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三战时期的圣诞故事(三)
第一百零七章、三战时期的圣诞故事(三)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二十四⽇中午,德国,柏林
虽然距离希特勒的最终败亡和纳粹权政的彻底覆灭,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半时光,当初那场柏林战役的硝烟早已消散一空。但在眼下的柏林市区,依然是遍地的废墟和瓦砾。至少一半的街区內,公路、公园和广场都还被埋在层层叠叠的碎石和泥沙之下。而剩下的街区也是竖満了脚手架,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
尤其是在柏林巷战打得最为烈的国会大厦四周,举目所及,方圆几平方公里內,都是建筑物的空壳,扭曲的横梁直指天际,残存的尚未塌倒的墙壁上,裸露的钢筋四处伸展,如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翼龙残骸。在墙壁的轮廓中,隐约可见烟囱的丑陋形状。到处弥漫着死寂的气氛,散落着未及掩埋的骨骸…
此时,在凛冽的寒风之中,成群结队裹着耝布头巾的德国大妈,还有若⼲金发碧眼的⽇耳曼少女,正挥着铲子,推着小车,清理着被瓦砾覆盖的街道,将那些在轰炸中幸存下来、摇摇坠的危房,以及在城市防御战之中抢修的街垒和地堡,逐一拆除和推倒,然后还要把砖块和其他建材认真清理出来,以便⽇后再利用。
由于超过六百万的德国男在战争中丧命,而剩下的德国男人也多半在西伯利亚蹲战俘营,顺便无偿帮助苏联人开发荒野,所以,刚刚成立的德国社会主义府政,只能让女人承担起了首都柏林的废墟清理和市区重建工作。她们被一个专用名词形容为trummerfrauen——大致可以翻译为“瓦砾女人”或者“清砾妇”
无论在哪个时空,这在德国都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单词,这些妇女们的⽗兄儿子全被希特勒派往前线,很多从此一去不返。家园全部变成一片废墟。恐惧、悲伤、饥饿、屈辱…但她们却用羸弱的肩膀撑起了支离破碎的家庭,还有这个颓垣残壁、満目疮痍的国度,并在一片废墟上艰难地重建家园。
要知道,她们从事的是一项不仅非常辛苦,而且十分危险的工作,那些千疮百孔、摇摇坠的危楼,不仅随时有着塌倒埋人的危险,而且在瓦砾废墟的下面,还埋着不知道多少未爆弹…从柏林的废墟清理工作开始启动到现在,每天都有炸爆和塌方事故发生。但受饥寒迫之苦的德国妇女本别无选择——在这个已经变成一片焦土的战败国度里,这差不多是她们唯一能够找到的,相对稳定和“正当”的工作…
“…嘟——嘟——嘟——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收工吃饭了!收工吃饭了!”
听着工头的吹哨声和呐喊声,已经工作了半天的玛利亚。斯密特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下一堆由坍塌房屋形成的大巨瓦砾,把手里的铲子靠着墙角放好,然后跟工友们轮流在一个公用⽔龙头下面洗了洗手,这才走到一个早已排着长队的炊事棚子外边,准备脖子上挂着的金属工号牌,领取今天午餐的食物。
她如今的这份工作非常辛苦,不仅劳动量大,而且几乎全年无休,没有星期天,在圣诞节的前一天还要上工。但相比于纳粹权政覆灭之际那些仿佛噩梦般的⽇子,斯密特夫人已经觉得目前的生活还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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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联人在描绘红军服征纳粹德国过程的宣传文件中,大量地使用了“解放”这个词,力图营造一种光荣伟大正义的形象,但德国人却习惯把纳粹德国灭亡的时刻称作“零点”意指德国新的历史由此开始。
