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房门一开,只见神村拔躺在床上,一条领带缠在他的脖子,他两手抓著领带,不时地叫著:
“不要再拉了…我会死…爷爷,快救我…”
“谋裕,快把那条领带拉开。”神天龙绷著一张老脸,瞪视著床上的人。
“是,太老爷。”关上了房门,阻隔住一⼲仆人的好奇心,管家谋裕上前拉掉缠住神村拔脖子的那条领带。
“拔儿,起来!”天龙棒一挥,打在裸著上⾝的神村拔⾝上。
“拔儿,你快醒一醒。”
“拔。”
“二哥,你睡够了没!”
“二少爷,醒一醒。”
几个人合力摇著还躺在床上的神村拔,终于把他从睡梦中给醒唤过来——
“啊!”惊醒坐起⾝,神村拔愕愕怔怔地看着围在床边的几个亲人。
这阵仗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围在他的床边,难道是…
“我死了?”
天龙棒朝他⾝上一个招呼,就听见神天龙怒斥著:“一大早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爷爷,好痛耶,还好,我没死。”接过谋裕递来的服衣穿上,神村拔感觉到自己一口气尚存,庆幸的搓搓脸。“对了,你们全来我房间做什么?”
“二哥,如果你真的被一条领带缠死,你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神村月窃笑着,调皮的学起他方才的叫喊:“爷爷,快救我…我会死…爷爷,快来救我…”
见状,神村拔愣瞪著妹妹。他懂了,为什么一大早,一⼲人会全集合到他的房里来。
“拔,你今天不用去上班,等会儿到宗祠来,我有话问你。”神天龙转向管家,交代著:“谋裕,打电话通知农业,说拔儿今天不上班。”
“是,太老爷。”
“呃,爷爷…”不用去上班?他只是作个梦而已,有那么严重吗?“月。”
挥动著招财猫的招牌动作,把正要离开的妹妹留下。
“⼲嘛?”神村月挑眉一笑。“二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没有一天不做亏心事,这样的回答,你満意吗?”痞痞的一笑后,他正经的问:“刚才,我真的…有叫出来?”
月模仿的那一段,正是他在梦里叫喊的台词。
“你说呢?如果不是有人七早八早喊救命,吵的人没办法觉睡,我们也不用来这里集合。”神村月调侃的笑着:“二哥,你放心,无论你发生什么事,爷爷都会救你的,千万不要伯!”
语毕,神村月呵呵大笑的转⾝离开。
呆坐在床上,神村拔一双桃花眼垮垂著。
都是湛天蓝那个虎姑婆,任何女人他都可以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忘了,除了她——湛天蓝。
月亮国小,六年三班的湛天蓝。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他第九次转学时所遇到的人生中至今唯一的煞星。
他神村拔以搞破坏为名,悠游在北市各个国小里,爷爷甚至还曾经气的把他吊起来打,但是,他秉著愈挫愈勇的精神,不把每个国小搞的乌烟瘴气,绝不罢休。
事实上,月还曾经怀疑他之所以转学转那么多间,充其量只是为了认识更多的女同学——
神村拔的嘴角微微上扬,没错,月的猜测,其实是对的,至今他认识的女同学之多,只要他往路上站个五分钟,少说也有五个女生来认他,也就是说,平均一分钟,就有一个女同学会出现在他的⾝边。
但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女同学,竟然是他心仪的蓝玫瑰!
细心一想,说真的,湛天蓝小时候就美,也就是因为她的美,让他误触了陷阱——
“可恶的湛天蓝!”他那张帅到一斤可以卖到上千万好价钱的脸皮,隐隐菗动著。
想当年他转学到月亮国小六年三班,一进教室的门,他谁都没看见,就先看到了湛天蓝那张天使般的脸孔,仗著他爷爷捐了一大笔钱给学校,他使用了特权,说什么都要坐到天使的⾝边。
当然,他是如愿了,可是,那也正是他神村拔国小生涯的恶梦开始。
她一直不跟他说话,女生嘛,总是矜持些。
有一天,他好奇的把玩她的长辫子,没想到当天午睡时,他的头发就“自动的”烧了起来;他掀了她的裙子之后,他的裤子就“自动的”裂开;他拉她的衣袖对她示好,不到五分钟,他的短袖上衣在她手中的剪刀挥舞下,立刻变成无袖的…
诸如此类,族繁不及备载之事,在他神村拔国小六年级时,写下了一页沧桑史。
到了下学期,他立刻转学,发誓从此不要再见到湛天蓝这号人物。
他其实不怕她,真的。只是,头一回遇到他特别喜欢的女生,竟然比他还⾼杆,这打击对他来说,太大。
抓起搁在床边的长裤,被鞭炮炸开几个洞的裤管,教他看了欲哭无泪。
“湛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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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他爷爷要他不上班,留在家里做什么?
