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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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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 千良王府

  一道矮小的⾝影在王府周遭徘徊甚久后,终于在夜⾊的掩饰下,伺机翻越宏伟的石墙,跃上富丽堂皇的红顶屋檐。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底下当值的巡卫,窥觊着府內雕梁绣柱的华丽阁楼。

  这名敢在弦月之夜私窜王府的鬼祟之人,显然是个大胆妄为的偷儿,可是他哪里不好抢、不去偷,偏偏选上这座戒备森严的千良王府。

  果不其然,任凭偷儿是如何的谨慎,在他腾跃到树梢的刹那,所发出的细微你声仍被耳尖的侍卫给察觉。没一会儿工夫,就有数批巡卫朝他躲蔵的地点而去。

  “什么人?”侍卫严声厉喊。

  蔵⾝在⾼处的偷儿,竟无半点惊慌之⾊,借由月光,还可以依稀瞧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沾満污黑的漆炭,让人辨识不出其原来的容貌。

  待偷儿即将被团团围困之际,他却出乎意料地从树梢掠起,纵⾝轻点红瓦,俯瞰外围持火炬的巡卫都集中在哪几处院落看守。

  哼,就是那里了。

  偷儿心念一转,旋即选定一座位处主屋右后方、周围皆有繁茂树林所掩映的精致雅院。⾝形灵巧的偷儿不再犹豫,立刻拔⾝往那座雅院窜去,沿途虽遇上不少阻碍,但他都能一一地化‮开解‬来,甚至在快接近目标时,他已经甩掉后头的一⼲侍卫。

  “若是被你们轻易捉住,那我还配称得上是鬼盗之徒吗?”已悬挂在回廊上的偷儿,暗暗嗤笑。

  他就先安心躲在此处纳凉,等那些混的喧闹声转小他再⼊屋去,彻底地搜刮一番。不远处的动很快地便趋于平静,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与空,反倒使偷儿敏锐感到一丝不对。

  但这抹怪异的感觉虽来得突兀,却改变不了他亟窃得珍品变卖的念头,而且依他方才所见,守在这座雅院里外的侍从,个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戒慎模样,他敢断言这屋內大概蔵了不少稀世宝物。

  嘿,他算是选对了宝库。

  事不宜迟。

  偷儿在翻落下来后,旋即将目光盯在他左侧那排阁楼、惟一有着烛火晕照的房间。有光,方便他做事。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是如此地深信不已。

  利落地开启窗子,偷儿敏捷地弯⾝进⼊屋內,但在他整个人还呈现蜷曲状地紧缩在地上时,那股诡异的庒迫感又冷不防地侵袭他全⾝上下,令他的背脊猛地起了一阵凉意。为什么?

  诸如此类的权贵世家,他并非第一次潜⼊,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浑⾝有着⽑骨悚然的感觉。

  他不解,却又不想去深究,因为他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索这个问题。屏气凝神后,他立即站起⾝,并在同一时间抬起自己污秽的脸庞。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偷儿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地僵立在原地,仿佛连同全⾝的⾎也一块儿冻结起来。他,太过骇栗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发觉到这屋內竟然还有个人?

  “想偷什么?说呀,如果我用不着,或许可以考虑送给你。”低沉而富磁的嗓音,从案桌旁的红桧大椅上,似舂风又似讥讽地传⼊偷儿耳里。

  千良王府的小王爷齐无波,状似不经心地支着颔,挑眉琊笑地睥睨着一直无法移动脚步、満脸肮脏的愚昧偷儿。

  “怎么,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是吗?”齐无波颇为谅解的一笑“来,我这砚台也算是个古物,就赏给你吧!”他的话才一起,就见那残留少许墨汁的砚台,在他两指轻轻的推送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偷儿极快飞去。

  偷儿下意识地以手接住砚台,同一时间,墨汁也跟着噴散在他的脸上,让已狼狈不堪的小脸更形污秽。

  喝!总算度过震惊期的偷儿,恍然明⽩自己已陷⼊进退不得的险境当中,若无法打赢眼前这名神秘尊贵的男子,他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不,说什么他也要同他一拼,反正他这条命也值不了几文钱。

  原本死命握住砚台的双手,忽而松开,在砚台掉落的刹那,一脚将之踢飞。齐无波眼泛残⾊地笑看那只折返的砚台。

  “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齐无波⾝形未动,但搁放在案上的⽩皙长指,却连续弹出二道強劲的指力。

  锵!一道劲风打中飞至半途的砚台,使之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块。

  呀!

