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强者二
扶苏子套下长剑,奋然穿过头顶,大喝道:“铁骑无敌,唯有大秦!”“铁骑无敌,唯有大秦!铁骑无敌,唯有大秦!…”秦军骑兵们惊天呼地一阵呼,战意立时剧烈沸腾起来,杀气开始腾空而起、罩向赵军。
而李牧也缓缓拔剑,举剑对空,那修长的⾝躯霎那间直起来,仿佛如同丈二⻩金巨人般⾼大而威严,沉声道:“以我热⾎,为我家国!”“以我热⾎,为我家国!以我热⾎,为我家国!…”那声势之轩昂和壮烈,竟也豪不逊于秦军。
北地男儿真堪与关中好汉相比肩!
扶苏从马腹旁取出一个酒囊,子套木寨,大叫一声道:“痛饮!”仰面朝天便是一阵豪饮。而秦军将士们也一齐取酒在手,仰天狂饮。霎那间,秦军军阵上一阵“骨嘟、骨哮…”痛饮的声音覆盖全军,
酒⽔流过将士们的嘴角,滴落在将士们的⾐襟上、马匹上、青草上,那一股冲天击地般的豪壮顿时让场战上充斥着一股‘男儿热⾎、天地我有’澎湃豪情。
劣酒划过咽喉,⾎开始奔流,神经开始亢奋,双目开始⾚红!战意,已趋顶点!
忽地,扶苏将手中酒囊掷落在地,手中长剑猛然向前一挥:“三军听令,锥形阵,杀——!”秦军将士们一起将手中的酒囊掷落于地,举起手中长戟大喝军号:“秦风!秦风!…”忽地,如同卷起一阵剧烈的旋风一般从扶苏⾝边卷过,挟着隆隆的奔雷声卷向赵军而去。
李牧也一挥手中长剑,大喝道:“有我无敌,杀——!”“破秦!破秦!…”怒吼着的赵军将士也一路喊杀着了上来。有李牧在,赵军并不畏惧秦军!(从长平之战⽩起坑杀四十万赵军起,赵军为表示复仇的决心,就将军号改成了‘破秦’)
作战的命令已经下达,战争即将开始,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加官进爵!在这种时刻,劣酒使得所有秦军将士们都有了这样一种冲动:奋勇杀敌,建功立业!——阵前饮酒,这也是秦军阵前奋勇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地面上的花草也像打摆子一样开始剧烈的起伏。两支急速涌动的钢铁洪流开始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北一南奔腾而来。
场战上,开始卷起死亡的旋风!天地间,也在大巨杀气的遮掩下变得天晕地暗起来!
锋利的长戟在秦军们的手中举了起来,泛着死亡的寒光,整个骑阵形成一个大巨的整体,撕裂着⾝前的空气,像一支锋锐而狂暴的巨矢般向赵军,;而赵军们也是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掀起咆哮如雷般的声浪,恨不得只一击便将呆傻的秦军斩于马下。草屑飞、泥溅,奔腾的铁蹄掀起一阵狼籍,瞬间越过三百步的短促距离,以一种火星撞星球般的狂猛气势剧烈击撞在一起。
“叮叮当当…”般一阵剧烈的金铁鸣声中,让赵军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沉重的长戟和锋利的赵剑在半空中猛然击撞在一起,长戟依靠着⾼大的战马前冲的惯和本⾝的大巨动能只一击便将赵剑的攻势击得粉碎,并顺势在赵骑的口刺出一朵朵大巨的⾎花。原本还处在极度奋兴中的赵军们,脸⾊在秦军长戟转瞬没体的瞬间将惊恐和难以置信定格在了脸上,随即只觉⾝体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后一推,然后在双眼逐渐模糊的瞬间便觉得⾝体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耳旁呼呼风响,紧接着在⾝体砰然落地的同时消失了一切的知觉…举戟、平端、急刺、突破、⼊体、回戟,一整套动作直若行云流⽔般酣畅淋漓,秦军们的击杀动作竟是如此的⼲净而利落,沉稳而毒辣!
事实令人震惊,上百赵国骑兵在第一轮锋中便被秦军击杀落马,死于非命!阵后观战的李牧顿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心中一震:“不可能!秦军如何有这般強悍的战力?在马上又如何人人能练使用这般重戟?”就在李牧惊骇间,整个秦军骑阵已经像三个大巨的铁锥一般在赵国骑阵里狠狠地凿出了三个大巨的豁口,前进途中留下了赵骑一地的伏尸!可怜这支精锐的赵骑竟成了大秦‘破军’扬名天下的第一块垫脚石!
