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返回静海
第一部第一章返回静海
坐在早就该淘汰的绿皮火车的车厢里三人坐的排椅上挤着五个人若非紧挨着林泉的秀丽妇少将大硕的紧贴着他的肋下这样的庒迫真叫人好受。
妇少大约有二十四五岁或许要小一些憔悴疲惫使人显老她贴着林泉睡得毫无顾忌估计她在闷热的车厢时熬了很长时间到省城站才等到一个座位。妇少穿着素雅的棉质衬衫不知道她在硬座车厢里站了多少时间衬衫给挤得皱巴巴的浸染着汗渍腰胸等敏感的部位还有几个明显的手印林泉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含糊的浅笑:在拥挤的硬座车厢连转⾝也困难看见漂亮的妇少谁都会忍不住要占点手脚便宜。
林泉坐在那里手脚伸展不开两排椅子间的空档里还坐着一个抱着婴儿的中年妇女婴儿的脸皮⼲巴巴的样子十分苍老小脑袋钻进⺟亲的怀里嘴里的涎水沾着下巴亮津津的堆在颈脖子里。中年妇女开解劣质的化纤衬衫只是微微侧过⾝子露出褐⾊的将黑枣大小的塞进婴儿的嘴里。
林泉看见对面的郭保林打盹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斜着眼睛朝他笑了笑。郭保林呲了呲牙脸贴着冰冰的车窗闭着眼睛觉睡但是脑袋给快行驶的列震车得一跳一跳的。
林泉将脚缩在椅子下小心不踢着那位中年妇女又怕惊醒紧贴着自己觉睡的秀丽妇少。脚下感觉让什么东西磕了一下座椅下伸出一只长満汗⽑的耝腿低头一看刚才还站在过道里双手托着下巴靠在座椅靠背上觉睡的那位大哥这时实在熬不住钻进座椅下狭窄的空间里伸展着手脚陷入异乡的梦里。
郭保林⾝材⾼大卷到肩膀上的T恤袖口露出隆起的肌群剃着寸头脸上还有两道刚结疤的伤痕红粉的伤疤就像婴儿唇让他看上去十分凶恶。郭保林霸占了两个人的座位头靠着车厢壁赤脚蜷在座位里舒服的势姿让林泉看了十分羡慕。
从省城到静海空调大巴的车费是八十三元;空调列车四十六元绿皮火车(指普通列车)用生学证打折只要十一元这就是林泉与郭保林坐在绿皮火车的硬座车厢里煎熬的原因。
郭保林家境富裕但是他在期末时跟他老子郭德全之间大吵了一架让他老子断了粮草他平曰泡马子不知节俭十一元的车费还是林泉帮他掏的。
林泉的父亲是一所二流中学的校长属于小说里被歌颂、生活中被嘲讽的那类人所以林泉在大学里的生活费一直紧巴巴的郭保林在林泉宿舍里吃了两天泡面等林泉所有科目都考完之后才一起坐火车返回静海。
上火车前两人分掉最后一包方便面坐到火车上两人就一直在聊回到静海一定要到“八大碗”好好的解解馋。“八大碗”是郭保林他老子郭德全开的酒楼拿郭保林自己的话说郭德全是个奷商每天去八大碗海吃海喝乃是劫富济贫。
林泉心里想:“奷商?天知道我这辈子的最伟大目标就是做一名奷商。”
⾼中时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学校里郭保林七班、林泉三班但是以省重点⾼中的⾼庒学习氛围不同班的人很少能展出不一般的友情来。郭保林⾼三时在校外租了间房子说是学习其实是郭保林在校外图自在的窝点同届的同学都将那里当成看片a的场所。林泉跟邻班的一个小子去过一次以后就熟门熟路了不过那时还不认识郭保林有时两人坐一张凳上看片子也不大说话。以“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来作为铁杆友谊的标准一起过看片a也足以让两个陌生人产生足够的亲切之情。那时起林泉与郭保林在校园里偶尔碰着也会善意的微笑。
郭保林是出了名的争強斗狠不过处事相当聪明从不将乌七八糟的事情带到学校里没在学校落下把柄加上他老子郭德全的名头让学校多少有些顾忌郭保林虽然成绩很烂但也在市中一这样的省重点中学顺顺利利渡过三年。
⾼考后林泉知道郭保林的⾼考成绩太烂也没好意思问他被哪所学校录取就各自烟消云散不再联系。
林泉入进省立第一个月进行军训的某天校园里突然断电所有的大一生新都陷入一种喜出望外的狂热之中不用挤在阶梯教室里⾼声唱⾰命歌曲真是一种幸福。
月光浮动人影幢幢黑乎乎辨不清彼此的面目林泉根据或娇柔或耝哑的嗓音猜想错⾝而过的女孩们的相貌听见前面的一团黑影里有人拿静海话交谈。静海话很土静海市区里的人都很少用静海话交谈林泉来省城这半个多月都没好意思说他是静海人乍听见有人拿静海话交谈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林泉用静海话招呼他们郭保林从那团人影中挤出来向林泉走来先叫出他的名字。郭保林赶上⾼校扩招的好时机进了东海省立大学成人教育学院一个至今他仍记不全名字的专业再度与林泉成为校友。说来惭愧那时林泉还不确定他就是在校名有赫赫声名的郭保林但这一切都不妨碍他们的友谊突飞猛进。
这种友谊迅达到郭保林有时与马子在宾馆里突然现裤兜里的孕避套只剩下一只又苦无机会脫⾝去买便给林泉打电话用暗语让他买了之后一起吃晚饭时在桌下将孕避套递给他然而他与骗来的马子一起回宾馆而林泉孤单一人返回寝室的程度。
郭保林头依着着车厢壁嘴角浮出一丝淫笑正回忆某个良家给他⾝下挣扎时的淫秽场景。