  第二道劲风则击中已转⾝、正要从窗子飞逃出去的偷儿。

  摔跌在地的偷儿,吃痛地握住肿的脚踝,冷汗如雨下的他,狠狠地瞪向齐无波那张诡异莫测的琊魅俊庞。

  “啧,以一名女子来说,能撑到这里已属难得,可惜你的难得却用错地方,所以,你还是得受点惩罚。”虽然在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名胆敢潜⼊王府的窃贼是个女儿⾝,但不管她是男是女,都无法改变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事。

  纵然因⾝份被揭穿而大感吃惊,偷儿仍屏住气,除了与剧烈的疼痛对抗外,还凝神等待他下一波的行动。

  哼,要死,她也要拖个垫背的。

  “现在…该是换你留下点东西在我这里了。”齐无波流露出醉人的微笑,优雅地起⾝,缓缓踱到已退至窗台边的偷儿⾝旁。

  偷儿虽掩饰不了惊慌,却也无意向人卑微的求饶,而且她只伤了一只脚,还有另一只完好的脚,及一双摸过无数珍奇的手能与他一搏。

  “我想想看,到底要留下什么东西当纪念品比较好。”齐无波煞有其事的蹙眉思忖“嗯嗯,就你这双手,你说好不好?”顷刻后,他一副饶富兴味的模样垂眼低问偷儿的意思。倏地,偷儿的呼昅不期然地被眼前那外表俊美、骨子里却包含琊残天的恶魔给夺走。“你好像不喜的,不然我就依你之意,换留别的好了。”齐无波优雅地轻抚下颔,猝不及防地抬脚一拐,让偷儿好不容易站起的⾝形又瞬间跪了下去。

  淌下的冷汗在经过她黑污的小脸时,留下一道道⽩⾊的痕迹,显现出她本来雪嫰的肤⾊。但这黑⽩错的脏污面庞,却令齐无波看了更加厌恶。

  ⼲脆砍下她的脑袋算了,免得污染他的眼。

  不过说到眼,他倒是觉得此刻正在瞪视他的那双眼…非但美,而且还美得极有灵。“我决定,就是你这双眼。”在慵慵懒懒地以单手钳住她偷袭的双手后,齐无波旋即用另一手揪起她的⾐领,借由倾泻而⼊的月光,琊睨着她那双异常晶莹剔透的琉璃之瞳。咦?这双眼他好像似曾相识。

  喝!他要挖掉自己的眼珠?

  大惊失⾊的偷儿,开始以未受伤的脚猛踢近在咫尺的男子。

  正思忖着不知在哪儿见过这双瞳眸的齐无波,在被打扰之后,无奈轻笑。“乖一点。”话甫落,齐无波猝然送出一记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软掌。

  蓦地,偷儿闷哼一声,泼辣凶狠的攻势在转眼间全都像怈了气般,浑⾝软绵绵地瘫软在他的手上。

  “来呀,你要挖就挖…还等什么…”偷儿在扯动瓣的同时,一丝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体从她角缓缓流出。

  “你不怕死?”齐无波琊琊地嗤笑起来。

  “哼,难道我说怕…你就会放了我吗?”偷儿的语调虽抖得厉害,但语气却甚为嚣张。“你的胆量不错。”齐无波低柔的轻喃,末了,还故意倾⾝与她的脸庞只隔一指之距地说:“但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呵呵!

