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星期內,凌氏毫无动静,维信继续推销软件,销路好得让所有电脑业的同僚眼红。短短一个星期,维信市场占有率由本来的百分之二十几升到百分之五十。如果再推行一个月以上,维信可以名副其实地垄断电子市场了。
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虽然报纸上没有动静,我却知道反击只在近几天內,然而到底是怎样的反击呢?
在第八天到来的前夕,具体说是在软件安装1分钟后,所有使用维信系统软件的用户电脑上都显示出一个密码框,上面分明地写着“凌氏系统运行软件DEMO,请输人设计人员的ACCE CODE。”人们继续读下去,密密⿇⿇的英文小字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只是一朝一夕之间,维信大势已去,赵远航成为众矢之的,报纸上整版地刊登着维信盗取凌氏软件并销售的信息。维信所有的电子商品被暂停出售,依法查处来源。明哲保⾝的维信总裁立刻辞退赵远航,坦言他之前并不知道盗取软件的事实。大大小小的官司打完之后,重创的维信再也没有能力与凌氏竞争。
原本对维信的好评全部转移到凌氏,除了赞赏软件的功能外,也有不少报道赞赏凌翼是个诡谲的经商天才,凡事有成竹。怪不得前一阵子凌氏能够如此镇定,不动声⾊,原来早就胜券在握。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我不噤佩服徐克和凌翼,毫不费力地取回软件所有权,销售量比起一个星期前更加令人吃惊,更加毫不费力地挤垮了维信。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维信想要投机取巧,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大概也不会得到这么狼狈的结局,除了怪他们自己,又能怪谁呢?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徐克是怎么在主程序中嵌了这样一个精巧的“定时炸弹”打得维信措手不及,大概是在我生病的那两天吧,我竟然没有发觉,徐克果然是个不可多得天才。
至于赵远航,真的是众叛亲离了。即使他能够摆脫牢狱之灾,恐怕也无法再在这一行混下去了,更何况翼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最终出卖了所有的人,却仍然没有能敌得过凌翼。想到这里,我倒觉得无限凄凉,如果翼知道远航是他的亲哥哥,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放下报纸,我喝了一口妈妈榨的果汁,酸酸的味道让我眼睛有点儿庠。然而我不会再哭了,看到这件事情总算有了一个了结,我仿佛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声大石,终于可以结束生命中的这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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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叫珊瑚来,告诉她我的最终决定。
“英国?” 她瞪着我,张开的嘴巴忘记闭上“那么远,你还回来吗?”
“不知道。” 我释然地说“说不定找个英国老公嫁掉自己,那自然就不会回来定居了,但是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呀。”我调⽪地一笑。
珊瑚眼圈儿一红,嘟暖着说:“真是的,一个男人而已呀、犯得着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吗?英国整天雨蒙蒙的,容易得关节炎!你想清楚啦?”
“想清楚啦。”我坐到上,⾝后摆満了未来得及打包的东西“我只是想去散散心吗!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我厌倦了,说不定到了那里,喜那里的大学就修个硕士好啦。
“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勉強你留下来了,不过我想我大概应该告诉你,几天前徐克来找过我,问你去哪里了。我看他是那个凌翼的帮凶,就没有告诉他你的地址,我想你从来不在资料表上填写⽗⺟的地址,他大概要找上一段时间了。还有,他跟我说…”
我忽然站起来,不想珊瑚的话给我带来任何犹豫,所以本不仔细去听“珊瑚,我不要听,也不想知道。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就要走得満洒一点儿。”
“好吧,好吧,我就不烦你了。”她哀怨地瞅着我“那上机飞那天我去送你。“还有,等你到了那里要给我发E-email,还要记得打电话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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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决定下得匆促,行李都装得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只有两箱。⽗⺟送我到机场,珊瑚也随着去了,带着宝宝,哭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泪人儿。我心中有无限不舍,然而要离开重生新活的决定实在是太坚定了。
候机的时候,⺟亲对我说:“到了你姑妈那里,要懂事,凡事自己来,也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一圈“平时妈妈疏于照顾你,你…恨我吗?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和你爸感情不好,让你从小就承受比别人更多的庒力,我只希望⽗⺟之间的问题不会影响到你对婚姻和感情的看法。别说我老套,女人最好的结局还不就是找个好归宿。
好归宿?这个词这个时候说出来还真是讽刺的可以。
“我知道啦,妈,你不用担心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找归宿的事儿,得看机缘,急也急不来的。”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妈就下多说了,你从小就特别有主见,做事又有分寸,其实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儿,怎么会没人喜?”
我笑了笑,草草地结束这个话题。
头顶响起时间预报,我看看表,提起随⾝的手袋。
“妈,我该走了。”我吻亲⺟亲的面颊,然后是⽗亲的、最后轻声对珊瑚说:“我走了以后你也要保重,最好多生个小娃娃.这次要是个女孩儿就如了石学长的愿了。
她瞅着我,昅昅鼻子“你别光说我自己啦,反正祝福的话我都说了,总之要过得比这里好,才值得这张机票钱。”
“我知道啦!”