因为,想要让德国民众接受被俄国人“解放”的观念,真的是很困难的。至少对于无数德国妇女来说,俄国人的到来,无异于一场天塌地陷般的大灾难。不客气地说,闯进德国境內的苏联红军,真的离解放者这一称呼有点遥远,倒是跟蝗虫相去不远,镰刀锤子战旗的所到之处不说是寸草不生,至少也是哀鸿遍野。
在纳粹德国覆灭之前,玛利亚。斯密特夫人原本住在柏林郊外的一座小镇里。她清楚地记得苏军杀到家门口的情景:那些穿着长军装和大⽪靴的俄国人,在消灭了城郊驻守的少量德军之后,就毫不客气地冲进民房,抢走居民的首饰和手表。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如果有人胆敢抵抗,俄国人就直接开杀人。
这些军纪弛废的俄国士兵,不但肆无忌惮地抢东西,还到处寻找年轻的女人,只要抓住一个,久立刻拖到空房子里,接着就是轮♂奷。年仅二十九岁的玛利亚。斯密特夫人自然也没有被放过,在一个深夜被俄国人闯进家门拖走,然后又被用着进⼊一幢空房。那里已经站着一些⾝无片缕的年轻女人。接着就是不堪回首的集体強♂奷,一次又一次,持续了整整一个夜晚,直到天亮时才允许她们离去。
不过,相比于遭遇同样命运的其余德国女人,斯密特夫人她们的遭遇还不算最惨的,因为她们至少还能拖着虚弱的⾝子回家,并且忍辱负重地继续活下去。而很多更加不幸的德国姑娘,在同一个晚上承受了一个排,甚至是一个连的犯侵,于是就在夜一之间从少女变成女人,又从女人变成尸体…很多懦弱的德国女人,因为不想落到俄国人手上而杀自,或者在被犯侵的事后羞愤上吊。还有教会女子学校的师生在被集体犯侵之后,绝望地集体杀自。在此期间,德国境內发生的各种惨事,简直是多得难以统计和形容。
但是,没有任何人同情她们的悲惨遭遇,因为纳粹德军在⼊侵欧洲各国的时候,对被略侵各国女犯下的各种滔天罪孽,只会比这更多,更忍残,而绝对不会更少,更文明…当这些貌似无辜的德国女人,在此之前为了纳粹德军的节节胜利而欣鼓舞,并且享受着源源不断运回国內的战利品之际,她们服役从军的⽗亲、丈夫和兄弟,也在对苏联、法国、波兰的女人们做着种种令人发指的兽行。如今局势逆转过来,报仇雪恨的苏联红军打进德国,轮到这些德国妇女被強暴、侮辱甚至杀屠,为她们那些在场战上烧杀掳掠的⽗亲、丈夫和兄弟还债,也是理所应当的——既然是战败国,就该乖乖认命,跪下来享受战败国应有的待遇。
事实上,相对于另一个时空的纳粹德国在战败后的遭遇,这个时空的德国人的处境,已经算是好得多了——由于这个世界的苏联得到舰娘苏菲姐小的倾力相助,在苏德战争初期并没有一溃千里,德军仅仅占领了一些边境城市,打到明斯克一线就推不动了。之后双方的主场战被摆在了波兰和东南欧,就苏联本土而言,受到的战争损害并不严重,跟德国人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海深仇,报复的心思相对而言淡了很多。
由于战争对国內生产力的破坏微乎其微,还有舰娘黑科技的加成,苏联军队的物资供给也变得更加充裕。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混时期,等到占领状态稳定下来之后,俄国大兵虽然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依旧频繁跟德国女人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但总算不再是全靠暴力胁迫,而是拿香烟、罐头、饼⼲和糖果跟她们做易——在这个人人都在挨饿受冻的岁月里,按照当时德国大城市的“行情”苏联士兵通常只要拿出一块面包,就能跟一个金发碧眼的纯种雅利安妹子嘿咻一次,实在没必要太过小气,显得自己很掉价。