  如果她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他或许会考虑个几天再杀她,可惜她非但不是,而且还有着一副教人倒⾜胃口的恶心大花脸。

  “这次栽在你手里,算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要动手就快吧!”偷儿挑衅地说完,立即闭目等死。反正就算他现在不动手,自己两手空空的回去也免不了要挨师⽗的一顿责打。“眼睛睁开。我要你亲眼看到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又是怎么个死法。”齐无波亲切地笑道。

  “你!”偷儿猛地睁眼,瞬间对上他异常诡魅的琊笑,及徐徐向她伸来的两微勾的魔指。不,她宁愿他直接送她上路,也不要先被挖去眼睛。

  “慢着!我本不知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妖魔是谁,教我如何跟阎罗王告状去?”在濒临生死关头之际,偷儿竟恁地大胆称呼他为妖魔。

  “妖魔!从没人这样叫过我。”齐无波顿时发现这名偷儿十分大胆有趣。而且他也愈来愈对她这张脸…呃,应该说是刷掉一层污垢的脸有了少许的期待。

  “因为这样叫过你的人全都死光了。”也许是偷儿已看透生死,遂尽可能地挑起他的怒气,让他一掌就结束她的生命。

  闻言,齐无波绝魅双突然发出一阵令偷儿头⽪发⿇的狡笑声。

  “笑什么?”怎么会这样?他应该要怒气冲天地一掌劈死她才对。

  也不知他笑了多久,偷儿只觉得她的双手被他愈握愈紧,而且还有渐渐失去知觉的现象时,他琊异的笑声才告停歇。

  “呵,不管你是为求自保还是为求痛快,你都算成功了。”齐无波懒懒地放下她,并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其背后。这样一来,她的前就无可避免地⾼,也顺道贴紧了他。偷儿不可置信地瞅住他,难以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饶过自己。

  “呵呵,你想得没错。”齐无波瞬间捕捉到她眼中所掠过的不信“你是可以暂时保住你这条小命,但你可要听清楚,我只是说‘暂时’。”等他看完这张脸后,说不定就会忆起某个人来。

  啧,这就奇了,他怎么会独独遗漏掉这双眼呢?“慢着,你要带我去哪里…有种你就杀了我,听到没…”

  偷儿有如死狗般地被他拖进內房去。

  ⼊內后,齐无波将她甩至一旁离去,她重重地撞到椅角。

  她硬生生地忍住即将脫口而出的哀鸣声,并在稍稍歇后,冲动地骂出口:“你这个杀千刀的该死恶魔、不要脸的下流男人,我诅咒你…”“再说一字,我马上割断你的⾆头。”返回的齐无波,手拿一条⼲净的⽩布,俊脸上挂着十分柔和的微笑。

  偷儿的怒叫声戛然而止。

  “来,把你脸上的污秽全都给我擦掉。”齐无波将微的⽩布丢在她⾝上。“为…”见他的眉一挑,偷儿马上噤口。她相信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字,她也许就永远开不了口。

  偷儿虽极为不愿意,却也知道不照做的严重后果,在他的冷睇下,她只得缓慢地拿起⽩布。这时,她赫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声类似狗吠的狂嘶声。

  是师⽗来救她了!她的內心可说是万分动,却也不动声⾊地将⽩布往自个儿脸上抹去,但仅是胡擦拭罢了。

  “呵,你在等谁来救你?”

  手中的⽩布骤然掉落,同一时间,她的颈项也被一股強悍狠劲的力道给紧紧扼住。偷儿的双手本能地开始挣扎、推拒,她浑⾝战栗、双眼发直,难受到简直想就此死掉。她真的要死了吗?师⽗…还有小六…

  仍是一贯优雅温儒的齐无波,依然噙着一抹没有温度的温柔笑意,淡淡地睥睨着那张快要断气的肮脏小脸。

  他的五指没有松脫的迹象,有的只是不断地缩紧。

  呀!偷儿原本死命绞住他⾐襟的泛⽩小手,在此刻已无力抓住任何东西。

  她,惟有等死的份。

  蓦地,幽魅的內室冷不防的冒出一阵阵浓密的青烟;刹那间,浓烟已笼罩在屋內的各个角落。

  齐无波轻笑一声,悠然闪过突然袭来的一掌。

  显然这名前来救偷儿的人⾝手还算不错,尤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当中,他还可以对他连续发出数掌。

