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结局
“那丫头怎么不见了？她她她消失了啊！”
齐王没想到九漓就好像青烟一样消失无踪，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转⾝想向锦弦说话，没想到锦弦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王爷，你怎么了？王爷！”
这下，齐王是真的昏厥过去了。
莲花，不要有事啊！你还有一个时辰就十八岁了媲！
九漓感应到莲花在不远处的一所破庙里，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黑衣人正用匕首往莲花的心口刺去，而她飞快把莲花抱住，让躲过致命一击。她轻而易举地把那两个人弄晕，有些生气地问：“不是说了让你看我表演，什么地方都不去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死了我怎么办！”
“九漓…丫”
莲花没想到九漓居然会出现，都没时间去考虑她怎么会凭空而降，抱着她就哭了起来，倒是把九漓弄得手足无措。她艰难地安慰她：“算了，不骂你了，你别哭了。你到底是怎么会跑这里来？姐姐，你明天就出嫁了诶！”
“是张郎说找我在这里一聚。”
“那个张公子亲自对你说的吗？”
“不，他找了小丫头来传信。”
“有信物吗？”
“没有…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妒忌我嫁给张郎，故意把我骗过来！她们好歹毒！”
莲花说着，愤恨地就往外面走，九漓一把抓住了她：“你去哪？”
“我回去，等张郎明天来娶我。”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嘘，有人来了，我们躲起来。”
九漓一把抓起莲花，和她一起躲在了佛像后，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果然悄然而至。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大惊失⾊，而莲花已经忍不住惊叫出声。于是，九漓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张公子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是谁在哪里？”他的声音在颤抖。
“张郎，你来了！刚才我险些被杀死！”
莲花一见来的是自己情郎，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抱住了张公子。张公子的⾝体在发颤：“莲花，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张郎，你终于来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笨蛋！
九漓想冲出去，但她偏偏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公子的匕首就这样刺进了莲花的部腹。此时，莲花⾝上金光大盛，那匕首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而九漓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摆脫束缚，到了莲花⾝边，挡在她面前：“你到底要杀她多少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公子吓得匕首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是我先问你的，你要回答哟。你到底，想杀这个女人多少次？”
“九漓，你在说什么！张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蠢女人，到了现在还没懂啊。你家张郎考上了状元，当然看不起你这青楼出⾝的风尘女人，要娶官宦之女为妻。他在你饭菜下毒，给你安排各种意外，但你居然都躲过一劫。啧啧，你说你这样不是给我们状元郎添堵吗，要是我是你的话早杀自了事了。”
锦弦不知何时出现，句句诛心，莲花的脸⾊一下子变了。她不可置信：“她说得都是真的吗？张郎，你真的是嫌弃我妨碍你的前程吗？我们的海誓山盟你全忘记了吗？”
张公子躲躲闪闪不敢看她，却没有否认，而莲花终于悲愤欲绝。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背弃了我们的爱情！”
“莲花，我是爱你，从始至终都爱你，但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以前我们自然是好好的，但我现在已经是状元郎，娶个青楼女子只会让人聇笑。而且，我抢了齐王的女人，齐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相爱不如怀念，就算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幸福，也能在心底永远为对方留一个位子啊！这样不好吗？”
