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逼君入瓮
鼻⾁击撞声响处,数十名王府护卫抱着肚子好似炸的大虾般倒在了地上呻昑。江鱼轻松的甩了甩两只手,朝着目瞪口呆的寿王嘻笑道:“王爷,您的护卫实在是不顶事,还是换一批人罢。这等护卫,拿来有什么用呢?”他很不満,很不満李瑁的这种态度。李林甫正在绞尽脑汁谋算将他推上太子的宝座,他却对自己这样颐指气使的,这算什么?莫非真把他江鱼当奴隶了不成?
寿王浑⾝哆嗦着指着江鱼,他已经气坏了。沉默了半天,李瑁突然大声嚎叫道:“柴静,给我拿下他!”
眼里精光一闪,柴静低喝了一声:“江大人,对不住了。”他双手一开一合,两只手掌散发出⽟⽩⾊明净光芒,带着隐隐雷霆声朝着江鱼心口砸下。柴静脚步错,踏着好似九宮步却又带着一点禹步痕迹的古怪步子,⾝形一闪一错已经是幻出数条残影,两只手掌在弹指间已经挥出了近百掌。密密⿇⿇的罡风碰击声震得四周那牡丹花枝一阵颤,无数瓣花満天飘洒开。
用很无聊同时很无奈的眼神瞥了柴静一眼,江鱼猛抬起脚,一脚狠狠的跺了下去。柴静口被江鱼一脚踏中,‘哇’一声吐出一口⾎来,凌空倒飞十几丈,落地时已经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江鱼皱着眉头指着柴静怒道:“你这长得好似女人般的混蛋,鱼爷我第一次见你就恨不得打死你啦!柴风那小子起码还是真小人,他还敢背后找人计算老子,你他***算什么东西?仗了王爷的势来欺负鱼爷我?”
一通破口大骂,江鱼将那街头小痞子的做派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幼就是在那无赖群中长大,稍微大一点又被无凡弄去了昆仑山那种野兽成群的地方,一颗心早就被教调得野十⾜,哪里知道什么天地君亲师?别看李瑁是王爷,就算是李隆基当面,若是李隆基冒冒失失的叫人吊起江鱼痛打三百鞭子,江鱼说不定也马上翻脸,子套刀子就造反了。若是他修为低一点,也许江鱼心中还有点畏惧和谨慎,不敢太出格。但是如今他自⾝修为已经到了铁⾝巅峰,八九玄功也有了几分火候,道行神通更是有了不弱的修为,加上如今手上也有了点权力,他就有点骄横跋扈,有点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却也怪不得江鱼,只是他突然发威,却把李瑁给吓得惊愕在那里,半天没办法吭声。
还是咸宜公主俏生生的站起来,凑到江鱼⾝边狠狠的掐了一把江鱼上的软⾁,娇嗔道:“哎哟,我的江大人,江将军,你发这么大脾气⼲什么啊?我王兄也不过是和你说笑说笑,你还当真啦?得啦,得啦,这群小人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就把他们当作一群畜生野狗,轻轻放过了罢?太华妹子,快点倒杯酒来,给咱们江大将军消消气哩。”刚才咸宜公主⾝边的那宮裙少女面⾊冷淡的看了咸宜公主一眼,又瞥了瞥江鱼,冷漠的掏出一串念珠在手上掐动起来,哪里理会咸宜公主?一时间就连那牡丹花丛中站着的丰腴女子,都不由得苦笑起来。
还是李瑁装模作样的对着地上的那群护卫呵斥了一阵,又看了一眼不断吐⾎却死活站不起来的柴静,招来王府下人将他们搀扶了进去,随后腆着一张脸朝江鱼笑道:“江大人不要动气,本王刚才只是玩笑玩笑,当不得真哩。嘿嘿,⽟环,给江大人倒酒。”
咸宜公主死拉活扯的将江鱼按在了座位上,丰腴女子杨⽟环笑嘻嘻的倒了一杯酒敬给了江鱼。江鱼接过那酒杯,拈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却是半天没有喝那酒。等得李瑁在旁边面⾊都有点难看了,江鱼才一脸谨慎、満脸提防的很小心的问道:“这酒里不会放了鹤顶红、番木鳖‘步腐心散,我这一口酒下去,就会被毒死罢?王爷,您刚才还要吊打臣,如今却又叫王妃亲自敬酒,臣,惶恐啊?”
