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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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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隽奇这几天一直觉得头重脚轻、全⾝无力、提不起半点劲来。他想他是中了“第一特奖”被流行性感冒给感染了。

  忍了几天,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劈哩啪啦的收拾起书本,他难得的从图书馆早退。

  他才刚由一楼的电梯口踏出,背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

  “朱学长!朱学长!”

  噢!天!亏他这些曰子还在庆幸没有发生预料中的⿇烦呢,显然他是⾼兴得太早了。

  “咳!学妹!”认命的,他对已到他眼前的女孩露出个笑容,有点勉強的。

  “学长,请问…你现在有空吗?”女孩一脸期待地瞧着他。

  “呃…你有什么事吗?”他决定先装傻。

  “嗯…学长,我…我…”女孩不好意思的绞扭着双手。“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朱隽奇深昅了口气。哎,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就⼲脆点,早早解决吧!于是…“你想跟我说什么?”

  “学长,我…我喜欢你!”女孩鼓起勇气的抬头看着他,一鼓作气将自己的心意道出。

  而朱隽奇也在瞬间呆愣住了,但不是因为眼前的学妹,而是因为正面对着他、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的大楼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江丞!

  女孩不解地顺着他的眼光转头望去她是谁呀?为什么学长这么看她?!

  “…”朱隽奇惊愕得说不出活来。

  天…天啊!她怎么会这时候刚好出现?!

  呃…惨了!她该不会…刚好就听见学妹刚刚说的那句话了吧?!

  噢!天啊!杀了他吧!朱隽奇不住在心垦暗暗叫糟。

  而显然的,扛丞绣的确听见那句话了。只见她脸庞霎时刷白、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呃…你…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没听到!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她说着,连看都没看朱隽奇,飞快的转⾝往门外跑了出去。

  “呃——!”朱隽奇当下提起脚步就要迫上去,但再一想她应该会去找陈敏娟,那他不如先把跟前学妹这事解决,再去她们班上找她好好说清楚吧。

  “学妹…”朱隽奇庒下強烈想冲出门口去的冲动,強迫自己先认真的面对眼前的人。

  “嗯?学长,刚刚那个女生…你们认识吗?”女孩讷讷地问着。

  “嗯,我们认识。”

  “那她是你同学吗?她刚刚的反应好奇怪…她…”

  “学妹。”朱隽奇打断她的话。

  “啊?”

  “我很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他决定速战速决。

  “呃…这…这样啊…”女孩脸上倏然蒙上尴尬且难掩伤心的阴影,不过她仍勉強的挂着笑容。“没…没关系,我也…谢谢你…上次的帮忙,朱学长!”

  “嗯。”朱隽奇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他知道他伤害到她了,可是,没有办法。

  他的心只有一个,只给刚刚跑掉的那个人!

  “我可以问…她是…刚才那个女生吗?”不是她太聪明,而是学长看那女生的眼神太特别了!明眼的人一瞧就知道那里头代表着什么样的感情…

  朱隽奇对她笑了笑。 “对,她是我惟一喜欢的人…!”

  “什么?!她没有来找你?!”朱隽奇错愕地瞪视着被他喊出教室的陈敏娟。

  方才他和学妹说开后,就一刻也没耽搁的直奔她们上课的医学大楼。

  但是却没想到江丞诱并没有来找陈敏娟,而且还翘课了。

  天啊!这下他要去哪里找人啊?

  “嗯…你…知不知道她可能会上哪儿去?”朱隽奇试着问陈敏娟。

  陈敏娟也一脸莫名兼纳闷。“我真的不清楚耶,因为她一早就出门说要去图书馆找你的啊,怎么?你们没有碰上吗?”

  呃…朱隽奇的脸孔不噤微微扭曲,这下他可真是哑巴吃⻩连了…

  如果…时间能倒转,他还宁可他们别碰上的好啊…“嘿!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怎么他一脸如丧考妣的颓丧啊?

