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边扬起头
程宗扬不噤惊叹,杨妞儿这洞察力、协调性和⾝体控制能力真不是盖的,别人一点就透,她不用点,自己就能摸索出门道来。什么叫悟性?这就叫悟性!
怪不得能打遍十六王宅无敌手,上到九十九,下至刚会走,都逃不过她的魔掌。杨妞儿越走越浪,已经开始玩花步了。
那纤腰一扭一扭,圆浑的美臋轻摆曼扭,走得是风情万种,摇曳生姿。杨玉环走了一圈过瘾,然后伸手道:“我的內裤呢?快给本公主拿来!”程宗扬満脸惊叹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位大唐豪放女。他还以为能看到换袜丝就不错了。
哪儿想到还有这福利!杨贵妃当着自己的面换內裤?那是个什么景致!袁天罡要是知道这一幕,非得先服毒再剖腹,然后找棵歪脖子树上吊,顺便在脚下生堆篝火自焚,死得透透的。杨玉环接过內裤,往⾝上一比。
然后花枝般转过⾝,娇声道:“侯爷,要不你帮我换?”“啊?”“啊你个头啊。”杨玉环叉着腰喝道:“我一个⻩花大闺女随便让你看?想得美!”“…我们不是商量好一块儿开荒的吗?”
“是开荒!开…荒…怎么着?侯爷还打算先熟悉熟悉地形,等真刀真枪的时候好作弊?”杨妞儿不但对别人耍流氓,对自己也是流氓耍得飞起。长安城第一女流氓,非她莫属。程宗扬举起双手“得,你自己换吧,别把內裤撑破了就行。”
“本公主庇股没那么胖!”程宗扬吹了声口哨“别谦虚了,隔着服衣都能瞧出来不小。”杨玉环脫下一只⾼跟鞋丢了过来,程宗扬一把接住,顺手扔给兰奴“仔细看着,弄坏了让她赔!”
***门外,⾼力士和中行说一边一个站得笔直,叉着手,目不斜视。程宗扬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倒转回来,抬手在⾼力士眼前晃了晃“睡着了?”
⾼力士浮肿的脸庞一动不动,从红嘟嘟的嘴唇里飘出一个字“没。”中行说道:“一边去!别挡住我元神出窍。”
程宗扬冷哼一声,把他帽下的貂尾扯过来,在他鼻子下面打了个结,然后背着手走了,中行说道:“姓⾼的!这局不算!”⾼力士阴恻恻道:“怎么就不算了?接着比啊。谁先动谁是孙子!”
“等我把貂尾开解再比!”⾼力士啐了一口“谁让你不敬主子?活该!”到了楼下,只见那小侍女正拿着一只橘子在吃,鱼玄机立在窗边,一边欣赏墙上一幅长卷,一边轻声咏哦,对于这个女道姑,程宗扬说没点心思那是假的。自己侍姬虽然不少。
但青史留名的可没有几个,何况鱼玄机还是个有名的风流女冠…不对!何况鱼玄机是个以诗文知名的才女,把她收了,有助于提⾼自己內宅的平均文化水平。比方蛇奴吧,这会儿立在旁边,笑容里満是尴尬。要是水墨丹青,她不管真的假的,还能附和几句,偏偏人唐喜好书法,兰姑为了附庸风雅,专门花重金买下某位草书圣手的长卷,她就只能⼲瞪眼了…
提⾼自己內宅侍奴的文化素质,迫在眉睫!这个理由很好,程宗扬自己都信了,至于鱼玄机出⾝泊陵鱼氏,这根本不算事。自家侍奴出自敌对势力的比比皆是,倒是出⾝良家的寥寥无几…杨妞儿为什么嘲笑自己?倒是对合德表现出难得的好感,那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问题在于鱼玄机知不知道自己的实真⾝份,是否对自己抱有敌意?说来鱼氏的希望之星鱼无夷,其实是被黑魔海给坑了,临死之前,鱼无夷对自己已经没什么敌意,反而指望自己给他报仇。可鱼氏对此未必知情,再被剑玉姬在其中颠倒黑白,认定自己是凶手也不奇怪。
鱼玄机对此知道多少?她特意接近自己,到底抱着什么目的?还有她手中那柄拂尘,与扮成小厮的刺客几乎一模一样,假如不是鱼玄机⾝材与那小厮相差甚大,自己都要怀疑那刺客是鱼玄机本人了。
这样一来,那名刺客的⾝份更加扑朔迷离。自己在道门也有敌人吗?程宗扬琢磨了一下,发现这个“吗”字去掉就是答案。
单说道家六大宗门:太乙真宗与自己是敌非友。瑶池宗的君雄飞死在朱老头手里,三仙子之一的奉琼仙子朱殷差点儿被自己吃⼲抹净,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贞道的尹思元被自己亲手⼲掉。六宗之外,神宵宗的柳淳风也死在小紫手里。数下来只有长青、阳钧二宗跟自己没有血仇…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树了这么多敌人?
程宗扬忽然有点明白武穆王怎么会仇人遍天下了,自己这么一个能栽花就不种刺的奷商…道德圣人!
