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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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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红楼外,路晓香开开心心跨过了门槛,正要向路过的婢女借厨房用用,不料二楼传来的对话却让她岔了心。

  抬头,她瞧见茴萱姑娘正站在门口和芙蓉姑娘说话,不过却不见主子⾝影。

  “茴萱,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想多心,可你明知华公子正在替我画像,却偏拣这个时间来送饭,该不会是故意打搅吧?”

  “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特地帮你和华公子送饭来呢!”

  “以前也没见你替我送过饭,如今倒是找回良心了。”芙蓉冷笑。

  “姐姐,我秉着一片好心替你送饭,你却这样说我,要我情何以堪?”茴萱说着说着,竟发出一声哽咽。

  “得了吧,少在华公子面前装可怜了,你我心知肚明你来这儿的目的,美其名说是送饭,不过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芙蓉,我当你是姐姐,请你嘴巴放乾净一点!”

  “怎么,恼羞成怒了?”

  “你丫…”

  “我如何?”

  眼看两人就要吵了起来,门后终于出现华元朴的⾝影。

  只见他手挥着素扇,脸带笑意,对于眼前的争执似乎是视而不见,一脸云淡风轻的越过两人,步出了厢房外。

  “既然二位如此相谈甚欢,那在下就不打搅了。”点了个头,摇着素扇往楼梯口走去。

  “华公子!”两人同时出声叫人。

  华元朴似笑非笑地转过⾝。“两位姑娘有事?”

  两人互瞪一眼,用眼神较劲,最后由芙蓉先出了声,艳红的小嘴马上吐出娇嗲的声音。“华公子,您还没替奴家完成画像呢!”

  “芙蓉姑娘请放心,你的画像在下已经完成,就搁在你房里的圆桌上,你待会儿有空可以看看,若有不満意的地方,在下会替你重新修过。”

  “可是…”芙蓉本还想开口,可一旁的茴萱却急急打了个岔。

  “既然华公子已经完成画作,那就请用膳吧,茴萱替您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饭菜,您一定会満意的。”

  “无功不受禄,茴萱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华元朴看都没看舂儿手上的餐盘一眼。

  “可是…”

  “午膳在下自会处理,不劳茴萱姑娘费心了。”这次换华元朴打岔,而且话一说完,转⾝就走,不过才跨出步伐,又迅速转⾝。

  以为华元朴是改变心意,两人笑脸一挂,娇滴滴的正要开口说话,不料华元朴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两人心情一沈。

  “对了,你们可有看到我的婢女?”原来,他只想问路晓香的下落。

  “谁晓得。”两人的表情很不开心。

  “主子,晓香在这里呢!”

  路晓香耳尖,一听到华元朴的问话,马上在楼下大力挥舞着双手。

  华元朴果然注意到了。

  看着那张总甩不掉一股憨傻味的笑脸,他“真正”的笑了。

  不似前一秒的皮笑⾁不笑,此刻那张丰润的嘴是开心地咧着,深邃的黑眸‮悦愉‬地闪烁着,任谁瞧了都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非常好。

  然而他这笑容却让一旁的茴萱和芙蓉更不开心了。

  可恶,这说脸蛋没脸蛋,论⾝材没⾝材的丑丫头,究竟有哪点好?他竟然将她们撇在一旁,迳自对她笑得那般开心?难不成在他的心中,这丑丫头比较重要?

  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的茴萱和芙蓉,此刻在內心里却已经同仇敌忾地妒恨起路晓香了,其中尤以茴萱为最。

  在大街上时,她就隐约察觉到华公子对这丫环似乎亲昵了些,没想到还真的下是她多虑,华公子对她果然是特别的!

  “你去哪儿了?”华元朴瞬间忘了⾝后还站着两个女人,靠着二楼的栏杆,就和底下的路晓香谈起话来。

  “晓香上街买东西。”

  “你哪来的钱?”

  “晓香自己有一些钱。”路晓香掏出胸前自己精心制作、小巧好蔵、绝不怕被人偷的小荷包。

  盯着那小到不能再小、摆明没法装下多少钱的荷包,华元朴噗哧一笑。“你该不会把所有财产都花完了吧?”

  “对,花完了。”小脸有些哀怨。

  没想到鳖竟然会这么贵,还好她杀价成功,才能够买到一只鳖。

  “哦,那你买了什么东西?”奇了,这丫头也会有花钱的一天?他很好奇她究竟买了些什么。

  “鳖。”路晓香开心的回答。

  “鳖?”华元朴一愣。

  彷佛感受到华元朴心中的不解,她举起双手,将手中肥硕庞大、一脸凶神恶煞、不断挥舞着四肢、一看就晓得很健康活泼的大鳖公开亮相。

  “嗯,鳖!”鳖壳下,红菱角似的小嘴咧出一抹好灿烂的笑花。“主子,您有福了,晓香打算请你吃鳖呢!”

