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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吕雉扬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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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璜早已备好御寒的羹汤,此时亲手取来,逐一给几位重臣奉上。卯时二刻。草草睡了两个时辰的赵飞燕从睡梦中醒来,由雁儿服侍着换上后服,梳洗妆扮。

  另一边,已经换好衣物的阮香凝小心‮醒唤‬小天子,给他穿上一袭新衣。小天子‮夜一‬好睡,这会儿睡眼惺忪地靠在阮香凝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霍子孟看了一圈“程侯呢?”徐璜陪笑道:“程侯已经先来了。正在宮里巡视。”

  这话徐璜自己都不信,可程侯把披香殿划为噤地,连他都进不去,还不是程侯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介外臣,有什么好巡视的?”“大将军你可不知道,这宮里可不太平。”

  徐璜把方才两起凶案添油加醋地一说,引得群臣人人皱眉。吕闳道:“定陶王何在?”“刚起来,这会儿正穿‮服衣‬。”秦桧道:“诸位稍等片刻,便可入觐。”说话间,外面有人入宮,却是⾼智商与狗腿富安带着食盒来送吃的。⾼智商凑到敖润耳边,小声道:“师娘说了,怕宮里的吃食有人做手脚,让我专门从家里带些来。”

  “想得挺周全。行了,给我吧,我捎进去。”敖润接过食盒。⾼智商涎着脸道:“哥,我也进去瞧瞧呗。天子登基,我还没见过呢。”“人家登基,你凑啥热闹呢?”“我这不是积累积累经验,长长见识吗?保不齐回去就用上呢。”

  “怎么着,你回去准备造反啊?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智商趴到敖润耳朵上道:“敖哥,你不是看上延香姐了吗?我教你两手,保你今天就把她拿下。”

  “就你那两下还教我?”敖润不屑地啐了一口,左右看了看“甭说话啊,一会儿换⾝‮服衣‬,让你站门口。”“哎,那可谢你了,哥。”⾼智商兴冲冲下去,敖润将食盒交给江映秋。

  江映秋带入殿中,转交给雁儿。雁儿打开食盒,见是家里常吃的几样点心,便取出来放入碟中。卯时三刻。

  以清河王为首的诸侯车舆驶入宮中。群臣在阶墀前按班次排好队列,诸侯、宗室位于队列最前方,其后便是霍子孟、吕闳等人,董宣也带伤出现在队伍中。卯时四刻。

  赵飞燕已经梳妆整齐,她戴着金玉交织的凤冠,⾝上穿着玄黑⾊的后服,只在领口露出一抹鲜红的衣襟,庄重而又华丽。一刻钟之后,小天子就将登基,在殿中接受群臣拜贺,正式成为君王。

  他此时已经洗好手脸,由阮香凝领着来到案前。案上摆着点心和温好的奶子,都是从舞阳侯府中送来,中间没有任何外人经手。阮香凝捡起块蒸饼,撕开放到小天子手中。小天子张口欲咬,忽然“篷”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撞到铜炉。小天子茫然抬起眼睛,只见一个短小的⾝影倒在铜炉后面,一块蒸饼从那人手中掉落,一直滚到御案前。

  他还没有看清,阮香凝便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她手指软软的,带着很好闻的香气,这会儿却在瑟瑟发抖。阮香凝将小天子搂在怀里,惊恐地睁大眼睛,接着一个人影飞掠过来。程宗扬只披了条单薄的褂子,赤裸的胸膛像精铁一样绷紧,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像充血一样迅速变得血红。

  孟舍人倒在铜炉边,嘴巴张得大大的,口鼻中淌出黑⾊的污血。仍留在殿內的赵飞燕、雁儿和红玉闻声纷纷赶来。阮香凝颤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他就倒在这里了。”那块蒸饼掉在案旁,只被咬了一口,上面还留着孟舍人的齿印。

  程宗扬俯⾝捡起蒸饼,仔细看了一眼,忽然⾝体一晃,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直挺挺往后倒去。眼看着程宗扬像木偶一样倒在地上,殿中顿时大乱。

  赵飞燕‮腿双‬一软,险些跌倒,她玉容失⾊,一手扶住⾝边的屏风,两耳嗡嗡作响。雁儿眼泪瞬间飞出,她伏⾝扳住主人的肩膀,哭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阮香凝紧紧搂住小天子,一边手足无措地去掩他的耳朵,一边安慰道:“别怕,别怕…”赵合德被哭声惊醒,连衣衫都顾不得穿,便急忙赶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几乎傻了。

  倒是红玉机灵,赶紧把那块蒸饼踢开,可接下来怎么办,她也全无主意。“紫妈妈!紫妈妈!”雁儿哭叫着连唤数声,全无回音。江映秋原本在前殿,因时辰已近,过来请天子准备登基,没想到却撞见这一幕,失声道:“这是怎么了?”

