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关公显威
曹见颜良难破,坐于帐中苦思良久,不得其法。正沉思间,程昱昂首⼊帐,问道:“明公可是心忧颜良难破?”
曹点了点头,道:“正是!”程昱捻须微笑,道:“某举一人可敌颜良。”
曹忙问道:“是谁?”
程昱道:“非关公不胜其任。”
曹道:“我待他不薄,他兀自心怀故主。我恐他一立功,便去而不回。”
程昱微微一笑道:“刘备若在,必投袁绍。若使云长破袁绍之兵,袁绍必疑刘备而杀之。刘备既死,云长又安往乎?”
曹拍手叫好,道:“好!我这就遣人去请云长。”
差人六百里加急,一昼夜便赶至许都,来见关公。关公正报曹厚待之恩,闻言之后立即⼊內辞二嫂,二嫂道:“叔今此去,可打听皇叔消息。”关公领诺而出,手提青龙刀,跨上⾚免马,领着从者数人,首途赶至⽩马来见曹。关公降汉之后,曹待之甚厚,见其坐骑羸弱,便将⾚免神驹赠与关公。关公有此神驹,更是如虎添翼。
曹见到关公,便道:“颜良河北名将,果不虚传。前⽇于阵前连斩宋宪、魏续二将,败徐晃,勇不可当。如今军中已无人敢敌,我知云长勇冠三军,特邀你前来相助。”
必公道:“素闻其名,未见其人,容某观之。”
曹笑道:“云长远来劳苦,要建功也不必急于一时,我已备好酒宴为云长洗尘。”
须臾酒席摆上,曹持爵敬酒,关公正満饮。忽闻帐外鼓声大震,左右慌忙来报:“颜良在外搦战。”
曹皱眉苦笑,道:“看来这酒是喝不成了。”
必公捋须微笑道:“丞相可记得当年汜⽔关之事?”
曹点了点头道:“怎能忘却!虽事隔多年,却往事历历,如在昨⽇。”
必公道:“此酒且留下,待我破了颜良,再来痛饮。”
曹道:“正要看云长神技。”
曹引关公来至土山观战,曹与关公坐,诸将环立,有如罚站。曹远远望去,只见颜良排的阵势,旗帜鲜明,刀森布,严整有威,不噤骇然,由衷赞道:“河北人马,如此雄壮!”
必公冷然道:“以我观之,如土瓦⽝耳!”
曹遥指颜良,道:“麾盖之下,绣袍金甲,持刀立马者,便是颜良。”
必公举目一望,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直颜良,凝视良久,微微冷笑,道:“我观颜良,如揷标卖首耳!”
曹道:“颜良实有过人之能,云长不可轻视。”
必公起⾝道:“我虽不才,愿去万军之中取其首级,来献丞相。”
曹道:“军中无戏言,云长不可轻忽。”
必公道:“这我晓得。还请丞相命军中战鼓齐鸣,军士齐声呐喊,为我助威。”
曹点了点头,道:“我当亲执枹鼓,为你助威!”右手一伸,左右恭敬地递上鼓槌。曹接过,来到中军大鼓之前,略一凝神,援枹连击,鼓声响彻土山上空。各营各寨闻得中军战鼓擂响,也纷纷擂起鼓来。霎时间曹军鼓声大震,搅得山摇地动。五万军士齐声喊杀,有如天崩地裂。
必公手捋美髯,奋然上马,倒提青龙刀,凤目圆睁,蚕眉直竖,一声长啸,跑下山来,直冲彼阵。一啸未毕,二啸跟至,声音振重叠,如大江东去,其势不绝。虽是声浪亦能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此声长啸乃关公毕生功力之凝,非同小可,四下鼓声虽响、杀声虽震竟也盖它不住,山上曹军,山下袁军人人受啸声所感,耳膜振,嗡声鸣。
随着这一声长啸,关公已冲⼊阵中,袁军见他神威凛凛,耳闻啸声如嘲而至,竟不敢与抗,如波开浪裂,闪开了一条通路。颜良初次听闻此等长啸,虽是⾝经百战,也不噤骇然,微一愣神。⾚免马风驰电掣,快若闪电,已到近前。关公也不打话,一声暴喝,挥刀便劈。颜良本已被那如钱塘嘲信一般的啸声所慑,如今闻得这一声如霹雳一般的断喝,更是大吃一惊,呆立马上。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青龙刀已划过颜良脖颈,咕噜一声,人头落地。鲜⾎如噴泉一般从他的脖颈之处噴出,直数尺,场面蔚为壮观。
必公微微冷笑,道:“颜良好大的名头,其实也不过如此。”眼着目如冷电,傲视众军,大喝道:“颜良已死!还有哪个敢战的上前领死?”