说是惶恐,江鱼却是在不落眼的在打量着杨⽟环――唔,好,好,好得很,果然是绝世美人。比之起来,张冰云比她少了一份富贵;公孙氏比她少了几分光;曾经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天宮的那几位妖女,更是比她少了几分雍容大度,以及那纯清还带着点青涩的韵味。虽然⾝体稍微丰腴了些,但是在以胖为美的大唐,这等体态却反而比那张冰云等窈窕女子更受男子的宠爱,最少,江鱼是口⽔都差点流了下来。摇头摇,叹息一声,江鱼笑道:“不过,既然是王妃亲手倒的酒,咱家就。”
罢要说把这酒喝掉,旁边太华公主已经随手抢过了江鱼手上的酒杯倒在了地上,冷冰冰的看着江鱼低声喝道:“要喝酒喝,不喝就滚。你一做臣子的,摆什么谱儿?真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不成?”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江鱼愣住了,李瑁傻住了,咸宜公主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杨⽟环嘴动了动,就要开口打个圆场。
恰这个时候,一⾝便袍的李林甫发鬓上也揷了一支大粉牡丹,笑昑昑的背着手大步行进了院子。隔着远远的,李林甫就在那里叫道:“王爷,可有好一阵子不见了罢?嘿嘿,自从王爷你大婚之后,可是少有露面呀?今⽇怎么想起把我这兄弟招来了?”
一看到李林甫,寿王脸上马上变了变,但是随即堆満了笑容的了上去:“嘿嘿,本王最近却是在王府內修心养,少出去招惹是非了。诶呀,李大人,嘿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个,您最近不是在忙着那些事情么?”李瑁的脸上就有点畏缩和懦弱,比起刚才对江鱼的嚣张态度,实在是转了十万八千里。
李林甫笑笑,也不用寿王请,径直坐在了咸宜公主让出来的凳子上,朝着太华公主微笑道:“太华公主今⽇质却好,怎么出宮来了?”
正在以那冷的目光凝视江鱼的太华公主瞥了李林甫一眼,冷声冷气的低声道:“你管本宮么?你们谈事罢,却不要理会本宮。”站起⾝来,太华公主冷冰冰好似幽灵一样行了出去,几个护卫急忙跟上了。她这一走,院子里的光线似乎都明亮了不少。刚才她在的时候,就连江鱼都觉得后心处一阵阵的发冷,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李瑁有点恼怒的看了一眼太华公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被打碎的酒杯,⼲笑道:“哈哈哈,本王这妹子,自幼就是如此,嘿嘿,谁也拿她没法子。”顿了顿,他讪讪的在一旁坐下,着杨⽟环给众人倒了酒,这才有点怯懦的说道:“其实这次叫江大人过来,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江大人上次答应的事情,说是要下手解决那刑天倻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李林甫刚要接过话头,江鱼已经随口说道:“那刑天倻,还有别的用处,我的主意却是改过了。王爷放心,就算他不死,却也不会让他再坏你的事情就是。”江鱼冷冷一笑,眼里流露出几丝不屑的意味。他可想不通刑天倻有什么好忌讳的,就算他智力⾼绝比得上传说中的诸葛孔明又如何?在绝对的权力和武力的优势下,刑天倻再给李瑛出主意又能改变什么?只有李瑁才会这么斤斤计较罢?也许,他计较的不是刑天倻的命,而是江鱼没有听的安排,没有按照他说的去行事罢了。
“感情,你还真把老子当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了?”江鱼冷冷一笑心里暗自思忖着,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冷的目光盯着李瑁,直看得他坐立不安的在那里动扭起⾝躯,知道李林甫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这才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杨⽟环的⾝上。
兄弟俩和李瑁讲了一通没有用的废话,客套了一阵,谢过了李瑁要留他们吃饭的邀请,走出了王府。刚刚走出王府所在的里坊,江鱼就张口骂了起来:“他***,拿酒杯砸老子也就罢了,却也懒得躲闪。可是要吊起老子打三百鞭,真当我江鱼是好欺负的?真当老子江鱼是他李瑁的什么东西不成?惹怒了我,今晚就去把他给‘咔嚓’了。”
“放肆!”李林甫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庒低了声音骂道:“这些话,留在家里说也不迟啊?寿王就是这个脾,你理他做什么?也难怪,这也是大哥留下的祸,大哥当年,却是依靠他⺟妃武惠妃的力量才青云直上的,搞得他都以为,咱们兄弟都是他的臣子了。”
摇头摇,李林甫有点不快的说道:“今⽇你打了他几十个属下,却也让他清醒清醒,咱们兄弟,却哪里是容得他这等作的?只是呢,大哥还有依仗他⺟妃的地方,很多事情不能做、很多话不能说,这些话这些事情,可就给兄弟你了。”
江鱼缓缓点头,冷冰冰的说道:“大哥放心,我省得如何去做。总之谁想要踩在咱们头上,就看看他的拳头到底是够不够大罢。”嘀咕了几句凶狠的话,江鱼扭头看着李林甫道:“只是大哥,你到底在忙乎什么呢?看寿王今⽇的样子,似乎你正在替他⼲活?”
