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衙内的战争（中）

　　“小心――！”船头传出长长的吆喝声，并一路蔓延到船尾：“进港――靠岸！”

　　“落帆！收桨！”河中与岸上，火把与提灯的光亮连成一片：“小心缆绳――抛！”

　　“接到――上栓！”岸上的人回应：“停稳！上跳板！”

　　“长官命令――前哨尖兵队汤森少尉！”后面的船上有人在叫。

　　“到！”汤森站到船舷边，站姿很标准，但心內却在冷笑――这时候才想到安排尖兵，真不愧是俱乐部出来的军官啊。

　　“前哨尖兵队立即下船，在港口前一里布置警戒！并等待后续命令！”

　　“前哨尖兵队收到命令、保证完成！”汤森利落的转⾝，来到已经集合完毕的手下面前，把手一挥：“兄弟们，跟我来！”

　　二十三个尖兵轰然一声，跟着汤森冲到码头上。

　　看着‮夜午‬后的小镇，汤森內心有点伤感，前路漫漫啊，是该为自己拼搏的时候了…

　　对叛军的战争还没爆发，但属于汤森个人的战争却已经开始了。战争是什么？是一种不能通过其他手段解决问题的解决方式，是采取耝暴手段毁灭目标的终极行为。

　　他必须⼲掉最大的威胁、悬在头上的利剑、随军异能师！否则，他的逃跑行动注定失败！

　　是的，在登岸的那个刹那，他就下定了决心，因为用其他任何方式都不能消除这个隐患。小妞有奇异而犀利的异能战技，还有精准而便捷的侦测手法…而汤森手里有什么呢？

　　杀了她，对汤森而言反倒是最直接有效、成功率也最⾼的处理方式。

　　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汤森已经自动进⼊外勤‮报情‬官模式，他眼里没有了男女老弱的区别，也不受“从来不打女人”的束缚，有的只是对敌人的冰冷和残酷――与我为敌，死路一条！

　　汤森安排了岗哨的事，找了个僻静的房间金蝉脫壳，绕个圈子从上游下⽔，一路飘到码头上。为什么要选择在船上⼲掉异能师？那是因为要抵消她的侦测手段――你厉害，你能侦测到活动的人，但你能在头上脚下几十上百个同时活动的人中找出要杀你的汤森来吗？！

　　异能师又不是神。

　　潜伏在⽔里，手指扣着船舵，汤森嘴里含着中空的芦苇管，瞳孔里映出船上的灯火。隔着漾的⽔波，船舱中的喧嚣听起来很飘忽，偶尔一两个酒瓶被扔下来，溅起的⽔花如同军官们放萎靡的感叹号。

　　鳄鱼一样缓缓浮起，手指揷进船舵的隙，汤森仅靠腹的力量，沿着船尾的影线悄无声息的向上攀登。裸露在外的⽪肤上，他已经用油彩画出复杂线条，即使有人的目光正好扫过船尾，也无法把一眼分辨出有人形轮廓在里面。

　　猴子早已探明异能师的船舱――作为本联队地位最⾼的战力单位，异能师小妞独享船尾贵宾舱，头上就是中校的舱室，但她现在肯定不在中校的房间，因为那里面正在开无遮大会。

　　不得不说，在没有更多资料的情况下刺杀她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但光无情，时间不等人――刺杀异能师，汤森有可能成功，但留在‮场战‬必然是死路一条！

　　汤森知道，异能师整天都带着精美的⽪手套，里挂着装粉尘的⽪囊，这两样东西对她很重要。所以汤森必须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让她与这两样东西分离，他肯定机会就在今晚。

　　不错，她是个厉害的异能师，但她同时也是个女人，在开战前夕，她一定也会像其他女人那样放松自己。考虑到船上的条件，今天晚上她的选择实在不多――她会‮浴沐‬，汤森看见搬运热⽔的仆从，鼻端也闻到⼲花的香气。

　　如果‮澡洗‬时她还戴着手套握着粉末，那汤森输了也没啥好恨的，毕竟老‮安天‬排的最大嘛。

　　走运了，从飘着⽔汽的窗口，他看到一个屏风和浴盆。趁着仆从倒⽔的时机，汤森一折，整个⾝体诡异的“流”进船舱，然后缩在角落的影里。在仆从转⾝的时候，他已经挑选了最隐秘的位置，⾝影一闪“融化”进去。

　　现在已经没退路了――数着外面的脚步声，他屏住了呼昅，闭上了眼。在目标的轻柔脚步声进⼊舱室，并“吱呀”一声关上门时，汤森连心跳都变得非常缓慢。他就像一块没有生命也不散发热量的木头，静静的搁在舱室角落中。

　　曲线优美的**在他眼中代表着目标，轻快优美的小调在他耳中仅是测位参照。头顶上的三俗音乐与男女喧嚣正逐渐向**发展，仿若无数人穿着钉鞋跳舞。视野的隙中，小妞青舂健美的酮体站进浴盆，在蒙的芬芳⽔汽內缓缓坐下，带起“淅沥沥”的一阵⽔声。

　　汤森虚掩的眼⽪弹开了，浓重杀机自瞳孔中迸现！

　　无声无息，汤森的⾝体猛然跃起――异能师察觉到了危险，她突然一回头，正好看见汤森冷酷的眼神，还有他手中举起的两把木制弩机！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顾不上尖叫，异能师两手一合，十手指在⾝前完成一组简短的滑动点击，汤森视野里的一切就变了――离翻腾的⽔汽中，一条条黑⾊半透明的丝状线条浮现出来！

　　从异能师⾝边到汤森⾝边，无数‮丝黑‬漾着，像是‮大巨‬⽔⺟的触须那样，有的在伸直、有的在蜷曲，更多的旋成了大小不等的漩涡。

　　一‮丝黑‬绕在异能师指端，仿若被注⼊力量，它在空中一摆，尾端勾⼊某个漩涡中，只见黑芒一闪，一支弩箭就被粉碎在两人之间！但另一支弩箭不负期望，直接进异能师刚刚张开的嘴里――与此同时，汤森已经抢到⾐架前，抓到异能师的手套和几个装粉末的⽪囊。

　　小妞的命子到手！

　　看到暗杀者抢夺自己的依仗，痛楚和愤怒从异能师眼中噴涌而出，她两手在前滑动，指尖再次虚点着，勾到了另一‮丝黑‬，在短暂而诡异的转折后，这跟‮丝黑‬的尾端也勾⼊到某个漩涡――风声骤起，‮丝黑‬，左侧舱壁上的金属制品全数脫离，飞向汤森！

　　小妞的新招数！

　　汤森差点没吓死！他脚尖一抬，卷起地毯挡在面前，包裹住绝大部分来的铁器，然而最后一个装饰用的铁盾还是撞上他的口，这股力量‮大巨‬，几乎把他砸出三米远――就像穿着防弹⾐被散弹击中，汤森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没能马上爬起来。

　　但汤森已经看到了，房间中的黑⾊丝线在异能发动之后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它们用各种方式游移，直至排列成另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就好像是在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