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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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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颇有些悍匪四处逃蹿,被长安城的英雄豪杰抓到送公。周少主便是其中的者,一人一,拿下十余名顽匪,所向无敌,声名鹊起。百姓声如雷,连连鼓掌喝彩。

  “好一位英雄人物!了不起!”“好漂亮的英雄巾!帅气!”周飞嘴角搐了一下,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闷着头回去。凉州盟设在长兴坊的武馆并不大,十六个帮会云集馆中,根本住不下。

  不过周飞作为周族少主,有前任盟主丹霞宗力,专门给他留了一个院落。回到房中,墙上大红的“囍”字尚未摘除,案上红烛宛在,一如房花烛夜的景象,房中的气氛却沉重无比。

  一名黑衣太监跷着脚坐在椅中,靴子一抖一抖。光看靴底,一股猾可恨的傲气便扑面而来。

  “周少主,”张恽拖着腔调道:“你可想好了?”周飞握紧拳头,努力睁开眼睛。黎锦香面壁而立,像具冰冷的雕塑般,一言不发。

  房中只有那太监狰狞的笑声,宛如尖刀,一下一下刮在周飞心头。自从救下仇士良仅存的独苗,周飞仿佛一夜之间飞上云霄,原本借借无名的周族少主,瞬间成为众星捧月的盖世英雄。

  不仅广源行的苏执事对他刮目相看,推崇备至,连宫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太监也对他刻意奉承,紧接着,无数想到想不到的名利接踵而来。自从失去小罐子之后,周飞诸事不顺,连娶下娇也未能洗去霾,早已抑郁多时。

  甚至看着别人,都觉得他们在暗暗嘲笑自己。疑神疑鬼之下,连昔日睥睨天下的傲气,也不知不觉间退了九成。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一扫沉疴,举目望去,尽是笑脸。

  丹霞宗那位左护法原本就对自己仰慕不已,如今眼都是崇拜,几乎对自己着。镇守长兴坊的天策将领居然是王忠嗣,他与铁中宝是多年的生死兄弟,为了凉州盟盟主之位,亲自上阵打过擂,原本与自己隐隐敌对。

  但这回竟然极卖自己面子,专门寻到机会,让自己在人前显身手,使得自己暴得大名。跟自己不对付的铁马堂、武威帮,也转过脸色,对自己恭恭敬敬。时来天地皆同力!

  自从坛老失踪后,周飞再次感受到久违的运气。接连而来的荣耀,如同不期而至的狂飙,推着他扶摇直上,直到今早程侯的随侍太监亲自登门,表示可以举荐他为翊府郎将,正五品的高级军官!

  周飞惊喜若狂,怎么也想不到,连那个可恶的程侯都开始来巴结自己!让你看不起我!如今也心服口服了吧!周飞腔的喜悦像要炸裂一样,让他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人生的巅峰就在眼前!他甚至能感到下那条死蛇般久无动静的所在。

  此时也蠢蠢动!催马扬鞭自奋蹄,重开天地有新篇!但紧接着,那个太监提出条件:让他把新婚的子献给程侯。周飞狂喜之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那个该死的太监重复一遍,周飞然大怒,痛恨绝。几乎当场要折为誓,与程侯不死不休!可张恽随后拿出一份供辞,瞬间点中了他的死

  长安城内连的纷,让周飞忽略了一个致命的要害…那几个追杀仇亢宗的凶徒竟然被程侯捉到,而且已经吐实情!

  他们在供辞中声称,几人都是剑霄门的人,受丹霞宗柴永剑和门主黎锦香的指使,入宫作不成,又转头刺杀仇亢宗。仇亢宗重伤倒地,周飞突然杀出来救人,绝不是什么仗义勇为。

  而是夫俩故设的圈套,借仇亢宗的性命市恩仇士良,以此欺诈仇公公,趁机求名图利!周飞看到供辞,手都是抖的。他当初出手时,便已认出那几个人,自然能猜出他们说的都是实情。

  可如此一来,自己直接从山巅跌倒了谷底,刚刚触摸到的名利,瞬间化为云烟,不仅自己身败名裂,而且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自己虽然救下仇亢宗的性命,却没有护住他的命子,能否传宗接代,还在两可之间。

  这份证辞如果递到仇士良手中,自己立刻便从仇氏的救命恩人,转为心狠手辣,卑鄙无的小人。竟然拿仇士良仅剩的独苗演戏!还伤了人!仇士良是什么人?刚刚力挫,挟君王如挟小儿,在唐国一手遮天!

  仇士良的怒火已经是自己不可承受的恐怖存在,刚刚获取的名声,更成了自己欺世盗名的罪证,即使是死,也会受尽世人唾骂。周飞失魂落魄,直到手下禀报王将军又围住一个硬茬,私下知会他去动手,周飞才脸色苍白地出门。

  一番厮杀,顺利捉到贼人,周围的欢呼声使他心醉神。一边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数不尽的笑脸和掌声,享不尽的崇拜,听不完的赞美。一边是身败名裂,臭名远扬,沦为世间之,贻笑天下…如何取舍,周飞心下已经有了抉择。

  此时面对程侯的使者,手握着自家催命符的太监。周飞膛,眼睛望着子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威胁我的子!”“我周飞!”“绝不受人威胁!”“宁愿伏剑自裁!以死明志!”“周少主果然是英雄好汉!”

