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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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医术就是这样练成的?”沈钟磬惊愕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自责。
她竟然连一只误食鼠药的都不舍得扔!
这些年,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觉得即便救不活,及时把嗉囊里的鼠药清了,还可以吃。”甄十娘少见的轻快语气中有股小女儿的甜美,“不想竟救活了,连邻居都惊奇,去年李伯母家的狗摔断了腿,还抱过来让妾给呢…”利索地把药布系好,“好了。”松开沈钟磬的手,“将军伤口好的比妾想象还要快,用不上七天,再有三五天就可以拆线了。”
沈钟磬没言语,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擦去甄十娘额头的汗珠,又把掉下的刘海一掖在耳后。
已经习惯了零下一百摄氏度的温度,沈钟磬目光骤然升温甄十娘还真不习惯,她身子一阵僵硬,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手,想起他别扭的子,到底又停在了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整理好她额前的碎发,沈钟磬满意地收回手,抬起包扎好的右手,“你这合术很好,若拿到军中,能挽救许多人性命。”
他也赞成她的医术?
身为大夫,没有什么比让人认同自己的医术更令人激动了。
如霞光突破氤氲的湖面,甄十娘目光少有地亮起来,言不由己地,她口问道,“…士农工商,医道不在此列,属于三教九,将军也觉得行医低吗?”声音一惯的温淡。甄十娘心却紧紧地绷着。
不知为什么,明明已下定决心埋没自己的医术了,可她还是打心里希望沈钟磬能认同她,支持她行医问药,对于她来说,行医是一件能让她无比充实快乐的事情。
就说他也瞧不起大夫。
见沈钟磬沉不语,甄十娘一阵气。正要找话题把这事岔过去,却听沈钟磬说道:
“医乃仁术,怎么能说低?”他认真地看着甄十娘,“你是没见过战场上那些受伤的战士…”眼前闪过那一副副动人的画面,沈钟磬声音不无感慨,“…身怀仁术,他们都有一颗仁心,如果你看到他们为能多挽救一条生命而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的场面,看到他们为寻找一味良药不惜亲身尝试的痴。任谁也会尊重他们,不会认为这是不入道的九之术了…”
医者仁术,济世救人,再没有什么比他们更令人尊崇了。
眼里带着一丝尊崇,见甄十娘目光闪闪地看着他。沈钟磬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说道,“不过。女人是不能行医的!”
语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他可不愿意她出去给大男人号脉,只一想起来。心里就泛起一股酸意。
她有医术,只给他治病就好。
他到底是不同意她行医啊,甄十娘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只一瞬便隐了去,“…高傲如他,能正视医生这个职业已经不容易了。”甄十娘在心里安慰自己。
虽然自己不被认同,可她从事的职业在他眼里没被埋没也算难得了,毕竟在大周,没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尊重大夫。
“…将军想把这合术拿到军中,妾可以帮您去教他们。”
生命短暂,果真能通过他把后世的医术传入这个时代,救治更多的病人于苦痛,也不枉她在这个世上走了一遭。至于培训费嘛…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赚不着,甄十娘心还是有些疼,可是,念在他对大夫的尊重,她就破例这一回吧。
她这面高风亮节,准备舍钱为人,那面沈钟磬却并不领情。
不过就是用桑皮线把伤口起来罢了,他军营中的大夫久经考验,尤其治疗外伤个个比她高明,只要稍稍一提点就行,还用她去教了?
他可不愿她站在一堆大男人面前侃侃而谈。
好似完全没听到她的建议,沈钟磬兀自看着已经包扎完好的右手,“…了这么多针,我昨竟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他忽然想起昨天伤口包完了,他这只手还是木木的没感觉,直到今天早晨,才稍微觉得有些疼,“你用了麻药,你有麻沸散?”他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甄十娘,“你有华佗的麻沸散?!”
“没有!”甄十娘直觉地摇摇头,“将军是喝了烈酒…”她一眼看到案上的药,随手拿起来递给沈钟磬看,“还有,这药也有止疼作用。”
笑话,让他知道自己有麻醉药还得了。
这个打死她也不承认!
一直盯着甄十娘,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没有逃过沈钟磬的眼,他心一动,她一向沉静,即便面对死亡依然安如磐石,有种泰山蹦于前而不倒的威仪,今怎么竟会慌乱?