  “呃…我们…”朱隽奇现下的确是非常、非常的沮丧。

  “喂!快说喔,不然我要进去上课了!”陈敏娟威胁他。

  “喔…”朱隽奇苦恼的闭了闭眼,吐了口长气。“是这样子的…”他简单扼要的对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嘿嘿!真是愈来愈精彩了哦!陈敏娟有些“小没良心”的在心里偷笑着。

  不过…看朱隽奇那么沮丧,她也不好窃笑太久。“嘿!我说…朱先生!”

  “嗯?”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啦!”

  “啊?为什么?”朱隽奇一愣。

  “我知道你喜欢丞,而丞嘛…则是个当局者迷的超级迷糊蛋,所以你不反对她需要点外来刺激,好让她快快清醒吧?嗯?”

  “呃…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

  “哎!放心啦!你学妹这个意外刺激可能威力強了点,但是这样也好啊,丞说不定能够因此‘顿悟’了哦!”陈敏娟拍拍他的肩膀,轻松地笑道。

  “嗯…”希望真能这样就好了。朱隽奇在心里暗暗祈祷。

  “对了,你是不是⾝体不舒服啊?”陈敏娟注意到他的脸⾊很苍白。

  “呃…还…还好。”

  “你的脸⾊不太好看喔,最好去看个医生比较好。”她出于一番好意的建议他。

  “嗯…好,我待会儿会去。”其实他今天从图书馆早退的本意,就是想去看医生,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一连串让他头疼不已的意外!

  “对了,说不定丞有带行动电话,我可以call她,让她陪你一起去啊。”陈敏娟突地灵光一闪地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朱隽奇婉拒她的好意。“我想等我看过医生、比较好些后,再慢慢对她解释,我不想她现在回来面对我又生着病的这一团混乱。”

  “喔,这样啊,好吧。”陈敏娟迟疑了下,想到他也有他的考量,于是不再坚持。

  “丞?”骆明伦刚从教学大楼里走出来,远远就瞧见江丞一脸落寞的在林荫大道上踽踽独行。

  “嗯?”江丞抬头。“学…学长?”她没料到会在这时碰到他。

  “你今天这么早就没课啦?”骆明伦慡朗地对她笑道。

  “呃…是…是啊!”她心虚的回答着,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翘课,因为万一学长跟着问为什么的话,她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他。

  总不能说她现在満脑子为了阿奇的事情而混乱成一团,心情down到了谷底,所以不想上课吧?虽然事实的确是如此。

  “那想不想去看我打球?”他提议。

  “打…打球?!”江丞有些怀疑的看向他手上抱着的一大叠厚厚的书本。

  有人抱这么多书,然后说要去打球的吗?说要去图书馆还差不多吧?她不噤在心里狐疑着。

  骆明伦随着她的目光看出了她的疑惑,他笑了笑。“我刚刚先上图书馆去借书了,这些是我要用来参考,做一份报告用的。哪…因为我下午才有课,所以我想先去球场打一会儿球,而这些书可以暂时放在球场外边,等我打完球后再带回宿舍就好,这样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呀,你说是吧?”

  喔,原来是这样啊。江丞明白的笑了起来。

  “我替你拿一些好了。”她说着,径自从骆明伦手上搬过一半的书本。

  “喔,你力气很大哦?丞学妹。”骆明伦惊讶了一下下,随即笑道。

  “呃?!”江丞顿时一愣,尴尬的觑了他一眼——这对女生来说,应该不能算是一种“赞美”吧?被当成“神力女超人”好像…不太好耶?她委实不知该哭还该笑。

  骆明伦没有察觉出她的“监介”依旧神态自若的谈笑着。“上次我记得你有提到说你不会三步上篮,待会儿我教你,好不好?”

  “呃…不…不用了!真的!谢谢!”扛丞一听这还得了,她可不想在他面前出糗啊!

  “没关系啊,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我今天没有和同学约,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打而已,不会有别人,我们可以一对一教学。”

  一对一教学…?!这更不得了了!

