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父女重逢
先时曹静陡闻曹死讯,哭得死去活来,这几⽇心情方渐渐好转。此时见贾仁禄猎,心中好奇策马驰近。长草丛中那声痛哼,她听得十分真切,总觉得像是曹所发,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正在纳闷。却见祝融拨开长草,扶那人起⾝,光下看得分明,正是前几⽇心为之伤,肠为之断的⽗亲曹。这一下来得十分突兀,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我不是在作梦吧。”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两眼一黑,仰天便倒。
卫将军夫人晕厥坠马,这事可大可小。一众亲兵大失惊⾊,抢上施救,作一团。
贾仁禄听得⾝后砰地一声大响,吓了一跳,转⾝奔上,伸手一探她鼻底,吁了口气,叫道:“还好没什么庇事,只是吓晕了。娘的,真他妈的没用!”伸手一指貂婵,道:“兀那婆娘,傻戳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搭下去救治!”
貂婵、徐氏、红袖等姝忙发⾜奔近,搀着曹静向后走去。贾仁禄回头问道:“他伤势如何?”
祝融已将曹背心⾐衫撕下一大片来,低头捡视他的伤口,倒菗了一口凉气,道:“背后中了一箭,箭上有毒,患处又经⽔浸泡,寻常金创葯已不起作用了,快请大夫。”
贾仁禄长眉一轩,唤来赵二,吩咐道:“找上几人,将此人送回府去。要快!不能耽误!再去请长安最好的大夫为他诊治。”赵二答应,招呼四个壮汉,将曹搭了下去。
贾仁禄来到祝融⾝旁,伸手子套一柄飞刀,信手玩弄,对立在边上的亲兵说道:“今天这事…”
边上的亲兵当差以久,自然明⽩官场有多黑暗了,忙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小的什么也没看到。”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曹夫人好端端的为何会晕到,若有人问起来…”
一名亲兵大着胆子道:“刚才将军杀了一只野兔,鲜⾎四溅,夫人最怕见⾎,所以就晕倒了。”
贾仁禄脸⾊不豫,道:“杀一只兔子,怎么会鲜⾎四溅?你这样说,西洋镜不是马上就让人拆穿了么?”
那亲兵道:“这个…”
另一亲兵见机得快,道:“不是野兔,是老…虎,将军⾚手空拳格毙猛虎一只,场面惊心动魄,⾎花飞溅,夫人受惊不小,是以晕倒了。”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这样说倒还像话,你小子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那亲兵受宠若惊,道为:“小得姓陈行七。”
贾仁禄道:“明⽇到军中来报道,老子给你个小辟做做。若今天这事走漏半点风声,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不留,统统砍了,至于阎王爷要封你们什么官,我可就不知道了。”
众亲兵吓得打了个寒噤,道:“不敢,小的自当守口如瓶,绝不敢怈露半句。”
贾仁禄笑道:“很好,今天狩猎就到这里。老子⾚手空拳格毙南山猛虎一只,大功告成…”说到这里便想在祝融的脸上来上一下,见她铁青着脸,倒也不敢放肆,又道:“回府摆宴庆功!”顿了顿,又道:“曹静这小妮子一见到⾎就晕了,真他妈的没用!”说着飞⾝上马,打马远去。众亲兵哪里敢笑,纷纷上马,紧跟其后。
唉一进府,贾仁禄便去探视曹,只见他两眼紧闭,气若游丝,伤得甚重。不多时长安名医风风火火赶来,伸手一搭曹腕脉,摇了头摇,道:“此人外受毒箭,內感风寒,加之年事已⾼,毒⼊脏腑,即便施救也是苟延残,徒增病人痛苦,将军还是早点为其准备后事吧。”
贾仁禄觉得大夫说得颇有道理,心存万一之想,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
那大夫道:“恕在下愚鲁,无法起死回生。”
曹静哇地一声,伏在头,菗菗噎噎地哭了起来。
贾仁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送大夫出去。”
赵二伸手肃客,那大夫向曹瞧了一眼,叹了口气,转⾝去了。
贾仁禄走到边,拉着曹静地手,柔声道:“别担心,岳⽗大人吉人天相,一定好起来的。”
曹静扑进他的怀里,双手围着他的,哽咽道:“你说爹爹还能好么。”泪⽔滚滚而下。
贾仁禄眼中珠泪盈眶,道:“一定会的。”
忽然间曹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贾仁禄心中一喜,道:“有门!快把那大夫叫回来,死马当活马医,好歹试上一试!”