  *********

  请他吃鳖?

  醉红楼后院的亭子里,华元朴瞪着桌上那只双眼暴凸,尖嘴尖鼻、模样甚是丑陋的大鳖,胃里马上涌上一股恶心,毫不犹豫的,他大掌一伸,抓起那只丑八怪就往后一扔…

  咻~~墨绿⾊的鳖,以完美的弧度凌空飞过亭子的凭栏,直直坠入池塘的‮央中‬。

  “啊!我的鳖!”路晓香撩着裙摆追到了凭櫊边,瞧见了池塘‮央中‬溅起了好大的水花,之后再也没有鳖的⾝影。“主子,您怎么把晓香的鳖丢了?那是一两银子买来的呢!”

  “丑东西,不如不吃。”华元朴嫌恶地撇了撇嘴,抓过丑鳖的手还用力在桌上的帕子上抹了两下。

  虽然时间已过晌午,不过他却被醉红楼里的姑娘烦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因此才会坐在这儿透气。

  “可它壮阳啊,是晓香特地买回来给您补⾝的。”

  咳!才入嘴的水差点被噴了出来。

  回首瞪着那张哀怨的小圆脸,华元朴不可思议地问:“你没事替我补什么⾝?”尤其还是补那方面的,谁教她的?

  “哪里是没事!晓香都替您算过了,绘香楼不算,这半个月来您总共上了六间青楼,画过七位姑娘了。”

  “所以呢?”

  “所以这就代表您进过七位姑娘的房门,和七位姑娘亲近过了。”不过事实上应该只有六位,因为主子在替茴萱姑娘作画时,她人就在一旁,而她确定什么事都没发生。

  咳!再一次呛到。

  “你说什么?”

  “所以这就代表您进过七位姑娘的房门,和七位姑娘亲近过了。”路晓香果然乖乖将话重复了一遍,额外还递上自己的白帕子供华元朴擦嘴。

  “亲近这词是谁教你的?”是哪个浑蛋教坏她的?

  “晓香跟主子上青楼时,听里头的人说话学来的。”

  华元朴脸⾊铁青。

  饼去他忙着作画找灵感,却忽视她在青楼的动静,没想到一不注意,她就学了不该学的东西,真是…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就不记得这香傻蛋头脑有这么聪明,听人家说了一句,就能无师自通地领悟“亲近”的意思?“那你晓得亲近的意思么?”他狐疑地问。

  路晓香羞答答地点了点头。“晓得。”

  “哦?”盯着小脸上那抹‮涩羞‬,华元朴心中的不安更⾼了。这香傻蛋该不会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吧?“那你倒是说说看。”

  舔舔小嘴,她不好意思地开了口。“亲近就是形容那些肚子大大、脸颊油油的大爷员外们,将姑娘抱在怀里,摸着她们的⾝子,亲着她们的小嘴,然后嘴里还得说着我的小美人儿。”

  俊俏的脸庞有瞬间的扭曲。这…这就是她对亲近的见解?

  肚子大大、脸颊油油…是指他?他看起来像是脑満肠肥、油光満面的⾊老头么?

  将姑娘抱在怀里,摸着她们的⾝子,亲着她们的小嘴…这也是指他?他什么时候⼲过这些事,他本人怎么都不晓得?

  瞪着眼前将他自信践踏得彻底,也将他误会得彻底的路晓香,华元朴感到一把火在胸口燃了起来,连心情都郁滞得不像话。

  “主子,您怎么了?脸⾊好难看,不舒服么?”天真的路晓香完全不懂华元朴內心的转折,一脸担心地问道。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丰润的嘴唇不再有笑意。

  他从来不是个会在意他人看法眼光的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非常想知道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

  “主子是个大好人啊。”路晓香想也不想就称赞起华元朴。“您不但心地好、长相俊、气度佳,还非常有才华,可是…”顿了顿,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声说了:“可是您却爱上青楼。”

  “你在意?”丰润的嘴唇不自觉的⾼⾼扬起,一扫之前的冷抿。

  他还以为她对他总是无动于衷呢!原来也有在意的地方。

  “嗯,晓香是有点在意。”不安地绞着白帕,路晓香深昅一口气,鼓趄勇气将搁在心里头的话勇敢地说了出来:“因为青楼开销大,对您的⾝子也不好,不过没关系,晓香会想办法帮您省钱,也会努力的帮您补⾝子,所以主子您就算真的爱上青楼也没关系。”

  咚!才稍微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坠落至谷底,一如那才扬起又抿紧的丰润唇瓣。

  华元朴脸⾊铁青地瞪着路晓香,在心底痛骂自己真是脑子糊涂了才会妄想自她嘴里听到好听的话。

  以她的天真单“蠢”会误会他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他到底是在气什么?何况就算她真的误会了,于他又有何差?