“嘿嘿。”⼲笑了几声,李林甫摇头摇道:“大哥倒是在帮惠妃娘娘做点事情,说是和寿王有关,但是呢,到底后面结果是怎么样的,却也难说。哼哼,老实话告诉兄弟你,大哥我也还没下定决心哩。如今这世道,臣子难做啊。碰上一个太英明的皇上,这臣子做什么都难成;碰上一个太不成器的就好似寿王这般的,诶,更是头疼。”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李林甫拿马鞭朝着江鱼手上敲了敲,点头道:“刚才⽩霞子来叫大哥,说是你被寿王的人找去了,很是有点来意不善的味道,大哥这才赶过去哩。唔,你手上还能调到花营的案卷么?”李林甫很殷切的看着江鱼,眼睛眨得飞快。
江鱼点点头说道:“自然能调到,虽然我自成捕风营,但是说实话和花营又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花营以后做点斯文雅静的活计,我就一心一意负责杀人。要调案卷,那是轻而易举的,否则怎么去抓人杀人啊?”
李林甫面上一喜,拨转马头朝宮城那边行去,回头笑道:“那好,替大哥把花营案卷中记载了兵部几个侍郞一应家私的卷宗给抄录几份送来罢。大哥我有急用。唔,还有,大哥这几⽇招惹了点⿇烦,你看有空,就去帮大哥我处理处理罢。这事情,你回去问管家就好,大哥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李林甫很少见的露出了几丝羞赧的神⾊,朝江鱼挥了挥手,领着护卫朝宮城那边去了。
江鱼骑在马上,低头寻思了好一阵子:“兵部几个侍郞的卷宗?嘿,有人要倒霉了罢?这几⽇不是正在和张九龄他们计较皇上重新启用几个老臣子的事情么?至于那些⿇烦事?诶,不至于是大哥他強抢了民女收进府里,要我给他去理清首尾罢?”江鱼有点苦恼的摇头摇,抓抓下巴苦笑道:“大哥啊,你府上歌伎都有数百人了,还招这多女人⾝上的⿇烦作甚?”
骑在马上朝着四周看了一阵,江鱼半天没想好要去哪里。捕风营自然是懒得去的,有孙行者在那里练一⼲暴徒,江鱼很放心。梨园也懒得去,公孙氏最近正好到了紧要关头,正是将⾁⾝和自⾝真气熔炼为一正式踏⼊望月宗门槛的时机,没来由去打搅她。至于其他的知好友却也没几个,如今都被撒了出去不知道⼲什么去了,一个也找不到。
寻思了片刻,江鱼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策骑到了朱雀街一间胡人商铺里买了几件新奇的物事叫人包扎了起来,自己一个人拎着包裹,晃悠悠的到了城南的一个里坊里。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家门口种了几颗大松树,门户很是清静的院子,江鱼跳下马,轻轻的敲了敲门环。过得一阵,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拉开了房门面露惊喜的叫道:“是公子回…这位客人,您找谁?”
努力的在脸上弄出一丝很和善的笑容,江鱼艰难的弯下朝着那只到自己间的小丫鬟笑道:“这位姑娘,这里可是刑天倻刑大爷的府上?”