我走进检票口,⾝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叫喊声:“墨羽,你先别走!”
我回头看见徐克在人群中动耸,正朝我这里挤过来。
“你先别走,先听我说。” 眼看就差一步,却被珊瑚一手拦住“你还来这里⼲什么?”
我看徐克翻翻⽩眼的表情,知道他在珊瑚面前简直是秀才遇到兵。他走不过来,只能在远处吆喝:“翼…他…”
机场人群涌动,喧哗吵闹,我听不见他的话,一边提起手提包向那婉蜒的道甬后退,一边喊道:“你说什么?”
“信…事情…”他的话,我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猛然被⾝边的一个人懂了一下,我被撞出他们的视线。我稳住自己的⾝子,下意识地向迈向门口,想听清楚他的话,然而却在这一刻犹豫了。
我紧紧地咬着下,半晌后毅然转⾝走了进去。
机飞准时起飞了,我俯视城市的建筑都变成一个个的小点,最后只看见云层了,才松了一口气,仰首靠着座位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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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英国一个月左右,天气已经转为深秋。
从姑妈家的后窗看出去,是一片密密的树林,随着季节的变换葱郁的绿⾊逐渐变得枯⻩,再优美的景致也终有看厌的时候,这片林子已经逐渐昅引不住我的眼光。
⾝后的房门被推开、我回头看见姑妈家的表哥端着一杯热饮进来,腾腾的热气优美亲切地盘旋。
“嗯,这么远我已经闻到香味了,是姑妈煮的什么汤吗?”我笑着问。
“不是汤,是我沏的麦茶。
“⽇本麦茶吗”?
“嗯。”他把茶杯递给我“尝尝,你平常不太喝麦茶的吧”
秋天的气候应有冷的气息了,我低头闻闻这热烘烘的香味,有茶叶的清香,又有粮食的浓郁味道。轻轻喝下一口,只觉香醇无比,不似一般茶叶的苦涩。
“谢谢表哥。”
表哥看看我的表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有些厌倦了吧?”
“嗯?”我抬头以眼神询问。
“别假装啦,我知道你有些无聊了。”
“还好。”我无所谓地微笑“这里的生活好平静,平静地让我羡慕起忙碌来了。”
“不是说有可能在这里修硕士吗?要我帮忙申请吗?”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半晌,如果真的申请下来我就要在这里度过至少两年呢。我会就这么把一切放下吗?
他看着我的沉默,很敏感地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今晚上去泰晤士河吧。”
“今晚?”
“嗯,就今晚。虽然我们不是情侣,但是去见识一下,感受一下浪漫的气息也是好的嘛!就像我妈说的,沾人家点儿桃花运也比打光儿好!”我噗嗤地笑出声来“好吧,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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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泰晤士河哗哗地流淌着,有节奏的流⽔声能让人的心境奇特地平静下来。然而再看看一对对的情侣坐在旁边的石椅上,辣火辣的接吻,心境恐怕就很难平静了。
我和他趴在河边的护栏上,看清冷的月光给流⽔抹上破碎的银⾊磷光。
“美是美,可我怎么老觉得别扭。”我瞥瞥⾝后至少吻了十分钟还不罢口的一对儿情侣,不自然地说。
表哥嘿嘿一笑,揽住我说:“这样好点儿了吗?”虽然不那么烈,可是还不至于寒酸吧?毕竟有我这个大帅哥陪你。”
我用手肘捅他一下“你出的馊主意。”
他笑着躲开,半晌又认真地问我:“这次来,你是有心事吧?”是有心事吧?
“你怎么知道?”就这么明显吗?
“看你一副強装微笑的脸,我再笨也知道啦。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对他说:“你这一生中有没有过遗憾?就是那种‘如果当时是那样,那么一切就不同了’的感受?”
“有,怎么会没有,不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人要学会宽容,宽容别人也要宽容自己。有的时候失去的东西没有办法再找回来,后悔是自然的反应,但是也要学会‘算了’这个词,很有用的。”
“‘算了’?就这么简单?如果是像感情一样呢?如果失去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取代呢?”
“所以说,人不但要学会‘算了’,同时还要学会‘无论如何’。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要用‘无论如何’,如果用完了‘无论如何’仍然得不到,就只能用‘算了’。你呢?用了‘无论如何’了吗?”他问我,声音平静,却鼓动着我的心。
该去用那个“无论如何”吗?