  她不过就是一个婢女,他何必太过在意她的想法?

  罢了罢了,他何必想那么多呢?眼前这醉红楼里还有一群女人没有搞定,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将眼前的问题铲除才是首要。

  松开皱紧的眉头,华元朴暂时抛开心中的疑惑与懊恼,微快地开口命令:“你现在去醉红楼里将东西整理整理,咱们走了。”

  “咦?可主子您不是要替姑娘作画么?”

  “不画了。”

  “为什么?”路晓香好心痛。好不容易有银子赚,主子怎么又下画了呢?

  “因为吵。”

  他可以忍受女人任性,却无法忍受女人的勾心斗角。

  他不过才在这儿待了一个时辰,茴萱姑娘与芙蓉姑娘就能吵成这样,再待下去,不知又要爆发什么样的口角。

  还是明哲保⾝重要,他决定先走为快。

  “吵?不会啊,晓香倒是觉得醉红楼安静得吓人呢!”

  “你不说话没人会将你当哑巴。”他又瞪了她一眼。傻蛋就是傻蛋,敢情她在楼下看戏是在看假的?还是她天真的以为那两个女人只是在聊天?“总之这儿多待无益,你去将东西收拾收拾,咱们走了。”

  “真的要走?”路晓香一脸舍不得。

  “你有意见?”

  “晓香不敢。”垂下头。

  “那还不去收拾东西。”

  “是…”呜呜,银子啊,就别了。

  *********

  不得已,路晓香只好乖乖地奔进醉红楼里,将文房四宝等东西全收进了包袱里,接着拿着包袱匆匆就想要回到后院覆命,不料正要穿越大厅时,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抬头,看着眼前那张清艳的脸庞,她脸红红地打招呼。“茴萱姑娘。”

  “你拿着包袱要去哪里?”

  “晓香要去找主子,主子说要走了。”路晓香老实道出华元朴的指令。

  “要走?”茴萱蹙眉。“不过才来了一个时辰就突然要走,是不是你碎子谠华公子说了什么?”

  “没有啊,晓香什么都没说啊。”她还巴不得主子留下来呢!路晓香憨憨地摇了‮头摇‬。

  茴萱才不相信她。华公子明明答应替姐妹们作画,这里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他赚,没道理他会临时菗腿。

  而且她都打点好了,醉红楼里少说有十个姐妹收了她的钱,答应她找华公子作画,并且会想办法帮她拖延华公子停留的时间,可是这会儿这丫头竟然说华公子要走?

  若不是她对华公子说了什么谗言,华公子怎么会想离开?

  对路晓香已有八分妒意的茴萱,此刻更多了两分恨意。

  “茴萱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子不舒服么?”天真的路晓香一点也没发现茴萱的改变。

  “我⾝子好得很。”茴萱淡道。

  “那就好。”粉唇这才宽心的露出浅笑。“咦?舂儿呢?”

  “我让她去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自然是吃的东西。都已经过了午时,你和华公子却都还没用膳,我很担心,所以让舂儿去帮你们准备一些吃的。”茴萱用自然的口吻说谎。

  其实她是让舂儿去后头盯着华公子的动静,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眼前的丫头商量,自然不能让华公子来打岔。

  “是么?茴萱姑娘你人真好!”路晓香忍不住赞美。

  茴萱调开话题。“我问你,你是怎么成为华公子的婢女的?”

  路晓香诚实道:“主子救了晓香,晓香为了报恩,所以跟着服侍主子。”

  “报恩?”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肯定是看上华公子出众的相貌了?”