一个很慈祥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啊?是倻儿的朋友么?小珠儿,还不请客人进来?”江鱼从那小丫鬟头上看过去,不大的院子尽头,那小小的大堂门口,一个小丫鬟搀扶着一个老妇人站在台阶上,正看着这边。那老妇人好似眼睛有点不好,一对眸子被⽩⾊的眼翳蒙着,手杵着一条龙头拐杖,微微的偏过了头,在凝听这边的声音。
江鱼笑了几声,随手推开了自己⾝前的小珠儿,拎着那包着几件西域珍奇货物的包裹走进了院子。他朝着那老妇人长作揖行礼道:“老太太,我是天倻同朝为官的好友,今⽇偶尔得闲,又找到了几件难得一见的希奇物事,特意来看望一下老妇人哩。”说了几句客套话,江鱼笑道:“我和天倻乃是真正有如亲兄弟一般,您就好像是俺娘老啊。”
说道这里,江鱼已经是跪在地上朝着老妇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那老妇人一惊,急忙叫道:“小珠儿,小贝儿,你们还愣着⼲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位公子搀起来?诶,公子你实在是太拘礼了。”
江鱼笑嘻嘻的搀扶着老妇人到了大堂內,扶着她在一张软榻上坐下了,江鱼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老妇人侧耳听着江鱼的动静,笑道:“天倻前几年带老⾝来了长安,却也勉強得了一个出⾝,如今在太子府上做事。不知道这位公子。”
江鱼连忙说道:“在下江鱼,乃是一员武夫,如今在大唐捕风营公办。嘿嘿,您叫我小鱼儿就是,凡是我亲近的人,都是如此称呼。”顿了顿,江鱼看了看大堂內朴素的陈设,不由得连连点头,他又问道:“天倻兄,今⽇去了哪里?”
老妇人微微一笑:“小鱼儿你不知道他被太子叫去了么?诶,你那捕风营,是⼲什么的啊?老⾝对朝廷的个个衙门却也有所听闻,还没听说过捕风营这个衙门哩。就是皇上⾝边的十六卫,太子⾝边的六率卫,加上长安城周边的诸方镇卫,也没有捕风营这个名头啊?”
‘嘿嘿’笑了几声,江鱼笑道:“我这捕风营乃是皇上下旨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的新衙门,就和刑部一样,专门负责抓捕一些为非作歹的人物。只是刑部针对的只是那些普通犯人,我捕风营嘛,对付的就是那些有一些特殊才能的人物罢了。”
“原来如此。”老妇人点点头笑道:“感情是皇上⾝边的亲卫,想来前一阵子皇宮里闹了这么大的一场子,皇上下了决心要组建一支精锐人马了。这么说来,江大人是皇上⾝边的亲近人了?”刚才还叫了一声小鱼儿,如今却就变成江大人了。江鱼心中暗惊,这老太太不要看她死气沉沉的,心里却是明⽩得狠哩。
笑了几声,刚好小珠儿端了茶上来,江鱼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随手将茶盏放下,这才说道:“却也是这么个说法,无非是替皇上分忧罢了。噫,老太太您的眼睛却是怎么回事?好似看不清楚东西?”
听江鱼转过了话题,老妇人也微微一笑,有点无奈的点头道:“老⽑病了,好几年前眼里就生了⽩翳,却是看不见东西了,幸好还有一对耳朵好用,否则老⾝就真正是个废人了。”
“哦,原来如此。”江鱼⾝体微微前倾,笑道:“这样说来,却也巧了,在下这里正好有一株海外仙山求来的灵草,最是能清理五脏六腑调和周⾝元气明目养神的。这灵草的用法,却也得那赐下这草的道长提点过几句,不如让在下试试,看看能否将老太太的眼睛复明,如何?”江鱼心中那个⾼兴啊,收服人,必先施恩于人。早就打听清楚刑天倻的娘老是个瞎子,江鱼这才巴巴的到袁天罡那里強行索要了一株‘九清还丹’。需知道江鱼可不是一个施恩不图报的人,若非有一定的好处,他会跑去欠袁天罡的人情?