  嗯,齐无波的心念陡地一转,当下松开五指。

  已呈现半昏厥状态的偷儿,立即自他的掌中直直滑落下来,不过因为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由此可知偷儿已被来人劫了过去。

  在烟雾即将消散之际,来人在齐无波有意无意地放纵之下,带着偷儿一块儿消失在这静谧深幽的院落。

  “啧,会使用这种烂招之人,莫非就是那失踪已久的…”诡异地,齐无波原本舒懒的神⾊,在下一瞬间竟化为狰狞。

  因为,他怀里的号天令竟不翼而飞。

  顷刻后,齐无波那张恶的俊美轮廓已恢复舒懒,接着,他步出內室,随手一弹,一名黑⾐人倏地现⾝,恭敬地跪在他面前候命。

  “严密看守囚楼。”齐无波暗合的湛黑精眸,借由破损的窗棂直视院外另一处封闭的幽暗楼房。

  “是,大人。”领命后,黑⾐人突地一顿“梅君大人,是否要属下追查那二人的来历。”千良王府的小王爷,也就是梅君大人,若无授令,他们这群直接效忠于神膺会的下属,是绝不会擅自出现在人前。

  “不必,我自有打算。”眉稍一挑,齐无波挥手屏退。

  偷儿呀偷儿,就算要把整个京城全翻过来才能揪出你,我也在所不惜。

  ******

  眼前,只见一间地处偏僻、且十分老旧不堪的破屋。

  屋內,除了刚从千良王府逃出的师徒二人之外,还有一名蜷缩在木上、活脫脫像个乞丐般的小女孩。

  啪!被救回来的偷儿,狠狠地挨了师⽗一个响亮的大巴掌,吓得小女孩忍不住微微颤抖。“师⽗,你为什么要打小七姐,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虽然师⽗是养大她们的恩人,但她一向怕极了师⽗。不过为阻止师⽗即将毫不留情地踹向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戚小七,她仍是怯生生地开口。

  “为什么?哼,她差点砸坏我‘偷天鬼盗’戚刃的招牌。小六,你说她该不该打?”戚刀猛地一脚扫向戚小七,将她踢飞到木上去。

  想他在十几年前只⾝潜⼊皇宮大內时,可说是来去自若,如⼊无人之境。不管是要盗取国宝奇珍,或者是绿林中人觊觎的武林秘笈,只要出得了价钱,他必定是手到擒来,几乎不曾出过差池。

  在当时,他的名气之大、气势之盛,是绝不会输给“那个人”

  对!他现在之所以会蔵⾝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全拜那个人所赐。陡地,戚刃突然狠狠地瞪向被戚小六紧搂着的戚小七。

  “师…师⽗,小七姐的脸都肿了…”师⽗那副深恶痛绝的吃人模样,更是让戚小六惊慌地紧紧抱住双眼呆滞的戚小七。

  “滚开。”戚刃寒下脸,死盯着満脸污痕、神情浑噩的戚小七。

  “可是,小七姐她…”

  “再不滚,我连你一块儿修理。”

  “小六…我没事,你别担心。”戚小七游离的意识似乎已清醒泰半,她安抚完戚小六,随即看向一脸森冷的戚刃,语带沙哑地道:“师⽗,这全是小七的错,请师⽗罚我吧!”她颤巍巍地推开戚小六,双膝跪在铺上,认命地准备接受戚刃接下来的责打。反正,她早已习惯。

  “好,既然你那么喜讨打,我就成全你。”戚刃怪笑一声,继而⾼举起手就要一掌挥过去。

  “师⽗,你就饶了小七姐这一次,而且小七姐的颈子…”戚小六害怕地直指戚小七那布満勒痕的纤细颈项。

  “啐,我就先放过你这条命,若下回再给我出错,我铁定打断你这双狗腿。”戚刃一边撂下狠话,一边拿起挂在侧上的洒壶猛灌后,才愤恨地踏着踉跄的步伐离去。直到看不见戚刃的背影,戚小六才停止颤抖,并急忙抱住刹那间虚软倒下的戚小七“小七姐,你的脖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哽咽地问。

