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快叫声爹
孙传庭说对了,现在的建奴的确还不具备进攻京北的实力。
平台召对的第二天,建奴就向广渠门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最后却连护城河都还没有靠近,就被城墙上的红夷大炮轰死了好几百人。
多尔衮立即停止了正面进攻,紧急召集范文程和宁完我商议对策。
范文程道:“主子,看来我们严重低估了京北的防御力度,京北各门装备的红夷大炮足有两百多门之多,几乎是宁远城的十倍哪!”
宁完我道:“掘地道炸城墙的办法怕是也不行了,嘿,这可怎么办?”
“嘿嘿。”多尔衮阴阴一笑,说道“打不下京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范文程和宁完我对视一眼,失声道:“主子难道一开始就认为打不下京北?”
“没错。”多尔衮道“从一开始本王就不对打下京北抱有任何希望,京北是大明的国都,哪有那么容易打的?不过,连大同都打不下来,却是有些出乎本王的预料,还损失了四万多大军,好在损失的都是些包衣奴才和蒙古人,我们八旗精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宁完我道:“原来这一切早在主子的算计之中了,主子深谋远虑,奴才佩服。”
多尔衮道:“这次入寇中原,活捉王朴和崇祯小儿只是幌子,本王真正的目的是要对八旗铁骑的势力重新进行整合,借机削弱两⻩旗的实力并补強两白旗的实力,然后再血洗京畿、山东,再挟裹大量的人口财物从登州渡海返回辽东,以弥补王朴带给我们大清的损失。”
范文程道:“豪格兵败大洞,所属三万大军灰飞烟灭,镶⻩旗的九个牛录,正⻩旗的十三个牛录,还有正蓝旗地七个牛录已经分别划归武英郡王的正白旗和豫亲王的镶白旗。子您地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了。”
“嗯。”多尔衮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我们不必再在京北和崇祯小儿纠缠下去了。明天就兵分十路,沿运河杀奔山东,狠狠洗劫一番,然后带着我们需要地奴才和牲畜财物返回辽东。”
崇祯十五年四月至八月。建奴从大同毁关而入,过京师下山东,最后从登州渡海返回辽东,一路转战数千里,大明百姓遭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逾百万人惨死在建奴的屠刀之下。近百万人被掳往辽东为奴,无数的村庄化为废墟,无数地集镇被夷为平地,损失的钱粮财物更是不计其数。
还有上千万人沦为无家可归的难民,衣食无着。
遭此浩劫之后,大明朝的国势更加衰弱,而建奴却通过腥血的掠夺迅速恢复了元气。
在朝中御史言官地弹劾声中和兵部雪片似地塘报催促下,孙传庭率曹变蛟、白广恩、刘泽清三镇兵马与建奴浴血拼杀,终因粮饷匮乏、士气低落败下阵来。不但不能阻止建奴流毒中原。反而连大明朝硕果仅存的那点边军精锐都差点折损殆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崇祯十五年的九月。大同的天气热了又凉了,陈圆圆也给王朴添了个儿子,二爷王桦给他取了个古怪的名字,叫“王法”长枪营和辎重营也编练完成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过场战,可看上去已经挺像那么回事了。
今年的年景还算不错,大同府在魏大本的治理下更显井井有条,出门逃荒的与往年相比明显少了,在王朴的铁腕打庒下,大同境內地响马盗和土匪完全销声匿迹,与大同府相邻地太原府的治安也跟着好了许多。-
这几个月刘宗敏在陕西闹腾得很厉害,平凉、庆阳、延安三府已经完全被流贼攻陷,姜让、姜镶兄弟守着榆林、固原,左良玉、贺人龙守着西安、汉中,眼睁睁地看着流贼坐大就是按兵不动。
这些个军阀都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地主,朝廷不给他们钱粮兵械,不给他们加官进爵,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兵去和流贼拼命的,兵部的公文和崇祯帝的诏书在这些武夫眼里就是个庇,一文不值。
大同城北大营
王朴正在校场上检阅新编的长枪营和辎重营。