  张恽挑起拇指“请吧!”“如果…我说如果…”周飞吐吐地说道:“我若是自尽,家眷当如何处置?”“家眷没入教坊!”张恽尖声道:“以你们的罪过,这小娘子即便不杀头,也得发卖青楼!为娼为!”周飞长啸一声,迸出英雄虎泪。

  “真的吗?”张恽靴子又跷高了几分“没错。你若是畏罪自杀,咱家呈上这份口供,照样治你的罪!”“我周飞英雄一世!”周飞握紧双拳,热泪盈眶,痛声道:“岂料连子都保不住…”

  “别废话了。”张恽拍了拍那份供辞“你若是认命,你老婆无非是给侯爷一个人睡。你若不认,那便是把你老婆送进窑子,让她被千人骑,万人。”张恽恻恻道:“周少主,你自己选吧。”

  有了这句话,周飞暗中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然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黎锦香凄然道:“不!”

  她泣下如雨,哽咽道:“妾身的夫君是盖世英雄,妾宁愿去死,也不能让夫君蒙垢!”子决绝的话语,让周飞当场傻了眼。

  ***长安。大明宫。丹凤门前,几名黄衫锦带的内侍正围着一名武将,笑脸如花地说着什么。那武将身姿魁伟,握着缰绳的大手坚如铁石,手腕几乎比那些个内侍的脖子还一圈。

  但更吸引人目光的,则是旁边一匹金辔玉鞍的高头大马。那匹马骨架健硕,马蹄大如碗口,棕黄的发蜷曲犹如麒麟,体表有九处拳头大小的旋纹,马颈犹如虬龙,颈上的鬃又浓又长,在风中猎猎飞舞,神骏无比。

  几名内侍围着苏定方好说歹说,劝他收下仇公公这片心意。苏定方推辞半晌,终于却之不恭,只得谢过仇公公,在一片阿谀声中,当场换了坐骑。苏定方跨上战马,雄壮的身躯与鞍下的烈马相得益彰,果然是人如虎,马如龙,气势非凡。

  一众内侍连声喝彩,都道只有这匹御赐的九花虬,才配得苏将军的神武。对面的翊善坊内,阁楼上一扇窗户开了道。从窗远远望着那位威风凛凛的天策大将,郑注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但回过头来,又变得风轻云淡,一派智珠在握的从容。“两位将军不必心急。”郑注负手说道:“仇士良等人不得人心,今朝会只来了寥寥数人,时机非宜,因此我将时辰改到了晚间。到时宫中人困马乏,吾等必能一击而中,回圣驾!”

  两名神策军将领额上冷汗淋漓,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众人约好今朝会时同时起事,谁知到了约定的时间,魏博乐从训那帮牙兵不见踪影。平卢李师道应诺的伏兵不见踪影。手中握着最大一股兵力的张忠志不见踪影。连那些个惯会钻营的胡商也不见踪影!

  昨晚约好的各方势力,最后只有他们两个带来的几十名亲信部曲,即使加上郑注的仆役,也不足百数!现如今,天策府的将领又亲自出动,驻守宫门,虽然只有五个,但光是姓苏的那坯往那儿一杵,千军万马都打不过去!还说什么回圣驾?简直是痴心妄想!

  两人暗暗对视一眼,心下打定主意,鱼公公不出面,这漟浑水无论如何都趟不起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即便鱼公责罚也顾不得了,郑注也是心烦躁,鱼弘志去如黄鹤,音信全无,自家的计划还未发动,就废去大半。

  乐从训、张忠志纷纷失约,更让他生出绝大的危机感。“既然如此,末将便先告退,待得傍晚再行前来。”对面的将领抱拳说道。

  郑注哪里不知道两人要溜?故示坦然的哈哈一笑“何必来回辛苦?两位将军便在此处安心歇息!”说话间,一名家丁快步进来“宫观主回来了!”

  郑注大喜过望,宫万古和齐羽仙说去宫里打探消息,他还担心那两个狗男女一去不回,既然回来,想来会有好消息。郑注大步了出去,朗声笑道:“宫观主!此番深入龙潭,当得其秘…”

  宫万古没有揖手施礼,也没有开口,只冷着脸退开一步。门外传来“嗒嗒”的轻响,一下一下,似乎是铁丸碰触的摩擦声。

  “攀守澄,叛守澄。攀圣上,叛圣上。世间之人,无不可为晋身之阶,郑相公,你也算是个人物了。”大难当前,郑注却不见惊惶,笑意不改地拱手说道:“不意王爷大驾光临,郑某幸何如之?”

  李辅国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缓步入室。宫万古大礼参拜“叩见王爷!”郑注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这厮给卖了。

  打探消息为假,给李辅国带路才是真的,虽然恨得牙,郑注仍不,笑道:“郡王果然神威无敌,一出面便令群束手,望影而遁。想来李训等,已经尽数落入王爷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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