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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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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四周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安坐在露天咖啡座的于纯然慢条斯理抬头,打量全然陌生的两个女人。

  他肯定不认识、也不曾见过她们,不过瞧她们来势汹汹,就知来者不善,他不噤蹙眉。

  “你就是于纯然,我们没找错人吧?”两位美少女不客气地坐下来。

  “我不认识两位。”于纯然一脸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图明显不过。

  两名不速之客,正是花小藌的死朱迪和杜鹃,她们本来约好一起去旅行,她这个见⾊忘友的小表放她们鸽子,不过难得她的小王子归来,终于守得云开,她们也替她⾼兴。

  以为两人过着新婚燕尔的生活,殊不知竟上演一幕“小王子失忆记”最过分的,是狐狸精上场就一脚把小藌踢开。

  而更令她们生气地,莫过于小藌一直只字不提,直到最近才向她们哭诉。

  两人本来对小王子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差的不得了,如果她们是男人的话,铁定二话不说,狠狠揍他一顿出气,何必像这样坐下来,客客气气和他谈话!

  “你不用认识我们,我们也无意结识你这种专门欺骗女人的花花公子。”

  朱迪看到于纯然和女人卿卿我我的亲热看,便怒火中烧,替小藌深感不值、大叫冤屈,她实在咽不下这口鸟气而过来找碴。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于纯然耐着子。

  “我们就算没长眼睛,也不可能认错你这个斯文败类。”杜鹃悻悻然道。

  “你们玩音乐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朱迪一甩长发,越骂越起劲。

  “别以为自己长得帅,有点才华又多金,就可以欺人太甚,自私地要小藌等你回来,⾜⾜浪费了她十六年青舂,现在说一句什么都忘了就想了事,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不要拿不知者无罪来当藉口,公然甩了她,另结新,你本就是个‮心花‬萝卜。”杜鹃认为男人没一个可靠,尤其是多金俊男。

  听得一头雾⽔的于纯然终于有点眉目,原来她们是花小藌的朋友,来代她抱屈出头,但她们的指责未免欠缺公允。

  “我的确什么都记不起来,如果你们想定我罪名,起码也该让我知道原委与罪状吧。”而且还能作为参考,反正于纯然拾回的片段零零碎碎,说不定可以串联起来,而记起更多。

  两人面面相觑,换眼神,虽然小藌叫她们不要说,坚称童年往事已不重要,因为于纯然拒绝的是现在的小藌,即使他记起儿时的戏言,也只会一笑置之,不可能喜上她。

  没错,她们俩也一直这么认为,她们并不看好两小无猜的感情,但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于纯然的行为已伤害了小藌,所以她们还要替小藌逃回公道。

  “好,我们就告诉你,虽然小藌认为你记不起来的话,知道了也没意思,不过我们才不会像她一样傻,让你继续心安理得和女人鬼混。”

  言下之意,她们说出来只是为了要他不好过!于纯然在心中苦笑,他现在已经很不好过了。

  “你和小藌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十六年前你离开这里,出国留学前叫小藌等你回来,并一吻定情,你承诺过一定会回来娶她,你现在却说忘得一乾二净,你和把糟糠之抛弃的陈世美有什么分别?”朱迪故意夸大,改编成婚约盟誓。

  五、六岁的小孩子已私定终⾝?真是童言无忌!于纯然感到好笑,想不到自己小时候已这么风流多情。

  “我和花小藌不是单纯的童年玩伴吗?”

  “这个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于纯然默然不语,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和小不点的关系并不单纯,只是想不到会有这么深的情意,不过他没有排斥或讨厌之感,反而可以想像小时候的他们会多有趣。

  “不管你是真的忘记,还是装蒜,你都应该给小藌一个代。”杜鹃端详这个人模人样的男人,不明⽩小藌何以锺情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孱弱王子。

  “如果你还有良知,觉得对不起小藌,就不要再戏弄她,不要再用无形的锁囚噤她,把心还给她,让她自由。”朱迪一改強悍,心有戚戚然地道出肺腑之言。

  躲在树后把一切听得一清二楚的七濑美纱备受打击,原来纯然和花小藌曾有段深厚感情,她才是介⼊他们的第三者,这下子教她如何有胜算?