四周袁军和他的目光一触,便已不寒而慄,再闻得这一声暴喝,哪个敢上前送死,纷纷弃了兵器,拔腿狂奔。关公轻松下马,拾起颜良首级,飞⾝上马,提刀出阵,如⼊无人之境。曹见关公得手,大喜若狂,忙令徐晃、李典、乐进、于噤各领一队军马,乘势出击。这边曹军知关公斩了颜良,勇气十倍,那边袁军知主帅只一合便嗝庇了,斗志全无。两相接触,袁军不战自,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马匹器械,抢夺极多。
必公纵马上山,众将尽皆称贺,关公献上颜良首级。曹呆愣半晌,方始赞道:“将军真神人也!”关公微微一笑,道:“我何⾜道哉!我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听闻此等广告,深知厉害,大失惊⾊,回顾左右道:“今后如遇张翼德,不可轻敌。”令写于⾐袍襟底以记其事。
这边厢袁绍被张辽、夏侯惇、郭嘉耍得团团直转,东奔西跑的绕了好大一个***,甚是气恼。张辽、夏侯惇见分散注意力的目的达成,便趁夜渡河回至延津防守。袁绍与之隔河对峙,听闻颜良斩了魏续、宋宪,甚为⾼兴。这⽇正闲坐于中军大帐,静候好音,忽地左右来报:“颜良被一⾚面长须使大刀勇将,匹马⼊阵,一合斩讫!前军已败,还请明公速议进取之事。”
袁绍闻言惊得面如土⾊,手中酒爵失手落地,环顾左右,恨恨不矣,道:“此人是谁?敢杀我爱将!”
沮授道:“此必是玄德义弟关云长。”
袁绍点了点头,传令道:“速传刘备来见我!”
少顷,刘备进帐,袁绍气得面⽪青紫,手指刘备,怒气,道:“你弟斩我爱将,你必通谋,留你何用!”喝令刀斧手推刘备出帐斩之。
刘备心服贾仁禄远见,诈做不知,讶然道:“发生了何事?明公何出此言?”
袁绍怒道:“刚败兵来报,颜良被一⾚面长须使大刀勇将斩了,不是你弟是谁?”
刘备心中暗喜,脸上却平静如⽔,道:“明公只听一面之词,便绝向⽇之情?我自徐州失散,二弟云长未知存否。天下同貌者不少,岂⾚面长须使大刀之人,便为关某?明公何不察之?”
袁绍沉思片刻,心觉有理,谦然道:“玄德莫怪,我听信人言,一时失察多有得罪,请上坐。”回顾沮授,怒道:“误听你言,险杀好人。”
袁绍正中坐好,让刘备坐于其侧,环顾左右,问道:“如今谁敢领兵为颜良报仇?”
文丑道:“颜良与我如兄弟,今被曹贼所杀,我怎能不雪其恨?”
袁绍大喜道:“非你不能报颜良之仇。我与你十万军兵,便渡⻩河,追杀曹贼!”
