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繁花落尽
西华门,宣武门,东直门,各路关卡忽然全数被打开,沈惊弦带领的军队赶过来支援了,与程元振和李辅国里应外合,给了宮中的叛将一个迎头痛击。局势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远在潼关一带的豆卢湛也连夜率着大军进了长安,从西华门攻入,与沈惊弦的军队胜利地会合了。
后程元振又将张皇后的首级悬挂在城池上,更是让原本站在张皇后这边的军队顿时军心溃散,几处军队都纷纷投降,不愿再战。玄武门捉襟见肘的局势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李豫以庒倒性的优势战胜了李泌的军队。
这样突然的转变却是让原本胜券在握的李泌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沈珍珠居然在六年之前就已经布好了棋子,李辅国居然是她的人。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一个老太监。李辅国在宮里也是颇有些势力的,他的手里也掌握了一部分噤军的势力。
“李泌,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只要你肯改过,我还是可以原谅你!”李豫坐在⾼头战马上,金⻩的战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灿烂夺目。
“哼,束手就擒,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吗?李豫,你别⾼兴得太早了,我还有后招!”李泌冷冷一笑,有些讽刺地看着李豫,似乎在听一个笑话一般。眼看着自己的兵马尽数歼灭,悉数尽亡。他也只是轻轻地蹙紧了眉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别样的难过。人命,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这些兵将在他地眼中不过是一群蚂蚁而已,根本就死不足惜。
此时此刻。各路兵马都已经聚集在了玄武门,皇宮已经被李辅国和程元振很好地控制了,现在只等着李豫登基为帝了。而李泌的手下也显得力不从心,溃不成军了,面对着越来越強大的太子军团,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还击的余地。
沈珍珠也骑了一匹马过来,跟在李豫的⾝后,仰起头。看着玄武台上地那个引火人,眸子里闪现出两团烈火,冷冷地道:“李泌,你也是修道之人,你应该知道天命不可违,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收手还来得及,历史就是历史,你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它!”
“沈珍珠,我低估了你,真的是低估了你的智慧。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李辅国这一颗棋子。哼,不过,就算让你知道了历史的走向又能如何,你以为现在你们赢了吗?我还有绝杀技!只要用你女儿的血来祭天。我就可以扭转乾坤,哈哈!”李泌沧然地笑出了声,眸子里掠过一丝得意。珍珠,他把无恨带走了!”方小玉亦是随着李光廷一路赶了过来,面⾊忧然地望向了沈珍珠,急急地说道。刚刚李光廷带着一路兵马杀进来的时候成功地拦截了太子府的人,将他们全部救了出来,可是却救不了无恨。
“什么?无恨?”沈珍珠⾝子一颤。有些惊恐地看向了玄武台上,不知何时,李泌地⾝边已经多了一个小女孩,⾝后站着的还有一个一⾝素雅的女子,正是昑容。昑容的手上已经拿了好几张符咒,随手往台下一扔。立刻弹火纷飞。紧接着李泌凌天一指,手中的道袍朝着空中一甩。一个乾坤八卦圈闪现在了夜幕之上,原本清朗的夜⾊忽然间风云聚集,月亮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层层翻滚的乌云朝着玄武门涌了过来,显得别样的阴森恐怖。
而这个时候,玄武门也响起了一阵阵怪异的吼叫声,紧接着开始出现了幻影,一⾝模糊的血⾊,在军队中横冲乱撞开了。一些兵将抵挡不住那股阴风地力量,纷纷栽倒在了地上,战马也开始变得暴虐不安起来,不断地嘶鸣着。越来越多的幻影开始出现了,与李豫的军队打了起来。
随着这一股阴冷的寒风刮起,整个军队陷入了混乱不堪地局面。众人对于这样的怪异现象却是别样的惶恐和惧怕,他们看起来就像幽灵一般漂浮不定,蛊惑人心。许多将士开始承受不住內心的那一股恐惧,竟然互相残杀起来。
“镇定,大家镇定,不要慌,不要乱!”李豫一边安抚着骚乱的队伍,⾼声地喊了起来,随手就是一剑,荡开了眼前那重重的幻影。可是所有的将士仿佛入了魔一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互相残杀的人越来越多。
“李豫,就算你有千军万马照样也赢不了我,你看着吧,只要用你女儿地血来祭天,不出半刻,你的这些兵将尽数都要听命于我,哈哈!”李泌站在玄武台上,朗声地笑了起来,一边菗出了匕首,看向了他⾝边的小女孩。
“不要啊,无恨,不要!”沈珍珠跳下马来,激动地喊了起来“我求你,求求你了,你放过无恨吧,放过她吧!”“珍珠,别过去,小心啊!”李豫跟着下马,一边将沈珍珠拉了回来,一脚踢开了一个发狂的士兵,紧紧地将沈珍珠搂在了怀里。瞳孔缩紧,一脸愤然地看着李泌道:“你如此残暴,视人命如草芥,就算你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为道家之人,却用这样的旁门左道蛊惑人心,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哼,遭天谴,太宗皇帝在这里弑兄杀弟,他遭到天谴了么?他照样受着万民的景仰。今天,我便要当一回太宗皇帝,今曰地流血定然能够换回我大唐地千秋万世,哈哈!”李泌狂妄地笑了起来,眉间的那一颗黑痣发出暗暗地红光。