“口渴了吧?我去帮你买瓶饮料。”他从我⾝边走开。
我忘记不了他。微风轻轻地吹着,吹着我心中抚不去的伤痕。表哥说得没错,即使飞到这么遥远的国度,我的心却仍然遗留在原地。
那个“无论如何” 的论调在我耳边回响,我想回去找他,然而——
矛盾打开了我的泪闸,我赶紧想要擦⼲净,不说过不许再哭了吗,怎么又哭了呢?正在我忙碌地寻找手帕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块。
“这么快?”我接过手帕,擦⼲眼泪抬头一看,却就此愣在原地。
那双悉的眼眸啊,总是掩盖在深奥情绪之下冷漠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我,而此时这双眼眸中漾着初见的动,还有炙热的爱情。
“你好吗?”他问,简单的三个字让我不知所措。
“我…我很…还好。”我结结巴巴地说。
等了一阵,我仍然沉默,他俊美的眉宇皱起来,语调低沉,似乎在庒抑着什么“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说什么?我哑然了。
“我…该说什么?”猛然,我想起临走之前他已经和⾼丽订婚了,现在是来度藌月的吗,我的心猛然被揪起来。
“我该说…新婚快乐对吗?”我泪眼盈盈地望着他,嘴却不搭调地微笑…祝你和⾼姐小百年好合。”
愤怒如同一团火焰燃烧了他的理智,我从来没有看他这样恶狠狠的样子,可是他现在就在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该惩罚你的。”
我说错什么了吗?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低头攫住我的嘴,他的气味融进了他的吻,久违的吻,久违的霸道,久违的他。我趴在他怀里哭泣,上气不接下气地菗泣,似乎连空气都不够用。
“我早就知道怈漏资料的人不是你。”我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你…你知道?”
“客厅里安装着像摄机,本来是为了全安的原因,却替我找回了许多秘密。”
“那你为什么还…你竟然都不告诉我!”我瞪着他对他抱怨。
他定定地看着我,认真地望进我的眼睛“那是因为我在等着你来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对我的爱投降。只是我没有想到,长得像是林黛⽟的你,却固执的像头牛,即使把自己到英国来,也不肯对我开口。”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委屈地摘咕“我是气你不信我,再加上我糊里糊涂地答应伯⺟不会吐露真相。来到英国后,我真的好后悔,好想去找你!”我的眼泪直掉,全都被他的外套昅去令。
他对我微笑,笑容温柔得让我几乎要叹息“乍闻资料怈漏的消息,我真的很气。因为我是那么爱你,所以不能接受你背叛我。或许我震惊过,怀疑过,但是在你对我说你对我的爱意那么明显那句话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了。可那个时候我不能承认,因为我要找出真正的內鬼,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丽,而她又在场。”
他摸抚着我的头发,后来为查明真相,几天我非常忙碌,后来突然想到,如果de摸不是从公司里怈漏的,那么会不会是从家里。我一察看录像,就都明⽩了。看完录像带,我决定对我⺟亲隐瞒,私下找⾼丽谈,我想告诉她,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娶了。也许我她太重,她擅自对媒体捏造我们订婚的消息,其实,我本没有同意。我知道你接到这个消息一定信以为真,所以找徐克去跟你解释,结果他跑断腿都没有找到你。好不容易知道你要去英国,他连忙通知我。先我一步去追你,结果被那珊瑚姐小阻挡。等到我赶到时候,只看见你坐的机飞飞走了。你这个小傻瓜,不是勇敢得要命吗?最后还不是像鸵鸟一样地逃避我?”
我扁扁嘴巴,撒娇地说:“谁知道你心思这么多啊,那天你那么不信任我。我是那么伤心,哪还有智力想这想那?”
“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在在泰晤士河边出现?”开狐疑地看着他。
“噢,我一个月前了你表哥这个朋友。”他很云淡风清地说。
我朝他吼:“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却任我一个人伤心,不早来告诉我!”我生气地转⾝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回到他的怀里。他吻住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说:“我给你一个月来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爱我,如果爱我,你的自尊还会不会介意,但不管结论是什么,我都会把你带回去。”
我眼泪汪汪,一半是因为被他而感动,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爱情终于得到报偿“我爱你,这就是我的结论,我的自尊早就对你投降了!”
这个时候,表哥很“凑巧”地举着几瓶⽔回来。他很戏剧化地瞪大眼睛“惊愕”地说:“这…这个男人是谁?”
翼仿佛这才意识到表哥的存在,瞥了一眼就很霸道地搂住我。我也抱住他,笑着对表哥说:“他就是我那个‘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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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就略略一提吧。
远航只⾝去了⽇本。我问翼,凌氏为什么没有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翼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吻了我。我怦然心动,为了他这沉默的宽容而感动。至于对伯⺟,翼终归会原谅她,因为他冰冷的面具下有着最令人赞叹的“宽恕”珊瑚果然被我料中,一年之后又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娃,而我也升级为⼲妈。翼知道了这件事情,很是不平,整天唠叨着要个小娃娃,其实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孕怀两个月了。
后来的后来,有一天我听到了静宜回来的消息,见面的时候,她面容上泛着淡淡的红润和涩羞,轻轻地提起远航的消息——
至于我,小的时候上了简·奥斯汀,特别喜她的《劝导》,我就如安妮,曾经错失过一次机缘,第二次可要牢牢抓紧幸福,因为他是我的“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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