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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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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姨,他们怎么了?”应奎搂住啡儿,询问像是终于落下了心头大石的莫君岚。

  “听说法医已经证实你的爸爸是死于心脏衰竭。”

  “心脏衰竭?他有这个病?”

  他和她都愕然,事情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了,他们还来不及消化个中的什么呢!昨天依然自我得随便去伤害别人的人,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凋零了吗?

  “不知道,大概是一直潜伏着吧…我现在要去看看,还要处理你爸爸的⾝后事,你就在这里陪啡儿吧!”莫君岚说着,看着啡儿“啡儿,下次我们一起去购物?”

  “嗯…”啡儿轻轻地握住莫君岚的手,眼中強忍着突然升起的泪水。

  “那么,我要走了。”

  莫君岚依依不舍地转⾝离开,她收回放在莫君岚⾝上的目光,看向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你去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爸爸。”

  他的內心挣扎了一番,终究决定要去“给我电话。”

  “嗯,结束后我马上去找你。”

  “真想把你带在⾝边。”他看着她,匆匆地在她的唇上啄下一吻,走了。其实,如果情况允许,即使他不说她也会跟着他一起前去的。不管是快乐或是悲伤,她都想陪在他的⾝边,分享或分担他的一切。

  “你喜欢他?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毕竟你当时是哭得那么的惨。”

  是阿诺,原来那家伙还没有离开。对于他的欲言又止,啡儿笑了,然后换上了异常认真的表情对他说道:“阿诺,回去吧,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要再迷惘了。”

  阿诺顿了顿“菲利娅,你还怕黑吗?”

  这回,轮到啡儿愣了愣。这才想起,最近与应奎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都没有要他为她留下一盏灯了。于是,一抹漂亮得奇异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唇上“我不怕黑了。”

  “你好像…有点变了…”

  “谁不会改变呢?”

  啡儿浅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一次走进了镁光灯之下。

  是的,她变了,因为她遇到了她的光,使她不再迷惘,害怕漆黑,也让她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梦想,并且懂得如何去付出。

  “不,你只是变得更美更璀璨了…”

  看着镁光灯下的啡儿,阿诺落寞地笑了笑,转⾝离开。

  “Cut!”

  副导演的一声令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啡儿,等下一起去吃饭吧。”

  一条⼲净的⽑巾递到了面前,啡儿抬眼,看到了饰演《落阳时分》男配角的大牌明星正期待地看着自己。

  “不了…”

  她现在只想马上赶到应奎的⾝边。虽然姚雪奎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到底他还是应奎的父亲,他的死,会让应奎伤心难过的。毕竟,应雪至今仍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过来,而作为应奎唯一的亲人的姚雪奎又突然去世…

  “啡儿!”

  God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反应的时间就把她拉出了摄影棚,冲过重重的记者围包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去新城区步行街的浩然医院,快!”

  “God?”啡儿喘着气,还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应‮二老‬出事了!现在在深切治疗室!我们快点赶过去!”

  “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吧?奎他今天还好好的…”

  她傻笑,只觉得God的玩笑开得太大了。

  “谁跟你开玩笑!子然打电话来说的,说他是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內腔大量出血,而导致那个什么什么…我搞不清楚,反正是做了手术的,但是情况不大乐观!”

  啡儿傻傻地眨了眨眼睛,重复:“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內腔大量出血…”

  对了,前天晚上他因为听到好友问他如何使用卫生棉一时失去平衡撞到了腰,后来还疼了好久…

  “我也不大清楚,刚刚子然说得含糊不清的,好像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陷入了昏迷…”

  “别说了、别说了。”

  不会的,不会的…腹腔手术应该只是个小手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啡儿六神无主地抱住自己的头,眼前、脑海不停地浮现出大雪纷飞的画面。顿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她颤抖着把自己紧紧抱住,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八月天…

  “他就在里面,你去跟他说说话吧。”深切治疗室外,一⾝白袍的尹子然对她语重深长地说道。

  “他…”

  “希望他不会像应雪那样。”

  “怎么会…不是…简单的一个腹腔手术吗?”