感到尊严受到残酷践踏的赵骑们惊怒了,在勇敢的将领们摧动下怒吼着了上。光中,锋利的铁剑发出耀眼的寒光,热炽的眼神里也充斥着強烈的愤怒和剧烈的杀意。然而,愤怒不能解决问题,杀气也不代表战力,秦军们锋利而大威力的长戟迅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死亡的圆弧,映着闪耀的光,将一名名兀自睁着难以置信双眸的赵骑斩于马下。
秦军戟下,竟难以遇到一合之敌!
但是跟随李牧千征百战的赵国铁骑却也不是可以任人欺侮的良善之辈,凶悍的他们见到战况不利,不由得被狂热而⾎腥的场战气氛晕了头脑,刺红了双眼。铁戟当刺了过来,他们视而不见,在⾝体被锐戟穿贯的同时,凶悍的赵军竟然兀自垂死而狂疯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将一名名措不及防的秦军将士斩下马去;铁戟划破虚空,而秦军⾝前形成了一个个死亡的气场,但赵军们直若无物,秦军若不能一击将赵军杀死,那如受伤猛虎般狂疯的赵军便会狂暴的扑上近前,将秦军扑下战马,和牙齿和拳头来和秦军搏命。
“虽然战力不如你们,但我赵国男儿却也不是轻易认输的孬种!”——这就是赵国铁骑们临死前的想法!
以一命换一命,北地男儿竟也如此的凶悍而无畏!
而此时,在阵后率‘狼牙’以及宗垒、张凤等人观战的扶苏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有初次上阵、指挥作战的亢奋,有击败強敌、弘扬国威的骄傲,也有杀人如⿇、罪恶深重的愧疚…扶苏的心成了一团,大脑里也是一片茫然!
但是扶苏知道,自己做为统帅,是三军的灵魂,万不可自阵脚,所以扶苏虽然心中百感集,但表面上却一直沉着脸,保持着一种‘淡看天下事,挥洒定乾坤’的气势观看着场战上的惨烈搏杀!…
长戟一挥,必有赵军満脸鲜⾎的跌落马下;寒光一闪,定有赵军嘶声惨嚎着仰天飞跌!只是瞬间,尸体便覆盖了荒野,鲜⾎便流満了大地,人和战马临死前悲惨的嘶鸣声响彻长空,英勇的赵骑死伤极为惨重——虽然赵国骑兵几乎是以一步一命的代价顽強抵抗着秦兵们的突进,但是战力的大巨差距难以仅靠热⾎和狂疯来弥补,失败的趋势也难以靠奋勇和无畏而阻挡,于是,几乎只在片刻之间,原本在李牧指挥下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赵国铁骑竟然被秦骑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阵后督战的庞⽟愤怒了,红瞳怒张,钢牙紧咬,怒吼一声,便从阵后也猛然了上来。面正撞上了处于秦军‘锥头’的一名秦骑,这名秦骑浑⾝浴⾎,长戟上⾎⾁模糊,粘満了也不知是什么⾝体部位的人体碎屑。显然,这是一位一路之上斩杀了不知多少赵兵的秦军悍将!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秦军少尉贵喜!
“呼!”看到面杀来一员赵军大将的贵喜二话不说,眼神里精光一闪,手中的长戟就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猛击下来,那凌厉的劲风发出如兽鸣一般的怒吼。庞⽟怒吼一声,手中重剑向上猛力一!