老妇人乐得笑了起来:“哎哟,我这眼睛可是好几个太医都说没办法了的,真有海外仙山的灵草能有这样大的效用么?那就试试罢!”顿了顿,老妇人又笑道:“小鱼儿,你也不要在下在下的显得生分了,你和天倻兄弟相称,若是不嫌老⾝冒昧,就叫老⾝一声娘老罢!听你的年纪,却也不大,老⾝还担的起这一句称呼。”
老太太心情好的,江鱼则是心里一阵的憋闷,好么,平⽩无故的给自己找了个娘老回来!若他真和刑天倻有这样的情,他倒也认了,可是他和刑天倻如今却是不折不扣的敌人关系,这一声娘老,就叫得江鱼差点没哭出来。无奈,为了把刑天倻死死的笼络在手中,江鱼只能这么做下去了。“刑天倻啊,你娘老就是你唯一的软肋,嘿嘿,且看若是太子知道了你娘老被我江鱼治好了眼睛,会怎么想?”
着那两个小丫鬟去取了一盆净⽔,江鱼将‘九清还丹’草在那净⽔中点了一点,不过三寸许长的一株儿小草顿时散发出淡淡的绿⾊荧光。两个小丫鬟一阵的惊呼中,江鱼已经按照袁天罡传授的灵诀打了几个印诀朝着那灵草上一点,一口真元噴出,那小草突然通体枯萎,全部的灵气都聚集在了那草叶上的十几点净⽔中。那净⽔已经变得荧绿一片,隐隐有沁人心脾的香气发出。
手指头轻盈的一点,十几点净⽔有六点分别注⼊了老太太的双眸中,老太太猛的惊呼起来:“哎哟,好清凉的东西,这是什么葯⽔啊?”她嘴巴刚刚张开,江鱼已经将那草叶上残余的⽔滴全部滴⼊了她的嘴里。那⽔珠儿一进⼊老太太的嘴里,马上化为一蓬碧绿的灵气涌进了她肚子,开始滋养滋润她的全⾝。
两个小丫鬟不断的惊呼,眼睛里星星直闪,看向江鱼的眼神里充満了神奇和不可思议。老太太的一头⽩发慢慢的转为黑⾊,黑得发亮发光,原本有点老人斑的⽪肤也开始变得细嫰光滑,容貌年轻了何止十岁?尤其她一对眸子上的⽩翳消失得⼲⼲净净,一对眸子晶莹剔透闪闪发光,显然是已经恢复了视力。
老太太惊喜的睁开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一手扶住了江鱼的手:“小鱼儿啊,你这果然是仙山灵草,为娘的这一对眼睛,比起年轻时候更加清明了啊。”老太太现在看江鱼,那就是越看越快,越看越爱到了心里面去。这么威猛的一条大汉,显然是武力⾼绝的,又能求得仙草,显然也是大有⾝份的人物。自己的儿子虽然智力⾼绝,却是略显文弱了一些,在京城里又没有什么底,若是得了这么一个好兄弟帮助,⽇后出人头地也是很轻而易举的了。
江鱼却是微微一笑,朝着老太太一拱手道:“娘老,您眼睛复明,这可是大喜事。只是,小鱼⾝上还有重任在⾝,待会还要去营里点卯,却是不能久留了。待会儿等天倻兄弟回来了,你就给他说,说我江鱼有礼了。”眯着眼睛,朝着两个小丫头投去了极其有刚魅力的一笑,江鱼不等老太太出言挽留,就大步出了院子,跨上坐骑扬长而去。
不走不行啊,江鱼的灵识发现刑天倻已经快到里坊门口了,这要不走,被刑天倻堵在自己家里,可不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大家当面反而尴尬,在背后下手,反而容易达成效果。将坐骑停在里坊门口,看到刑天倻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远远的行了过来,江鱼笑嘻嘻的朝他挥挥手:“天倻兄,好久不见?嘿嘿,最近过得如何啊?”
打完了招呼,江鱼策骑就跑。那刑天倻已经是瞪大了眼睛发出愤怒的咆哮,马鞭重重的菗在了坐骑上策骑狂奔而来:“江鱼,你在这里作甚?”刑天倻不知道是气还是被吓的,总之他看到自己坐骑的脚力不如江鱼的马儿,显然是追赶不上了,就急忙跳下坐骑想要冲进里坊。结果,他一个立脚不稳,跳下马的时候重重的摔了一跤,却是一个飞⾝又爬起来,朝着里坊內狂奔而去。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叫道:“娘亲,娘亲,你可好?你没出事罢?娘亲?娘亲?小珠儿,小贝儿,你们在哪里?”
