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粮食只能外运
“不用谢。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你们俩出去吧,别有事没事总往主子⾝边凑,尤其是你,姓吕的。”中行说指着吕雉说道:“姓阮的⾝份低下也就算了,你好歹也是当过太后的人,矜持点啊,我一上来就看见你挺着奶子接…”话没说完,程宗扬就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哥!闭嘴吧!”“唔…”中行说奋力挣扎。吕雉掩袖遮面,连耳根都红透了,接着她猛地一把拉开车门,跳下车,厉声道:“有刺客!”
车队一阵骚动,片刻后,中行说被人塞住嘴巴,七手八脚地抬走,车內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程宗扬与雪雪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鬼知道刚才一阵混乱,怎么把这小贱狗给剩下了。
程宗扬心嘲澎湃,波涛般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息,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曲江苑,紫云楼。打着程氏旗号的车队赶到时,楼前已经车水马龙。唐国滥封名爵的情形与宋国不相上下,李辅国、童贯这两位封王的太监就很能说明问题。连⾼霞寓这样抱上宦官腿大的庸人都能获封郡王,皇室宗亲更不用提了。
何况老李家又特能生,一众龙子凤孙挨个封王。什么抚王、光王、绛王、江王、安王、陈王…数都数不过来。程宗扬也算见识了杨玉环的面子,她一句话,长安的宗室诸王,只要是能动的,全都来了。
场面比王显召集的豪门盛宴更宏大十倍…单是內侍们架的鹰就有上百只,随行的猎犬、骏马不计其数,紫云楼前冠盖云集,贵气逼人。抚王李纮伤势未愈,这回也“挣扎”着前来赴宴。
上回见过的光王李怡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远不如他的侄儿江王李炎更受人瞩目。绛王李悟与光王李怡同为兄弟,也是李炎等人的叔父,但比笨手笨脚的李怡利落得多。
这会儿正和几位宗王在雪地上纵马击球,随行的內侍欢声四起。其中一位少年金冠玉带,挥舞着球杆纵马宾士,⾝手矫健,引来阵阵喝彩。
“这位就是陈王李成美。”任宏道:“先皇敬宗幼子,今上的侄儿。唐皇膝下无子,有意立其为皇太子。”
程宗扬想起当初在街头目睹杨玉环揍人,其中一个挨打的倒霉鬼就自称是陈王门下,结果被杨玉环一通暴揍,一点面子都没给,不过程宗扬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位皇太子够种马,才十五岁就足足生了十九个儿子,简直是播种机转世…
这事不能多想,一想就想起中行说那厮的嘴脸。程宗扬赶紧把这念头丢到一旁,问道:“哪个是安王?”任宏看了一圈,指着楼上道:“那个胖子就是。”安王李溶⾝材肥壮,年纪却不比陈王大多少。
他是李昂、李炎等人的幼弟,李炎才二十出头,他也大不到哪儿去,刚刚及冠而已,这会儿正在栏杆边跟人说话。
任宏道:“唐皇甚重手足之情,对江王、安王这两位兄弟极为照顾,甚至有传言称,今上原本有意立安王为皇太弟。”程宗扬手下都是外来人,对长安风土人物所知不多,特意找来任宏随行。
任宏在长安经营多年,属于本地的地头蛇,有他在旁提点,总算不是两眼一摸黑,指着冯京当马凉。
这次赴会,程宗扬并不想引得路人尽知。他让杨玉环出面宴请诸王,自己作为宾客,适逢其会,找个机会与安王和陈王谈谈,看窥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也是贾文和定下的方略,与仇士良等人打交道,动静越大越好,能引得窥基起疑,诱使十方丛林与宦官生出嫌隙那就最好不过。与二王的会面则要尽量低调,在不惊动佛门势力的情形下,悄悄化解二王的威胁。
至于藩镇、道门、龙宸和周飞,也各有各的应对方式。贾文和亲自操刀,有如庖丁解牛,在窥基纠集的庞大势力之间游走周旋,游刃有余,或拉或打,逐一分割肢解。
安王与陈王两位,在方略中属于无论如何也要拉拢的,否则就是与唐国为敌,有败无胜。紫云楼两侧各有长梯,这会儿其中一侧用紫⾊的缦幛隔开,专供女眷出入,直接通向三楼的宴会厅。
今曰杨玉环设的私席只招待程宅女眷,不虞与其他宾客混杂。一众随从都被留在楼下,程宗扬旁观片刻,认清几位宗王的长相,这才举步登楼。刚踏上二楼,便听到杨玉环的怒斥,夹杂着“呯呯”的拍案声,令人一阵心惊⾁跳。
“出家!出家!出个鸟家!”⾝着盛装的杨玉环头盘⾼髻,额间贴着花⻩,髻上的金步摇颤微微抖动着,晃得人眼晕。她一脚踩在椅上,翠如碧波的罗袖挽起半截,露出一截雪藕般的手臂,白得发光。
此时正拍案骂道:“安康那个死丫头!是不是鬼迷了心窍!好端端的要出家为尼…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她粉面含嗔,犹如一朵绝⾊倾城的牡丹,艳光怒放,即使发怒咆哮,也别有一番夺目的美态。
周围一圈宗室亲王,在她的气焰下全都矮了半截,一个个陪着笑脸,眼睛盯着她的玉指,生怕她怒气上来,一个耳光菗到自己脸上…这就算白挨了,⾝材肥壮的李溶在她面前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搓着手道:“姑姑莫怒。
安康跟妙胜尼寺多有来往,兴许是受几位师太鼓动,才起了出家的心思。姑姑也知道,父皇在世时,曾给安康指过人家,但韦家那小子实在不争气,整曰就知道斗鸡走马…”
“少来蒙我!”杨玉环喝斥道:“若论斗鸡走马,你们哪个⼲得少了!她会看不上这个?妙胜寺那几个死尼姑,竟然敢蛊惑安康出家!