曹静回眸瞧去,只见曹右臂缓缓上抬,指着曹静,道:“静…静…静儿,是你吗?”
曹静握着他的手,眼泪流下,一滴滴打在他手上,哽咽道:“是我。”
曹笑道:“傻孩子…别哭,我这…这不是来了么。不知怎地我…我就是想见你一面,所以就来了。”
便在这时,赵二领着那大夫走了进来,贾仁禄挥手命二人退下,跟着蹑手蹑脚的走出,悄悄将门带上。
只听曹静说道:“爹爹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一定是孙权那小子⼲的好事!哼,这府里便住着一个江东来的贼婆娘,我先杀了她,再去杀了孙权,替你报仇。”霍地站起,向外便走。
曹猛地坐起,抓住她的手,牵动伤处,引起一阵咳嗽,道:“不是…不是…孙权。”
曹静忙扶他躺好,问道:“那是谁?”
曹脸上肌⾁动扭,表情极是痛苦,道:“唉,不说也罢。”
曹静道:“爹爹为何不说,快些说出来,女儿好为你报仇。”
曹摇了头摇,道:“这仇你报不了。”
曹静道:“既便女儿报不了,仁禄神通广大,定能为爹爹复仇。”
曹头摇道:“这仇他不能报。”
曹静泣道:“为什么。”
曹道:“不为什么,咳…咳,总之你忘了报仇之事,咳…看来仁禄待你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曹静哪能想到其中的关键,固执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报仇,仇人很厉害么?”
曹伸手按住嘴,咳了一阵,低头一看,手中満是鲜⾎,怒道:“你要想让我多活一会,就不要再提报仇之事!”
曹静大吃一惊,道:“好,好,我不提了。爹爹你先躺一会,我这就请大夫去。”
曹向她瞧了一眼,抚着她的秀发,道:“爹爹快不行了,临了还能再见你一面,已是喜出望外。”
曹静心中百感集,只觉千言万语要说,不知怎地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目不转瞬地看着他,默然无言,不知不觉已是泣下千行。
贾仁禄在门外走来走去面⾊惶急,过了良久良久,忽听曹静大声叫道:“爹爹!”
贾仁禄心里咯噔一下,道:“怎么了?”
曹静没有回答,只是大叫:“爹爹!”贾仁禄心想曹凶多吉少,忙和大夫抢进门去,只见曹平躺在榻上,两目紧闭,面带笑容,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俗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贾仁禄出猎遇到曹一事,贾府亲兵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自然是守口如瓶。即便有人问起曹静为何昏晕,他们也只是将那亲兵的谎话添油加醋的复述一遍,说道贾仁禄正在狩猎,突然间一阵怪风刮过,林木间窜出一只吊睛⽩额大虫来。正当众人吓得魂不附体,到处窜之际,贾仁禄却不慌不忙,上前去,双掌一推,使出他的成名绝技“降虫十八掌”一掌便将那大虫劈地翻了两三个空心筋斗,倒退丈余,这才站稳。跟着贾仁禄⾝而上,三拳两脚,便将那大虫打死。那大虫临死前口吐鲜⾎,吓得曹夫人惊声尖叫,就此晕厥。众人虽知贾仁禄向来不喜抡使,也从未见他施展过拳脚,对什么“降虫十八掌”“三拳两脚打死大虫”云云自然不信,但众亲兵众口一词,众人也只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虽说如此,贾仁禄出猎遇到神秘人物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没人知道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当然这其实并不重要。老百姓注重这新闻本⾝是否有价值,是否可以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这新闻是谁制造的,自然没人会多嘴问上一声。这消息越传越凶,渐渐长安百姓家喻户晓,刘备自然也有所耳闻。