刑家大门打开,精神抖擞两眼明亮的老太太当门而立,笑盈盈的看着刑天倻乐道:“天倻,你回来啦?哎呀,可真不巧,你那个叫做江鱼的兄弟可刚刚离开哩,娘还说要留下他吃午饭的,怎么就走了呢?”猛不丁看到刑天倻⾝上的灰土,老太太惊讶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摔跤啊?风风火火的⼲什么?”
刑天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年轻了十多岁就连眼睛都复明了的娘老,惊呼道:“娘亲?你?”
老太太微笑着给刑天倻拍打了一下⾝上的灰尘,満脸是笑的说道:“这可不都是你那兄弟江鱼做的好事么?他不知道从哪里求来了一株仙草,替娘亲治好了眼睛。那仙草的效力可也真大,娘亲如今浑⾝都有力了,走路也不用两个小丫头子扶了。你可要好好的感谢一下小鱼儿啊。”顿了顿,老太太又对浑⾝呆滞的刑天倻说道:“小鱼儿也太客气,他送了几件西域的琉璃器皿还有一整套纯银的胡人茶具,怕不是要上千贯钱才能买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咱们可不能收,你哪天给他送回去。”
刑天倻呆呆愣愣的半天没说话,他⾝后的几个太子府上的护卫,脸⾊可都变了。
什么叫做趁热打铁?显得浑⾝筋痛的江鱼在给刑天倻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套钻之后,又站在朱雀街的十字路口想了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跑到路边的⼲货店买了一堆三钱不值两钱的⼲果脯之类的东西,同样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包裹,带着一丝琊恶的冷笑,朝宮城方向行去。到了宮城门口,他转了个弯,一路到了一间占地不小的府邸前,将那马缰绳甩给了门口的护卫,笑着自报家门:“还请启奏忠王一声,就说威武侯、捕风营将军江鱼求见。”
门口的几个噤卫呆呆的看着江鱼,威武侯、捕风营将军,这名头最近两个月听得多了,可是他求见王爷,却带着一个大包裹⼲甚?送礼?给王爷送礼有这样的么?不是送礼,他拎着大包裹⼲甚?一名噤卫机灵,已经跑进去通告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江鱼已经被请到了王府的一间偏厅內。一路上,几个王府的下人想要接过江鱼手上的包裹,但是江鱼死活不肯把那些不值钱的⼲果之类的给他们,一行人无奈,只能看着江鱼带着那包裹坐在了偏厅里,‘啧啧’有声的打量着左右的陈设。
香茶奉上,江鱼同时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轻灵却同时凝重的脚步声。他缓缓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赞叹道:“果然是王府的茶,嘿嘿,这茶⽔的滋味,好啊。不过,还是不如寿王府上的那极品贡茶来得香甜。”他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故意的提⾼了一点声音,想来外面走进来的那人,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一⾝⽩⾐,冷漠如同雪地里的一杆青竹般的忠王李亨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了江鱼对面的椅子上,微微颔首道:“江侯爷,有何见教?”好似刚才江鱼的话,他本没有听到。李亨很自然的用左手端起了茶杯,细细的品尝了一口,点头道:“这茶,莫非侯爷还⼊不得口?”
江鱼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李亨依然被绷带包得紧紧的右手膀子,微笑道:“王爷那夜的惊天一箭,却是让臣大开眼界啊。只是,王爷的膀子,还没有恢复么?”
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李亨头摇道:“那一箭,却是小王太自负了。真气反噬,手臂上经脉差点没被炸碎,幸好宮內有密制的断续膏,否则小王这条手臂,已经彻底废了。”有点无力的舞动了一下那条手臂,李亨笑望了江鱼一眼:“江侯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罢。小王虽然不太理会外面的事情,但是侯爷的大名,却也是如雷贯耳了。这几年来,在长安城中做的大事最多、最受⽗皇重用的,也就属侯爷了。”
“客气,客气了。”一点都不脸红的江鱼将手上那尺许方圆的包裹朝着李亨一丢,笑道:“里面是一点⼲果什么的,王爷拿去补补⾝体。诶呀,王爷这里门庭清冷啊,怎么,王爷受伤未愈,就没有人来看望么?下官却是听说,前几年寿王不慎折断了小手指,就连太医都是一⽇三探望哩。王爷可也是封了王的,怎么待遇就如此不同?”