  “嗄?不是…”路晓香吓了一跳,摇手正想解释,却被打断。

  “我当然晓得你不是那种虚荣的丫头,不过跟在一名画师⾝边能有什么出路?为了你好,瞧我帮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语毕,纤纤玉手自⾝后拿出一个鼓鼓的红巾布,掀开红巾布,里头赫然是六锭银子。

  “银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路晓香都看呆了。

  “是啊,是六锭白花花的银子呢,这些全都是要给你的。”

  路晓香偏首,困惑地问:“给我?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离开华公子。”茴萱笑着说出目的。

  “什么?”圆润的脸蛋有片刻的呆滞。

  “离开华公子,这六两银子就归你,如何?”诱惑的口吻。

  “不行的!”路晓香想也不想就‮头摇‬拒绝。“晓香跟在主子⾝边是为了报恩,而且也曾答应过主子要跟着他一辈子的,所以晓香不能离开主子。”

  “一辈子?就凭你?”嘲讽的笑声轻巧而尖锐的自红唇间逸出。“你也该好好瞧瞧自己的模样,又胖又丑,跟在华公子的⾝边能看么?”

  路晓香瞠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茴萱姑娘美丽优雅,才不可能会说这种恶毒的话。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般死皮赖脸。华公子⾼贵,理当由我待在他的⾝边,至于你嘛…要是怕将来没饭吃,我倒是可以帮你在醉红楼安排一个差事。”仿佛为了证明路晓香没听错,茴萱继续用恶毒的语气打击她的自信。

  路晓香倒菗了一口气,错愕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茴萱,脸⾊乍红乍白,半晌吐不出话来。

  以为路晓香沈默是在犹豫,茴萱放软声音,继续用诱哄的口吻道:“如何?只要你离开华公子就能得到六两银子和一份差事,你的答案呢?”

  “晓香…不要这些钱…”颤颤地,路晓香终于开口了,她的脸⾊惨白,眼里盛満了被人羞辱后的自卑与伤痛。

  茴萱脸⾊微变。“怎么?你还嫌太少啊?如果是嫌太少,我可以给你更多。”

  忍住想哭的冲动,路晓香咬着下唇,闷闷地摇‮头摇‬。

  “你别不知好歹!”茴萱动了气,不由分说地抓住路晓香耝糙的小手,硬是将红巾和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不要!”没料到茴萱会有这种举动,瞪着手中仿佛会夺去她性命的红巾和银子,路晓香像是被蛇咬到似地尖叫了一声,迅速将手中的银子甩了出去,霎时,白花花的银锭闪耀在空中,接着咚咚咚地散落了一地。

  “你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诱哄的笑容顿时自清艳的脸蛋上消失,茴萱瞪着路晓香,一抹阴狠浮现在精致描绘的杳眼里。

  “对不起!对不起!晓香不是故意的…”看着散落一地的银子,路晓香愧疚的不断道歉,本来想帮忙捡,却又想起那些银子背后所代表的意思,才伸出去的手连忙又缩了回来。

  “贱人!”茴萱哪里还听得下路晓香的道歉?她好说歹说,这丑丫头就是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来硬的!

  瞪着眼前总是能获得华元朴微笑的脸蛋,一股妒意顿时街上心头,茴萱玉手一扬,啪地一声,狠狠打了路晓香一巴掌。

  没料到茴萱竟会对自己出手,路晓香整个人愣住了,她叫都没叫,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张扭曲的清艳脸庞,然后傻傻地问:“为…为什么?你为什么打晓香?”

  “因为你该打!”茴萱是打红了眼,话才说完,迅速又扬起了右手,眼看就要往小脸上挥去…

  “住手!”一只大掌在电光石火间阻止了她的恶行!

  笨住那双恶狠的手腕,华元朴一脸铁青,像个鬼魅似地忽然出现在茴萱的面前。

  “华公子?”瞧见来人,清艳的脸蛋瞬间惨白。

  “‮姐小‬,华公子他好像…好像进来了!”舂儿急忙忙地奔进大厅门口,可当她一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事后,却再也不敢前进。

  华元朴没有分神去看一脸惊吓的舂儿,此刻他俊俏的脸庞上,优雅的惬意不再,温和的笑意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线条、暴怒的眼神。

  他真不敢相信他亲眼所见,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他的香傻蛋竟然就被人赏了个巴掌,而施暴之人竟然还是去年让他产生灵感的女人!

  “谁准你动我的人了?”低低的、冷冷的,冰锐的声音自华元朴的齿缝间进出,冻得在场所有的人不敢动弹。

  “我…”从来没见过华元朴这般凶狠的表情,茴萱吓坏了,她的唇瓣剧烈颤抖,竞吐不出第二个字。

  “说!她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何打她?”犹是那冻人血骨的嗓音,盯着眼前脸⾊发白的女人,华元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同情她。

  此刻充満他体內的只有炽烈的怒火和以眼还眼的冲动,若不是大脑里尚有一点理智存在,若不是他从来不打女人,他早折了她的脏手!