“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挡了你飞⻩腾达的路。张郎，你总是说你不愿意与那些世俗之人同流合污，你怎么也变成了这样？”
“当初他没资本，当然装作自己不在意功名利禄的样子来，可现在他有了资本，本性也就暴露了。莲花姐姐，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值得你为他伤心，我们走吧。”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居然会爱你的功名不爱我！这不是真的！”
莲花不可置信，不住头摇，已经是泪流満面。那个张公子没想到这样还无法说通，再看九漓等人是三个女流之辈，为担心他的真面目就这样暴露，一下子动了杀机。可是，他看到九漓与锦弦都这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心中莫名发憷，竟是不敢对他们动手。九漓心想有自己在这，莲花怎么也不会受伤，放松了警惕，对锦弦开玩笑：“上仙，看来今天这一局你输了哦。”
“那也未必。”
“还有半柱香的时候就是新的一天了，莲花顺利度过十八岁，你怎么不会输？”
“因为…她杀自哟，宝贝。”
什么？
九漓急忙去看莲花，发现她果然拿着匕首自尽。鲜血就这样涌了出来，红到刺痛了九漓的眼睛。九漓真的无法相信，她保护她，帮助她逃过了那么多劫难，她为什么还是会死？难道人真的无法和命运抗衡吗！
“莲花，你做什么！你为什么杀自！你不许死！”
九漓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莲花，拼命摇晃她。锦弦在一旁看着，说：“你这样摇晃她会死得更快。”
擦！九漓吓得急忙松了手，而莲花就这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一直看着张公子，但张公子不住后退：“这次我可没杀你，是你自己死的，和我无关！你们都看到了，要为我作证！”
“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男人。”九漓轻蔑地说。
张公子一下子就跑掉了，而就在这时，齐王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他一把把倒在血泊中的莲花扶起，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血弄脏了他的服衣。莲花没想到到后来陪伴在她⾝边的居然是他，愕然地问：“王爷…为什么来的那个人会是你？”
“我爱你，莲花。等你的⾝子好了，我要迎娶你为妃。”
“我一个青楼女子，怎么⾼攀得上王爷。”莲花苦笑：“我连状元郎都⾼攀不起…”
“这是我祖传的玉佩，也是我给你的聘礼。你一定要好起来！九漓姑娘，锦瑟…我不管你们是仙还是妖，只要能治好莲花，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要王爷的命，王爷也给吗？”锦弦问。
齐王一怔：“我的命换她的吗？”
“是啊。王爷，你可愿意？”
此时的锦弦已经恢复成了男儿⾝，妖媚之气扑面而来，让九漓都觉得害怕，更别说那两个人类了。齐王的⾝体不住颤抖，但他冷静地说：“你说话可算数？”
“自然。”
“好，拿我的命，换她的。”
于是，在莲花诧异的眼神中，齐王真的拿匕首朝着自己的心窝刺去。四周好像死亡一般安静，过了很久莲花才惊叫出声。她的手缓缓摸着齐王如玉的脸颊：“王爷，你这又是何苦？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现在，你总相信我爱你了吧。今生无法做你的夫君，但愿来世你能多看我一眼。”
齐王说着，对莲花微微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莲花的面颊滚落，九漓发现那泪珠居然没有散去，而是变成了一颗淡蓝⾊的珠子，正在发怔，而锦弦已经抢先把珠子拿在手中：“花族的水灵珠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好看。”
“这是…水灵珠？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
“这小公主是为了爱情才会被贬下凡间，只有因为爱情落泪，这灵珠才会现⾝。”
“求求你们救救王爷，求求你们！”莲花哭着哀求。
“抱歉，他是为了挡了一劫，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救他。你的厄运终于能结束，该⾼兴啊，小仙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王爷、王爷！”
莲花不住哭泣。在她临死之时，她终于找到了生死与共的爱情，但她的爱人彻底离开了她，这是何其忍残！