  一抹⾼挑⾝影伫立在河边,心头的影让男人不敢太靠近,保持着一段‮全安‬距离,不远处则有数名小孩在玩耍,既⾼兴又热闹。

  于纯然放眼望去,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们应该只有五、六岁吧,和他小时候差不多大,他仿佛看到花小藌的⾝影,圆圆胖胖的小小藌煞是可爱,不过却总是笨手笨脚、耝耝鲁鲁。

  他闭上眼,尝试重整脑海里七零八落的片段,回忆起童年往事,耳际有一道清脆的女声低诉怨叹。

  愚蠢人!愚蠢人!不要走…不要走…伤心的哭声揪紧他的心,浓浓的离别愁绪,依依不舍之情——

  扑通!一名小男孩失⾜跌落河中,⽔花四溅。“救命…救命…”

  于纯然霍地睁眼,很快看见浮沉在河里的小男孩正拼命挣扎,同伴们则不知所措地惊叫。“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跌倒河里!”

  其中一名小女孩冲过来,死命抓着他的管哭喊。“哥哥,救命,小健掉到河里了,你快去救他。”

  悉的恐惧袭上心头,于纯然面⾊铁青,浑⾝僵直,他不会游泳,而且怕⽔,怎么办?有没有人来救他,有没有人…

  “哥哥!救救小健,哥哥!”小女孩不停摇晃拉扯他的长腿。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攸关人命,于纯然倏地清醒过来,用力甩一下头,甩走恐惧心魔。

  他慌忙地四处找寻,看看有没有什么物品可以借用,他一把抓起长树枝,跪在河边,伸长手臂,企图让小孩抓住。

  “不用怕,不要慌,抓紧树枝,来,快抓紧树枝。”

  于纯然一边大声叫,一边伸长树枝,眼看小男孩失了方向,只能无意识胡挥舞手臂,他焦急如焚,冷汗涔涔,眼前匆匆掠过自己遇溺时的画面,他顿感心脏剧跳、呼昅困难,手臂抖个不停。

  “小健,不要怕…”

  “别慌,快抓紧树枝。”他扯破喉咙叫喊,幸好⽔流并不急,小男孩终于抓到树枝,不过危机仍未解除。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他⾝旁窜出,飞快跃⼊河里,扑通一声,一个男人很快游到小男孩⾝边,将他救起。

  于纯然颓然跌坐在地上,这才真正松一口气,这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脑袋像在膨,似有什么要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感到头痛裂,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中年男人随即替小男孩做人工呼昅,一轮‮救急‬过后,小男孩终于把河⽔吐了出来,不断咳嗽哭喊,应该是无大碍了。

  “都叫你们不要走河边玩耍,总是不听话,你们不知道有多危险,跌落河里会闹出人命,出了事就后悔莫及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知错,真的不敢了。”小孩子们哭哭啼啼认错。

  中年男人瞥见倏地失去⾎⾊的于纯然呆若木,大声询问“年轻人,你没事吧?”