沮授双手摇,道:“不可。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乃为上策。若轻举渡河,如若有变,众皆不能还矣。”
袁绍急于破曹称帝,一听又要分兵待时,然大怒,道:“都是你等迟缓军心,迁延⽇月,有妨大事!岂不闻兵贵神速?此乃田丰之言,我久已厌烦,今你又来饶⾆,还不退下。”
沮授赌气出帐,叹道:“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河,吾其济乎!”从此之后便托疾不出议事。
刘备道:“我蒙大恩,无可报效,意与文将军同行。一来报明公之德,二来就近探访云长的消息。”袁绍大喜,唤文丑与刘备同领前部。文丑与刘备同出大帐,文丑一脸不屑,心道:“刘备屡败之将,顶个庇用。既然主公要他同我领军,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然沮授就是我的看样。这样,我分三万军,教他为后部。这样既不用时时看着这个碍眼的家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还不能和我抢功,嘿嘿,这主意着实不错。”想到此便一脸贼笑,道:“玄德,若你我二人做一路,万一有起事来,不好应付。这样我分三万兵与你,我当先开路,你居后策应,这样比较稳妥。”
刘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曹见关公斩了颜良,倍加钦敬,就帐中上表奏朝廷,封关公为汉寿亭侯,铸印送关公。这⽇曹正与关公同在帐中饮酒,左右来报:“袁绍复遣大将文丑渡河,已据延津之上。”
曹微一点头,道:“知道了,退下。”
必公道:“文丑也是来送死的,不劳丞相亲往。我领一军,亲斩此贼,献首帐下。”
曹沉思片刻,手捻长须,道:“云长莫急,我已有计较。”顿了顿,大声下令道:“传我将令,以后军为前军,以前军后军。粮草在前,军兵在后。明⽇五更造饭,辰时拔寨赶赴延津。”
必公闻言大惑不解,道:“粮草在前,军兵在后,大违常理,不知丞相有何用意?”
曹笑道:“呵呵,粮草在后,多被剽掠,故令在前。”
必公蚕眉一轩,道:“倘遇敌军劫去,如之奈何?”
曹哈哈一笑,道:“且待敌军到时,却又理会。你且拭目以待,明⽇包你有场好戏可看。”
转过天来,曹军赶往延津。曹在后军,忽听前军发喊,便令人探看,左右来报:“河北大将文丑兵至,前军抵敌不住,弃却粮草,四散奔走。后军又远,如之奈何?”
曹以鞭指南方土⾩,道:“此处可是暂避。”说完便指挥军马赶往土⾩。其时虽三月天气,但将士们奔波已久,已是汗流浃背,汗流浃背。曹微微一笑道:“天气太热,可令将士们解⾐卸甲稍适休息。”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徐晃道:“明公关怀下属,我等不胜感。但解⾐卸甲,一旦有变,仓促间恐难以御敌。”
曹笑道:“哈哈,无碍,大家不必顾虑。”
诸将仍是左张右望,谁也不敢先行解甲。曹佯怒道:“你们敢不服从将令?”众将过才禀命而行。
曹笑道:“哈哈!传我将令,将马匹全部放走,让其四下奔窜,将⾐甲弃之一地。”
众将均暗自怀疑一向英明神武的曹公,今天是不是生病了,脑袋给烧糊了,要不咋发出的命令一个比一个的古怪。当然众人虽如此想却也没人敢上前摸摸他的虎头,看他是否发烧。见他面⾊沉,不敢再提出异议,遵令而行,将所有马匹放了个⼲净,⾐甲全部散投于土⾩下方。
便在此时远处喊声大震,一彪军马掩至,旌旗招展,每面旗子上均书着一个斗大的“文”字,当前一将,⾝长八尺,面如獬豸,正是文丑。曹军众将见文丑杀至,忙道:“贼至矣!可急收马匹,退回⽩马!”
荀攸道:“此正可以饵敌,何故反退?”
曹急忙目视荀攸,微微一笑,荀攸会意,不再多说。
文丑骑于马上,心花怒放,冽嘴大笑。他率军一路行来,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粮草器杖満地都是,心道:“我的名头果然比较响,曹贼一听到我的名字便吓得望风而遁。还留给我这么多好东西,没叫刘备那厮跟来看来是对的,不然可给他捡现成的了。”他心下大喜,便纵兵士抢掠。眼见南边土⾩之下尽是骏马,四下走,不知有多少匹,乐得口⽔流个不停,忙命老弱兵士留守此间打扫场战,自点二万军马赶往土⾩抢马。
文丑军一见这许多马匹,口⽔流,一拥而上,哄抢一气。兵士不依队伍,失了建制,未待战,已是作一团。曹于土⾩之上见有机可趁,便传令擂鼓出战。文丑军正抢得个快活,哪曾料到忽地鼓声大震,曹军如洪⽔般从⾩上涌下,満眼凶光,见人便杀。文丑军仓促遇敌,抵敌不住,作一团。曹军得势不让人,四下里围裹上来,将文丑军包了饺子。文丑军自相践踏,奔窜逃亡,文丑止遏不住,只得拨马回走以远处大军会合。
曹见文丑撤走,知其心意,忙道:“文丑为河北名将谁敢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