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荷兰海军上将的报告(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荷兰海军上将的报告(下)
“…总的来说,明帝国的使节团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一群非常可笑的荒唐家伙,他们是如此的傲慢而又自大,把自己的脸面看得远比家国存亡更加重要,并且狂妄地蔑视和憎恶着眼前看到的一切,甚至敌视着能够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澳洲人,完全忘了他们已经只是一个垂死小国的求援代表。
当然,也有少数一两位明帝国的外官在努力地履行职责,收集有关澳洲人的报情,但却反而遭到了他们那些怠工同僚们的唾骂和嘲讽,我和范。德兰特隆⾼级商务员都很难理解他们那种奇怪的逻辑思维。
澳洲人对于这帮家伙的态度,也是以冷嘲热讽为主,看来他们这一次是很难完成自己的使命了。不过明帝国使节团的成员,似乎本就对自己的任务不太在乎。据说即便他们出使求援失败了,明国的皇帝也无权对他们进行任何的惩处,所以这帮家伙才会毫无责任感可言。想来那位皇帝的处境一定十分悲哀。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住在我隔壁房间的⽇本使节团。这些⾝材矮小的⽇本人,对澳洲人和在澳洲人首都看到的一切,都秉持着堪称是狂热的崇敬和追捧,简直犹如一位虔诚的信徒来到了圣地一般。
目前,⽇本这个马可波罗在书中描绘的‘金银岛’,同样也处在一场残酷的內战之中。不过,跟进⼊了‘三千暴君之年’而变得极端混的明帝国相比,⽇本內战的局面显得比较明确,就是国王(天皇)长期大权旁落,不能处理政务。⽇本两个最有实力的大贵族,统治⽇本西部的‘⽑利家’和统治⽇本东部的‘德川家’趁机崛起,互相展开攻伐,争夺⽇本幕府将军的宝座,大概相当于我们欧洲政界概念中的摄政之位。感觉有点类似于英格兰的红⽩玫瑰战争,但又跟目前在德意志爆发的神圣罗马帝国內战一样,掺杂着很多宗教战争的成分——西部的⽑利家已经皈依了基督耶稣,而东部的德川家代表了⽇本的守旧异教徒势力。
在內战初期,东部的德川家拥有着将军的名号,统治着⽇本国全的绝大部分地区。但经过几年的战,西部的⽑利家已经初步扭转了局势,甚至打着十字军的旗号攻⼊了⽇本的首都,建立了新的基督教权政。落败的德川家则带着⽇本国王撤往他们的东部据地,联合⽇本的守旧异教徒势力,继续展开顽強的抵抗。
住在我隔壁房间的⽇本使节团,就来自于统治⽇本西部的⽑利家,他们的正使是一位非常和善而健谈的老人,而且在长崎港的公司商馆担任过翻译,会说不错的荷兰语。令人感到惊异的是,据他的说法,⽑利家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跟澳洲人接触和结盟,同时也是在澳洲人的影响之下,⽑利家才皈依了基督教。如果⽑利家在这场內战之中取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本这个岛国大概从此就能浴沐在主的荣光之下了。
虽然公司和联省共和国都对传教事务并不热衷,跟罗马教廷的关系更是十分糟糕,但是作为一名基督徒,看到上帝的荣光覆盖到越来越多的土地,毕竟还是一件让人感到十分⾼兴的事。
言归正传,跟傲慢自大的明国使节团截然相反,⽇本基督教府政派遣的使节团成员,都是一些彬彬有礼的绅士,说话十分客气和谦虚,礼貌上更是无可挑剔,除了他们的发型比较奇怪之外,简直挑不出什么能够让人诟病的地方。他们对澳洲人的宏伟建筑、军事力量和文化艺术,都表现出了惊人的狂热,在短短的几天之內,就已经搜集了许多澳洲人的书籍,简直是废寝忘食地进行学习和阅读。好几次我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本使节团的房间里也依然亮着灯,并且还有讨论和争辩的声音传出来。
目前,⽇本⽑利家的基督教军队已经占领了包括首都在內的大部分地区,但⽇本异教旧势力的抵抗依然十分顽強,到处都有暴动在蔓延。而且退缩到东部据地的德川家军队,也在积极拉拢盟友,策划新的反攻。前不久,征讨东部地区的⽑利军,刚刚在德川家的发源地,一个名叫“三条河流之地”(三河国)的地方遭遇惨烈的失败,损失相当严重。为此,代表⽑利家的⽇本使节团希望澳洲人能够提供更多的军火援助,最好能够出派舰队和军团协助他们作战,以求在最短时间內消灭宿敌德川家,恢复⽇本国內的秩序。
遗憾的是,澳洲人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向⽇本盟友提供大量的廉价军火,并且如今已经装船发运往⽑利家控制下的长崎港。但对于出兵助战之事,澳洲人的府政和军方內部却争论得十分烈,前景似乎不容乐观。表面原因是澳洲军队刚刚经历了两年的明帝国攻略作战,全军上下都已经十分疲惫,不愿意马上踏⼊新的场战。而在暗中似乎还掺杂了军方和官僚机构,央中 府政与地方府政之间的复杂争斗问题。
除了明帝国和⽇本国之外,我在这里还看到了其它一些亚洲小国的使者。首先是琉球国的一位王子,他的家国是一个很小的海岛,大概跟医院骑士团驻扎的马耳他岛差不多大,位于⽇本国的南方。在十多年之前,琉球国一度被⽇本人服征,王室成员沦为俘虏,后来全靠澳洲人的帮助,才再一次成功复国。
所以,如今的琉球王室已经成为了澳洲人的忠心臣属,国宾馆里的这位琉球王子也是在澳洲人的学校里留学了好几年,目前已经剃了澳洲人的短发,穿着澳洲人的服饰,言行举止都跟澳洲人相差无几了。
接下来,位于⽇本国北方的朝鲜国,在传言中十分神秘的‘东方隐士之国’,这一次也向澳洲派来了使者。不过,这个‘东方隐士之国’的使团规模小得出奇,总共只有两个人——朝鲜使者和他的仆人。
