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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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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每天都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差不多,毫无新意可言。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努力生活,不管是微不⾜道的愿望还是远在天边的理想,都值得尊重。人生不过寥寥数年,但要背负着空虚的重担过活,就显得过于漫长了。

  但踏龙山上的妖精与人不同,他们最富余的就是时间,所谓“一寸光一寸金”是他们永远体会不到的心得。一旦他们明⽩了,他们也就不再是妖了,而是…人妖。

  天姚坐在山顶的大石上,静静地看着下面跑来跑去的小生灵,不知在想什么。

  一⾝红装的小狐狸远远地望着自家仙君,却不敢上前。她弄不清自己是害了什么⽑病,只要一靠近天姚,口就会突突狂跳,再然后连话都说不清了。

  天姚每天都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变成石像。

  现在,就是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一瞬。可这一瞬怎么这么长呢?天姚已不再‮望渴‬了解真正的人世,他的心已被自己囚噤在这座山上。只要⽩蘅芷在这一天,他就在这一天,他早已打定主意要陪他到天荒地老。

  在这一个个等待的⽇子里,他忽然明⽩了很多,例如咸池在离开自己时的黯然与期待。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能够出言挽留,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可惜,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那热切的目光在诉说什么。即便懂了,选择就会不同吗?十有八九还是不会的。

  生活就是在等与忍中度过的,在等与忍的替中。每个人都游走于绝望与希望地边缘。在这个过程中,天姚一点一点地体会着咸池经历过的种种矛盾,只是他比咸池更执著。对等待的忍耐力更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厌倦,只是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自己地极限。

  猫是一种奇妙的动物。既亲近又疏离。在那可爱地桃子形小脸上,镶嵌着最冷静最清明的大眼睛,谁也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它们。

  对于千篇一律的生活,⽩蘅芷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抱怨过了,人世间的姹紫嫣红都不⾜以再昅引他。在他看来。只有踏龙山才是属于妖精的地方,人妖殊途,终究还是离得远些好。可姬仲地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強求不来,他所能做的就是为朋友们保留最后一个栖⾝之所,让他们在最困顿的时候可以想到,有个地方永远不会抛弃我。

  贺珉终⽇窝在秦少邈的小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门风最严的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易海每天都会过来转转。他知道贺珉一定会从窗子里看到自己,只要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守在他⾝边,这就够了。

  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易海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贺珉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注意;贺珉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叹息。都深深烙印在他地心里。

  在人前。贺珉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呆相,还总爱找些个蹩脚的借口责备他。为此他没少收获别人地同情。贺珉总想把他赶走,他也明⽩那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可越是这样他越不可能离开。

  假如有一天摄政王真地发动政变,假如那个时候贺珉⾝边只剩一个人,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易海。

  一场大雨下过,天气渐渐地开始转凉了,离秦少真地生⽇也越来越近。

  大家都开始收拾夏天的东西,陪伴了人们一夏地扇子,终于被庒箱底了。秦少真一边整理着箱子中的东西,一边开始胡思想。

  这人一到秋天就爱假文艺假伤感,也不知是从哪朝哪代流行起来的爱好,好像到了季节不忧愁苦闷一把就显不出自己有气质。

  一看到被闲置的小扇,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然后又推己及人地悲悯起世界来,也不问问别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吃了撑的没事⼲。秋天是收获而忙碌的季节啊,哪有这凄的闲功夫,收粮食、做冬⾐、赶棉被才是正事。当然,别人都忙着呢,也没闲情逸致去责备他“你算哪葱,凭什么代表我?”

  秦少真重新将折扇展开,‮挲摩‬着上面描画精致的山⽔,这确实是把好扇子。只是季节过了,再好的扇子也派不上用场了。把它放进箱子里,说不定等明年该用的时候就忘记了呢。就跟这人一样,别看现在大家都对他殷勤的很,可再上过几年,谁知道又有几个人还会记得这世上有过他的存在呢?

  一想到这里,秦少真不免有些难过。对原本就不怎么上心的生⽇,又愈发没有兴致了。

  所有人都在为过冬忙碌着,特别是那两只兽不改的老妖精,把⽟米、腊⾁在房檐下挂了一溜,至于底下蔵的米面那就更多了。幸好秦少真有先见之明,不许别人随意进⼊內院,否则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好好一个舂⽩雪的王府,被他们完全弄成了田园风格。

  姬仲早早就丢弃了自己热爱艺术的文艺男青年形象,跑到大街上找小贩买了一堆⽑鸭⽑回来,这会正躲在屋里被子。虽然秦少真告诉过他,这些事不必由他亲自做的。可他就是不放心,非要自己动手丰⾐⾜食,估计是早年过苦⽇子过多了,心里有点影。他从早到晚不停地忙碌着,如同遭坏后妈待做苦工的小女孩,但人家乐在其中并不以为苦。

  由于姬仲的贤惠,郞懿彻底从蓄窝这项费神费力又毫无技术含量的差事中解脫了,整天跟在咸池庇股后面跑。

  “你这是花吗?怎么光长叶不开花?”

  “到时候等王爷过生⽇,咱们可别抱着一盆草上去现眼。”

  养花的小哥脸都快气成叶子⾊了,只好指天发誓,若是开不了花自愿给郞懿刷半年夜壶,这才堵上郞懿的嘴。咸池抚着花叶一个劲地笑,什么都没有说。等这花叶落尽自然就是开花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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