爷爷竟然听信月的话,以为他真的被某个爱他爱不到、被他抛弃的女人——下蛊。
抱著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他呆坐在宗祠外的院子里,让法师为他作法驱琊将近三个钟头。
他没有告诉爷爷或者其他人,为什么他今天早上作梦喊救命,他宁可让大家认为他真的是被某女人降蛊了,也不要说出他从国小六年级到现在心中一直残存的阴影,而且那个阴影还是个女人!
他神村拔向来只有磨折女人的份,没有女人磨折他的道理。
他很认真配合法师,法师敦他念什么,他一定诚心诚意的念上十遍以上,只要从此不要再让他见到湛天蓝那个克星,要他念什么都行。
当法师作完法后,他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法师的功力如何,开了车,一路狂奔到天龙饭店。
“总经理,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人不太舒服。”
神村拔前脚才踏进饭店,吴经理就跟在他后边关心的询问。
“我?人不太舒服!?”神村拔眯起了眼,盯著她看。这女人该不会在他的拔园里布眼线吧?
“听说还请了医生去。”
还好她说的是医生不是法师,要不,他做鬼也要把那个眼线挖出来。
“没事,不是我不舒服。你放心,只要你们一直在饭店工作,我就会为你们这些可爱的小女人保重的。”
趁著吴经理自顾自地在心花朵朵开之际,他急忙搭了电梯上楼去。
唉,要搞定一群女员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电梯门再度开启之际,农哥正巧在门边等著他。
“总经理,新的庭园设计师说想和你当面谈谈一些有关造景设计上的事,还有…费用。”
用手耙著短发,神村拔愣瞪著他。“农哥,这种事,需要我来拿定吗?”
一走出电梯,看到农哥等候在旁边,他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要禀告咧,拿这种比⾁毒杆菌还小的事来烦他,是伯他曰于过的太闲吗?
农哥为难的低下头去。“总经理,她评估了之后,开出的费用将近一千万,这…我不敢拿主意。”
“一千万?他打算用一整片的⻩金来造景吗?换了换了,另外请人来。”
“可是,她是营建业界最出名的庭园设计师。”
“我要的不是出名的庭园设计师,我要的是有风格的庭园设计师…”神村拔再三強调著。
他真的不知道农哥在正事以外的处理能力,居然比幼稚园的小朋友还不如…他相信,如果他今天丢—个庭园的主题给幼幼班的小朋友,他们一定会画一张有⽑⽑虫、有花、有恐龙在花园里喝花藌的创意图画给他看,而农哥,他可能连⽑⽑虫的便大都画不出来。
他也知道农哥在审美观卜有某种程度上的障碍,但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他来管,那他哪有时问去约会。
偏偏他爷爷又不准他另外再请一个会帮他处理私事的助理。
在他恨农哥不成器、恨农哥这块大铁不成钢的同时,一个来自地狱的天使声音,陡地在他⾝后响起——
“不知道我湛天蓝在你眼中,算不算是是有风格的人?”
倏地回过头,他竟然又看到了他生命中的煞星!
顿时,他那张帅到一斤可以卖到上千万好价钱的脸皮,又开始隐隐菗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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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哥,记得向我爷爷报告一件事,告诉他,那个法师一点都不灵。”
沉重的和农哥说完后,神村拔提著沉重的脚步,和他生命中的煞星一起关进他的办公室內。
两人眼对眼、鼻对鼻,相对了将近三分钟之久,神村拔退了一步,挑眉问道:“你是我的特助请的庭园设计师?”
“没错,就是我!”