  “呃…不…不好吧!我真的很钝的!”江丞真恨不得自己今天穿裙子,这样她就有光明正大的好理由可以拒绝他了。

  “钝?不会啦!一回生、两回熟,很快你就能学会的。”骆明伦推论得再自然不过。

  “可是…学长…”看他这么“意志力坚強”的说服她,江丞真是暗暗着急得欲哭无泪。

  怎么办啊?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学长萌生退意咧?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下意识的,她抬手敲了敲额际,不意间碰触到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哎呀!对了!她昨天因为没睡好,今天一早起来眼睛红红的不舒服,所以她没戴隐形眼镜,而是戴一般的眼镜。

  嘿嘿…这不就是可以婉拒学长“热心教学”的最好借口吗?亏她还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点!真是“舂天里的两条虫”啊,蠢喔!江丞在心里暗笑自己的迟钝脑袋瓜子。

  “嗯?怎么啦?”骆明伦见她突然噤声,于是转头问道。

  “喔…学长,我想我还是不太方便,因为…我今天戴了眼镜…”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镜。“你也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万一被球K到的活,这种无框的眼镜很容易就永久变形了,所以…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我在旁边看你打就好。”

  骆明伦感到可惜的看了看她…喔哦!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嗯…“好吧,那我就改天有机会再教你好了。”

  “嗯,好啊!谢谢!”江丞赶忙点头,同时露出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你今天怎么会戴眼镜啊?”他突地随口问道。

  “喔,因为昨天没睡好,所以…”

  “为什么?熬夜看书吗?”

  “呃…”她也很想说是,可惜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哩。“…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喔?”骆明伦眉眼一挑,颇诧异的看向她。“有什么事困扰你吗?可以说给我听?”

  嗯…是有事情困扰她呀,而且现在更是困扰她了!因为那个困扰她的正角

  阿奇先生,一大早就和别人一起合送了她一剂威力十足的“強心针”害她的心脏差点overloading!

  “丞?”见她兀自怔愣着,骆明伦于是出声唤回她的注意力。

  “呃…我…是有一件事情困扰着我,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其实她也很犹豫该不该跟他说。

  “嗯,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虑我太多。”骆明伦对她安慰的一笑,要她别担心。

  “学长,你有没有一直陪在你⾝边的好朋友?”江丞豁出去地问道,她决定找个人说说才行,否则她一肚子的困惑、郁平加难过,会把她撑爆的。

  “好朋友?嗯…好朋友是有的,但是如果说是一直待在⾝边的话,我没有。我的运气还不够好到碰上一个‘一直待在我⾝边’的好朋友。”他笑着回道,隐约的,他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事情了。

  “喔…这样子啊。”

  “你那个‘一直在⾝边’的好朋友…他…让你困扰了?”骆明伦很快想到谁是造成她现下烦恼的元凶。

  “嗯…应该是吧。”她模棱两可的答道。

  “喔?怎么说?”

  “学长,如果你有这种好朋友,那…有人向他表白,你知道了后,心里会不会觉得很难受?’’

  “很难受?”骆明伦眼眸眯了眯,原来…她真的喜欢那个她口中的阿奇啊…那他该不该和她点明呢?还是自私的Keep她在⾝边?他是真的挺喜欢她…

  “对啊,就是脚口闷闷的,说是伤心,又不太像;说是⾼兴,那又一点都没有。嗯…学长,我…我这反应是不是很糟糕啊?有人向好朋友表白,我居然一点都不为他感到开心。”江丞心里萌生一些罪恶感。

  “你不是‘不想’替他感到开心,而是‘做不到’为他开心,对吧?”叹了口气,骆明伦还是决定“君子有成人之美”虽然他从未自诩是君子,现下这种情况他更不想当,但是他知道…強摘的瓜不会甜!

  就算他现在不点明,总有一天她也会明白。

  与其到那时两人再来“长痛”还不如他现在先经历“短痛”就好,是'巴?

  唉!虽然说感情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之分,但是就他们的状况而言,他的确是出现得太晚了,远比她心里那根深柢固的“阿奇”来得晚太多了呀!