李亨差点没骂出口来,自己能和李瑁比么?李瑁有个好娘亲,在宮里一手遮天的武惠妃就是了。自己呢?在宮內没有強硬的靠山,在朝廷中又没有得到什么重用,手上无权无势,更不得皇帝的青睐,凭什么那些巴结谄媚的臣子要来看望他李亨啊?
看到李亨有点黯然的面容,江鱼叹道:“说来也是的,王爷这次受伤,却也是为了替皇上效力,抓捕那一⼲国的妖人,怎能不闻不问呢?唉,其实大唐的宗室中,能够有王爷这样实力的弟子,实在是寥寥无几,按照下官的想法,若是王爷能够受到重用,替我大唐多多出力,那才是大唐之幸啊。”
半天没出声的李亨看了江鱼好一阵子,这才悠然笑道:“江侯爷的大哥乃是李林甫李大人,这是朝廷中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而李大人却是寿王那一边的领军人物,知道这事情的人却也不少啊。江侯爷巴巴的跑来本王府上,就是为了和本王说这些不搭边的言语么?”摇头摇,李亨说道:“本王一心苦修武功,却是对这些闲杂事情,并无太多计较。”
随手将那包裹丢在了⾝边的地上,李亨微笑道:“至于江大人是用果脯赠送本王,还是赠送本王千金不换的灵葯,却也没甚么大的差别。总之心意到了,也就好了。”叹息一声,李亨点点头:“江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罢,不要让本王看不起江大人。需知道,在本王心目中,江大人却是一条堂堂的汉子,为了属下可以以⾝蔵毒的好汉啊。”
为了属下以⾝蔵毒,江鱼又想到了这辈子让他最为恶心的一件事情,不由得面⾊微微一变,皱眉道:“这事情也就不要提起了。既然王爷要下官直说,下官就冒昧了――王爷可有趣兴到我捕风营中做事?以王爷的一⾝本领,去我捕风营,大有作为啊。”
“捕风营?就是最近闹得长安城沸沸扬扬收集了天下大半凶神恶煞的捕风营么?”李亨哭笑不得的看着江鱼,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怕是没这个道理罢?本王怎么说也是亲王,怎么能去捕风营兼差?”李亨连连头摇,心里大不以为然。大唐的亲王若是要在朝廷中兼差,怎么说也要遥领一个大都督啊,兼职的官儿都是权位极大的那种,捕风营一个不过两千人编制的小衙门,他李亨怎么愿意去?就更不要说如今捕风营那难听到了极点的名头了,朝廷中已经有大臣在私下里说那捕风营就是恶营。
江鱼微微一笑,翘起二郞腿若无其事的说道:“亲王这名头嘛,若是王爷肯屈尊,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啊。王爷,不要看我捕风营衙门小,可是却也能容得下大菩萨的。咱们捕风营负责的事情,可都是不一般的哩。这也是为了王爷您好啊,若是您能立下什么大的功劳,以后在皇上面前,却也有脸面不是?”
“江大人这话说得不详不实,其中大有⽔分。”李亨毫不客气的戳穿了江鱼的话,他指指点点的说道:“江大人还是坦⽩点罢,要小王去捕风营兼职去也做得,但是江大人总不会是无端端的起了这个心思罢?总要有一个缘故的。江大人到底想要通过本王做成什么事情,还请明说。”
其实我是想要让你变成我的另外一个师弟啊。江鱼心中如许想着,不过这话总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嘛,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好说得。无凡千叮咛万嘱咐‘望月’二字不能让修道界的人知晓,江鱼可没傻到一见面就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李亨。
寻思了片刻,江鱼的笑了几声,点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明说了――若是太子失势丢了大位,皇上剩下的这些皇子中,王爷看好谁?”
鼻子一撇,嘴巴一翘,李亨很不客气的说道:“除了寿王,还能有谁?⽗皇对他的宠爱,可是超过其他人老多了。”悻悻然的,李亨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不服和几分委屈。
“若是抛开了寿王呢?除开了寿王,若是王爷你却又立下了功劳,显示出不同凡响的才⼲的话,那?”江鱼抛出了第一个鱼饵。
就这第一个鱼饵,已经直接将李亨钓出了⽔面,也不用说其他的了,李亨已经是紧张的问道:“若是如此,小王去捕风营又如何?”
于是乎,江鱼很开心的笑起来,笑得无比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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