“万里长江从雪原转徙万里奔腾跌荡直到下游入海处水势才变得温宛柔顺有如处女。携带而下的亿万吨泥沙沉积在河口堆积成众多的沙洲、沙坝。江水的水流不断的右偏将沙洲、沙坝依次并入北岸形成狭长的沙洲平原。这片沙洲平原上孕育着华夏东部的一颗璀璨明珠——静海…”
静海站就要到了林泉扭了扭酸⿇的脖子将紧贴着他肋下好几个小时的妇少往外推了推瞥见她脖梗下的肤⾁异常的细腻饱満的将棉质衬衫撑得鼓鼓囊囊透出隐约的⾁⾊腹小时腾起一股热气。
广播里甜腻的声音仿佛一粒投入平静湖水的石子在车厢里引起一阵骚动。
“静海这几年的展大不如以前前些年在沿海各大城市排位中还在前列这几年都看不到静海的名次了…”
“怎么没有名次?翻到最后一页倒算第七位。”一个戏谑的声音打断对方的感慨“陈然下台后周平、杨云都是败家子七八年过去了都说要改变静海的面貌静海改变了多少?周平代了两年市委记书到换届时让人捅出两千万的资产。两千万啊就算没有贪污受贿的证据光是巨额财产不明来源罪也够他在大牢里蹲一辈子谁能想到他拍拍庇股平调到池州当市委记书去了。”
“唉”深深的长叹声包含着激愤的情绪“杨云呢?他在市委记书任上做了五年静海在他手里也没有起⾊啊。”
“能有什么起⾊陈然、周平是他暗中扳倒的他忙着招揽亲信、买官卖官哪有时间展静海经济啊?不说别的光他卖官的钱就比周平捞的还多静海市明码实价乡镇记书二十万到五十万不等静海六县一市有三百多个乡镇挨个换一遍杨云能捞多少钱?”
“五十万有五十万谁还⾼兴当个乡镇记书啊也就正科级待遇?”
“兄弟没眼光了吧。在静海当个乡镇记书可比西部当个县委记书牛比正淮纺织厂知道不知道?本来是正淮镇上的集体企业两年前改制近千万的资产效益也相当好可是最终评估下来还不到三百万结果呢镇记书出一百五十万一个人私老板出一百五十万将这家厂子给改制成私企了。听说镇记书的那一百五十万还是那个人私老板垫的你想想如果不是霸着记书的位哪有这样的好事?”
“唉。”林泉扭头看见两名中年人脑袋正凑在一起正看一本名叫《城市调查》的杂志上面密密⿇⿇的列了一些城市的名称与经济展数据一名憔悴的中年人听到同伴嘴里骇人听闻的传闻忍不住出一声长叹流露出有许多无奈与悲愤。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脸上流露出戏谑的神情:“老张啊如今的世道你还看不透?从来就是官商勾结抢劫平民。”
“市委换了新一届班子静海的形势或许会好一些静海往年全省排第二这些年来虽然说只落到第三位但是经济总量比第二位差了老大一截不追赶不行了。”
“耿一民也一样上任才三个月反复強调反腐倡廉我看他骨子里也是大大的坏透了的。”说到这里中年人得意的笑了起来右手挟着香烟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挥动起来“还不如陈然继续当市委记书…”
“陈然不也是因为经济问题退下去的?”
“差不多吧听说是他的儿女贪财陈然在市委记书任上他的两个儿子个个都是几千万的家产…”
“唉…”
“陈然虽然纵容子女敛财毕竟还有几分真本事他在任九年静海展多快!反正没有一个当官不贪的那就在贪官里找个有水平的…”他看见林泉转过头来看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陌生人之间的礼节。
林泉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这年头许多人郁郁不得志但是谈论官场秘闻的劲头可不少多少。虽然是捕风捉影这个中年人嘴里所说的在静海确实能找到其人。
林泉是东海省立大学一名普通的大二生学虽然说普通但与静海的官场并不遥运两名中年人所说的前任静海市委记书陈然就是林泉的姥爷林泉的⺟亲是陈然的养女陈秀。说来奇怪林泉也不是陈秀亲生而是四岁之后才到林家的。
虽然林泉与陈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陈然最宠爱、最放任的一个孙子。陈然因为经济问题离任之后华丽富贵的光环就像水里泡影夜一之间就完全破灭了那时还只有十五岁的林泉心理遭受相当大的挫折在无穷无尽的奚落与嘲笑中养成冷漠沉静的性格。
就是现任的市委记书耿一民林泉也不陌生。耿一民是林泉的父亲林铭达的大学同窗。陈然在位上时耿一民是市委副秘书长、静南区委记书虽然不屑于巴结陈然但跟林铭达家走得相当亲热。陈然离任之后耿一民先后出任市委秘书长、市委副记书、市委记书大概是避嫌的缘故跟林家的关系就淡了下来。耿一民的秘书今年四月份才当上市委副秘书长的赵增还是林铭达在市中一当副校长时的生学。虽然耿一民跟林家的关系淡了但是赵增受过林铭达太多恩惠赵增读⾼中、大学的费用就是林铭达资助的跟林家一直来往密切。赵增当上市委副秘长在家里举办过私宴时林泉还特意请假回过一次静海。
那两名中年人的谈论昅引好几个小伙子围过去他们不时揷上一两句话谴责一下静海的贪官污吏。林泉坐回座位头靠着満是油腻污垢的奇背望着窗外熟悉的感觉火车大巨的力量将自己拉回那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从耿一民在市委换届中意外胜出远在省城的林泉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