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似乎不太在乎
“这个是我的不对了。没有之前和当班的护士打过招呼，其实──”“主要还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是吧。说吧，谁的主意？你的，还是William？”“其实──”他还是迟迟不肯说。“好了我知道了。”
会把这种事也当惊喜的，恐怕只能是William了，唉，还以为看他在灵堂时的表现就以为他足够成熟了，果然还是…“是我…”快走出医院了，Jason居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是我这样安排的，不是William。”“好了好了，不管是谁，别再纠结了。
我现在只想赶快见到我妈妈好么？”Jason为我拉开后座车门，钻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副驾上的William。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
看着我，似乎还在希冀我能表扬他一样，看他这个样子，我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闭上眼睛，想要靠在车座上休息一下。后背才沾到车座，我就被一阵刺痛激得睁开了眼睛，正巧对上面前William担忧的眼神。
看我在看他，他很不自在的把脸撇向了窗外。再次闭上双眼，无力的把头靠在前座的椅背上，我还是不敢放纵自己完全陷入昏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在他们⾝旁我也不能够全然的放松精神了呢？
＊＊＊车子平稳的驶入一个带有⾼墙铁栅的院落，虽然是晚间，但是借着房间內照射出的灯光还是可以依稀看得出院子的环境非常的整洁清幽的，但是毕竟是医院。
在这种寂静冷清的背后也多多少少带有丝丝凉意。下了车，我不噤打了个哆嗦，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你⺟亲的状态不错，现在就可以进去探视了。”和上次隔着玻璃探视大为不同，这一次她已经可以让亲属近⾝了，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她⾝上的皮外伤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严重。伤口都清理的很好。
“妈…”我強忍着不让泪掉下来，小声的唤了一声。我以为她不会听到，或者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可是她的心率却在这一声之后突然的剧烈波动起来。
很快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啸叫，一群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迅速的冲了进来。有人负责把我同病人隔开，有人负责在她的吊瓶里注射不知名的液体，有的人大声的报告血庒，心率。
一切场景都仿佛是一场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上演。我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听见我的声音，她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或许是病人正在熟睡时间，猛然被打扰到了，不要着急，医生都在全力抢救你⺟亲的。”
把我拉出来的护士安慰我道。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车祸来的蹊跷。现在只是听到我的声音，妈妈的情绪就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想必这件事上面，我也脫不了⼲系。
这个私家诊所果然还是很有能耐的，不多时，医生护士就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还没等我出声询问，他们就已经给出了我希望的答案。看看走廊上的表，从这一切开始到结束。
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对我却像几个小时一样长。Jason和William陪在我⾝边。
但是两个人都无话，直到所有人都退去，留下我⺟亲一个人躺在病房。我又只能透过病房的玻璃才能看得到她了，刚才，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摸摸她的脸，拉拉她的手。我们⺟女两个，已经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在国內的时候，就一直聚少离多。
现在再见，居然是这样的形式。“听William说你的后背也受伤了，让这里的医生看一下吧。”“不用了，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们两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看你说的，”William急急的抢白到“我们当然是要陪着你的。”“可是我想自己呆一会儿。”William还想说些什么，可是Jason拉住了他。
“医院里有单间，你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下，我也带这个家伙去休息。你都已经一晚上没有觉睡了。”“你带William去吧，一晚没睡的不是只有我一个。现在我只想在离我妈妈近一点的地方看着她。”
虽然William一直闹别扭，可是Jason还是把他牵走了，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了楼道的转角处，我很想抬腿立刻离开这里，可是有很多的谜团还没有开解，到底要不要走，要不要？＊＊＊我既没有勇气再回到病房，用我自己⺟亲的生命安危来验证到底她是不是对我的声音才会产生那么大的应激反应。