“当——”的一声巨响处,庞⽟⾝形一个摇晃,口也顿感一闷,而贵喜却还稳稳地端坐于战马之上。就在庞⽟还没有从贵喜这強力一击中回过神来时,贵喜的大戟已经再次披挂着凛冽的寒风拦斩来。锐利的戟风不噤让庞⽟一阵胆寒:“我的娘,这是一支怎样凶悍的秦兵啊!”奋力大喝声中,利剑上长戟,猛力将其开,然后纵马急突,趁贵喜还未得及菗回长戟时,一剑当头斩了过去。毒辣的剑光在光下強烈的闪烁着,狰狞的面庞浮现出凛凛的杀气,庞⽟果非寻常之辈!贵喜大惊,怒吼一声,手疾眼快地将手中长戟猛地向前一扔,便是兜头砸了过来。庞⽟心中一惊,不敢硬扛,急忙收剑俯⾝躲过呼啸的长戟。就在庞⽟刚在马上抬起头时,忽然一阵剑风传来、直扑后脑。
庞⽟大惊,一边急速又一缩头,一边用手中长剑急忙架起敌!“当”的又一声刀剑铮鸣处,庞⽟仓促应战的剑⾝被贵喜的长剑了开去,便顺手将庞⽟的灰缨一击斩落。
两骑错开处,庞龙摸了摸光秃秃的盔顶,又羞又恼,怒吼一声,挥剑抢上,誓要将贵喜斩于马下。
贵喜估计了一下形势,这名赵军大将武艺十分惊人,全力硬拼恐怕讨不了什么便宜,于是眼睛狡黠地一转,也挥剑冲了上来。就在两骑猛然间将要锋时,忽然间贵喜一个镫里蔵⾝躲在了马腹之下,而庞⽟原本势在必得的一记猛扫顿时从空空如也的马背上掠了过去。就在庞⽟感到有些诧异时,贵喜从马腹下急速对准庞⽟的马股便是一记横斩“哧”的一声鲜⾎溅处,庞⽟青骠战马的后臋被开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大巨⾎口。
“咴——”青骠战马顿时疼得嘶声咆哮起来,也不顾庞⽟还在马上便是又蹦又跳起来,直跳得是青草飞,泥溅,庞⽟也煞⽩着脸在战马上好一阵手忙脚。就在此时,贵喜瞅准良机,一纵战马呼啸一剑便头斩了过来!
见状大惊的庞⽟正想举剑应战,谁知座下青骠马猛然一个嘶跳顿时将庞⽟又甩了一个趔趄,手中长剑也顿时失了准头。直被趁势急斩的贵喜一剑斩中右臂“喀嚓”一声盔甲碎裂的脆响处,庞⽟惨叫一声,一头栽下了战马!
就在庞⽟从地上挣扎起来,想要寻机再应时,贵喜的战马已经再次拧转回头,以一个雷霆庒顶之势当头急斩而来。庞⽟刚想奋力招架,忽然间只觉背后一阵剧痛传来,心头一惊之下低头一看,便见口猛然突出了一支大巨的戟尖!紧接着剑风临顶,庞⽟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在贵喜和另一名杀至近前的秦骑合击之下,赵军大将庞⽟被奋力斩于马下。霎那间,原本就在秦军的狂猛攻击下只能咬牙死撑的赵军们震惊了,士气也陡然间怈了下来,被狂疯的秦军们立即将战阵整个凿穿。在劣酒刺下的秦军虎贲果然非同小可!
狂猛的秦军凿穿了战阵以后,已经将赵军原本齐整的战阵撕了个粉碎,分割成了四个大块。而秦军铁骑凿穿动作完成以后,迅速往回包抄,再一次撞⼊了已经成一团的赵军骑阵,开始了围歼战!
看着几乎已经一败涂地的惨景,在阵后督战的李牧震惊了!这短短的片刻功夫,几乎还没让睿智的李牧窥探出秦军的作战方式和作战特点时,赵军就已经被击溃了,这让一向以善用骑兵而自豪的李牧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面对秦骑所向披靡的我赵国铁骑现在竟然被秦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变化也太大了点了吧!”
好在李牧善于当机立断,见大势已去,如此败势之下便是神仙也难以挽回,不由得当机立断道:“鸣金,退兵!”赵军指挥车上的金铎顿时清脆而急促的奏响起来:“当当当,当当当…”
纪律严明的赵军看着兵败如山倒的趋势,又听到⾝后传来响亮的铜铎声,不由得气势一沮,顾不得许多,开始一齐奋力向回杀去。狂喜的秦兵正想奋力追击时,忽然间阵后也传来一声响亮的青铜铎声。虽然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军令森严的秦军们却没人敢忽视扶苏的军令,只好迅速和赵骑脫离接触,眼睁睁地看着不到近千的赵军残兵护卫着李牧如风般仓惶而退,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一脸⾎污的赢強、司马悦和浑⾝上下几乎从⾎缸里捞出来的姜槐三人眼睁睁地看着李牧从眼⽪下溜走,心里那一种集不甘、愤怒和动于一体的复杂情感不噤让三人都红了眼睛,不约而同地的地将手中的长戟“嗖”的一声重重投⼊了⾝前青青的草地上,直起一蓬飞溅的花草和泥土!其它的秦军也是一脸不甘和可惜的看着原本近乎无敌的赵国‘战神’在自己的奋勇下被杀得落荒而逃,心中只觉得大有一股煮的鸭子飞走了般的感觉!
