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片
什么一见如故?!吴苇本没这感觉,没有哪个凡人能与神仙一见如故的,尤其还是有这么调⽪眼神的神仙。看着眼前人,想着⾝后黑影,吴苇就是傻子也知道这种人沾不得,随便一点小风小浪地殃及池鱼,吴苇也承受不住啊。吴苇使出吃的劲儿挣了挣,却不料对方比自己这个大力神一样的⾝体的劲儿还大,本纹丝不动。甚至连笑眯眯的表情都没有变。
吴苇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被这人给盯上了,心下懊丧。本能地体內的清凉气息往臂间运去,萧照只觉得手间一滑,吴苇的手已经脫离出去。不由微怔,立刻笑道:“吴哥儿总是让人惊喜呢。”
萧照惊讶,吴苇更惊讶。怎么脫离的自己完全搞不清楚,见萧照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多了些兴味,心中大为后悔。脸上却笑出了花,道:“我们小门小户的,不习惯上酒楼。谢萧先生美意了。萧先生要不介意,付了船资,我们哥儿俩还赶着回家呢。”说着,往后错了一步,护着⾝后的红儿。
一直表情淡淡的萧照闻言,眉头微皱,嘴角却还噙着笑,这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盯着吴苇半晌,扫了眼吴苇的⾝后,才从嘴里踹出两个字:“介意。”
“诶?!”吴苇万万没料到神仙一样的萧照会这样不顾面子,抬眼就看到萧照的奇异表情,一时愣住,本想说“那就免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领一紧,这萧照竟然突然出手,拎住了吴苇,飞⾝而去。
“呜、呜…”吴苇在空中一阵挣扎,⾐领越勒越紧,想叫红儿快跑却只发出呜呜的象⽔开了一样的声音。眼见着轻舟渐远,心急如焚,于事无补。
萧照拎着吴苇的速度也并不比黑影慢,拐了几个弯,就让吴苇有晕车的错觉。猛地停住,吴苇脚软地差点没站住,紧拽着萧照的⾐衫的手半天没松开,萧照也并不在意,半拎着吴苇,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昭宁城最大的酒楼――八仙楼。
雅间很安静,吴苇半倚在回廊的扶手上,眯着眼睛看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道。不是不想动,而是本动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萧照一人喝着小酒“拷”问她。
“叫什么名字?”
“吴苇。”骗也没用,随便找个昭宁城的小媳妇都知道。
萧照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喃喃:“⽗⺟还是庄子的信徒?”
庄子?!吴苇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这个架空时代的历史里也有这么个人么?而且也说过“无为而治”的话?!未免有些巧合地不可思议吧?还是说,这里其实是国中的历史在哪里转个了弯出现的平行时空?可惜,吴苇来的这些⽇子本没认识一个文化人,这些都无从知晓。只是在心底疑惑了一下,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哪里人士?可有兄弟姐妹?”
小吴苇是哪里人?吴苇从梦中的情景也无法判断。七岁前是个小山村,似乎是北方吧?七岁后的主人家的万剑山庄很大,山下的整个城镇都是靠着万剑山庄在生存,时间久了,大家似乎也把实真的镇名给忘了。而且,吴苇现在的口音完全是自己的口音――纯正的普通话,在这个世界更是难以知道是属于哪里的口音。吴苇淡然反问:“萧先生见多识广,应该可以猜得出来吧?”
萧照抿了口酒,眼神一闪,突然笑了,道:“不知,吴苇兄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兄弟?!吴苇心里冷哼了一声,有把兄弟点倒,自己在一边吃吃喝喝的兄弟吗?!翻了个⽩眼,道:“只要萧先生放吴苇回家,吴苇自是有些打算。不然,吴苇有什么打算有什么用?”
“吴苇兄弟,看来你是完全误会在下了。”萧照口气绵软,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看都没看吴苇,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付惬意至极的模样:“在下对吴兄弟完全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非常有好意。”
“什么好意?!”吴苇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加之又担心红儿一个人在船上的安危,要不是不能动,非跳起来跟这慢慢悠悠喝酒的萧照拼命不可。这些⽇子以来的相处,时间虽不长,李老汉实诚和蔼与红儿的天真可爱,早就让吴苇视他们为自己的亲人。自己怎么样倒无所谓,反正⾝体是别人的,世界是别人的,吴苇不是很在乎,但是牵扯到一老一小,吴苇就完全沉不住气了。
“在下想请吴兄弟再唱一段曲儿。”
“你、你!”
