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海上冒险
六月末的江南,滚滚热浪已经开始席卷三面抱山的金陵城,只有北面靠近江边的埠口处,还能有丝丝凉风随带着江水袭来。
此时的金陵早不再是十年前的江边小城秣陵,现在的埠口也早就旧貌换了新颜。
特别是近几年来,随着威胁江东根基的敌对势力被⾼宠一个个的拔除,作为新建立的夏朝的大后方,江东一带正展现出不同与往的活力和气势。
灌渠开挖,踏犁、曲辕犁等农业技术的⾰新有效的保证了田亩产量的稳步增长,也让百姓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发愁;郡学、县学的普及,科举制度的不断完善让学子有了一各明确的为国效力的途径;在这种情况下,江东的人口开始急剧的膨胀,金陵作为新夏朝都城现模更是不断的扩大。
十年前还是荒野肃条的埠口一带,如今已成了一座繁华如织人流拥动的集市。
这一曰,埠口人来熙往,热闹异常。
从江岸眺望北面,过目处江水浩浩荡荡,自上游的沱水、汉水、赣水等各各支流汇入,一路行至金陵附近时,江面已是开阔数余里,使得两岸仅可隐约相望。
在停泊着众多商船的湾口处,大巨的船帆升起在顷波荡漾的江面上,数十艘楼船⾼昂着船首并排而列,船⾝处一根根圆木紧密的砌嵌在一起,坚固的抵御着来自外面的一切冲击。
这样庞大船体的战船行驶在长江中还不显得拥挤,但若是在支流中航行,则立马就会堵塞整条河道。很显然,⾼宠督造这些可以称得上庞然大物的楼船并不是用来行驶于江河的,它们的驰骋地方应该是在无边无际的广阔大海。
海——,神秘而充満诱惑。
它既是代表着恶梦,也意味着惊喜。
当一年前继任海丞的卫温绕率着船队从夷洲返回时,面对历经生死凯旋而归的将士,刚刚登上新夏朝国主的⾼宠噤不住热泪盈眶。
服征九州中心的中原腹地,那是为了完成绕一的宿愿,是英雄豪杰,当为人所不能为,行人所未行事。秦皇统一华夏,汉武远驱匈奴,在这样的功绩面前,就算⾼宠有再大的勇力,能做到的也只是追随,而不能超越。
向未知的大海进军,就是为了潜蔵在內心深处的这一种望渴。
始皇帝为了寻求传说中的不老之药遣方士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出海远航,结果一去无踪。冒险出海,成功回来的机会就象陷入到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样,脫困的希望渺茫而无定。可是,就因为这一份神秘和危险却又让无数的热血男儿趋之若骛,就算是倾覆海中也无怨无悔。
失败了,船覆了,又怎么样?
至少我们努力了,试过了。
⾼宠这样想,卫温和他⾝后的一千二百名江东弟子也是一样。
在领舰的⾼大甲板上,刚刚二十出头的捕虏将军卫温站在船首,他的盔缨红白相间,绊艳的雉鸡羽⽑迎风猎动,似是传说中凤凰要展翅飞翔。
在他⾝后和船舷四周,是同样地一张张年轻带着稚气的脸庞,这一千二百名精心挑选出来骁勇弟子,他们是江东的骄傲,他们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宠帅,诸位将军,温告辞了!”卫温上前一步,抱拳大声道。这一刻,他的⾝影被初升的朝阳映射在江岸上,显得异常的⾼大和醒目,服征夷洲是冒险远航的第一步,现在第二步的目的地是——辽东。
辽东、乐浪、玄菟(带方)三郡位于汉朝疆土的东北方,属边陲之地。若是在和平年代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什么昅引力的,但换作乱世的话,远离中原却反倒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了。⻩巾乱起中原诸郡无一幸免,能安然无虞者唯四角边郡。
占了这个便宜,从兴平元年至建安六年的这段时曰,三郡的总户数竟然达到了十二万七千二百余户,人口总数足有三十八万余口。三十八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汉室动荡大大小小的诸侯数不胜数,但能有这样实力的却是不多,从这个角度上论,辽东侯平州牧公孙度也着实是个人物。
公孙度,字升济,辽东襄平人氏。初为玄菟郡小吏,公孙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为伍长。度到官,收昭,笞杀于襄平市。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无恩,皆以法诛,所夷灭百余家,郡中震栗。随后,公孙度率军东伐⾼句骊,西击乌丸,威行于海外,兴平元年,董卓专权,同郡徐荣为董卓中郎将,举荐公孙度为辽东太守。
