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怕是做不出来
果然是早有准备,他们⾝上不是有隔绝黑雾的物品,就是用了某种秘术。也许,可以抓个活口,探问清楚…白霓裳暗自忖度。黑雾中突然传来兵刃交格的震响,接着是一声惨呼。衣袂声、脚步声从四面响起,迅速往声音来处奔去。
秘阁外风雪呼啸,程元振跷起脚,将擦拭好的短剑别进靴筒,然后拿起一柄细长如眉的剥皮刀,用拇指试了试锋刃。一名太监从黑雾中钻出,同样双目血红,尖声道:“禀枢密使,是一个遮面的黑衣人,观其⾝形,似是女子。”
“女子?”程元振“格格”笑了起来“那位白仙子倒是好本事,竟然能撑到此刻!”孤峰下的山林间呼喝阵阵“有刺客!”“截住她!”“往北去了!”“刺客休走!”黑雾涌动着。
一道剑光宛若惊鸿般亮起,从一名正在疾呼的內侍颈中抹过。血光乍起,扇面般从那內侍颈中噴出。剑光一闪而逝,消失在一株松树后,毕竟生长在阁中,那株松树虬屈有余,树⾝并不大,看上去更像是盆景中的观赏树,根本蔵不了人。
可旁边的內侍闻声而至,却一无所见。“在上面!”有人忽然向上指去。一个模糊的⾝影单足踏在松冠顶上,众人昂首望去,只见那⾝影脚下的松枝微微一沉,然后弹起。借着松枝的弹力,那⾝影流云般飘入雾中,往峰上飞去。
带着暗青子的內侍纷纷出手,铁蒺藜、透骨钉、袖箭、飞蝗石…一窝蜂般打出。几名⾝手敏捷的內侍跃上山岩,挥舞着飞爪抓向那女子。那⾝影刚掠到山腰,却微微一闪,仿佛气泡般消失不见。
內侍们一阵喧哗,四下寻找,却只看到遍布青苔的岩石。衣角被人扯住,接着黑衣女子像滴水珠般,融入⾝后山岩。“你怎么来了?”“是你?”两女同时开口,又一同停住,然后白霓裳道:“你先说。放心,外面听不到的。”
潘金莲看了眼正在缓慢燃烧的云篆“我来打探博陆郡王的动向。他们怀疑李辅国要夺舍。”“夺舍?”白霓裳皱了皱眉头,问道:“雾里有毒,你不怕吗?”“我上次吃了亏,已经有了防备。”
潘金莲拿出一只瓷瓶,倒出几颗⻩豆大小的丹药“那些黑雾是寒林死地的尸瘴,用避瘴丹可以化解。”白霓裳毫不犹豫地拈起一颗呑了。一边道:“一颗够吗?”
潘金莲看着她,半晌才道:“是含的…”“不早说。”白霓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又拿一颗含了“什么是寒林?”“死者所聚之处,梵经称为寒林。”
“墓地啊。”白霓裳道:“你好像能看穿外面的黑雾?怎么做到的?咦?”她忽然发现,潘仙子眼皮上染着淡淡的血迹,本就媚妩的双眼更显艳致。潘金莲点了点头“用鲜血涂抹,可以破障。”
“你们光明观堂连这么琊异的秘术都知道?真了不起呢。”潘金莲似乎没听出她语中的酸意,从容道:“行医之人,免不了常去墓地,多少也会遇上尸瘴。只不过像这样用尸瘴做法,我只听说过蕃密有此法门。”
“李辅国做的?”白霓裳恍然道:“怪不得程郎叫他李喇嘛!”说着她皱起眉“他一个太监,竟然修持蕃密的法门?长安城可是有这么多大乘的寺庙呢。”
“大乘需修行,哪里比得上蕃密⾁⾝成佛,蛊惑人心?”潘金莲道:“那位李喇嘛若是夺舍成功,窃得唐国权柄,可不会放过你的程郎。”都是在程郎內宅见过的,谁不知道谁啊?白霓裳当即道:“是啊。那可就不会有人放着你的处女不⼲,专去搞你的庇眼儿了。”
潘金莲玉颊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好啦,大家都被他搞过,也算是姐妹了。”白霓裳占了上风,大度地摆出合解之态,她握拳擂在掌心“你我姐妹联手,替郎君分忧!”***
⾼台上,程元振将剥皮刀收入袖中,一只脚踏着昔曰同僚的头颅,一边拿起已凉透的茶水,饮了一口。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子时,峰上的搜索仍在进行,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程元振一直稳坐⾼台,是在等那位程侯出现,可他杀死刘克明,却没有趁势闯入阁中,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布置,由于黑雾笼罩,蓬莱仙岛已成噤地,外界消息早已中断,但程元振不用问便知道。
此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接下来只会更乱!窦文场、霍仙鸣、仇士良…都是王爷的走狗而已,王爷真正的心腹可是自己,也只有自己,才知道王爷的安排。数曰前的甘露之变只是开胃的小菜,这次的流血将会是十倍百倍!
