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群山掩映着一个小镇。许多许多年前,来了一群⾐衫褴褛的人,他们发现这里的风光很像他们的家乡,便停了下来,不再迁徙。他们在山坡上开辟牧场,又建起了尖顶的教堂,于是,就有了这个被称为小瑞士的镇子。
舂天,漫山遍野盛开着野花,峰顶的雪⽔化作一道道小溪,从镇子的边上奔流而过,灌溉着肥沃的牧场。夏天,雨⽔充沛,溪流暴涨,牧场上的青草愈发茂盛,风吹草低,一群群肥壮的牛羊怡然自得。秋天,层林尽染,霜叶把群山妆扮得五彩斑斓,溪边磨坊的⽔车,卷起片片金⻩。冬天,⽩雪皑皑,家家户户都生起壁炉,缕缕轻烟,绕在寂静的小镇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外面的人很少知道这个地方,小镇里的人也很少到外面去。去年,小镇办起了一所社区大学,这里才陆陆续续迁来了一些新人,其中有一家,来自遥远的国中。这家人一共三口,非常低调。男主人是学院里的助理教授,温文尔雅;女主人暂时做家庭主妇,美丽而贤惠;他们的女儿还没有上学,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
他们的新房子盖在半山,刚刚落成,是女主人亲自设计的,两层的小别墅,朝南的一面正对山⾕。早晨,女人领着女儿,浴沐着朝,把男人送出车道。傍晚,又是女人领着女儿,站在门廊里,披洒着晚霞,接男人归来。就这样,⽇出而作,⽇落而息。
这天晚上,女人照例领着女儿,把男人回家。一家人吃过晚饭,小女儿早早地便睡了。卧室的窗是朝南的,竹帘半卷着,外面天⾊已晚,灿烂的晚霞,渐渐隐去,半轮明月,爬上枝头。皎洁的月光,惊动了山鸟,扑簌簌飞来飞去,幽黑的山涧显得更加寂静。
山乡舂夜,寒意颇重,壁炉里的火苗烧得正旺。男人靠在头正看着书,而女人刚刚浴沐完毕,半透明的黑⾊吊带睡裙,⽩皙光洁的⽪肤,満坚的啂房,还有半弯雪⽩的啂沟。她靠在男人⾝上,柔声问:“工作还顺利吗?老师们不难相处吧?生学们难教吗?”
“还好,这里的生学笨是笨了一点儿,可就是忠厚老实,老师们也一样。”
“那就好,我就怕和人斗。咱们好好过,再过三四年,转了终⾝教职,就更踏实了。”女人幸福地搂着男人的脖子,吻亲着他未刮的胡子。
男人放下书,点点头:“今天我碰见校长了,他说像我这样的资历,不用三四年,两三年就可以评终⾝教授。校长还怕咱们嫌这儿闭塞,不能久留呢!我说,我就喜与世无争。”女人轻轻开解丈夫的睡⾐,一面摸抚着结实的肌,一面媚娇地说:“亲爱的,人家今天就是想争一争嘛!”同时,一只手已经深⼊男人的內起来。
男人放下书本,顺理成章地分开腿双,半开玩笑地命令女人:“淑女动手也动口,还是老规矩!”女人顺从地伏下来,拉开男人的內,一口住含了硬邦邦的具,津津有味地昅起来。男人一边温柔地摸抚着女人的柔发,一边仰面靠住枕头,很是受用地息呻昑着。一番昅挑弄之后,女人吐出漉漉的具,练地跨坐上去,分开自己的⾁,握住坚的⾁,缓缓地便要套坐下去。这时,意外发生了铃铃!叮铃铃!”雅琴从梦中惊醒。六点了。讨厌的闹钟不耐烦地叫着。雅琴坐起⾝,面⾊嘲红,汗流浃背,舿间黏渍渍地,伸手一摸,內已经透了。她按掉铃声,闭上眼睛,不甘心地躺下,试图再回到梦中。
她失败了。
雅琴不情愿地爬起来,飞快地冲了澡,穿好⾐服,叫醒女儿妞妞,穿⾐,喂饭。三刻钟以后,她们已经坐在公车上了。妞妞显然还没睡醒,糊糊靠在妈妈的怀里,雅琴也趁机打个盹儿。谢天谢地,今天的通还不算太堵,七点半,雅琴和妞妞赶到了幼儿园。雅琴把妞妞给老师,转⾝正要离开,老师叫住了她:
“妞妞妈,我们请了音乐学院的老师,从下月起给孩子们上钢琴课,每月五百块。
下礼拜一别忘了带钱来。”
“啊?又要钱?”雅琴没有思想准备,吃了一惊。
“你们外企⽩领,这点钱算什么?!咱可不能让孩子在起跑线上就落后,是吧?”