而且,同样是由于舰娘姐小凭空造工厂的逆天异能,再加上后来从王秋那边搞到的各种未来世界科技成果,如今的克里姆林宮对德国的那些旧机器已经不太看得上眼,并没有像另一个时空的二战胜利后那样,一闯进纳粹德国就大肆拆机器充当战争赔偿,如果厂门太小,机器搬不出去的话,⼲脆把墙壁砸开,汽车直接开进去搬,简直比蝗虫还要厉害,好像恨不得把德国直接拆成农业国状态…
不过,虽然这个时空开了挂的苏联人,已经看不上纳粹德国的那点儿机器,但纳粹德国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们,在他们眼中还是很有价值的——这年头苏联人的教育⽔平还没法跟人人都会微积分的冷战时代相比,大多数普通苏联公民也就是小学到初中的文化⽔平。就算用各种不科学的手段搞出了再多的工厂、矿山和油田,可若是没有懂行的人手来作,也依然只能放着生锈:所以,在这样极度缺乏劳动力的情况下,从战败后的德国和奥地利掠夺⾼素质人力资源,就成了克里姆林宮的必然选择。
于是,在纳粹德国权政覆灭之后,苏联人不仅继续扣下了几百万德国战俘,让他们在中亚和西伯利亚继续无偿做工开荒。甚至还利用占领初期的无府政状态,从德国強制征发了大批青壮年劳动力,乃至于把整个工厂搬空——这里是指把机器丢下,工人统统拉走,到西伯利亚和中亚新建的那些“无人工厂”去上工。
结果,当德国的社会主义权政在四七年的舂天正式挂牌成立之后,这些德国的新统治者才十分惊骇地发现,如果不算正在西伯利亚劳动营里⼲苦工的几百万德国战俘和壮丁的话,目前德国境內育龄人口的男女比例已经悬殊到了一比四!恐怕唯有学阿拉伯人搞一夫多制,一个德国男人娶四个老婆才能保持平衡…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德国境內的那些工厂还在,因为没有人力资源,也照样运转不起来,恢复生产自然无从谈起。甚至就连战后清理废墟和重建铁路、公路和城市建筑,也因为极度缺乏劳动力而举步维艰。
而且,本时空的战后德国,其国土面积要比另一个世界的德国大上很多——鉴于后世历史的教训,克里姆林宮认为实在没必要热脸贴冷庇股,去增加波兰这个铁杆反骨仔的国土。所以,在纳粹德国覆亡之后,苏联只是让德国的新版图恢复到了二战爆发之前的状态,一战结束后就丢失的阿尔萨斯、北石勒苏益格和但泽港等地固然是要不回来了,但好歹没有再被割走东普鲁士、波美拉尼亚和西里西亚等地。
德意志的国土没有被继续削减,这固然是好事,可是这些保留下来的土地,偏偏都是在战争中被损毁最严重的地方,期间经历了无数的杀屠和摧毁——无论是苏军还是德军,在遇到游击战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把整个村庄和城镇的男人全部围捕和决,然后把妇女和孩子赶进教堂,随即将她们跟教堂一起付之一炬。结果到了战争结束之后,按照战地记者的描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唯一能够见到的人是老气横秋的苏联红军士兵。田园已经荒芜,粮仓已经掏空,原野上没有牛马,也没有家禽,听到不鸟叫,也看不到任何野生动物,一片死气沉沉。除了偶尔经过的苏联士兵,在这片土地上几乎见不到什么活物。
可想而知,面对这么多在战争中完全荒废、渺无人迹,甚至埋着不知多少地雷和未爆弹的残破土地,重建起来的工作量肯定大得惊人。然而,如今的德国已经只剩了老弱妇孺,如何⼲得了这么多活儿?
看着这样一副遍地疮痍、百废待兴,但却偏偏无人可用的窘境,德国的红⾊新府政自然要向苏联老大哥诉苦和伸手,说德国的女人都找不到老公了。但素来面善心黑的斯大林,却本不肯放人,反而教导德国同志要学会逆向思维——战后的德国境內女多男少,剩下的德国男人都在西伯利亚开荒是吗?没关系,把多余的德国女人也一块儿送来吧!也好让他们骨⾁团聚不是?苏联绝对养得起!西伯利亚那边从来不嫌人多!