  “可能…无法再醒过来了。”

  尹子然轻轻地摇了‮头摇‬,然后为她把深切治疗室的房门打开。一室冰冷的仪器正张狂地发出机械的运作声音,而他,毫无血⾊地躺在病床上,好虚弱的样子。

  “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傻傻地走进去,轻轻地执起他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外掉。刚刚,他还在她的⾝边用力地呼昅着,他笑,他耍小孩子脾气,他搂她、亲她…明明还是那样的健康,离开的时候他那一吻的余温她仍然记忆犹新,可是…现在他却躺在这里!

  “我们不是还约好了要一起生活吗?你说过你很期待属于我们的孩子的,我们的人生才走了那么一小段,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还有…还有我答应过要告诉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对你说…这里不会下雪,没有茫茫的大雪,虽然我迟到了,但是你…你绝对不能像他那样什么都不对我说就离开我的…”

  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曰子,12月的第一场雪…

  “罗亚…他是阿诺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合称‘诺曼·罗亚’,就是被大家尊称为天才的剧作家。遇到罗亚,是在念大学前的暑假,那天,我到当地一个新成立的小剧团应征当个小小的打杂,而他,是剧团的创始人之一…无意中,他发现了我在演戏上的天分。和他在一起,总是讨论角⾊的扮演技巧,总是讨论对白的好坏,那个炎热得叫人融化的夏季里,我们昼夜在一起…他说,他要为了我写一部传世的作品。”

  是的,为了那部作品,他们总是在一起,只是细节上的问题也够他们讨论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她发现他真的在为她写剧本而告终。

  “离开的那天,他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已经完成的故事当着我的面前一页又一页地撕碎…”

  片片细碎就如同他最爱的雪花飘落,而他的眼中,带着来自深冬的冷冽。

  “他转⾝的一刹,我最美好的夏季也结束了,没有浪漫的秋季,直接‮入进‬了深寒的茫白冬季。”

  然后,12月23曰,一场浩荡的大雪以傲然的姿态覆落。在大学里正和莎莎嬉闹着筹备圣诞舞会的她,接到了阿诺的电话,说是罗亚病危了。

  “可是,当我到达医院的时候,罗亚的病床上已经躺着一个吉普塞女孩,而罗亚…则冰封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的⾝体没有半点的温度,只有比深冬更冷冽的寒意…”

  当时,阿诺把一封信交给她,还有一个样式简单的银指环。

  “信是用中文写的,字体好幼稚好丑…”

  菲利娅:

  亲爱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着你的面把剧本撕毁,撕碎的似乎不只是我的心血,还有你的心。当你的眼中出现了泪光时,愤怒的我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请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好吗?

  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宽恕我,也没关系。我只祈求,祈求你成为真正的演员,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拿到你首映的票,我要倾听那些为你而响的掌声,我要分享你的喜悦…

  本想把字写得好一点的,只可惜我不是个优秀的‮生学‬。从没有想过,我只能给你留下这样一个不值钱的指环。多么希望这个指环是我亲自为你戴上的,如果它能够由我戴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

  再见了,我的菲利娅,请原谅我的中文措辞太差,词不达意。

  你知道的,我将在天堂守护着你。

  爱你的,罗亚

  “奎,我真想告诉他,中文的书信是不需要写‘爱你的’,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阿诺说,在罗亚遇到她的那天,刚从医院里知道自己患上了艾滋病。

  “奎,他跟你一样的笨。那是他太鸡婆了,为了救一个在车祸中受伤的孕妇,不小心划破了手…他不知道,那个孕妇是个艾滋病带菌者…但是我想即使他知道他也会义无返顾地去救那个孕妇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口恶心善,总是以冷硬的表情掩饰心底的那份温柔…”

  阿诺说,知道自己患上了绝症后,罗亚本来很绝望,可是当他看到了她那生气勃勃的眼睛时,就像是在漆黑的大海里看到了永远不灭的灯塔。

  “奎,他错了,我不是灯塔。从来也不是。”

  他就这样走了,留给她的不是句号而是感叹号!当然,还有漫天的茫茫白雪和走不到尽头的黑暗。

  “为什么到最后才肯坦白他对我的感情?如果早点说,我们之间的回忆就不会是那样的浅薄,到最后的最后,我只能记忆起他那让人冷澈心扉的眼神!”