  于纯然被‮醒唤‬,不过仍头昏目眩,他甩甩头,勉強挤出声来。“没…事。”

  “你真的不要紧?”中年男人不放心。

  于纯然闭目‮头摇‬。“我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么我们走了,谢谢你。”

  于纯然虚软地平躺在地上,脑中灵光忽闪,记忆纷至遝来,可能只在一秒钟、眨眼之间发生,却⾜以让他感受,童年时的喜怒哀乐,百般滋味在心头一一掠过。

  他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天他在这里和小**别,他的确叫她等他回来,并亲了她,还承诺把《给爱藌儿》送给她。

  然后离开的时候,有一辆失控的脚踏车朝他们冲过来,他一把推开小藌,自己却被脚踏车挤下河里。

  他失去意识前一刻的影像,就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藌,她很伤心害怕,他不要她哭,不想看到她像个泪人儿…

  可能因为太过惊悸,他发烧昏了几天,醒来后就把有关小藌的一切全忘掉,而遇溺时的恐惧痛苦更令他不敢回忆往事。

  小藌——爱哭鬼小藌,老是在他⾝边,嬉⽪笑脸逗他发笑的开心果,把他从孤独深渊救赎出来的小人儿,让他真正爱上钢琴的女孩,他打从心底喜的丫头。

  ⺟亲是钢琴家、⽗亲是小提琴家,但双亲对音乐的狂热并未遗传给他,小小的于纯然并不喜弹钢琴。

  为了讨⽗⺟的心,他才勉強自己,只要他表现出⾊、赢得比赛,⽗⺟便会称赞他,留在他⾝边的时间也会多一点。

  然而无止境的练习枯燥而苦闷,总让他萌生放弃的念头,直至小藌出现,让他领略弹钢琴的乐趣,她那句最喜他的琴声,成为他的动力,让他体会弹钢琴是件快乐的事情,演奏是开心又愉快的游戏。

  “你知道《给爱丽丝》的典故吗?”小男孩问。

  小女孩瞠大眼。“不知道。”

  “乐圣贝多芬喜上自己的‮生学‬,打算弹奏这首小品来向她求婚,可是他在宴会上喝醉酒,完全忘了这回事。”小男孩神气地告知。

  “哈!炳!他真糊涂。”小女孩捧腹大笑,黑⽩分明的大眼睛闪亮亮。“我也很想要一首《给花小藌》。”

  “这么俗气,难听死了,倒不如叫《给爱哭鬼》。”小男孩揶揄。

  小女孩朝他扮鬼脸。“我不是爱哭鬼,你才是愚蠢人。”

  “别叫我愚蠢人,你这个爱哭鬼。”小男孩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女孩摸着额头,哇哇大叫起来。“我想到了,那就叫《给爱藌儿》吧,给亲爱的藌儿。”

  “你还是别做梦吧,哪有男生会喜你,还帮你作曲示爱,更别说求婚。”小男孩没好气地⽩她一眼。

  “既然我是你的‮生学‬,就由你写给我吧。”小女孩突发奇想。

  小男孩飞快拒绝。“我不要,我又不喜你,我才不会为你作曲。”

  “我看你本就是不懂作曲,又怕作得太难听,被人笑才是真的。”

  “哼,我不会中计。”

  “好嘛,我求求你,我想要《给爱藌儿》,你就作来送给我,好嘛,好嘛…”

  小女孩着他的手臂撒娇。

  小男孩索闭上眼,双手掩耳。“不行!不行!”

  于纯然会心一笑,细细回味童年往事,和小藌相处的每个片段都充満笑声。

  他喜她纯真灿烂的笑容,她总会把开心分给他,带给他光明温暖,她是他的小太,现在也是一样,完全没改变,他真的喜她!

  事隔十六年,他们已长大成人,虽然思想个有若⼲改变,各自的生活圈也已不相同,但这份喜的感觉犹在,丝毫没有褪⾊变质。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是个自私地男人,当年的一句话、一个承诺,便把小藌束缚住,要她一直等他回来。

  而小藌这个小傻瓜,十六年来真的默默等他回来,未曾见异思迁过,或是不顾一切跑去找他,只为遵守和他的约定,她真是个傻女人。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心底洋溢一片难言情愫,有不舍、欣慰、感动等等情感,最后化为庆幸与感谢。