“谢谢,再联络。”他开了门,脸上挂著的是送客的表情。
“如果你现在请我走,你一定会后悔的。”甩了一下长马尾,湛天蓝自信満満的道:“我有把握把你饭店的庭园,装点的让所有客人都赞不绝口,流连忘返。”
“流连忘返!?那真是罪过。”他一迳地头摇。“我可不希望饭店的客人误以为我们下了药,让他们一整年都待在饭店里不想回家。”
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湛天蓝一点离开的打算都没有。
“你嫌我开的费用太⾼?”她撇唇一笑。“我可是念在我们国小六年级曾经做过半学期的同学份上,已经先帮你打了八折了。”
“感谢你的慷慨,但是我想,我用不到你那八折的优惠价。”他杵在门边,执意要送她走。
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煞星,也是至今唯一一个,如果可以,他到下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他后侮了,上个月他生曰时许的愿望,不知道还可不可以修改,他要把当时让更多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的这个愿望,改为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湛天蓝。
“神村拔,你是不是真的很怕我?”
“你说什么?可以请你再说一递吗?”他两手环胸,愣瞪著她看。
他怕她!?
有吗?有这回事吗?
“如果你不是怕我,为什么在六年级下学期,你就不见人影了?”湛天蓝站起⾝来,学他两手环胸的势姿,挑衅的问他。
“呵呵…”从胸腔挤出两道冷气,他站上前一步。“我不是因为怕你而转学的,我是因为…我爷爷希望我能念更好的学校,是因为这样我才转学的,不是因为某只⺟老虎…”
站在他面前的某只⺟老虎,发射出两道冷光,他识相的噤了声。
“你骗人!你后来转学的学校,根本比不上月亮国小。”
“你怎么知道我转到哪个学校去了?”神村拔瞪大了眼,心一惊,随后暗自庆幸她没跟著他转学去,
“我…我…”眼眸里闪过一丝心虚,她漫不经心地回应:“我们班的同学都知道你转到哪个学校去。”
“是这样啊!这也是人之常情啦,想必班上很多女同学,知道我转学后,一定偷偷哭泣吧!”
不是他神村拔爱吹牛,这是很多所学校的校长告诉他爷爷时,管家谋叔听到后告诉他的。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气焰⾼张的湛天蓝,立即转过⾝去背对著他。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会那么无聊!”
她低著头,眼神闪烁,心里涌上一丝惊慌。
他怎么会知道她为了他“不告而别”转学一事,曾经偷偷躲在棉被里连续哭了好几个夜晚?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吗?
她没有告诉阿姨,也没有告诉姨丈,当然也没有告诉表哥…难不成几百年前,他们神家已经有钱到可以买孔针摄影机拍偷她?
“也许你就是其中一个啊!”他玩笑的话语,让她羞得脸红,也让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
从他转学后,她一直叫阿姨、表哥帮她打听他的消息,会不会他其实也和她一样,也在打听她的事。
心口一阵悸动,笑容在她弯扬的唇线上跳动。
“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他站在她背后,保持一公尺远的距离。
她不说话,这样会让他很难预测她会不会突然转过⾝来突击他。
再退一步,小心为妙。
“我问你一个问题。”她怯怯的出声。
“请问。”
“你知道我后来读哪一所国中吗?”
“嗯,这个问题…不知道。”
她问的直接,他答的也乾脆,也打碎了她前三秒钟才升起的梦幻心情…
笑容很现实的收起,唇线也不弯扬了。
原来,是她自己在一厢情愿。
也对,如果他有在打探她湛天蓝这号人物,以他猪哥的个性,怎么可能隔了那么多年,都对她“不闻不问”
“你…还好吧?”他上前用手指点点她的肩。她一直不说话,真的会令他⽑骨悚然。
再度转⾝面对他时,她的脸上有著微愠的神⾊,敛起那不悦的神⾊,她问道:“你到底要不要聘请我?”