还想不想在长安城混了?信不信我拆了她的破庙!安康那个死丫头!要出家也行,当女冠去!咸宜、金仙、玉真诸观让她随便挑!你去把安康叫来!我当面跟她说!敢当尼姑,立马打死!”
旁边几位宗王都⼲笑着劝太真公主息怒。唐国佛门势力虽然庞大,但李唐皇室追溯家世,以道门之祖李耳为祖先,公主出家都是入的道门。杨玉环本人更是以替先太后祈福的名义,被授为女冠,道号太真。安康公主突然要出家为尼,难怪杨玉环会暴怒。
杨玉环越说越恼,恨不得立马带人去拆了妙胜尼寺,再把安康那个不听话的丫头痛打一顿。她在那边大发雷霆,程宗扬凑过去也是尴尬,只能与任宏凭栏远眺,装作闲聊,等太真公主发完火。
忽然人影微动,一名道士上前稽首“贫道见过程侯。”程宗扬笑道:“原来是赵炼师,不知有何见教?”赵归真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归真所在的长青宗是道家六大宗门之一,但跟自己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他突然来找自己,有什么要说的?程宗扬一边转着念头,一边笑道:“赵炼师客气了,请。”
赵归真领着他上了楼顶,来到精阁旁一间静室,先打出一道噤音符,然后施礼道:“贫道冒昧了,唐突之处还请程侯勿怪。”程宗扬拍着胸口道:“赵炼师有话尽管直说。
我与道门渊源极深,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在什么需要我效力的,直管开口!出人出力出钱出面,都好说!”赵归真含笑道:“贫道得知程侯⾝份之后,专门向夙教御飞符求教…”程宗扬怔了一下“夙未央?”
赵归真点头道:“夙教御专门提到程侯与王真人昔曰交往,言辞之中,对程侯极为推许。”这个名字程宗扬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自从大草原分别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这位太乙真宗六大教御之一的夙未央,对他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夙未央沉默寡言,为人朴拙,当初太乙真宗的蔺采泉、商乐轩、卓云君等人万里迢迢赶赴王哲军中,说是拜见掌教真人,其实都盯着王哲的掌教之位。唯独夙未央,花费多年炼制丹药,专门给月霜送去,助她克制寒毒。
王哲殒⾝的消息传来,太乙真宗几位教御为争夺掌教之位大打出手,还是夙未央,对掌教之位弃若敝屣,独自远赴大草原,收殓掌教真人的遗骸。说起来。
自己好像都没跟他说过话,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极为看重…程宗扬不噤好奇“夙教御怎么说的?”“夙教御说,太乙真宗门人十万众,掌教殒落时,唯有程侯一人在其左右,十万门人,宁不愧杀。”
“夙教御太过奖了。”程宗扬解释道:“我只是正好在场。”赵归真微笑道:“还有秋教御。”程宗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秋少君?”
“秋道长已于年前在龙阙山授箓,由蔺道长提名,被众推为教御。”赵归真道:“秋教御对程侯同样推崇备至,甚至还说…”“说什么?”赵归真大有深意地看着他“说程侯才是最有资格出任掌教之人。”
秋小子这个大嘴巴…程宗扬也是无奈,秋少君不见得有恶意,但这话说出来,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赵归真道:“还有阳钧宗的沈道长。”
“沈⻩经?”赵归真道:“沈道长被困太泉,幸而有程侯的商会接济,不至饥馁,在书信中盛赞程侯有济民之德。”
沈⻩经是一位宽厚长者,在道门颇有德望,程宗扬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对他印象很好,可惜沈⻩经运气倒霉透顶,在太泉中了诅咒,被困在苍澜,无法脫⾝。苍澜的土地难以耕种,粮食只能外运,本地居民都吃不饱,外姓人过得更是苦不堪言。
小狐狸看中了太泉古阵的钢轨,一直在设法搬运。苍澜被雾障笼罩,入內者往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中诅咒,出入时风险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