“不要哭了。你们前世就是情侣，每一生会相爱相杀，宿命已经在今生被打破，你们来世能再续前缘，不是很好吗？”
“可前世和来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实真的今生！”莲花哭着说。
“抱歉，莲花。真的很抱歉。”
九漓怜悯地看着她，最终把她打晕，抹去了她的记忆。不管怎么说，她此次的任务算是成功完成，可她的心里总是酸酸的。她去把那个张公子捉了来，把他同样打晕，把匕首放在他手里，并且给赶来的侍卫注入王爷是被那个状元郎杀害的记忆，这样也算是保护莲花了。她舒了一口气，但心情并不愉快。她总觉得，自己做的就是当初别人对她做的事情，实在是霸道到令人生厌。
被人掌握命运真是太没意思了。她不要这样。
她和锦弦站在月⾊中，久久没有言语。她轻声问：“他们来世真的会再续前缘吗？”
“谁知道。就算是有缘分，已经不是今生的他们了，又有什么意思。”
“是啊。我觉得我们这么做很过分。”
“弱者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锦弦风华绝代一笑：“你也是如此。”
他们说话间，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冰冷的风袭来。在夜⾊中，七夜朝他们缓缓走来。看到他，九漓下意识躲在了锦弦⾝后，轻轻拽着他的衣袖。
“九漓，过来。”七夜面无表情地说。
“七夜，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我们再无瓜葛。”
“可惜这不是你说了算。过来。”
“七夜，我已经和锦弦上仙相知相许，你就不要纠缠我们了。”
锦弦的笑容凝固了。
九漓狠狠掐了锦弦一把，不让他说出拆台的话，看他的眼神満是祈求！锦弦瞬间明了，义正言辞：“七夜，小狐狸都说了她是我的人，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吧。”
七夜居然笑了起来。他的右唇角勾起：“可是真的？”
“当然是！”九漓拼命点头，往锦弦⾝后缩地更厉害。
“原因？”
“第一，锦弦上仙比你英俊！第二，人家可是上仙，你只是一个強盗！第三，他的性格温柔又体贴，比你好一万倍！第四、四五…”
九漓一口气说了锦弦比七夜好的一百多个理由，说到后来自己精疲力尽。七夜气定神闲：“说完了？”
“暂时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以后再说！锦弦上仙，我们走吧，不要理她。”
九漓说着，去拉锦弦的衣袖，但锦弦居然纹丝不动。她大惊，继续去拉，而七夜冷冷地说：“好了，游戏时间结束了。把水灵珠给我。”
听到七夜命令式的口气，九漓心中大喜，暗想锦弦肯定和七夜会有一场恶战，她也能借机脫⾝。她万万没想到锦弦居然听话地把灵珠丢给七夜：“七夜，你果然算得准，天庭千思万想的水灵珠到了你手上。”
“你们…你们…”
“忘记介绍了，锦弦是我暗夜的最后一名成员。”七夜笑着说。
晴天霹雳！
九漓脑海中突然浮现起百炼说起暗夜有一个奇怪的会令人头皮发⿇的家伙，再看着明明长着绝⾊容颜，却总是态变到令人发指的锦弦，终于懂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蠢！不过，这些強盗怎么可以进天庭，怎么可以成仙？这是怎样混乱的世界！
“九漓，我们的秘密现在都被你知晓，你说我要如何做才好？”
看着微笑的七夜，九漓心中一颤，恐惧到了极点。她不住后退，不住头摇，觉得她的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锦弦走到七夜⾝边，轻声说：“七夜，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当然。”
“九漓，你现在还要跟我走吗？”
锦弦含笑看着九漓，而九漓用尽全⾝力气给了他一巴掌。她冷冷地说：“居然背叛天君，我真是以你为聇。”
“多谢赞赏。”锦弦面无表情地说。
锦弦说着，⾝影消失无踪，而七夜走到了九漓⾝边。他用力把九漓的下巴抬起：“你很失望？”
九漓不语。
“你是打算勾。引他，然后让我们自相残杀吧。很聪明的想法。”
“你们就好像看戏一样看着我吧。看着我用心急、不断挣扎…是不是很好笑？”
“确实如此。”
“他一直是暗夜的成员？”
“不错。只是他的性子非常散漫，很多活动都不会来参加。”
“他是你们天庭的內应？”
“不，他只是既喜欢做仙人，又喜欢做強盗罢了。仙人有太多规矩，当然没有強盗来得自在。”
“呵呵…我自以为能玩弄你们，但我才是最痴傻的一个。”
九漓轻声说，看着天上的圆月，心中満是悲凉。她觉得，恐怕终其一生，她也无法逃出七夜的五指山了。她问：“你让我保护那莲花，就是为了让王爷在她面前杀自，让她流出真心之泪，得到水灵珠吧。”
“是。”
“不告诉我缘由，是怕我故意阻挠吗？”
“是。”
“七夜，你能容忍你欺负我，但你什么时候能不利用我？这样真的好玩吗？”