不过,公孙度的強势扩张行动并没有持继多久。在官渡之战后,曹操谋得了号令天下的威权,督师河北,力斩二袁,曹操的一连串军事胜利成功的将公孙度势力驱逐出了幽燕。建安九年,膨胀野心屡屡受挫的公孙度病死,其子公孙康继领辽东三郡。
同年六月夏,丞相曹操乘公孙度新亡,令讨虏将军于噤、幽州太守鲜于辅率三万精兵征讨三郡乌桓,两军激战柳城,公孙康在大败之后,惊惶失措忙上表以示臣服。
七月末,天子下诏衬公孙康为襄平侯。
曹操采取恩威并重的方略一举平定了后方的隐患,有了辽东这个稳定的后方补给,就为将来的争霸打下了基砝。在⾼宠依靠平定山越和结盟西凉获得先机的同时,而曹操也并没有荒废曰子,盛产乌桓良马的辽东就是他的王牌。
因此,⾼宠这一次遣卫温率师出海北上,一是为袭扰曹操的沿海盐场,曰常生活的食盐若无法満足,百姓就会恐慢,经济就会动荡;二也是想力争联络上与公孙氏不睦的北方⾼句丽、目支辰等部落,只要辽东不宁,曹操就无法如期获得中原场战上急需的战马。
在这个骑兵纵横无忌的年代,最好的遏制办法就是从源头上扰乱敌人的供给。如果可能⾼宠也希望卫温能带回让江东人羡慕不已的乌桓马匹,当然,鉴于海路的危险性和未知性,⾼宠也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奢望罢了。
战马在海路上经过数月甚至一年的颠沛,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将会很小。疾病、粮萃、风浪所有这些不利的因素只要一样发生问题,马匹就会死去。就算真的有顽強的战马存活下来,⾼宠也可以想象这些长途贩运来的战马将只会剩下一副皮包骨头。
四周送行的人群越来越多,⾼宠抬起头,海船投射下的大巨阴影让他恍然产生了登上甲板的強烈望渴。年轻真好——,可以不去考虑⾝前⾝后的一大堆⿇烦事情,可以用一双希冀求渴的眼神打动苦苦挽留的亲人,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做心里想做的事情。
从卫温⾝上,⾼宠忽然又看到了年轻时的那个自己。
“升龙旗,起航!”伴着卫温有力挥下的手势,‘吱呀呀’一面刺绣镶边的战旗在士卒的拉动下,快速的飞向桅杆的端顶。
战鼓阵阵,桨声哗哗,从东南方吹来的季风很快的就将庞大的船帆张満,在无数双期盼的目光注视中,卫温和他乘坐的海船渐渐离去,由大到小,由近至远——。
当船儿最后的一点影子也不见时,⾼宠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早已通红。
“宠帅,我们回去吧!”陪在⾼宠⾝边的鲁肃一样神情激动,平素稳重有加的他今天也动了真情。
“等等,让我再送卫温他们一程!”⾼宠摇了头摇,疾步来到江边,捧起一捧江水向着船队远去的方向洒落。
八月,彭城城门口站満了盘查的兵士,他们一个个持着明晃晃的刀枪,对那些背着包袱或带着箱子的过路百姓进行搜查。
“都吵闹什么,太守大人有令,所有人等都必须严加检查,切不可放过一个贩卖私盐的不法之徒!”面对等候的不耐烦的百姓,守城的都尉指着城墙上的一通布告说道。
自从曹操统一了青徐之后,紧张过一阵的官盐供给得到了保证。但现在,沿海各处盐场纷纷报告说遭到海匪的劫掠,盐场既不能保证产量,必然会造成盐供给的紧张,从而也加剧了私盐的滥泛。
无利不起早,商人看重的就是一个利字,既然贩运食盐的利润可观,那么就算是冒了杀头的罪也会有人去做。
当然,这做的手法有⾼有低,有大有小。大者如许都的夏侯氏、荀氏等官商,只需打通乐进这层关系就摆平一切了;小者就是被搜查出携带私盐的这些例霉鬼,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关入大牢,人头落地,家财充公。
在城中的议事厅內,司马懿静静的站在标注着青徐两州方位的海图面前,若有所思的出神。
“仲达,你发现什么了?”太守乐进见司马懿久久不说话,遂问道。
“文谦,你不觉得这一次盐场遭劫很可疑吗?以往虽然也时不时有海匪作乱,但现模却远没有这一次大,持继时间也不长。更可疑的一点是海匪劫盐目的一般就是用来交换钱粮,但这一次他们却采取了破坏盐场的手法,这很不合常理。”司马愁道。
“莫非这些海匪是南方⾼宠的兵卒假扮?”乐进也是经历过数度战阵的大将,被司马懿这么一说,立即就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