至于贾仁禄遇到了那个神秘人物是谁,却没人知道,只知是个老头,其他便一概不知。不过谣言制造者对事件本⾝本来也没必要知道的太详细,关键的是这条八卦新闻是发生在某一名人⾝上便成,至于具体细节尽可以想当然耳,只要稍加添油加醋,说将出来自然是活灵活现,跟亲眼见到的一样。于是各种各样的版本便应运而生,有的说那老头是⽟洞神仙,怀有长生不老葯炼制的秘方,贾仁禄为了独享长生之福,自然不外人知道。有的说那老头是敌邦奷细,⾝怀可以颠覆人国的大巨秘密,来向贾仁禄索要巨额酬金。更有甚者说那老头是某某女子的家长,贾仁禄于某年某月某⽇到得某地遇上了那女子,与之行苟且之事,继而始终弃,那女子为其产下一私生子,其⽗不胜其愤,找上门来索要赡养费。总而言之,各种说法是众说纷芸,不过长安百姓素知贾仁禄品不端,言行举止无一可取之处,加之见到美女就流口⽔,因此相信第三种谣言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些谣言贾仁禄自然也有耳闻,他只求老百姓不知道那神秘老头是谁便成,至于老百姓爱怎么传,那是他们的事,自己想管也管不了。唯有每天念:“谣言止于智者”八百遍,当那些传谣言的人都是⽩痴,神经病,心下随之坦然。
这⽇贾府秘室內,贾仁禄正在为曹举行秘密葬礼,虽说曹是贾仁禄的岳⽗老泰山,但他老人家仙去,贾仁禄倒不如何伤心,象征的哭了两下,按着故老相传的流程走了一遍,表面上看上去很悲伤,心中却想着吩咐众人摆宴,名曰记念死去的岳⽗大人,实则打打牙祭已安抚肚子里的馋虫。曹静则甚是悲痛,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其间数次晕厥,众人手忙脚的掐人中抚口这才将她救醒。
正忙间,桂花走了进来,伸嘴在贾仁禄悄悄说了几句。
贾仁禄脸⾊大变,向貂婵使了个眼⾊。其时貂婵离贾仁禄甚近,自然听得二人对话,脸⾊也随之一变,见贾仁禄向她使眼⾊,点了点头。贾仁禄举袖拭泪,扯下丧服,随桂花走了出去,来到前厅,却见刘备双手负后站在墙角边上欣赏墙上挂着的帛画,那画画得是一处大山大⽔,气势磅礴。
贾仁禄忙道:“微臣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讶,望乞恕罪!”说着跪倒行礼。
刘备仍是仔细瞧着那副画,也不回⾝,道:“仁禄请起。”
贾仁禄站了起来,垂手肃立。近来刘备威权⽇重,贾仁禄也就不敢再向从前那样老子长老子短的胡放肆了。
刘备又鉴赏了良久,方问道:“这画你花了多少钱?”
贾仁禄道:“不敢欺瞒大王,微臣出了五百匹绢帛才买下此画。微臣其实啥也不懂,只得看这画上的山⽔很是壮丽,心中喜便买了下来。大王要是喜,微臣明⽇便送进宮去。”心道:“怪不得电视剧里和绅从不把名贵字画挂在外头,一旦皇上来了,见到好的,肯定是要带回宮去,然后在上面盖戳子,不盖満了不算完,把好好的一副画给蹋糟的不成样子。”
刘备笑了笑,道:“我就说你不懂嘛,这画至少也值一千匹绢,你只花五百匹,已经是赚了。”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嘿嘿,不会吧,这么说老…我还是赚到了?”
刘备回过头来,道:“在我面前不能说老子,很难受吧?我不是说过了,在我面前你爱说什么说什么不必忌讳。”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耝话说多了,也没什么好处,微臣一定改。微臣明⽇便将这画送进宮去,请大王赏收。”
刘备摆手道:“那倒不用,我这大王要是到臣子家里,看上个什么好东西就拿走,那不成強盗大王了么?哈哈”伸手一指那画,道:“这画太也名贵,摆在前厅可是很容易坏的,当好好收蔵。”
贾仁禄道:“微臣谨领大王言语,一定好好收蔵此画。”说着目视赵二,赵二忙命人将画摘下。
刘备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刚才好象哭过?”
贾仁禄心中一凛,道:“哪有,微臣哪有哭过?”
刘备道:“你休要瞒我,我已知你府里那个神秘人物是谁了,今⽇我微服来此不为别的,只为在其灵前祭拜一番,以尽笔人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