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骏马四蹄齐扬，飞奔过银白的原野，溅起了片片白雪。东方家的豪宅，很快的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厚厚的积雪铺盖在原本苍绿的原野上，放眼望去，四处只看得到积雪，看不见半点人迹。

　　不知道是丈夫的骑术太好，策马奔驰时没人赶得上，还是众人有意要让他们夫独处，总之，不论是西门家的还是东方家的，两方都没人追来。

　　刚被抢上马的时候，秀娃只来得及匆忙一瞥，却还瞥见大哥从容的伸手，微笑对她挥手道别。

　　她心里惶惶不安，小手紧抓着夫君的衣襟，感觉阵阵寒风持续撕扯着他和她的发。

　　大概是怕她冷着，他一抓她上马，就拿厚厚的披风，把她包在怀里，只是她身子虽然暖了，暴在外的小脸，却还是被冷风冻得红红的。

　　唉，可是，这是他的怀抱呢！

　　秀娃咬着瓣，将小脸埋进丈夫温暖热烫的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口又暖又烫。

　　原来，他没有要休掉她啊！

　　她埋在他的怀中，颤抖的吐出一口气来。

　　打从决定下葯的那一刻起，她一直以为他绝不会原谅她的。却没有想到，他还会跑到东方家来，坚持要她跟着回去，继续当他的子。

　　不过，她的心里，仍为了那个难以挽回的小秘密而不安到极点。如果他发现…发现她已经…

　　就在她胡思想的时候，西门贵已经让马儿放慢了速度，从极速的奔驰，变成了小跑步，然后在皑皑白雪的旷野中，扯缰停了下来。

　　秀娃紧张的心儿怦怦直跳，不明白丈夫为何在这里停下来。他不是要带她回家吗？

　　难道、难道他后悔了？

　　“那个…”

　　头顶上头，传来他低沈沙哑的声音。

　　哪个？

　　见丈夫又没了下文，秀娃不安得快哭了，她低垂着首，揪着他衣襟的小手不自觉揪得更紧。

　　“可恶！”

　　西门贵暗骂一声，握紧了缰绳，咳了两声，重新了口气，然后才能够开口说话。

　　“那个…我并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咦？

　　丈夫的话语让秀娃楞了一楞。除此之外，她还突然发现，那宽阔膛里的急促心跳几乎跳得和她一样快。

　　他也很紧张吗？

　　好奇又忐忑的，她慢慢的抬起了头来。

　　只见西门贵两眼直视着前方，一张黝黑的俊脸因为不明原因正得发红。薄几度张开却又几度闭上，重复了不知道几次。

　　“夫君？”

　　“先让我说完！”

　　她乖巧的点头。“好。”

　　西门贵再度了一口气，偷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可疑的红晕，从黝黑的俊脸上往耳子那儿蔓延。

　　“我…”

　　我？

　　他是要说什么？

　　那躲藏在宽大膛里愈来愈快的心跳，让秀娃的好奇在不知不觉中完全取代了不安。她仰着小脸，小手松开了他的衣襟，平贴在他强壮的膛，充期待的看着丈夫。

　　终于，他开口了。

　　“我爱…”

　　最后一个字，消逝在风里。

　　什么？什么？

　　她听见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秀娃整个人呆住，不敢相信刚从他嘴里听见了什么，忍不住口追问：“夫君？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噢，老天，她听见什么？

　　西门贵皱起浓眉，难以置信的低头，恼怒的直瞪着她，不的吼道：“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你怎么可以没听到？”

　　她仰着红通通的小脸，睁着乌溜溜的大眼，一颗心愈跳愈快，期盼不已的仰望着那张犷的俊脸，又慌又急的恳求。

　　“可是…可是…可是我没听清楚啊…你、你再说一遍嘛！”

　　小手之下，那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的，透过腔传了出来，跳得比她的还快上许多。

　　西门贵脸通红的撇开脸。

　　这、这…难道，他是在难为情吗？

　　“夫君？”她紧张的唤着，好想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听错了，还是刚刚他说的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西门贵咬牙呻。

　　他不想再说一次，说出那句话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样。但是，她那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让他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要被挖出来那么难受。他倏地低头，瞪着怀里的小女人，红着脸吼道：“该死！总之，我是很爱你的！懂不懂？”

　　秀娃了口气，摀着自己的口，简直无法置信，泪水几乎就要夺眶。

　　原来，她没听错吗？刚刚他真的说了那句话？不是她听错？不是她在作梦？

　　难以相信，美梦竟能成真，她抖颤着，小小声的问：“真的？”

　　“废话！你是要我说几遍？”西门贵不的低咆着，但伸手为她拭泪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别哭了！你怎么那么爱哭啊！”“人家好、好高兴…”她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可是，我已经没钱了…我把钱都给了堂哥，他才愿意救你…”“没钱又怎么样？再赚就好啦！你比钱重要！”他抓起披风，一边替她擦泪，一边问道：“何况，我们还有你的嫁妆，镖局现在也有在赚钱啊。”他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还是说，那也是你骗我的？”

　　秀娃急忙摇头。“没有，我没骗你，镳局真的有在赚钱！”

　　“那不就得了！”他哼了一声。“我这几个月跑镖，可不是跑假的。”

　　“那…那你真的不介意我很穷了？”

　　“你穷有什么关系？”他一瞪眼，嚷得理直气壮。“我会养你啊！你是我老婆嘛！”

　　她感动得身子轻颤。

　　“夫君！”娇小的身子重新扑进那宽阔的怀里，泪水一下子又泉涌而出。

　　“好了、好了，别哭了，瞧你哭得脸红鼻子红的。”他嘴里直叨念着，双手抱紧这娇小柔弱却又胆大包天的娇，恨不得把她进怀里。这些天的担心受怕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才稍稍舒缓。

　　想到之前她所做的事，西门贵深了口气，忍不住再次告诫。

　　“以后，你不准再对我下葯、不准再把我扔进牢里，听到了没？”

　　“嗯、嗯。”她缩在丈夫怀里，边啜泣边用力点头。

　　“不论有什么事，都得要先和我商量，不可以再自己一肩扛下，知不知道？”

　　“嗯、嗯。”她着鼻子，再次点头。

　　“我的肩膀比较宽啊！你瞧你那么瘦，天要是塌下来，你能撑多久？一下子就被垮了，对不对？”

　　“嗯、嗯。”“还有，不许你再跟那个什么枭的来往。”提起那家伙，他心里就有气。“就算他是你堂哥，我也不许！”

　　“嗯。”“我光瞧他那双眼睛，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嗯。”她一边点头，一边庆幸，丈夫并不知道，枭哥哥除了拿走她的积蓄之外，还偷去她一个吻。

　　为了两族的和平，这个秘密她会永远放在心里，绝对不说出来。

　　在丈夫的叨念之中，她紧紧抱着丈夫，一边掉泪，一边点头，不管他说什么，她全都乖乖点头，照单全收。

　　马儿在雪地上，慢慢走回西门堡，而她窝在丈夫怀里，倾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即使泪痕未干，嘴角却已扬起微笑。

　　她找到了今生的挚爱，还成为他的爱，这已是她所能祈愿的所有幸福。

　　感谢老天！

　　雪地里，马背上，夫紧紧相拥，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