“没错儿,礼拜一我一准儿带来,要是忘了您罚我。”雅琴笑着回答:“妞妞就给您了。”
“得,您忙去吧!”老师牵着妞妞,自言自语道:“瞧人家这大气,要不说⽩领丽人呢。”
“天哪,可算没迟到,还早了十分钟。”雅琴坐在办公桌前,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衫,拉开挎包,拿出小镜子和化妆盒,飞快地画着淡妆。望着镜子里若隐若现的鱼尾纹,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雅琴今年刚过三十,她的丈夫文若是她的校友,⾼两届,本来是钢院的讲师,因为只有硕士凭文,很难提上去,一急之下,撇下雅琴和妞妞,考了托福GRE去国美读博,走了已经有四年了。
雅琴一个人带着女儿还要照顾公婆,每天都很劳累,但雅琴并不责怪文若,当年在大学里,美丽动人的校花抛开众多追求者,单单看中其貌不扬的文若,就是因为他有股不甘平淡的精神。想到丈夫,雅琴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总是那么大胆自信,在外面一定会成功的。”陆陆续续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到了。雅琴打开电脑,忙碌起来。这家公司是国美独资的,做通讯设备,不大也不小。雅琴在销售部做助理,办公室里还有六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其他都是销售员,整天在外面跑,家里也就这七个⽩领丽人再加一个外方经理。外方经理名叫杰克,四十出头,能讲汉语但不能读写,调来国中有大半年了,老婆却一直没跟过来。
大家都说这人是个好人,关键时刻肯为下属争利益,可就是有一个⽑病,用销售员们的话讲,叫做见不得穿裙子的。杰克不象其他老外那样到三里屯的酒吧里泡妞,他喜在写字楼里寻找遇,也不管人家是姑娘还是妇少,只要是有几分姿⾊的就纠上去。至于窝里这七个办公室姐小,他自然不会不注意到。半年前杰克上任不久,象徐倩她们几个北外毕业的就开始暗示,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会计部的沈芸曾悄悄告诉大家,说她听到过杰克和其他外籍经理吹嘘,一年內要把销售部七个女人全都搞上。雅琴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杰克喜在办公室里猎,只要是穿套裙⾼跟鞋有几分姿⾊就纠上去。)雅琴知道,男人都喜女人,特别是年轻女人。三十岁的女人,已经不能再自称年轻了。当然,这并不是说,老板没有扰过雅琴。平时有意无意的言语逗挑和勾肩摸臋且不去讲,就在上个月,雅琴和老板陪一个客户,回来的时候在车上,杰克借着酒劲靠在雅琴的⾝上,⽑绒绒的一只手还搭在了女人的膝盖处。雅琴朝边上挪了又挪,那⾊鬼愈发黏上来,脏手竟然一点点伸进西服套裙,隔着薄薄的袜丝 摸抚起女人的腿大来。雅琴不动声⾊,等到了一个通稀疏的地方突然喊到:“小王,快停车!我要吐!”司机赶忙停下车来,雅琴拉开车门,⼲呕起来。“刚才那个客户多灌了我几杯,坐在后面一晃直恶心,别把车弄脏了,小王,你们先回去吧,不远了,我慢慢走过去,正好醒醒酒。”雅琴说完便下了车,关上车门,只剩下老板目瞪口呆。
当人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十点半了。
“还积极哪?人家都快把咱们卸磨杀驴了,你光卖命有什么用?还不走动走动?”雅琴抬起头来,徐倩正悠悠地靠在桌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雅琴知道徐倩指的是什么。九一一以后,形势一直不好。最近总公司宣布结构重组,国中分公司虽然业绩不差却首当其冲,一时间谣言纷飞,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我有什么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家经济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我送礼,礼薄了没人要,礼厚了我也买不起呀。”雅琴笑了笑算是回答。
“什么呀,还不当回事儿!”徐倩凑上前来低声说:“昨天会计部的芸儿跟我独家透露,说是各部门裁百分之二十,只多不少。”雅琴脸⾊一沉,没有说话,徐倩见状,更庒低声音:“那个袁芳,整天事儿么事儿的假清⾼,刚才我看她悄悄儿去杰克办公室了,一进去就把门关了个死严。还有那几个,”徐倩朝办公室另一边努了努嘴“前几个星期就去了杰克家,我一人黑哥们儿就住隔壁,亲眼看见的,准没好事儿。”雅琴看着徐倩,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徐倩定定地盯了雅琴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临危不惧,该不是找好下家了吧?琴姐,咱俩关系不错,⼲脆,你把我当丫环带过去得了。”
“什么七八糟的,”雅琴笑起来:“我倒是想找下家,你瞧人家要吗?”雅琴拿起一份旧报纸,翻到广告栏,顺手指着一则招聘启事念起来:“诚聘文秘,未婚,二十五岁以下,品貌端庄。小倩,你看我哪条合格?”这回轮到徐倩无话可说了,过了好一阵子,转⾝走开,留下一声叹息:“说真的,琴姐,你也就品貌还算凑合。”大家都知道,徐倩和袁芳不和。徐倩是办公室里唯一一个未婚的。她家境好,个比较张扬。在北外上学时,就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她写了一篇博客,号称国中已经没有男人配得上她。当然,徐倩不是傻妞,她对那些找不到工作,来国中瞎混的洋外教,⽩垃圾之类嗤之以鼻。
没办法,谁让她的偶像是邓文迪呢?反过来,袁芳就差多了,她是远郊房山县出来的,只有大专学历,还是师范。正牌出⾝的徐倩当然看不上。两年前袁芳走上社会,成了北漂,在城南一所小学教英语。
学校条件差,冬天教室里还要生火炉。寒假时她在公司里找了一份零时工,做文秘,后来就留了下来。徐倩一直认为在这件事上,袁芳做了什么手脚,其实不然,只是运气好而已。雅琴把徐倩和袁芳都当作是小妹妹,在她看来,这两个八零后其实本质上非常相似,都对生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徐倩不会凭空捏造,此时袁芳确实是在经理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