忽然间,他想起了萧煜的话,“…简大夫有麻醉秘方,将军可去找她合作。”所以他这段日子才会翻天覆地的寻找简大夫,可是,简大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没有一点线索可循。
之前简大夫就一直住在梧桐镇,她在梧桐镇一直用简姓!
简大夫医术高超,她也身怀医术!
萧煜说简大夫身体孱弱、命不久矣,她也心血耗尽,还有不到两年的命!
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出,沈钟磬脸色由红变紫,隐隐泛起一股青色。
感觉空气骤然变冷,甄十娘身子一震。
他怀疑她了!
他只是不喜欢关心身边的琐事,一旦上了心,脑子转的比谁都快,这念头闪过,甄十娘心头顿生一股末日般的惶恐,她蓦然站起,“…妾去给将军倒茶!”
坐的久了,突然站起,甄十娘感觉眼前一阵晕眩。
“十娘!”沈钟磬一把抱住她。
轻若柳絮的身体被抱着怀里,沈钟磬感觉到一股锥心刺骨的疼,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素白的脸。
因为身体不好她才更渴望能活下去,才拼命学医,因为贫穷,她才会偷偷出去行医,五年来自己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就算她真是那个简大夫,背着自己行医卖药,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他又有什么权利来指责她?
暴躁的情绪渐渐地消弭,沈钟磬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隐隐地,他不愿再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被沈钟磬抱在怀里,甄十娘脸色一阵涨红,她使劲挣扎着想站起,却被沈钟磬抱的更紧,“…身子亏虚,以后再不可这么鲁莽。”他扳着脸训斥道。
他竟没有追问?
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什么?
想起之前的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甄十娘推阻的动作不觉有些心虚,“…妾没事了?”
“脸都白成这样还说没事儿。”沈钟磬瞪了她一眼,“…明我奏了万岁再请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不用…”一提到太医,甄十娘就想起了温太医,虽没照过面,他可是替她把过脉的,直吓的连连摇头,见沈钟磬脸色沉了下来,声音戛然而止。
她拒绝的太烈,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失踪的简大夫?
空气沉寂下来,甄十娘任他抱着自己不敢再挣扎,脑袋飞速地转着,思索着怎么能摆这尴尬的局面。
正无计间,冬菊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将军的药…”一眼瞧见沈钟磬正抱着甄十娘,声音戛然而止,不知该进该退。
甄十娘趁机跳到地上,稳了稳心神,不动声地招呼冬菊,“…伺候将军服药。”抬脚走了出去。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沈钟磬眉头拧成了疙瘩。
第二天一早,趁沈钟磬走了,甄十娘找来秋菊,吩咐她去趟瑞祥药铺,“…告诉李掌柜,若有人问起简大夫是男是女,就说是男的。”
别是不能更改的,只有这一点,才能彻底打消沈钟磬的疑虑。
傍晚时分,李齐媳妇来了。
“…今儿将军派人去问,简大夫到底是男是女。”她惴惴地看着甄十娘,“我说是男的,不会有事吧?”毕竟是个平头百姓,骗了权势冲天的大将军,李齐媳妇有种惴惴地惶恐。
甄十娘心里一轻,“…没事儿。”她神色淡定,声音安详宁静。
李齐媳妇心立时安定下来,她看着甄十娘商量道,“要不,我干脆把瑞祥兑出吧。”
之前是打算让李齐的弟弟照看的,现在甄十娘给了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相比之下,她也觉得把瑞祥留在手里心力不值得,而且,入股达仁堂她至少要筹措六七百两银子,不盘兑了药铺,卖了那些房产,她还真拿不出来。
可是,把瑞祥兑出去,她又怕甄十娘哪天把他们甩了,闹得飞蛋打两手空。
甄十娘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笑道,“…达仁堂以后就是我傍身的资本,你也知道,我是不能抛头面的,娘家又没什么人,也希望有你和李大哥这么个人帮衬着我,你若愿意,就随李大哥搬过去帮我照料达仁堂,我们签个长期合约,如何?”
李齐媳妇高兴的嘴都合不上,“…我这就回去跟你李大哥说。”快到门口又被甄十娘叫住,漫不经心说道,“左右达仁堂还要用人,李嫂就把冯大夫连同那几个伙计都一起带过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