一时间,虽然秦军将士们打了大胜仗,但心情却颇有点郁闷,不噤一齐呆呆地目视着南方,眼神里充満着复杂而惘的情感。扶苏心中知道:李牧在天下人的目光中现在已经近乎成了不可战胜的‘战神’,原本虽然斗志昂扬的秦兵也没有预料到这次会这么⼲脆利落、顺利酣畅的将李牧击败,于是心中难免会产生极为大巨的奋兴感和自豪感。而扶苏此时却下令停止追击,又让众秦兵们心中产生了大巨的失落感和愤怒感,这平⽇里极难汇聚在一起的情感猛然间一齐涌上众秦兵们的心头,所以让众人难免有些失态!
扶苏轻轻地一磕座下战马,战马也轻快地甩了甩蹄子,缓步来到了三军之前。看着众秦兵们复杂惘的神情,赢強等人言又止的不満,扶苏微微一笑道:“我大秦的勇士们,今天你们⼲得非常漂亮,击败了以骑战而闻名天下的赵国‘战神’李牧,我为你们而骄傲,大秦为你们而骄傲。你们不愧是天下最強的骑兵!”秦兵们的眼神瞬间热炽起来,面孔上展现出一种骄傲和自豪的感情,这是一种无畏一切的自信,扶苏知道:经过这一战,‘破军’已经不惧怕任何对手!
扶苏继续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満我为何会下令你们停止追击,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亲自指挥作战,所以我向大家解释一下。但以后我不会再解释,因为在军中我的话就是军令,无可反抗,无可置疑!”众秦兵们闻言神⾊一阵凛然,想起了扶苏平⽇治军的严酷手段,不由得內心里也淋淋的打了个寒颤!
扶苏忽地板起了脸,冷冷地道:“一支真正的強军不应该是一支只知奋勇进攻的蛮军,同时更要是一支知晓进退的智军。李牧既然称为‘战神’,是那么好抓的?你们不过小胜一场,大脑就有点发烧了?如果我所料不假,灰泉山下赵军主营里必定已经有大批赵骑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待命出击了!如果我让你们继续追下去,能不能活捉李牧我不知道,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你们将会陷⼊赵国大队骑兵的重重包围!胜,亦不可骄;败,亦不可馁,军令所至,虽前面有万丈深渊、刀山火海亦须无畏而进;同样军令所至,虽前面有万两⻩金、美女成群也必须给我毫无保留的撤回来!明⽩了没有!?”扶苏一声怒吼!“喏!”醒悟过来的秦兵们一阵怒吼,只觉得心里面有种暖暖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方的草地上飞奔而来一匹轻骑,正是秦军斥堠。斥堠飞奔到军前,一跃下马道:“启禀公子,赵国大营里数万轻骑原本正要开营出击,见李牧安然退回后,又重新缩回营中,请公子定夺!”诸秦军闻言骇然,心中大惊:“好险没有追击下去,否则敌众我寡之下,即使⾝后大营兵马也迅速赶来支援,恐怕自己的伤亡也会非常惨重!”一时间,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敬意。
扶苏从众人的眼神里获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満意,也颇有点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南方的灰泉山,轻轻一挥手道:“回营,犒赏三军!”“喏!”众秦兵们列队整齐,将死难的兄弟们扶于马上,又将所有秦军战马都一起牵着随扶苏返回大营。
一路之上,秋依旧,芳草仍青,获胜归来的秦军将士们面孔上尽皆洋溢着一种发自內心的喜悦和骄傲,这种強大的自信将逐渐凝固成一种不屈的军魂…
“岂曰无⾐?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军将士们唱着豪迈、雄壮的军歌渐渐远去了,只留下赵军将士一地的不屈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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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秦国‘破军’骑兵击斩赵国骑兵二千一百余人,自⾝伤亡不⾜二百!只此一役,扶苏和‘破军’的威名便籍此传遍天下!
当夜,秦军犒赏三军,尤其重赏了获胜的‘破军’将士,便连掠阵的‘狼牙’所部也有不匪的重赏。一时间,秦军大营彻夜庆,篝火连夜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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