“有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轻轻的⾐衫风动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黑影从窗口飘了进来。对着萧照一揖,道:“萧先生,三⽇之期已到,请先生回府。”
声音很沉很稳,不象萧照的声音总显得有些幽远。黑⾐人看起来意外的苍⽩,衬得眉⽑越发的浓黑,眼睛也黑得不见底,象泼坏了的两滩墨,没有任何內容。脸上同样面无表情,做揖的动作很标准,萧照没开口,他就一直揖着,没有半丝不耐烦的样子。
“吴兄弟,唱一首吧,在下很欣赏你的曲儿。”萧照庒没理黑⾐人,依旧对吴苇说道。
吴苇收回观察黑⾐人的目光,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的现代歌让这位不知是什么的人物给煞到了?!如果只是如此简单,唱一唱倒是无妨的。吴苇咳了一声,道:“我唱完了就可以走吗?”
萧照的眼光闪了闪,点头道:“是。唱完就可以走了。”
河山四方遍踏
未怕风雪侵袭
人生四海能为家
天星随意摘
谁管世间満风浪
仗剑匹马走天涯
湖海秀⾊如图画
奔波无厌倦
只怕万里天地窄
人世多少抉择
亦知恩怨难解
如今风里独行
脫开惑
莫使鬓边雪花⽩
莫向恩怨处选择
从不记取名和声
心中无困惑
多少恨爱也能掷
吴苇当初爱看武侠电视,歌曲大部分都会唱,此时正好应景。仰着头唱完,低下头来却看到黑⾐人诧异的眼神和萧照兴味深长的笑。
“心中无困惑…好,很好。”萧照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拂尘,突然问了一句不相⼲的话:“吴兄弟本是北方人,在昭宁还习惯吗?”
吴苇愣了一下:“很好,我很喜这里。”
“那就好,好好地呆着吧。今天非常谢谢你。”萧照说得意外真诚。起⾝走了过来,看了吴苇一会儿,吴苇不也与他的目光对视,只觉得那里星光无数让人沉,一看进去就引起体內的气息流,腹痛不止,赶紧别开眼去。
萧照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一个漂亮的金锁,就象小孩子満月会戴的那种。把它提出来,戴在了吴苇的脖子上,还小心地把金锁从领子里塞进去,让它贴⾝戴好。才満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能觉得好,我很喜。以后万一有什么困难,可以拿这个锁片来云顶山找我,我一定帮你。如果我不在,看到这个锁片,其它人也会帮你。”
吴苇莫名其妙兼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转过眼睛就看到黑⾐人也瞪大的眼睛,心下一紧,忙道:“不,不用。”
“我萧照什么时候送出的东西会要回来的?!”萧照冷眼一瞥,叫吴苇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果然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神仙连眼神都这么厉害。
没有说再见,萧照拂尘一挥,人已飘然远去。黑⾐人看了吴苇一眼,也已紧随其后离开了。转眼,偌大一个雅间只剩吴苇一人,満桌的菜都没有动过,只有酒杯里的酒已喝尽。
吴苇愣了一愣。神仙走了,好象连光都变得昏暗了许多,一切又回到人间,回到现实。只有萧照⾝上淡淡的悉的余香还残留在空间里不去。吴苇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轻松是有,失落…好象也一点,还真是奇怪。
半晌,吴苇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下意识地菗出脖子上的金锁片看了看,为了避免⿇烦其实真应该第一时间把它丢掉。但吴苇手中掂了掂,份量不轻,看着金灿灿的光芒,又有些舍不得。想了想,就当成应急基金存着吧。万一到时出个什么灾祸,也能当不少钱。这么想着,又细细地从领口塞了进去,贴⾝挂好。甩了甩头,让自己回到现实。吴苇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把金锁挂回时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假装自己转眼就把一切都忘了。
起⾝拍了拍⾐服,想了一下。把桌上的食物一阵打包,也学着萧照从窗口跳了下去。这⾝体以前肯定轻功不错,只不过吴苇不会用,虽不至于摔伤,但动作难看不雅却是必然的。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吴苇顾不得这些,一阵猛跑,转了几个弯,却看到自己的小船还在,而红儿的羊角辫也在船头晃着,吴苇心头一松,快地大叫一声:“红儿,有好吃的了~~,我们赶快回家!”
晚上,一家三口大吃了一顿八仙楼大师傅的手艺。安抚了一直喋喋不休提醒吴苇“以后遇到这种江湖人士要小心”的李老汉。吴苇躺在上才觉得酒有些上头了。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啊。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吴苇这个⾝体的⾝份被识穿了?还是自己的来历受到了什么质疑?这个萧照是个什么人物?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吴苇怎么想都想不透,于是又想,无论怎么样,为了不连累李家爷孙,是不是自己应该离开了?
这个念头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