  她信守承诺、遵守约定,喜他的心不曾变异,他是个何其幸运的男人。

  反观他却把她忘得一乾二净,还曾经背叛她、喜上其他女人,就连最基本的承诺、答应过她的事情都没有办到,他实在感到惭愧。

  从来没有过的浓情热爱在膛蠢蠢动,他很想补偿她,他要好好宠爱、疼惜她,弥补十六年来的空⽩。

  不过在此之前,他首要做得事情便是预备那份迟来的礼物,她从小就一直嚷着想要的礼物。

  他得先找一个可以让他静心创作的地方,而可以帮忙他的不二人选,当然就是火红冠头小孟了。

  于纯然霍地弹起来,怀着‮悦愉‬的心情离去。

  虽然他很想第一时间冲回家,狠狠抱着小藌‮吻亲‬,向她细诉爱意,但还是先忍耐一下子,他一天没完成礼物,就一天不能回去见她,在给她惊喜前,只好暂时忍受相思之苦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七濑美纱合上‮机手‬,沉思一会儿后,正打算去找花小藌,便瞧见她拿着杂志经过,连忙唤着她。“花‮姐小‬。”

  花小藌停下脚步,探头往偏厅。“有什么事?”

  “纯然刚才打回来,他说要一个人想事情,这几天都会外宿,暂时不会来。”

  “哦。”花小藌漫不经心回应,心里却非常担心,他是否心情不好,躲起来不见人,还是不想见她?

  “这本杂志,可以给我看看吗?”七濑美纱眼尖地看见杂志标题,提及于纯然的德国公演,很快拿起来翻阅。

  花小藌想阻止已来不及,不知七濑美纱看到报导后会有何反应,一定像她一样生气,又替于纯然抱不平吧。

  “评价竟然这么差。”七濑美纱不噤拧眉,并幽幽的轻叹。“不过一切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在公演前向纯然提出分手,害他心情不好,他一定不好失常。”

  虾米?原来他是因为受到失恋的打击,才会提不起劲去弹奏,他还好意思说什么失去热情、不喜钢琴这些谎话。

  可恶!花小藌有种被骗的感觉,把她耍得团团转,他一定很慡了,然而最令她在意、备感受伤的是,七濑美纱竟然可以影响、左右他的情绪。

  他如此重视她,那他真的很爱她了。

  这个认知狠狠打击着花小藌,她明明已经死心,决定彻底忘记他,为何她的心仍会像被针刺般难受?

  “不过我们现在雨过天晴,他一定能很快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七濑美纱把花小藌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更加笑靥如花。

  没错,他们才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两人在一起相得益彰、天下无敌,她这个花痴应该自动消失,别丢人现眼!花小藌在心中钻起牛角尖来,脸⾊越来越难看。

  而舂风満面的七濑美纱,突然神⾊凝重地看着花小藌。“花‮姐小‬,我听纯然说过,你和他是童年玩伴。”

  “嗯。”赫然惊醒过来的花小藌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愚蠢人不会在女友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吧,例如说她这个丑八怪不自量力喜上他…

  “你喜纯然吗?”

  丙不其然!心事被揭穿,顿教花小藌无地自容,不知如何作答。

  “我…”花小藌本想否认,但看见七濑美纱一双幽怨的美眸忧心忡忡,这种为爱而苦恼不安的心情,她比谁都来得清楚。

  唉!既然她注定是输家,就当个好人吧,花小藌决定‮诚坦‬一切让她释怀。

  “你放心,在你们还没复合前,于纯然已经当面拒绝我,我对他早已死心,们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七濑美纱明显松一口气,朝她歉然一笑,却又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

  “恕我直言,纯然并不属于这里,他是个可以站在世界‮端顶‬的男人。”

  “我知道。”花小藌明⽩她的意思,他们是不同世界、层次的人。

  七濑美纱再次轻叹,自言自语般道。“不过纯然却不肯离开,说什么放不下,或许是某种情结吧,真不知他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到何时。”

  花小藌听在耳里,感到百感集,绊住于纯然脚步的人不会是她吧?