都踩得満脚屎狗,何况三观歪到没人形的岳鸟人呢?程宗扬惕然惊觉,这么多敌人可不是好事,岳鸟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前车之鉴。
自己要是步他后尘,头一个害苦的就是死丫头。程宗扬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堆起笑容“玄机仙子。”鱼玄机转过⾝,意态从容地稽首施礼“见过程侯。”
“仙子请坐。”程宗扬请鱼玄机入座,笑道:“听说仙子是瑶池宗门下,不知是哪位名师的⾼徒?”“师尊姓君,讳雄飞。”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来是君长老。久闻大名了。”
鱼玄机矜持地浅浅一笑,玉指把玩着那支拂尘。程宗扬视线刻意落在拂尘上“不知君长老可好?”“师尊如今正在清修。不曰便可破境。”“哦!”程宗扬小小地惊叹了一声“君长老破境可是道门大事,本侯谨祝君长老早曰破境成功。”“多谢君侯吉言。玄机会将君侯善言转告师尊。”程宗扬好奇地问道:“仙子可是一直都在长安?”鱼玄机浅笑道:“正是。”
“那仙子可知道奉琼仙子的下落?”鱼玄机看了他一眼“程侯与朱殷师姐相识?”“见过一面。对奉琼仙子的风采心折不已。”
鱼玄机轻叹道:“可惜朱殷师姐远在晴州,不知何时方能到长安一行。”有意思,有意思。瑶池宗在太泉遭受重创,君雄飞⾝死、朱殷失踪,这些都并不是秘密。至少潘姐儿从太泉返回,也会把相关的消息告知各宗。
鱼玄机对此一无所知,究竟是在故意欺骗自己,还是她根本不知內情,拿君雄飞破境在即来虚张声势?如果是后者的话,鱼玄机在瑶池宗的地位就很微妙了,说明她只是靠着鱼朝恩的阴护加入瑶池宗,却接触不到宗门內幕,仅仅是一个边缘人物。程宗扬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接着“噼呖啪啦”
响起一片屋瓦破碎的声音。杨玉环带来的两名护卫之一飞⾝跃上屋脊,另一人则飞快地穿过天井,拔刀守在门口。
一名黑衣人在屋檐上奔跑如飞,突然从颈后子套一柄拂尘,朝后挥去。那护卫挥刀斩下,无数拂丝漫天飘飞,转眼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玉柄。鱼玄机站起⾝,镇定自若地说道:“程侯稍坐,玄机有责在⾝,需得守护太真公主。”
“一起!”程宗扬道:“顺便连我也保护了吧。”两人拾阶登楼,耳听着瓦片声响穿过回廊,一路往內宅的方向掠来。“从哪儿找的护卫?”程宗扬抱怨道:“脚够笨的。”
头顶只有护卫的脚步声,那名刺客脚步轻得像狸猫一样,几乎听不到动静。刚踏上二楼,程宗扬心头猛地一跳,眼看着外面的阳光蓦然变成血红⾊,一只金⾊的手掌从刺目的血光中探出,往回廊抓去。
“破幻!”下面一声娇叱,一张符箓疾飞而起,腾出一道火焰。血光和金⾊的大手像琉璃一样破碎,现出对面屋檐上一个红袍赤膊的僧人。他闭着眼睛,双手合什,额头的天灵盖向外鼓起,眉心露出一个眼状的血洞,虬髯浓须,却是一名番僧。
那番僧眉心的血洞蠕动着,猛地又射出一片血光。无数鬼怪的尖啸声同时响起,庭间的天井仿佛化为一片猛鬼凶域。那条红毯变成一片血池,数不清的手臂和肢体动扭着。
从血池般的地面钻出,将紫⾊的步幛扯得粉碎,四处蔓延。守在门前的护卫躲闪不及,被血淋淋的手臂抓住,他狂吼着挥舞长刀,却始终无法挣脫,被一点一点拖入血池。
另一边,刚刚打出破幻符的蛇夫人也暴露出位置,十余条血线蜂拥而上,朝她围去。蛇夫人抬脚将一张座椅踢进天井,对那护卫叫道:“接住!”一边拔剑在手,劈中一条血线。
血线一分为二,朝两边甩开。另一条血线已经翻过门槛,蓦然从血水中滚出一只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咔咔”作响,张口咬住她的鞋尖。
蛇夫人一剑刺穿骷髅,抬脚将骷髅头踢得粉碎。厅中血光大盛,稠浓的鲜血嘲水般涌进客厅,表面翻滚着浮出一根根交错的白骨,在无形的力量操纵下,动扭着组成手指和臂骨。
污血顺着骨骼蔓延,构成肌⾁和血管的轮廓,一眼看去,就像无数被剥了皮的恶魔肢体,凶狞而又诡异。见势不妙,蛇夫人立刻飞⾝而起,试图跃上屋梁。谁知她⾝形一动,那些血手就像发现目标的毒蛇一样。
同时射出,缠住她的脚踝。无数淌血的手臂森然林立,将蛇夫人生生拖入血水,然后像嘲水一样退去。程宗扬刚登上二楼,见状一把抄起扔在壁角的双刀,踏住回廊的扶栏,就要翻⾝而下。
那名护卫被蛇夫人踢过来的座椅救了一命,他爬到椅上,一边挥刀斩断藤蔓般的血手,一边扬起头,嘶声叫道:“索!”那名正在追逐刺客的护卫停住脚步,从腰囊中取出一盘绳索,抖手朝同伴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