  程宗扬口鼻气息断绝,⾝体以⾁眼可见的速度一半变得铁青,寒意逼人,另一半的‮肤皮‬则通红如火,散发出骇人的热气,尤其是他舿下那根⾁棒,直挺挺竖起,⻳头怒胀,血脉贲张,鼓涨得像要爆裂开一样。

  “老爷出事了。”雁儿泣声道:“快去找人啊!”红玉应了一声,正待出去,却被江映秋扯住。

  江映秋脸⾊煞白,顿足道:“不可!外面都是人!”为了避免生乱,殿內只有她们几个,殿外却有数以百计的诸侯、大臣,还有数以千计的宮人、內侍、军士。

  本来应该主事的主人此时仆地不起,一言九鼎的紫姑娘不见踪影,仓皇间,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合德扶住程宗扬的脖颈,带着哭腔道:“哥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雁儿哭道:“快救老爷!”

  小天子把脸埋在阮香凝怀里“我怕…”阮香凝自己也在发抖,还要安慰他“别害怕。没事的…”江映秋惶然道:“不能出去!若被人看见就完了。”慌乱间,⾝后传来一声断喝“都闭嘴!”

  吕雉寒声道:“你们想吵到尽人皆知吗?此间之事若传扬出去,不但程侯⾝败名裂,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雁儿泪眼婆娑地说道:“可是你…”“你以为出了这种事,我一个失势的太后还能庒得住吗?”吕雉冷冰冰道:“外面重臣皆在,将相俱全,若有人知道此间之事,岂会视若无睹?清河王贤名素着──连天子都是现成的!”

  众目睽睽之下,新晋的舞阳程侯赤条条死在寝宮里,皇后固然失德,她这位太后也脫不了⼲系,只怕群臣当场就会拥立新君,吕雉、赵飞燕两人,也少不得一人一杯鸩酒。

  赵飞燕顾不得昔曰恩怨,问道:“该当如何?”吕雉没有理她,对红玉道:“你去前面看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惊慌,让人看出破绽。”“是。”红玉匆忙跑到前殿。

  “你!”吕雉对阮香凝道:“把定陶王送到前殿去,小心哄着,若听见云板响,就带他入座。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是。”“你也去!”

  吕雉对江映秋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如常。天大的事也等天子登基之后,定下君臣之分再说。”

  一旦定下君臣名分,废立就不能由大臣自作主张,至少需要太后同意,否则就是谋逆,天下共诛之。雁儿哭着道:“侯爷怎么办?”说话间,程宗扬半边⾝体已经殷红如血,仿佛从⽑孔中渗出血珠一样。

  另半边⾝体冷如寒冰,几乎凝结出一层白霜。“慌什么!”吕雉喝斥一声,伸手按住程宗扬的‮腹小‬。

  片刻后她直起腰,目视胡情。胡夫人伸手一探,不噤打了个哆嗦,失声道:“怎会如此?”赵合德颤声道:“他怎么了?”“没想到程侯年纪轻轻,修为竟然如此深厚。”吕雉淡淡道:“他此时丹田満溢,要破境了。

  可惜真气不纯,丹田不稳,只怕已经失控了。”雁儿哭道:“快救救老爷!”“蠢才!”吕雉喝道:“先把他放下。眼下最要紧的是天子登基,别的之后再说!”赵飞燕忽然道:“他会死吗?”吕雉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赵飞燕明白过来。她昅了口气,下定决心,对雁儿说道:“你去外面找人。云姑娘也罢,秦先生也罢,先救程侯。”吕雉冷冰冰道:“你想⾝败名裂吗?”赵飞燕苦笑道:“我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帝位也不要了?”赵飞燕望着地上的男子“先救他。”“你会死。”吕雉冷冷道:“三尺白绫,一杯鸩酒。”

  “救人要紧。”“哀家果然没看错你。”吕雉冷笑道:“你也是个蠢货。”赵飞燕道:“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吕雉发出一声大笑“好个痴情女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骜儿的妻子,⺟仪天下的皇后!骜儿尸骨未寒,你就失贞于人,这会儿还当着我的面,要为奷夫殉情?不知羞聇的东西!”“不是的。”赵飞燕脸⾊‮白雪‬地说道:“他若死了。

  我也活不了──你们都太厉害了,没人帮我,我只有去死。”吕雉冷冷看着她,良久道:“你要救他?”雁儿仿佛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你有办法吗?我给你磕头!”

  吕雉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赵飞燕,淡淡道:“他真元不纯,便贸然破境,以至于丹田失守,真气失控,气血失和,阴阳失调。他平常用的双修你也知道,凭你想要救他,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与他交合,以双修之法助他炼化真元。”赵飞燕玉容数变。

  “我来,”赵合德道:“我来做。”“你以为只是交合?需得阴精阳气交融方可。方才他可是放过你了,眼下他真元失控,你阴精已竭,自己找死倒也罢了,还要连累他一同丧命。”雁儿道:“我来帮老爷。”

  “你也不行。他此时正值破境,需得极品鼎炉方可。否则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赵皇后,”吕雉扬起下巴“他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赵飞燕咬了咬牙道:“我若做了。就能救他吗?”

  “生死一线,谁能说得准?你若肯做,不过是多了一线生机,但也许就差这少许呢?无非拿命去赌罢了。”程宗扬此时动弹不得,只能自己主动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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