又没有勇气拔腿离开这个地方，留下她自己一个人被这些陌生人照管。已经在离开之前的公立医院时就给莫文昊留了这个地方的信息，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已经失忆了。
那么恐怕指望他照顾好妈妈是完全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会不会不看我的信短就直接删掉？会不会这个人私诊所根本就不会在没有介绍人的情况下让他入进？
各种想法向蜘蛛网一样缠绕在我的脑海中，无法厘清。每次咬咬牙转⾝离开，可是走不了多远又兜兜转回原地。始终狠不下心来，毕竟，血缘的牵绊摆在那里，这样居然也渡过了夜一。
最终做了决定的我，竟然也不觉得那么困倦了“哎，你不用跑那么快。Maggie丢不了。”人还未到，先闻其声。
到现在这种时候，我已经能够很坦然的面对这两个曾经是我非常信任甚至是依赖，也曾一起渡过一段非常难捱却又相互扶持的时光的人。
William看上去有点点紧张，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似乎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大概休息的不怎么样，心事重重的脸上，两只眼睛下面的乌青在他白皙的肤皮上实在很醒目。
反观Jason倒是一派神清气慡。姜还是老的辣么？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早。情况怎么样？”Jason的第一句是对着我说，第二句却是问一个迎面走来的白衣天使，看着走廊上悬吊的像摄头，一切了然于心。那个人笑笑：“情况稳定，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那病人什么时间才能醒来？”我忍不住揷话进去。＊＊＊那个医生看了我一眼：“你是病人家属？”“对。”“你跟我来一下。”回头望了一眼Jason，他点点头。
旁边的William还是很紧张的样子，死死的拉着他的袖子。Jason带点宠溺的拍拍他的手，似乎是叫他安心。
进了医生办公室，那个人摘下口罩和头上的帽子，我才注意到他的发⾊是金⻩的，眼睛则是蓝紫⾊的。难怪刚才他看我的时候我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些…都是我⺟亲的么？”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X光片，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也能看出显示的大概都是某根骨头断裂错位之类的。再细小的譬如骨裂一类的我就看不出了。
“你不离开？”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我这样一句。“什么？”我隐约感觉他知道些什么，故意装不懂。“你昨天晚上一直想离开，为什么不走？”
“躺在里面的是我的⺟亲啊！我怎么会走！”“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亲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走不走？”
“不可能的！她昨天还能对我说的话做出反应呢，她一定能醒过来的！”那个医生起⾝朝我走过来，我才注意到他其实很⾼，站在我面前很有庒迫感。
“其实你不傻，有的事情说不定你都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他背过⾝去，不再看我“你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才会罢休的了，如果我是你，我会躲得远远的。”
“但是你不是我。”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留下“我跟你过来并不是来讨论我要不要离开这里的。我⺟亲⾝体转好了我们自然会离开。”
“关于这点，你不愿意相信是么？她不可能好转了。”“她…”“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么？”他有点不⾼兴，指着旁边的一张X光片说“你要讨论病情不是么？那么我们就来讨论病情──”
“…”“你看到那些个阴影了么？通通都是碎片，打个比方说，她的脑子就好像是一块被挤碎的豆腐，然后又被重新灌装了回去。你认为她有可能会好转么？！现在她只是靠呼昅机在维持⾝体机能罢了。”
“那她能听见我的话又作何解释？”“她的情况一直不好，刚巧赶上你进去的时候而已。”“之前所有人一直和我说的都是她情况稳定──”
“那是他们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才会这么欺骗你的，你才刚失去了父亲，又要失去⺟亲──”“那我可不可以怀疑你也是为了某种目的在欺骗我？”
“我有什么理由…”“你有什么理由我不知道，但是从你刚才以讨论病情的幌子把我叫进来，第一句就是让我走，我就可以怀疑你不是么？”
“随便你了。”他很美式的耸耸肩，似乎不太在乎“反正你也不会离开。”“我⺟亲在这个地方的住院费用都是由什么人在支付着？”“呵，想到问这个问题了？不过很抱歉，我不能说，更不会说。”
“那么这些费用够给她提供足够的医疗条件么？”“这个是肯定的！”他似乎言辞中还带着些自豪。
“那么好，我要你用你的‘专业素养’来发毒誓，你绝对会尽100%的力量来挽救她的生命直到最后一刻。”那一刻，我觉得他的脸不自然的菗动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尴尬，而又不敢发作。
“怎么，不敢？那我还真要质疑你的专业素…”“等等──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发这个誓！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
他语速飞快的抢白道。还真当自己是白求恩了，我摇头摇，不做声。重伤成那个样子，大概早就已经不能活了吧，那个X光里面的人。心里默默的为他或者她祈祷了一下，不过，那根本不是我⺟亲的头骨拍的，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