九漓猛地转⾝，而七夜突然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勾。引锦弦，还不如勾。引我。陷入爱情的男人都是最痴傻的动物，若我喜欢你，自然不舍得欺凌你，说不定会和那个王爷一样挥刀自尽。”
勾。引七夜？
是，如果七夜真的喜欢上了她，自然不会和现在这样欺辱她，甚至没有任何人敢对她有任何不敬。七夜这家伙一点弱点都没有，要是能成为他的弱点，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九漓想着，服征欲空前膨胀，但看到七夜面容的时候瞬间冷了下来。她轻声说：“七夜大人不用激我，我不会不自量力。”
“不试试看，你如何知道？”
“要是我赢了，你会如何？”
“给你最想要的东西。”
九漓不信：“七夜大人会放了我？”
“当然。”
“七夜，你到底想做什么？”
九漓不解地看着他。
“太无聊，想玩一场有趣的游戏罢了。”
“好，既然如此，我与你打赌。要是你爱上我，就放我走。”
九漓定定看着七夜，与七夜击掌盟誓。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七夜到底要做什么，但现在已经是最差的局面了，她不介意事情变得更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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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九漓与七夜一起围观了那个张公子以谋害王爷的罪名被砍头，刑场的不远处莲花正坐在楼里喝茶。她的性子比以前安静了许多，总会时不时心口疼，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但总是想不起来。看着莲花消瘦的模样，九漓有些心疼，也不知道她这样抹去了她那些好的、不好的记忆到底是对是错。七夜问：“人间可还好玩？”
“一点不好玩。”她喃喃地说。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
七夜说着，又带着九漓腾云而去。九漓不知道他想去哪里，也懒得问，在云上美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越来越亮，眼前的景物也越发清晰。九漓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片的风景很是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问七夜这是什么地方，七夜笑道：“怎么，连琳琅山都不记得了吗？”
九漓浑⾝一颤。
她在琳琅山住了很久，但是从未从天空中注意过琳琅山，此时才发现此山多么瑰丽。琳琅山虽然不如那些名山一般险峻巍峨，但这里鸟语花香，风景宜人，真是居住的好地方。而且…这里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流光上仙。
一般的仙人都是瞧不起天界之外的所有生物，甚至和他们说话都会觉得自降⾝份，但流光不同。不管是修成人形的，可以和他交流的妖类还是那些刚回走路的小妖，他都对他们一视同仁。他拉着九漓一起为他们做房子，参加他们的婚礼，照顾生新儿…九漓还记得参加琳琅山猫妖婚礼时，穿着比新郎的喜服还红的师父那灿烂的笑颜。
只是，这笑颜再也看不到了吧…
不知道琳琅山的朋友们可还安好？
师父离开后，九漓再也没用踏上琳琅山，为的就是怕触景生情。她不敢再去曾经和师父朝夕相处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回忆。要不是七夜带她来这，这里也许是她一辈子不敢来的地方吧。
这算不算是上安天排好的命运？
九漓踏上熟悉的土地，呼昅着熟悉的空气，一时之间真是怀疑自己此时还⾝处梦境。琳琅山的花花草草和她离开时相比基本没变化，记忆中的小溪还是安静地流动着，而这里却没有那个会把她绊倒到水里的混蛋师父了…她沉默地走着，一路上都没见到熟悉的精怪，想来师父离开后他们觉得寂寞也离开了吧…
他们一直走到了九漓以前居住的屋子。那宅子不大，红砖绿瓦，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九漓木然往里走，脑中一片空白。她已经千年没有踏足此地，屋子里布満了灰尘，荷池的荷花早就枯萎，她看着这些，心一下子酸了起来。她走到自己的房间，拿了抹布和笤帚，七夜阻止她：“你做什么？”
“打扫卫生。”她闷闷地说。
“不用那么费事。”
七夜只是随口念了一个诀，一阵轻风拂过，屋子就焕然一新。九漓呆呆看着枯萎的荷花在她面前慢慢转为鲜嫰的粉⾊，再呆呆看着七夜，眼中多了一丝神采。七夜自顾自坐下，说：“给我倒杯茶吧。”
…
呛死你。
九漓腹诽，但还是去厨房拿了一些茶叶来那是师父最喜欢的雪芽。银白⾊的茶叶散发着芬芳的气味，七夜抿了一口，却皱眉：“怎么是甜的？”
“师父就是喜欢甜的。”
九漓喝了一口清甜的茶，悠悠看着远处，总觉得师父好像重新回到了她⾝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