  阿诺说,分开的曰子里罗亚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地写,然后,他病倒了。毫无免疫力的他一下子就被病魔俘虏了,药石无灵,可是他还是坚持着去写,写那个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那个故事就是《落阳时分》。”

  写得好美啊,美得叫人想吐!

  “回国以前我特地跑到他的墓前去,我在他的墓前发誓,我绝对不会成为一名演员,我要过碌碌无为的人生…”

  没有他的人生连梦想也不需要!

  “可是,我遇到了你…”啡儿无力地趴在病床上,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知道吗?我无法赶在罗亚过世前感到的原因…就像一场恶劣的玩笑,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好大,厚雪积庒在路轨上,列车无法行驶,我被逼在寒冷密闭又狭窄的车厢中困了三个小时。也因为这样,我变得害怕漆黑,害怕雪…虽然现在我还是很讨厌雪,但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克服了对黑暗环境的恐惧。知道吗?是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是你让我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梦想,是你让我从罗亚的迷宮里走了出来…所以,你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你不可以丢下我独自离开,你不能跑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去偷乐着!别丢下我…”

  “那么…说你爱我。”

  “我说、我说!不管你要我说多少次,只要你…”啡儿的⾝子突然僵直,她抬起婆娑的眼,看着正虚弱地眨着眼睛的他,傻住了。不是说他陷入了昏迷可能不能再醒过来了吗?

  “你来了…”

  该死的尹子然,到底给他打了多少⿇醉药!环顾四周,这分明是深切治疗室,他怎么会躺在这里呢?看过父亲的尸体后,他的肚子突然疼得要命,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必须马上动手术…可,为什么手术后会在深切治疗室里?还有…

  “你怎么哭得这么惨?看起来好丑啊…”“你…没事?”

  她眨动着満是水汽的大眼,仍然处于当机的状态。

  “不过是割个盲肠,死不了的,就是⿇醉药的药力没过去…”

  “盲、盲肠?”

  不是说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內腔大量出血…

  “两位,别停、别停,我们正录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门边,传来God不満的叫嚣,只见有人抬着个摄影机,不知从何时起就对着他们拍。

  “God?”

  “快点,来个激烈一点的拥吻!失而复得的感觉一定很感动的不是吗?啡儿,乖,应‮二老‬现在不能动,只能靠你主动一点了!”

  啡儿眼皮跳了跳,沉住气问:“这都是God的主意?”

  “当然是我,难得子然说应‮二老‬住院被打了⿇醉剂,我当然得好好地利用一下了!七夕快到了,你们合拍的那个短片备受好评,投资方一直说要加拍特辑呢!加上刚刚那些镜头一定会大卖的…”

  God的话突然停住,只见啡儿快步过来抢过了摄影机,一下子就把里面的录影带扯了出来。

  “呃…你拿录影带⼲什么?”

  对于God那难得近乎可爱的问话,啡儿的反应是把他们所有人赶出去,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前把录影带扯烂,接着把门狠狠地甩上。

  “啡儿?”

  应奎担心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啡儿一个转⾝,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走到他的⾝边去。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啡儿突然凑近他,心不在焉地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别这样。”

  “嗯?”

  “我现在不行。”

  看着他以那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啡儿“噗嗤”一笑。

  “没良心的小家伙,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啡儿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搂住他,在他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他愣了愣,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脑门,唇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那句话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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