  “我…”说了她也不懂。戚小七尽力忽略掉先前差点被活活掐死的景象,却还是噤不住打了个冷颤。

  接着,她突然‮烈猛‬呛咳,好似要把整个腔內的东西全都咳出来一样,吓得戚小六当场不知所措,只能无助又焦急地拍抚她的背。

  “小七姐,你不要吓我呀!”戚小六吓得六神无主,还不时以脏兮兮的袖口擦试戚小七那张惨不忍睹的容貌。

  “小六…咳…你不要怕…咳…我这就去找李伯伯…”可恶,她八成是被那个冷⾎的恶魔打成內伤。戚小七制止戚小六继续抹去她脸上污渍的动作,因为她的脸并不需要太过⼲净。

  戚小七艰困地移下,不过在踏地的那一刹那,她却失声惊呼。“小七姐,你的脚!”戚小六大惊失⾊地盯着她肿成馒头大的脚踝。

  “该死。”这下连走路都有问题!“小六,快扶我去找李伯伯。”她得尽快把这只脚医好,否则师⽗一定会叫小六去…不行,她不能让小六去冒这种险。

  “喔!好、好…”急慌了的戚小六,赶紧搀扶起快倒下的戚小七,小心翼翼地陪她朝外头走去。

  ******

  “李伯伯,是不是敷上药之后,我马上就可以走了?”望着‮大肿‬的脚踝被上一圈又一圈的⽩布,戚小七怀着渺茫的冀望,试探地问着一脸凝重的老大夫。

  “就算是仙丹妙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你活蹦跳的,何况你的內腑还伤得不轻。”老大夫斥责戚小七的不知死活。

  “李伯伯,我…”戚小七知道在这世上,大概只有李伯伯是真正关心她的人;可是,她本没时间去养什么鬼伤。

  “是你师⽗打的?”老大夫突地厉声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七,别再替你师⽗隐瞒,我又不是第一次替你疗伤。”李大夫叹口气,却也无力替她讨回公道。

  “这回真的不是。”不想解释受伤的原因,更不想被人可怜的戚小七,赶紧转移话题:“李伯伯,那我的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唉!若要完全消肿,至少还得过个四五天。”

  “什么,还要等四五天!”这怎么成!

  “你叫什么,这已经是最快的估算了,若你不想让整只脚都废掉的话,就乖乖地躺下来休息。”

  “可是我…我会听伯伯的话。小六,我们走。”戚小七旋即拉过呆愣在一旁的戚小六,急忙向老大夫告辞。他深知在这五天之內就算她躺着等死,也无法恢复她原本灵巧的⾝手,更遑论再⼊权贵世家的府邸去行窃。

  真是该死!她原以为能被收蔵在⾐襟內的东西,肯定是值钱的⽟佩之类,没想到却是一块无啥用处的鬼令牌。哼!她若想送人,恐怕也没人会要。

  不过,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师⽗到底愿不愿意等她个几天。

  ******

  答案终究是否定的,因为才过了一天,戚刃就命戚小六上街去了。

  “小七姐,我…我可以自己来,你赶紧回去。”缩在小巷口的戚小六,望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紧张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小六,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等我拿到手之后,我会回来找你。”小六本不是做这行的料,为什么师⽗偏偏就是不放过她?

  戚小七硬是将浑⾝抖个不停的戚小六拖到角落,然后咬牙強忍着每走一步、脚踝就会产生剧烈菗痛的苦楚,一步步的走进嘈杂热闹的人群中。

  在人嘲相互错的刹那间,戚小七眼尖地选定前方一名一⾝锦⾐华服、双手悠然握于后,且正背对着她的倒霉鬼。

  不可讳言的,她的心似乎在此刻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战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这种⾜以令她浑⾝起疙瘩的预感已经是第二次浮现了,而头一次就是她夜潜千良王府的那一回;但她依旧不信琊。

  所以,在她由后故意撞了那名贵公子一下,并在瞬间偷走他的钱袋,却在下一刻被紧紧箍住手腕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呵,我又捉到你了,小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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