  “嗯…学长,你好厉害,一下就说中了我的盲点!我是真的,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为阿奇⾼兴那种事。

  “那么…你知道你这反应…代表了什么吗?”他适时推她一把。

  “嗯…我的反应?你是指…我为什么做不到替他感到开心吗?”

  “对。”

  “我…我…不知道…”她脑海里有个声音就快要挣扎而出,可是就在将要突破的瞬间,她又退缩了。

  骆明伦叹了口气。 “丞,老实面对自己的心吧!我想…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它,对吧?”

  “呃…”江丞怔仲着——

  是吗?她真的知道吗?

  嗯…好像真是这样子吧,她心里的声音…愈来愈大声了!可是…这是真的吗?她…实在…很难相信啊!因为她的心正不断的在重复着一个令她心惊的事实——

  她喜欢阿奇!她是喜欢阿奇的…无关哥儿们、无关好朋友、无关任何同侪情谊,纯粹的…就只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嗅…天哪!她…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对阿奇的感情早巳“变质”顶不自知,而她却始终以“好哥儿们”这一层关系欺骗着自己的內心,不断的以此对他耍赖、做出各种无理的要求一而阿奇却对她从无怨言!

  嗅!她…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也自欺得太可笑了啊!

  江丞终于茅塞顿开,同时脸⾊也愈来愈难看。

  难怪…难怪她什么事都第一个想到阿奇,什么事第一个找的也是阿奇,所有的喜怒哀乐,他都是她第一个想与之分享的人啊!

  天啊!这么明显的事实,她居然到现在才懂?!她真是笨得可以了…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会对你影响那么深远了吧?”骆明伦看出她已经想得透彻,他很想为她⾼兴,可是他实在笑不出来,因为他心里着实苦涩到了极点。

  生平第一次他扮演这种具有“伟大情操”的角⾊呵!

  “呃…明白…我明白了!”江丞看向他,又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他可是她“现任的男朋友”哪。

  “学长…谢谢!谢谢你!”她的眼睛变得朦胧了

  “哎,你别太感动呀!你也知道嘛,我是念医学系的,头脑可好的呢,当然很容易点明你想不透的盲点喽,对吧?”

  骆明伦语气一转,故意轻松的自夸了一番,试图冲淡现下两人间显然太过“感性”的气氛。虽然他眼眶也有些热热的,为了他自己发酸的心。

  “好吧,我想…你现在一定不想和我去打球了,对不对?”他努力撑起一张笑脸对她,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想立刻飞到那个“阿奇”⾝边。

  “嗯?”江丞抬眼瞧他,眸中有被泪水浸透的晶亮。

  “唉!别这样看我!我会不想放手的。”骆明伦勉強自己撇开头去,不去看她那令人垂怜三分的神情。“我可不是圣人哪,我现在已经开始为自己刚才的‘牺牲奉献’有点小后悔了,你要是再这样瞧着我,我可真的要反悔喽。”他故意威胁她。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再动摇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她不知道…她那眼神、那模样,真的会轻易融化掉一颗“已打定主意退让”的心哪!

  这下他终于明白书上头所形容的…何谓“百炼钢也成绕指柔”了,可不就是

  他现下所面临的窘境吗?

  “对…对不起厂江丞不明白骆明伦心里那属于男性意识的自我挣扎,她

  只道他不想她含泪瞧他,所以慌忙的低下头去。

  “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他也正为自己哀悼呀!骆明伦苦恼的蹙起眉头。“算了!我想,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下,好吗?”他是真的需要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

  “嗯,好。”江丞也觉得自己很需要冷静,她还需要马上飞奔到她想的那个人⾝边——好好对他说个明白!不管究竟有没有人对他表白、不管他究竟有没有喜欢别人,她都必须对自己、也对他、对他们两人间的这分感情…亲自作个交代。

  因为…惟一迟钝得看不清这一切、惟一鸵鸟得不愿面对一切的人,一直就只有她一人,再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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