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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情,天公有意,岁岁东风岁岁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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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萧寻击垮叔父庆王,让他永世翻不了⾝;包括太子妃很诡异地被劫匪“害死”;包括随嫁的滕妾欢颜在失踪四年后莫名地出现在蜀都,在两国君主的默许下认祖归宗,成为新的太子妃;当然也包括此次随了萧寻一起回到吴都。懒

  第一个冲着欢颜前来拜访的,是五皇子英王许知捷。

  萧寻待客许久,听他问起欢颜,才请欢颜出来相见。

  欢颜想起他当年种种相护相救之情,又是伤感,又是亲切。打量他模样时,比四五年前已完全脫却稚气,连眉眼间的英气也似磨挫了不少,颇有些意气消沉的模样。

  他见欢颜容⾊未变,反比先前更多几分超脫秀逸,风姿绝世,倒似颇为欣慰,点头道:“到底二哥眼光不错,萧兄果然待你好。如此…我也放心了!”

  萧寻遂备了筵席,留许知捷用了午膳,叙了好久的往事。

  欢颜才知当年她被吴帝下令囚噤后,许知捷也曾暗中相助救治,更是感激,却去将自己带来的极品药材送了两样给他。

  问效用时,一味是止咳平喘的,一味是益精补肾的,且都不能单用。

  许知捷很郑重其事地收下来,萧寻却哭笑不得,暗自吩咐管事另行预备礼物让英王带回,却多是些珍贵簪环首饰并一些蜀缎,写上名贴,只说是蜀太子妃送给英王妃的。虫

  待送走许知捷,萧寻才告诉欢颜,英王妃霍安安忒是厉害,便是英王多与其他女子说几句话,都会打翻了醋罐子在府里闹个底朝天。

  英王从小也被娇宠着的,自是不肯服输,故意纳了几名姬妾,有时索性住于别院不肯回府。

  几回大闹下来,霍安安声名不好听,许知捷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那几年许知言双眼尚盲,太子储位无非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在争夺。谁知许知言查出当年联系聆花换他眼药、嫁祸欢颜之人,正和楚瑜相关,且和三皇子许知澜有脫不开的关系。

  许安仁早已料着必是哪个皇子暗动手脚,平生又最偏宠许知言,听得许知言进言,便恨得切齿,碍着楚瑜势力庞大,又无十足证据,一时不便拿他们怎样,却也对许知澜顿生恶感。

  后来许知言渐渐参予政事,更是设法分化楚瑜势力,甚至将他赶到了京外任职。若不是许知捷那里闹了一堆笑话出来,许知言对付楚瑜之际,他早该趁机夺得储君之位了。

  欢颜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你是怕英王来这一次,又会给英王妃误会?”

  萧寻笑道:“你们从前便认识,英王也的确是过来看望你的,我们防着些总没错儿。不为英王着想,也该为你的清誉着想,何必招英王妃不痛快,再惹出许多闲话来?”

  欢颜点头叹服,忍不住又问道:“锦王也是靠锦王妃娘家支持才得以立稳脚跟,那锦王妃又是出⾝将门…是不是也像英王妃一般管束自己夫婿?”

  萧寻便垂眸向她轻笑“你担心锦王?”

  欢颜只觉他虽脸上含笑,眸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幽沉,低头细一思量,才觉这话问萧寻太不妥当,忙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既得皇上宠爱,如今又已双目复明,想来不用我。操心。”

  她说着,已转头走到窗边喝茶,再不看萧寻一眼,脸⾊却已微微发白。

  萧寻走到她跟前,默然凝视着她,然后笑道:“本来就不用你操心。锦王妃才智谋略,胜英王妃十倍。以往锦王双目失明,不是她鼎力支持,不是她代为发号施令,他怎么和楚瑜那些人斗?再则,她若像英王妃那般凶悍无礼,又怎会赢得锦王欢心?需知他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是吴都城出了名的。旁的不说,当年你托付给锦王的孩子,如果锦王妃小心眼些,能认祖归宗就不错了,又怎会当作自己亲骨⾁般养着,还立为世子?”

  欢颜勉強笑道:“这么说,我还该感激锦王妃了?”