这位朝鲜使者是一个看上去整天愁眉苦脸的中年人,并且刚到澳洲人的首都,就因为⽔土不服而病倒住进了医院,所以我还没能正经地跟他谈过一次,感觉还真有些隐士的风采。
然后,据我和⽇本使者的闲聊,目前澳洲人的占领区和同盟军已经将朝鲜国三面包围,于是就连朝鲜这个一贯在外上极端迟钝的东方隐士之国,也不得不向澳洲人出派使者,试探对方的态度。更重要的是,据⽇本使者的认知,这个朝鲜使者在他们国內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甚至很可能是一个被贬谪的犯罪小吏,只是被某个朝鲜地方员官 出派来探探口风而已,跟他打道并没有什么意义。
澳门的葡萄牙人和耶稣会的传教士也有出派使者过来,但一看就知道他们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纯属来涨见识兼混吃混喝而已,而且他们对公司的态度也谈不上好——毕竟,我们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最后,国宾馆里还有几个来自于亚洲最北方的野蛮人部落酋长,都穿着耝犷的⽑⽪服装,其中一个人的脸上还有奇怪的纹⾝。这些人除了喜整天酗酒,喝得酩酊大醉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不过,有一则来自于他们口中的消息,倒是或许对公司有一定价值:按照他们的说法和澳洲人翻译员的解释,俄罗斯沙皇向东方派遣的探险队,前不久已经在国中传统疆域的最北方,那片孕育了蒙古人的草原边缘,建立了几个规模不大的殖民据点,并且跟澳洲人进行了小规模的接触和贸易。
这一变化对公司的利益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暂时我还无从推断,只是在这里稍稍说一句提个醒。
另外,尊敬的总督先生,为了增加对澳洲人文化的了解,我这几天也委托国宾馆的服务人员,采购了一些澳洲人的书籍,准备在‘马格德堡’号返回巴达维亚的时候一块儿给您带过来。其中有一本史诗的巨著《冰与火之歌》,非常值得一读。我在这几天菗空翻阅了一下,这是一本介于神话和历史传奇之间的小说,作者显然对欧洲的历史和文化很有研究,很难想象写出这本书的人,竟然生活在地球的另一端!
好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我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尊敬的总督先生,我在今晚必须保证充⾜的睡眠,养⾜精神,准备参加澳洲人共和国第一任最⾼领袖文德嗣先生在明天上午的就职典礼。至此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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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笔杆之后,安东尼?范?迪门海军上将了眼睛,便把信笺纸在桌面上摊开,再用重物庒住,等待墨⽔被完全晾⼲。然后自己则伸着懒离开了书桌,走进卫生间稍事洗漱,便脫了⾐服准备就寝。
按照海军上将的计划,在参加过文德嗣主席的就职典礼之后,就打发‘马格德堡’号探险船返回巴达维亚,顺便带回他写给总督的信件和最近收集到的书籍。而他本人则准备继续在澳洲人的首都逗留一段时间,设法搜集更多有价值的报情,同时看看有没有机会离开首都,去游览一番澳洲人本土的其它城市…以便于对澳洲人的真正实力和实际统治的疆域范围,进行一次更加准确的评估。
然而他的脑袋刚刚沾上枕头,浑⾝肌⾁都还没来得及放松,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惊得跳了起来!
“…该死的!见鬼!这是什么声音?哦…是电话…”
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跌跌撞撞地摸索了一大圈之后,安东尼?范?迪门海军上将终于找到开关,伸手点亮了屋顶的电灯,然后又循着清脆的铃声,抓起了电话的听筒,随即便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用流利的荷兰语说道“…您好,请问是安东尼?范?迪门将军吗?这里是⽩宮办公厅,抱歉打扰您的休息了。”
哟!你也知道这会打扰到我的睡眠?都不看看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披着睡⾐的海军上将心情十分不悦地翻了个⽩眼,但“⽩宮办公厅”这个响亮的名头,还是让他勉強按捺住了怒火——通过这段时间的打探,他已经知道了“⽩⾊宮殿”乃是澳洲人共和国最⾼领袖的官邸,而这个“⽩宮办公厅”估计就是那位文德嗣主席安排幕僚和宠臣的机构,自然是万万不可轻易得罪。
“…嗯,我就是,有什么事吗?明天早上我还要参加文先生的就职典礼呢!”
“…是这样的,在明天的就职典礼结束之后,文主席准备率领府政 员官和外国使臣,前往北方的沙漠地带,去参拜旧帝国时代的遗迹,以示不忘历史。请问您有趣兴一起过去看看吗?”
原本就打算游历澳洲各地的安东尼?范?迪门海军上将,霎时间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就被大巨的奋兴抓住了心脏,只见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便连忙开口答道“…乐意之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