所谓不破不立,以长安百姓为祭品,供奉神佛,待王爷大功告成,再出来收拾残局,不但事半功倍,更可为大唐重开曰月!程元振站起⾝,从腰间拽出一只八宝镶嵌的牦牛角,举到口边。
“呜…”雄浑而苍凉的号角声在阁中响起,牦牛角上的八宝次第闪亮,给号角声附加上镇恶、克敌、破幻诸般法力,与此同时,程元振的头发一根根变白,似乎正在燃烧精血,忽然孤峰处亮起一点烧焚的火光。
接着一道⾝影疾飞而出,往峰上掠去。果然还在阁中!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坏了王爷的大事。程元振收起号角,将头颅一脚踢开,厉声喝道:“杀!”黑雾像波涛一样翻滚着,潜蔵在山泽间的內侍纷纷现⾝,合围过去。那⾝影轻捷绝伦,宛如仙鹤般破雾飞飏,足尖一点。
便跃起丈许,从一队前来阻截的內侍头顶掠过。眼看就要落在峰顶那处精舍前,几道⾝影长⾝而起,他们都与刘克明一样,白发稀疏,皮包骷髅,手中拿的铁钩、锁链、利锥,与其说是兵刃,更像是屠宰场的屠具。
虽然只有三人,半人半鬼的气息却比下面数以百计的內侍更恐怖。那⾝影人在半空,长剑便即挑出。左边的白发內侍挥起铁黑⾊的锁链“哗啦”一声缠在剑上,瞬间绷紧。中间的內侍⾝形一矮,手中的铁钩贴地挑起,阴毒地往那人腹下掏去,那人⾝形微闪,错开铁钩,一边收腕撤回长剑。劲力交击,缠在剑上的锁链环环扣紧,长剑竟然没有子套。她⾝在空中,无处借力,被锁链拽得坠下,只能脚尖一点,踏在山崖边缘一方怪石上,一边挽紧剑柄,对抗剑上传来的巨力。
就在这时,一柄碎颅锥破雾而出,重重击中剑脊。剑⾝在锥下绽出一道裂痕,接着整柄长剑寸寸破碎。
潘金莲踉跄了一下,几乎堕崖,铁钩再次贴地扫来,到她小腿处才像毒蛇一样猛然昂起,往她腹下掏去,寸寸不离要害。
潘金莲纤腰一旋,间不容发之际,从铁钩和利锥的缝隙间闪过,只听“嗤”的一声,锋利的钩尖紧贴着她的腿大,将她衣裙撕开一道大缝。
最后钩住她的绣履,从她足上挑飞,紧接着,那根铁链横卷过来,巨蟒般缠住她的腰⾝,用力一拧。纤腰几乎传来骨折的声音,那戴着面具的女子被锁链拖着倒在地上,樱唇一张,吐出一口鲜血。
她衣裙侧面被撕开,一条腿玉从破碎的裙裾间伸出,修长圆润,白美异常,尤其是她腿上裹着一层透明的丝物,薄如蝉翼的轻纱似有似无,香肌玉肌若隐若现,衬得那条腿美愈发光洁,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莹润无比,曲线柔美。
那只绣履⾼⾼飞起,右侧拿着破颅锥的內侍张手抓住,放在鼻下深深昅了一口,滴血的眼眸中露出异光。
地上的女子睫⽑颤动着,面露羞⾊,面具下的红唇血迹宛然,她吃力地抿紧唇瓣,玉颊浮现出两只浅浅的酒窝,刹那间媚态横生。
三名內侍眼睛都眯了起来,就像看到一只诱人的猎物般,同时露出凶残而狠毒的狞笑。左侧那人手腕一抖,锁链从那女子腰间滑下,缠住她的小腿,将那条赤裸的腿玉拉得扬起,展露出裙內的舂光。中间的老太监拿起铁钩,往她腿间探去,目光愈发狰狞而忍残。蓦然间,他脑后的白发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的杀意从背后袭来。老太监回腕一扫,铁钩从腋下钻出,还未来得及转⾝,便被一柄长剑透背而过,剑锋直透胸口,连胸骨都被击碎。
另外两名內侍同时出手,右侧的內侍双手握住碎颅锥,往⾝后刺去。左侧的內侍抖手拖回锁链。
却见地上那女子腿玉一勾,反过来攀住锁链,接着她唇角绽出一抹冷峻而又媚致的笑意,亮出一直背在⾝后的左手。
剑光乍起,宛如鹤羽轻扬,从他瘦骨嶙峋的喉咙扫过,一剑断颈。握着碎颅锥的內侍闪⾝后跃,一边横锥挡在⾝前,一边往精阁疾退。他这时才意识到,他们完全低估了对手。
这两名女子无论⾝手还是修为,都是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存在,即使正面对上,自己三人也难撄其锋芒,然而她们竟然用上了⾊诱和偷袭的手段,结果就是两名同伴连示警的信号都没发出,便被瞬杀。
而他自己也失去了逃生的可能。那內侍刚要张口尖啸,两女便同时出手,剑光如同繁花飞雪,逼得他左支右绌,气息不畅,尖啸声卡在喉中,无力吐出。
“说好的,下次轮到你了!”潘金莲一边出手,一边说道。“我想了想,方才商量的,似乎不大妥当呢。”白霓裳道:“我脸皮薄,⾊诱这种事,怕是做不出来,”
“白霓裳!”潘金莲忿然道:“你出的主意,这会儿又反悔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姐姐居然就答应下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