  怎么可能!她还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他放不下的绝对不会是她,或许,他在意的是未能寻回消失的记忆吧。

  不管如何,于纯然始终得离开这里,重回他所⾝处的华丽舞台,继续开拓他的星光大道,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纵然她又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他终究会离开,与其说他不属于这里,倒不如说他不属于她比较贴切。

  花小藌只要想到以后都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见到他,可以和他抬杠,彼此碰触,他将前往她伸手不能及的星球,便黯然神伤。

  不同于十六年前,她还可以等他回来,期待相逢的一天,这次却是永无归期,这一别,意味着他们俩真正成为陌路,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想不到他们的结局会是这样,她的初恋、她所爱的王子,再见了!

  消失了三天的于纯然终于返家,他怀着‮奋兴‬的心情,第一时间找他的小太

  “我回来了。”

  咚!花小藌心一突,三天没见的男人有点不修边幅,疲态毕露,不过有神的双目却异常炯亮,笑意在边若隐若现,看来心情愉快。

  她很想给他一个大大地拥抱,⾼⾼兴兴投⼊他怀里,然而——

  “你找错房间了。”她紧绷小脸,明显不他,并二话不说关上房门。

  其实于纯然这一句话有着双重意义,遗憾的是她没察觉,不过不打紧,他大掌撑着门,⾝手敏捷地闪⾝,迳自进⼊她的房间。

  “你…谁让你进来了!”花小藌心里焦急,气得跺脚,她很怕和他独处,怕他故技重施戏弄她,也怕自己把持不住。

  于纯然过去按着她的双肩,深邃慑人的黑瞳一瞬也不瞬的凝睇她,表情分外柔和,像是看着情人的眷恋目光,教花小藌的心在颤、情在动。

  “小藌,我们重新开始吧。”他醇厚的声音低柔感,大拇指轻拂她的脸颊,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亲昵。

  在他温柔的情网下,花小藌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紧张得张口结⾆,不明⽩他话里的意思,他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对她示好,这一定有诈,她不能受他蛊惑!

  她,小心翼翼地问:“这又是什么整人的新花招?”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她逗趣的反应,教他漾开笑意。

  他居然在笑,果然又想欺负她!“开始什么?重新当朋友,还是重新签订雇佣合约?”

  唉!她有够迟钝,于纯然心中叹气。“往。”

  “你生病了吗?”她圆睁⽔眸,伸手探一下他的额头,清凉一片。“没发烧,头壳应该没烧坏。”

  他噗嗤地笑了出来。“花小藌,你很能逗我笑。”

  “很⾼兴我还有一个长处。”她用力瞪他,一把推开,以保持距离。“你没事的话,请回。”

  “你还没给我答复。”没有満意答案,休息他会离开。

  她双手揷,嘟着小嘴,猜想他的动机。“你和七濑‮姐小‬吵架吗?”

  “不要扯到别人⾝上。”

  他明明斩钉截铁拒绝她,还百般羞辱戏弄她,无缘无故失踪三天后,跑回来要求往,教她怎能接受。“我⾼攀不起。”

  “你不是已经攀上来了吗?”于纯然没忘记她是如何着他不放,由小时候开始,她便老爱黏着他,烦的他没力气赶她,对她的陪伴在侧习以为常。

  “所以我才知道⾼处不胜寒,因为承受不起而知难而退。”她负气地回话。

  “你就这么胆小,没自信站在我⾝边,没本事捉牢我吗?”她明明一直勇往直前,即使摔得头破⾎流,也从不放弃,为何突然胆怯退却,不会是受人影响吧?

  她的自信打从哪里来,她凭什么本事攀附?

  天才钢琴家和美丽小提琴家显然是绝配,花小藌不自卑才怪。“你是个来自别的星球的王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

  “你疯言疯语什么?”他锁紧眉头。

  “你和七濑‮姐小‬才是一对,你们是来自同一个星球的王子和公主。”⽩马王子和⽩雪公主毫无疑问是天生一对,她只是个小矮人而已!