  萧寻微笑道:“也不用感激吧?她始终没有生育,只怕心里也在感激你送了个孩子给她呢!若她有别的孩子,咱们把那孩子要回来带蜀国养着也使得。”

  欢颜不觉眼睛亮了,说道:“是啊,他们都还年轻呢,说不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不然,我去和锦王说,让他…让他把孩子还我,只怕他还是肯的吧…”

  即便许知言当年那样狠心地舍弃她,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起当年他待她的好。当年,他还说若是嫁她,会拿他自己当陪嫁呢?

  这样想着时,她的眸光又迅速黯淡下去,自嘲道:“我在做梦呢!”

  萧寻没笑,却问道:“假如他说愿意把孩子还你,却要你留在他⾝边呢?”

  欢颜一呆,好久才勉強笑道:“你胡说什么呢,他早就不想留我了。如今他需要锦王妃这样的贤內助帮忙,自然更不想见我。”

  话未了,那厢忽有人急急过来禀道:“回太子,太子妃,吴国锦王求见!”

  两人都是一怔。

  片刻,萧寻笑道:“小白狐,看来他很想见你呢!听闻他昨曰才从灾区巡视回来,不想这么快便过来了!”

  欢颜向外踏出一步,又退了回来,犹豫道:“阿寻,他未必是想见我的。只怕…只怕是找你有事吧?”

  萧寻却已携过她的手,说道:

  “他既是我故交,也是你旧主,算来都不是外人,一起去见吧!”

  欢颜徬徨之际,萧寻已拉着她走出门去。

  欢颜趔趄了下,便跟在他⾝后,神⾊已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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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知言正被人引着往大厅走。

  他不是第一次来萧府,却是第一次看到萧府的情形。

  他甚至曾在途中顿了顿⾝,抬头看向另一侧的某间砖房。

  那是下人的茶房。

  他记得清楚,那天,是他和欢颜相处的最后‮夜一‬。

  可即便他已收到令她随嫁蜀国的圣旨,即便她中剑倒地,即便他还是个瞎子,他依然认为他们的未来还会很长,很长。

  长到他可以慢慢搬去所有挡在前面的阻碍,执紧彼此的手,看一辈子的云聚云散,花开花落。

  谁料会是‮夜一‬之间的灰飞烟灭,万事成空。

  指间的温度犹在,怀中的伊人已远。

  被他厉言呵斥,亲手赶逐,一步步走到黑暗里,走到风雨里,用山石磨砺手足,用绝望坚韧心志,换来他眼前明亮世界,——看得到所有人,却再看不到她。

  他依然是多少年前习惯了的宽衣大袖,素青锦袍,但他不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这个天下的最‮端顶‬的同时,有没有失掉原来让她痴迷的某些气质。

  比如,他已四年多没弹过琴,没听过杏花飘落的声音,没喝过一口红泥小茶炉泡出的飘着梅香的清茶。

  但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也许已没那么重要。

  他早已失去了她;她早已不再属于他。

  或许,她还在怨着他,恨着他。

  她已付出够多。

  到如今尚不能被岁月冲淡的一切痛楚,都是他应得的。

  再多的悲伤,他也得一个人背负;再多的苦水,他也得一个人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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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忽然“吱”的一声,却是一头小白猿凌空而降,猛地扑在许知言怀里,几乎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周围之人大惊,有急急拔剑出鞘打算护卫的,也有跟许知言许多年的,盯着那头白猿呆住了。

  许知言抱住小白猿。

  有着熟悉的触觉,入手却觉沉了许多。

  他仔细地打量它“是你吗?小白?”

  小白猿瞪着他大叫两声,却像是在‮议抗‬了。

  它还记得他,他居然不记得它了吗?

  它是如此尽忠职守不辞劳苦的小白…

  许知言便轻轻地笑了笑“小白,这些年辛苦你了!”

  欢颜…自然更辛苦。

  他至今都想不出那个只会在他跟前看书下棋摘花采药的娇俏少女,出了锦王府连路都不认识,该怎样用她纤瘦的脚,一步一步地去丈量他们曾约定一起走遍的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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