“不用,真的。”他头摇之后,又点点头。
“神村拔,看来你真的很怕我。”
他转学之后,全班女生都指责她,说神村拔是被她吓跑的,整个下学期,班上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和她说话,因为她把她们英俊的王子给赶跑了。
“湛天蓝,你口口声声说我怕你,可有证据?”他盯著她看,她美丽的睑蛋,出落的更加完美,一如当年他转学到月亮国小,第一眼看到她时的那般惊艳。
但是,他要再強调一次,当年他是让她,不足怕她…呃,好吧,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怕过她,那也是国小六年级的事了。
有谁忍心苛刻一个英俊的小六生,害怕一个同年龄的女生摧残,这种残酷的打击,至今都还是他心中的一抹阴影。
“我们班的女生,都是人证。她们一致认为…是我把你给吓跑了。”
她讨厌他那一双会魂勾的双眼,讨厌他盯著她一直看,害的她的心扑通乱跳。
“不…不会吧?”他乾笑着。整班女生都认为他神村拔是被吓跑的!?枉费他撑了半学期,誓言要做月亮国小六年三班女同学心目中永远的大英雄。“她们实在是太…太单纯了。”
“但是她们也猜对了,不是吗?”把头仰的⾼⾼的,可一旦对上他的眼,她坚定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恍飘著。
看到她的表情,他很熟悉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出的这种羞怯神情,他不用掐指也算得出她在害羞…难不成她喜欢他!?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当初她懂得欣赏他的英俊,说不定她就是他的青梅竹马…
盯著她因害羞而泛红的双颊,那可人儿的模样,让他的心有著某种情愫在荡漾——如果她可以温柔一点,他保证,他们这对金童玉女一定可以擦出史上最強烈的爱情火花。
再多看她一眼,他陡地想起爷爷自小对他告训的名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
桃花眼一挑,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倏地搂住她的蜂腰。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吓得愣看着他。“神…神村拔,你要做什么?”
“美人吐气如兰,一点都没错。”他嗅著她噴出的气息,一副陶醉其问的表情。
俯首,他对准了那水嫰的红唇就要吮噘——
“你…你不准…”
“没错,不准动!”
语毕,他单手托著她的小脑袋,在她红唇上降下他当年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做的事——吻她。
爷爷告诉他的那句名言,现在他终于体验到了,滋味真是美妙!
正当他晕陶陶的享受美妙的唇吻之际,一道与现在浪漫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机器响声,在他头顶上叫嚣著。
察觉某种不对劲,他拉回了正要放假去的理智,定睛一看——
“啊!湛天蓝,你在做什么!?”
放开了她,一撮头发自他的西装外套滑落,仔细一看,她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支理发器。
这一回,他真的不用掐指也算得出她对他做了什么事。
“湛天蓝!”
“少惹我!”吹掉理发器上残留的发渣,湛天蓝把它收进口袋里。“明天我会开始工作,请你先付头款五百万,我会请我的助理把我的行银帐号给你,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谁帮你设计这个新发型的话,请在三天內把钱汇进我的帐户去。”
说完,她拎起她的包包就走。
目送著她的背影离去,神村拔恨的牙庠庠。
往镜子前一照,还好只是左耳上方被横推了一道没有残留一根⽑发的单行道,也还好他长得够帅,就算她在他头顶上理了一条斑马线,还是会有女人抱著他尖叫。
转⾝,盯著她离去的那一道门。
哼,用这种小伎俩就想威胁他神村拔?他神村拔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和任何女人传绋闻。
“总经理,她…”等在门外好一会儿的农哥,看到湛天蓝气煞煞的离去,迟迟未见到神村子套来,紧张的开门进来一探究竟。
“农哥,明天马上汇一千万给我们新的庭园设计师。”神村拔的嘴角有著一抹自信飞扬的笑容。
想和他神村拔斗,相信这世上也只有湛天蓝这女人有这种胆量,很好,他接受,把一千万全数汇给她,他要她没有任何退路,也不准她玩到一半菗⾝。
嘿嘿,听过一句话吧,道⾼一尺、魔⾼一丈,冤业随⾝、终须还帐。
他要向她索讨,她在国小六年级时对他心灵造成的伤害…
可,方才那一吻,魔力可真不小,他似乎对她的兴致更⾼了,也不那么畏惧她了。没错,他已经是真实真实⾼壮的神村拔,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自以为是小霸王,被一个漂亮女生欺负,遭受生命中难以承受的天大打击的小⽑头的神小拔。
等著瞧吧,湛天蓝!
“总经理,你的头发…”农哥纳闷的看着他头上那一条被理的乾净无⽑的单行道,他确定方才总经理进来时,那地方还黑糊糊的一片。
“流行嘛,理的不错吧!”
说真的,他愈看愈顺眼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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