面对这么厚颜无聇的老大哥,德国当局也只能自认倒霉,除了任凭那些被废弃的城镇村庄杂草滋生,化为荒野之外,就只有充分发动妇女,让这些受战祸磨折的坚強女,承担起重建家国的艰难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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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时空的战后德国来说,除了劳动力极度缺乏和男女别比例极度失衡之外,还有一项很要命的不利因素,就是和平并没有随着纳粹权政的崩溃而降临,反倒是打完二战之后马上就跟着爆发三战,从而极大地拖延了德国的重建进程——玛利亚。斯密特夫人那座位于柏林郊外的房子,就是十分幸运地熬过了二战的可怕岁月,但却在纳粹德国覆灭的半年之后,不幸被英国轰炸机投掷的燃烧弹给烧了个精光…所以,无家可归的她只好带着两个儿子来到柏林,住在简陋的棚子里,依靠府政组织的废墟清理工程来谋生。
这样的⽇子自然是很累很辛苦的,但好歹还算稳定,能够让她和她的两个儿子勉強过得下去。而且,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她们这些参加废墟清理和城市重建工作的“瓦砾女人”各方面的待遇也在慢慢好转。
——最开始的时候,她们拖着虚弱的⾝子辛苦一天,也只能得到一顿免费午饭——通常只有黑面包、盐和热开⽔,以及充抵工资的几个土⾖,以至于斯密特夫人的两个儿子还得去捉老鼠和挖野菜充饥。后来渐渐增加到了免费提供一⽇两餐,外加可以带回去的食物包裹,勉強可以让一家人吃。现在则已经开始发放薪⽔,并且恢复了配给制度,可以拿着配给卡到国营商店买东西,并且工作餐的菜⾊和质量也改善了许多。
似乎因为今天是平安夜的缘故,府政提供的这顿免费午餐也格外丰盛。不仅主食从黑面包升级成了⽩面包,土⾖汤里加了咸鱼,每位“瓦砾女人”还得到了两小香肠的加餐。对于这份奢侈的加餐,斯密特夫人本舍不得吃,而是小心翼翼地把香肠用油纸包起来,准备带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尝尝。
等到午餐吃完,工头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为了庆祝圣诞节,府政临时特批她们这些“瓦砾女人”休假一天半,从今天下午到明天全城停工。同时每人还额外配发一公斤砂糖,作为家国感谢劳动妇女的圣诞礼物——若是在后世,这点东西简直是寒酸得本拿不出手,但在如今这会儿,却让一众德国大妈们喜出望外。
于是,带着难得的愉快心情,斯密特夫人顶着冬⽇的寒风,离开了国会大厦废墟工地,走向自己的住处。
虽然希特勒的纳粹德国权政,已经在去年灭亡,但此时的柏林市区,依然处处可见各种战火烧焚的惨烈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疮痍,很难找到一座完全没有弹孔的房屋。在瓦砾和废墟之间,偶尔可见一些失去劳动能力的残疾军人,某些人口还挂着勋章。但此时他们都裹着单薄的⾐服,⿇木地坐在地上,两眼呆滞地看着一切,没有丝毫精神,就像失去了魂魄一般。而过往的行人则是步履匆匆,毫不去在意这些垂死的乞讨者——在这个人人挨饿受冻的年代,人心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同情和怜悯变得极端稀少。
在那些摇摇坠的破烂危楼附近,凌地分布着许多用建筑废料搭建起来的棚屋,这是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房屋的无家可归之人,在新楼房盖起来之前的暂时住所。到处都充満了破败、肮脏和⾚贫的气息,唯有几个玩耍的小孩给这片废墟中的窝棚增添了几分活泼的⾊彩,至少让这儿看上去还有些生机。
——目前,虽然德国人口比战前减少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但被摧毁的房屋却比这个比例更加多得多,以至于出现了严峻的住房缺口。这些战争中的幸存者不得不在他们毁坏的家园中艰难度⽇,蜗居于地窖、废墟、洞⽳和下⽔道之中,完全享受不到自来⽔、煤气、电力等现代都市最起码的共公服务,只能从废墟中寻找木料点火取暖和做饭,从⽔井和河道里汲⽔,然后因为喝了不⼲净的⽔,而成千上万地染上痢疾…不仅仅在德国,在全欧洲有着几百万这样的苦命人。他们待在二十世纪的破烂机器中间,过着中世纪的生活。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艰苦卓绝的环境里,柏林的人们依然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要营造出一点儿节⽇气氛。他们用绿⾊废纸和钢筋做出圣诞树,把空罐头盒和碎玻璃片洗得亮亮的,挂在上面冒充圣诞礼物。每个人都穿上了他们仅有的几件好⾐服,努力在脸上挂出几分笑容。
为了过好这个圣诞节,德国的新府政也是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虽然眼下柏林的音乐厅、电影院和剧院都还是一片废墟,但府政还是想办法从苏联红军那里借来器材,搞了几支露天电影播放队,在节⽇里给市民们提供一点儿最起码的乐娱。然后又凑了几支乐队,准备在圣诞钟声敲响时演奏颂歌。
斯密特夫人一家三口在柏林城內的住处,自然也是一座简陋的窝棚,窝棚的两面靠着一座商店的残墙,剩下两面则用斯密特夫人从废墟里一块块扒出来的砖块垒砌而成,屋顶是油毡、破木板和铁⽪。由于没开窗口,窝棚里的光线很暗,气味也不好闻。除非是觉睡、下雨或天气太冷,她和两个儿子都尽量待在外面。
当斯密特夫人带着油纸包里的两小香肠和新领到的一公斤砂糖,顶着冬⽇的寒风回到自家窝棚门口的时候,发现她的两个儿子,十岁的西蒙和八岁的贾斯汀,正神秘兮兮地向她招手:
“…妈妈…妈妈…今天有爸爸的信寄过来了!”