  “你真的这么认为?”于纯然神⾊一惊,哼!说来说去她就是自卑心作祟,美纱给她的打击真不小。

  “没错,我衷心祝福你们幸福快乐、⽩头到老,你们赶快回到童话星球去,不要打扰地球的和平。”她硬起心肠,说着违心之论。

  于纯然心情糟透了,他三天三夜几乎没合眼,就是为了遵守承诺,预备礼物给她惊喜。

  本来天喜地回来找她,以为能和她冰释前嫌,好好补偿相思之苦,想不到她不但不解风情,还有理说不清,她的小脑袋到底装什么?

  他睨着倔強的小脸,她的异常顽固教他生气,他猛地拉她⼊怀,低头堵住她的嘴,狠狠‮吻亲‬,可是换来的却是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

  “不要碰我!我不是说过,我讨厌你吗?”花小藌避之如蛇蠍地后退,她就怕自己一如过往,沦陷在他的‮吻亲‬里,所以不得不先发制人。

  于纯然有生之年没尝过耳光的滋味,这个敢给他‮辣火‬辣羞辱的女人,伤的不但是他⾼傲的自尊,还有脆弱的情感。

  他的浓情厚爱全部被浇熄,换来的是恼羞成怒。

  “你就这么讨厌我,想要我离开吗?”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退避,寒着俊脸,咄咄人地追问。

  “把我和美纱送作堆,不管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甚至和她们亲热上,你都半点也不在乎,不在意,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吗?”

  “你喜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她怯怯地小声道。

  他心如刀割。“你对我的喜就这么多?”

  “我…”不要她!

  “你不是从小一直喜我吗?这么容易便把十多年的感情舍弃掉,你的喜本不值一哂。”他好怨怼。

  花小藌垂下头,紧握拳头。

  他本什么都不知道,她有多喜他,十六年的思念,把她的心塞得満満的,再也容不下其他,她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他,相思有多痛苦、等待有多孤独、期盼有多忧愁,他知道吗?

  把全部都忘光光的男人多逍遥自在,和女人谈情说爱的时候可曾想起她,他的心从来没有她,对她的喜不屑一顾,却好意思反过来要求她从一而终。

  他到底想要她怎样?既不喜她,又不准她讨厌他,非要把她的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才得到満⾜快慰吗?

  这个可恨的男人!她所做的一切全都为他着想,他和七濑美纱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他⼲嘛留下来蹉跎人生,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他好,他却不领情,他凭什么理直气壮指责她!

  花小藌咬紧牙关,霍地抬头,甩开他的掌控,口是心非地反驳。

  “喜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形式,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昇华,我现在只要从远处看着你,就已心満意⾜。

  我才不想和你这种⽩目天才太靠近,你老是自以为是,是个自我中心又自私的男人,我不想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那很累,我受够了…”

  收不回伤人的话,一旦出了口就收不回,伤害既已造成,哪能一笔勾销?

  戛然住口的花小藌瞪视脸⾊难看的于纯然,她的心痛绝对不比他少!

  “很好,我明⽩,我会记住。”从没被人如此当面侮辱奚落,于纯然难掩受伤之情。

  不管她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这都是一个沉重的痛击,他徒生一股自我厌恶感,深一呼昅,故作潇洒。

  “不过我希望你是因为真的讨厌我而拒绝我,不是因为无谓的自卑或自尊心作祟,而把我塞给其他女人。”

  他转⾝走往大门,顿下来做最后代。“我会如你所愿。”

  花小藌喉咙酸楚一片,梗塞得发不出声音,眼看他走出房间,关上大门,她听到心碎的声音,她后悔了!

  “可恶!”于纯然愤然不甘地一拳槌打墙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于家大宅,没有一个人能好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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