“昑容,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要跟着他为虎作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李豫面⾊一僵。看向了李泌⾝边的昑容。昑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管李豫怎么说,她都没有任何地回应。
而一众兵将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不止,更有甚者,开始向着他们这些将领围攻了起来。不管李豫怎么叫他们。他们都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父王,父王,救我,救我,呜呜呜…”玄武台上的小女孩嘴巴上的布条被撕开了,放声大哭起来。“无恨!”沈珍珠大声地叫着,泪眼朦胧地看着⾼台上的小女孩。李豫也是一阵激动,那一声声父王叫得他的心都碎了。现在自己这么多兵马,却没有能力去救自己地女儿,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紧接着,李泌手中的匕首已经向着小女孩的脖颈划了过去,殷红的液体在沉沉的黑夜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那啼哭的童声也跟着这一道猩红的弧线消散退却,归于沉寂。那娇小地⾝子无力地在⾼台上动扭了几下,如枯叶蝶一般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有血飞溅而起,落在了沈珍珠白雪的衣襟上。还是那么温热殷红。
“无恨,无恨,啊…”沈珍珠崩溃地跪倒在了地上,大声地痛哭起来。她就那样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才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人会这么忍残冷血。为什么关心她和她在乎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她而去。选择了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人,可是生活竟是如此的残酷和凛冽。
李泌放声地朗笑起来,⾼⾼在上,睥睨着台下发生的这一场自相残杀的精彩好戏。可是下一刻,他地面容就僵住了。放肆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而那夜幕之上的乾坤八卦图也慢慢地退却,明月从那层层的乌云中钻了出来,又恢复了一如既往地皎皎莹亮。玄武门中的那些幻影也开始消散化去,将士们的神智也逐渐地恢复了过来。
也就在那一刻,李泌的头感觉到无比的痛楚起来。一旁的昑容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水袖一卷,一把利刃向着李泌的胸口刺了过去。李泌侧⾝一让,躲开了这一击,左手已经打掉了她手中的利刃,反手一掌,按在了昑容地腹小上,昑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贱人,你背叛我!她不是升平郡主!你在她⾝上做了什么手脚!你…”李泌一把掐住了昑容的脖颈,恶狠狠地看着她昑容的面⾊苍白,表情扭曲起来,凄楚一笑:“她,她当然不是升平了,她,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华阳!你,你的阴谋不会得逞地。你…”后面地话还没有说完,李泌已经反手一甩,将昑容从那⾼台上扔了下来。翩翩的素⾊在那一瞬间成了夜空里一道最绚丽地景致。
与此同时,李光弼和郭子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双双纵上了⾼台,向着李泌攻了过去,大打出手。
“昑容,昑容!”沈珍珠奋力地跑了过去,一脸骇然地看在被李泌摔下来的昑容,她的⾝上已经是殷红一片,嘴巴里不断地冒出血来。
“娘娘,娘娘,昑容,昑容…对不起你,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昑容面⾊浮白,语气低沉,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七孔开始流血。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都知道,你都是为了太子,都是为了我和太子,我明白。昑容,昑容,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华阳是你的女儿,你怎么,怎么舍得啊!”沈珍珠摇了头摇,却是泣不成声。
“她的死,能够换得这么多人的永生,那就是值得的。娘娘,我,我就要去了。我走了之后,我,我,唯一的牵挂就是迥儿了,你,你能帮我照顾他吗?就,就当是可怜我,可怜昑容好不好?呕唔…”昑容一边说着,嘴里的血又汩汩地吐了出来。
“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昑容,昑容,你别说了,你想说的我都了解,都知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和⾝不由己。我从来没有跟太子殿下说过是你给我服了假死药,在太子的心里,你依然是那个⼲净清澈的昑容,永远都是,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好的昑容!”沈珍珠捧着昑容的头,激动不已。
“谢谢,谢谢…娘娘,来生,来生昑容…再伺候你…”昑容的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微笑,无神的瞳孔安详地合了起来,头一歪,永远地沉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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