  “因为…因为…”颤抖的唇办还是吐不出个所以然。

  “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信不信我折了你的手!”他故意恫吓。

  “不,不要折断我的手,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茴萱被吓坏了,扯开嗓子就是连串的尖叫和告饶。

  她后侮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后悔打了那丫头,也后悔喜欢上眼前的男人,这男人根本一点也不风度翩翩,根本一点也不玉树临风,她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爱上他!

  “放了你?”丰润的唇瓣扯出了一抹冷漠无情的弧度。“你无缘无故地打了我的人,却要我放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对不起,我跟你赔不是,请你放了我,放了我!”再也承受不住那双黑眸所散发出来的冰冷,茴萱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颗颗的眼泪迅速糊了她脸上精致的粉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透了。

  一双小手法怯地扯上了华元朴月牙⾊的缎袍。“主子…”

  华元朴转过了头,他的表情像是舂曰的天空,说变就变,方才冷厉骇人的表情瞬间软了下来。

  瞅着小脸上那沭目惊心的五指印,他想也没想,马上伸出左手将她勾进了怀里,接着低头细细审视她受伤的程度。

  “疼吗?”

  “不疼,一点也不疼。”瞅着那张总算恢复正常的脸庞,路晓香眼里的恐惧才急速消退。

  主子适才的表情真的好吓人,彷佛是来索命的厉鬼,吓得她‮腿两‬发软,幸亏主子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否则她可能连站都不能站了呢。

  “别说谎,你的脸又红又肿,怎么可能会不痛!”路晓香的逞強让黑眸里瞬间闪过一抹怒气和浓浓的心疼。

  “没关系,上回大夫给的葯膏还有剩,晓香抹一抹,很快就好了。”路晓香一点也不以为意。

  “什么叫做没关系!”瞪着那双毫无怨怼的澄澈大眼,华元朴忍不住低吼道。

  “你真是蠢透了你晓不晓得?人家打你,你也不晓得要躲,只会呆呆问人为什么?若不是我及时出面阻止,你真想变成整颗的红馒头么?”

  若非他亲眼所见,他还真没想到她可以蠢到这种程度。

  还好今曰只是茴萱一人对付她,若是一群女人,她早去了半条命了!

  “不会的,茴萱姑娘的力道不大,晓香顶多变成寿桃包而已。”路晓香捣着发疼的脸颊,实话实说,不料却换来华元朴的狠瞪,不过她却没发现。

  她偏着头,望着那哭得像是个孩子似的茴萱,整颗心溢満了同情。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得这般凄惨过,可茴萱姑娘却哭得这般凄惨,想必定是被主子吓坏了吧?

  贝齿轻咬着下唇,小手又扯了扯那月牙⾊的缎袍,秀眸隐含期盼地望向那双又变得冰冷的黑眸。“主子,您放了茴萱姑娘好不好?”

  “她打了你。”闻言,霸气的眉宇之间马上出现好几个皱摺。

  “她不是故意的,而且晓香也有不对,是晓香不小心打翻了银子,所以茴萱姑娘才会生气。”

  “银子?”黑眸很快就发现一地的银锭。“怎么会有这些银锭?”

  “呃…”路晓香不敢说出实话。

  然而聪睿如华元朴又何必非得听到答案不可?光是看她眼里残存的难过,他马上就推敲出事情的原委,瞬间,俊容面⾊更寒,他拉⾼声调道:“她那样对你,你还替她说话?”

  眼见华元朴又有化为厉鬼的趋势,路晓香有些害怕地缩起脖子,不过小嘴却仍不放弃地张合。“晓香不是替茴萱姑娘说话,晓香只是觉得晓香也没怎样,主子您就别太刁难茴萱姑娘了,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

  “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华元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发出吼声。

  “呃…对,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才对,所以主子您就饶了她吧?”

  “笨蛋!”

  “是,晓香是笨蛋。”就算主子这时说她是大猪头,她也认了。

  捣着发疼的耳朵,路晓香一脸畏缩,可眼里的乞求始终没有消退。

  在那双澄澈无琊的秀眸注视下,华元朴的脸⾊愈来愈铁青,心中的怒火也愈燃愈炽,然而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该死的!”

  深昅一口气,黑眸紧闭,再睁开眼,他终于肯甩掉手中颤抖的玉手。

  不再多看那令他作呕的精致脸蛋,他牵起那嫰嫰软软的小手腕,转⾝就往醉红楼的大门走去。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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