“…什么?你爸爸从战俘营来信了?在哪里?在哪里?快给我看看!”斯密特夫人顿时満脸惊喜。
“…诺,信在这里。”西蒙先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菗出一封信,递到妈妈手里,然后又拉着妈妈往窝棚里钻,同时贴着⺟亲的耳朵,用最轻的嗓音说道“…妈妈,爸爸还寄了一个邮包过来,里面都是好吃的东西!我们没敢给任何人看,一收到就蔵进了毯子里…”
听到自己那个因为参加德国海军,而被俄国人抓到西伯利亚的丈夫,居然能够从战俘营里往外邮寄食品,斯密特夫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翻检了一下那个邮包,发现里面是两听鱼罐头、一包芒果⼲、一包椰子⼲和一盒巧克力糖。然后,她又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她的丈夫卢卡斯,正穿着一件有些邋遢的⽔手服,站在船舷的栏杆旁边,嘴里叼着香烟,背后则是一座长満椰子树的热带海岛…
看到这张照片,斯密特夫人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于是赶紧菗出信纸,走到外面展开阅读起来:
“…亲爱的玛利亚:
四个多月没给你写信了,你和孩子们在柏林过得还好吗?这阵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被放出西伯利亚的战俘营啦!因为我曾经在驱逐舰上当过大副的缘故,苏联人让我带着一群同伴到南太平洋开商船,享受苏联红海军上尉等级的待遇和薪⽔,出海还有额外津贴,算是一份难得的美差。
对了,听苏联人的说法,在柏林的你们也可以参照红军战士家属待遇,享受特等食品配给。所以请你有时间的话去找有关部门问一问,了解一下具体要办什么手续,是不是需要我这边把证明材料寄过来。
南太平洋这边的伙食和生活条件都很不错,工作也还算轻松,航线沿途的风景更是漂亮得令人陶醉,到处都是细⽩的沙滩和漂亮的椰子树,还有⾊彩缤纷的珊瑚礁,以及各式各样甜美的热带⽔果,很多都是我从来没尝过的。邮包里是我节省下来的一点配给食品,给你和孩子们尝尝。等到第一个月的薪⽔发下来之后,我会尽量把钱寄回来给你。请你务必保重⾝体,照顾好孩子们,期待我们再次阖家团聚的那一天。
——永远爱你的卢卡斯…”
看到这里,斯密特夫人忍不住把信纸紧紧地贴在口,強忍着不让喜悦的泪⽔流出眼眶。而她的小儿子贾斯汀,却还在好奇地伸手拉着妈妈的⾐摆下角“…妈妈!妈妈!信上说了些什么,爸爸他怎么样啦?”
“…你爸爸…他已经不在西伯利亚的战俘营了,他在南太平洋开船呢!”斯密特夫人哽咽着说。
“…南太平洋?这是什么地方?爸爸在那边过得好吗?”贾斯汀咬着手指,不明所以地问。
“…南太平洋…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比西伯利亚还要远,也比西伯利亚要热。你爸爸他在那边过得很好…至少比在西伯利亚的战俘营里要好!而我们的⽇子也会过得更好!”
说到这里,斯密特夫人突然张开双臂,将她的两个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満脸都是喜悦的泪花“…上帝保佑…我们一家人都从战争中熬过来了!这一定得要好好庆祝一下!今天妈妈给你们做一顿圣诞大餐!”
——然而,当德国人逐渐走出战争和死亡的灾难岁月,在废墟中艰难地重建家园之际,位于欧洲西端的另一个伟大国度,却正在混、饥饿、暴力和⾎腥之中,不可阻挡地掉落进原始蛮荒的黑暗时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