长枪营、辎重营的编制和火器营一样,采用的都是王朴改进后的营哨制:五人为伍,设伍长;二伍为什,设什长;二什为队,设队长;五队为哨,设哨长;十哨为总,设千总;五总为营,设营总(満编为五哨)。
按王朴的构想,长枪营和辎重营都是火器营的辅助兵种。
辎重营的主要装备是战车、鹿角和战刀,战时的主要任务是在火器营的两翼和前后构筑车阵、鹿角阵,形成阻挡敌军步骑冲锋的第一道防线,长枪营的主要装备是超过两丈长的长矛,战时的主要任务是依托车阵构筑长枪阵,形成阻挡敌军步骑冲锋的第二道防线。
在没有大炮的前提下,凭借火器营、长枪营和辎重营的组合阵形,王朴有信心在野战中摧毁当今世界任何军队的攻势,建奴的八旗铁骑也不在话下。
看着校场上操练得热火朝天,一会行进,一会列阵,一会变阵的三军将士,王朴的眉头却是紧紧蹙在一起,他心里实在是⾼兴不起来,手底下没个炮营他总缺得少了些什么,这心里也终究是底气不足。
可要组建炮营又谈何容易?
铸炮?想都别想,満大同就找不出一个会铸炮的工匠,怎么铸炮?
花银子买?银子倒是有,可上哪买炮去?大明工部是别指望了,王朴也不放心它们的土炮质量,王朴想要的红夷大炮只能去澳门买,可从澳门到大同不远万里,就算能买到也没办法运回大同呀。
王朴正愁得不行时,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魏大本満头大汗地跑上了阅兵台。
王朴愕然道:“魏大人,你不在府衙办差,跑城北大营⼲吗来了?”
魏大本喘息道:“驸…驸马爷,有…有人找…找您。”
“有人找我?”王朴越发愕然道“谁找我?还得您魏大人亲自来传话?”
魏大本深昅了口气,平息了一下语气,说道:“那人正在府衙等着呢,驸马爷您去了就知道了。”
“嗬?”王朴诧异道“敢情这人还来头不小?”
魏大本苦笑道:“驸马爷,您就别难为下官了。”
“好吧,这就走。”王朴点了点头,对⾝边的副总兵赵六斤道“六斤,你接着操练。”
“是!”赵六斤应了一声,从王朴手中接过了令旗。
王朴和魏大本乘快马离了城北大营,一路疾赶,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赶回了府衙。在府衙后院的偏厅,王朴见到了那个能让魏大本去传话的家伙,这家伙穿着普通的儒衫,面容瘦削,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样子,有些面生,可隐隐约约间又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嘿。”王朴挠了挠头,对那人说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臭小子。”那人笑指着王朴,骂道“快叫声爹。”
“原来是你这老小子?”
王朴马上就把人认了出来,这不是他蹲天牢时的牢友么?当下大喜过望道:“嘿嘿,没想到老小子你就是孙传庭,更没想到你也能活着出天牢。”
崇祯帝重新起用孙传庭的事,王朴早就从塘报上知道了,他只是不知道当初和他一起蹲天牢的那个老囚犯就是孙传庭罢了。
魏大本听了咋舌不已,心忖普天之下也就王朴能当面这样和孙传庭说话了。
“臭小子你能活着出天牢,凭什么老夫就不行?”孙传庭皱眉佯怒道“还有,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再说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五省总督加兵部侍郎再加左佥都御史了,你小子别再一口一个老小子的乱叫,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
“行。”王朴乐道“那以后就叫你孙老头。”
“叫爹。”孙传庭板起脸孔,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夫是你爹。”
不知道为什么,孙传庭就是觉得王朴特别对他的脾气,当初还在天牢里的时候,孙传庭就发现自己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年轻人,觉得这个年轻人有胆有识、有勇有谋,他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认王朴做⼲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