之已酬。妈妈不必垂念,老⾝当以亲妹相待。”熊妈妈道:“院君说个‘妹’字,使老⾝置⾝无地,但以女视之,老⾝不胜感激。
诚恐小女愚懦,不能操持洒扫,特购一婢,唤名翠苔,乞院君慨然收养,为小女一臂之力。”都氏道:“舍下颇有婢仆,何必妈妈费心?既蒙俯赐,权当遵命,但不知多少年纪了,倒未闻王妈妈道来。”
王婆道:“这是熊老爹自的主意,原不⼲王婆之事。”熊妈妈道:“此事原未及与王妈妈说知。
只恐小女没用,特地寻个伏侍,怕年幼的不会替手脚,反能拖累,故此讨个历练些的,已是十五岁了,院君若恐淘气,小女自能管顾,必不费院君清心。”
都氏早有不悦之意,欲待回复,见熊妈妈又不是个善菩萨,只得勉強允下,心中霹空添上一番烦恼。
又见熊妈妈说小女自能管顾,心內略略宽放一分,只得陪了终席。熊妈妈辞归,众亲戚俱散,止剩得家亲数人与几个邻家少年弟子,都吃做醉哼哼的,要送二位新人回房。
有的携了酒,有的掇个攒匾,齐齐拥到房中,说的说,笑的笑,敬酒的敬酒,逊菜的逊菜。又有那溜口少年们,和着罗罗连,打起莲花落,把成员外非赞非嘲,半真半假,又不像歌,又不像曲,打趣道:
员外尊庚六十年,([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口罗]哩连)今朝娶妾忒迟延。
([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口罗]哩连)盖此⾝尽数苏牙雪,([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罗天大多应软似绵。
([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哩连[口罗])这回纳宠赛神仙,([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是南极星辰归洞天。
([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口罗]哩连)斑衣轮着老莱子,([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打拐儿公公撑一肩。
([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哩连[口罗])也不要忒心欢,([口罗][口罗][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只恐老迈风的夫人滴溜酸。
([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昨宵才倒葡萄架,([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只怕明曰生姜又晒⼲。([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哩连[口罗])
成员外今朝若动手,([口罗][口罗]连[口罗][口罗]连[口罗]哩连)养个贤郎中状元。([口罗][口罗]连连流[口罗]哩连[口罗])成[王圭]被这些嘲了一回。有的道:“我们今夜直炒他到天明,不许这老头子动手。”
有的道:“天下人间,方便第一。成员外与你什么冤仇,定要苦苦腾泛他?今曰不动弹,少不得有来曰,落得与他费嘴,不如成就他罢。”
那些少年道:“说得有理,我们明曰绝早来闹房罢。”一齐散后,成[王圭]就把门儿关上,不觉欲火大动。
原来自从应许以来,两个月不近女⾊,不必说精力完固,一心地准备厮杀。便把被窝儿熏做香噴噴的,乜了张脸,走到熊氏⾝旁道:“二娘子,今曰可不辛苦了!安置罢。”熊氏不敢做声。
成[王圭]道:“被儿俱已熏焕,我与你解衣何如?”熊氏把手一推,低头朝壁坐了,竟不来理,成[王圭]又筛了一杯茶,双手递与熊氏道:“二娘子,用一杯茶儿,这是真正雨前采的。”
熊氏不好推却,接来饮了半盏,成[王圭]把自己衣帽脫下,只把灯儿一口吹灭,便将熊氏一把搂住,连连亲了几个肥嘴,道:“我的心肝,亏你这般下得,何不早成就些!”
成[王圭]把桅杆般的尘柄向生门边探一探,一些也不见入头,暗忖道:“终久要数含花女儿,年纪虽大,毕竟生来紧括,这一料药头,断断省不过了。”
便把唾津儿抹了一把在⻳头上,又去溜溜,看道:“这回定尽根的舒畅也!”便着力一拄,却直打丹田上溜去。
连忙带转马头略下些,又是一拄,却直滑到尾骶骨边,几乎错进了后宰门去。只得着意款款从中道进发,一竟像火筒耝的⿇索穿钱,一些也上不得串,又想到:“未破瓜的女子,我也受用些过,并不似这般周密,难道天地间破格生这一具鼓紧的家伙与我受用?”
只得又抹上许多涎唾,四围攻击一通,连那熊氏又不觉痛,又不觉庠,不知什么体段,只索承受着他。成[王圭]又努力一拄,一个滑蹋,几乎把头皮都被席子擦破,连忙收设转来。
不料老人家力量,只中那尘柄里,免不得呕吐出来,把熊氏浇了一肚子,熊氏只道:“老人家又不睡熟,为何早把尿都撒出来,”
把手忙向头边摸出个帕儿拭净。成[王圭]还认自己力量不济,临阵退回,并不知别样缘故,便把颈儿勾定,脚儿挽住,呼呼睡去。少顷,醒来道:“娘子,适才一度,未及升堂入室,如今全要仗你帮衬着,必须直捣⻩龙,才见今宵欢庆。”
熊氏没奈何,只得听从,成[王圭]又费药料,抹了⻳⾝,再三又搠一番,一发没个进步,止不住躁烦起来,道:“我也并不曾见这般家伙!
或者开锁似的,敢是另有一种弄法的?待我仔细摸一摸看。”把手径向那杜家村下、谷道沟边,用心一探,成[王圭]下手处,便叹口气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