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才只行到大漠的边缘呢,就已朔风呼啸、尘土飞扬,风大得几乎把毡帐吹走。
天亮了,该收起毡帐继续前进;可是整个晚上都闭不上眼晴的⽟瑶还不想走。昨夜她过了有生以来最长的夜一。只要一闭上眼晴,她跟凌飞的存温缱绻就又浮现脑中。她不要留下那些记忆,她要把那些恼人的、气人的、呕人的记亿全都洗掉。她要回到不识凌飞时单纯快乐、无扰无虑的她,她不要为情感伤、为爱心碎。可是,谈何容易呢?心灵的伤痕如果痊愈得了,那就不是真正的伤了。
走吧!走吧!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呢?难道她真的以为凌飞会来追她回去?他娘不会肯的,在她和他娘之间,他当然应该选择娘。娘只有一个,是生他、养他,给他骨⾎、给他生命的最大恩人;而子只是人生中的一个伴侣,一个走了,还有一个等着接替。当初她叫凌飞别她在她娘和他之间做选择,现在她也不乐意见到他在他娘和她之间做选择,他如果是个不孝之人,他就不值得她爱。那么,就让他去做孝子吧,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连贞都还在。她最遗憾的,或许就是不曾和凌飞圆房。她相信那会是很美好的,值得终生回味的经验,而今她只能凭想像去臆测那会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办法去祝福凌飞和兰芷能闺房和乐,她也没有办法去诅咒他们。她只能接受残酷的事实、接受命运的布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切都回到原点,她何不走得潇洒些?
就在她想起⾝拔营时,听到快马奔腾的声音。凌飞来了?她的心跳骤然快速狂跳起来。她本来懒洋洋不想动的⾝体,仿佛注⼊了活力,如同一朵枯萎得即将凋谢的花,突然又恢复生机,精神百倍的怒放起来。
她按着口,自己冷静下来。即使是凌飞真的追来,那又如何?她要回凌府看凌飞和兰正如胶似漆、形影相随,生个纯种的汉族娃娃吗?
马蹄声很接近了,那匹马会不停下来继续往前奔吗?那只是一个陌生的行旅吗?她不敢拉开毡帐去看。
"来者何人?"红铃大声喝问。
"红铃,才一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瑶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好个红铃,对,别让他以为契丹人都像她这么好欺负。
"喔,原来是凌大人。我们长公主已经被令堂赶出来了,你还要怎么样?赶尽杀绝吗?"
"我娘没有赶⽟瑶。"
"她就是那个意思。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汉人既然不她,她又何必留在贵府自讨没趣?她为的是什么?图的是什么?要不是长公主拦着,我早就刀起头落,杀得贵府片甲不留了。"
"红铃,我知道你只是说气话,其实你们都不是不明事理的好杀之徒。我可以见⽟瑶吗?"
"你不怕挨刀子的话就进去吧!"
⽟瑶心慌意.不知要不要拿刀子。既然她已打算放弃他了,还用得着再拿刀他吗?杀了他又
怎么样?她就会快乐些吗?
"⽟瑶。"他在帐口叫。
她想拿刀也来不及了.不如继续躺着,以不变应万变。
他进帐来了,她闭目不理他。他要来求她同意让兰芷生他的孩子吗?昨夜他可曾和兰芷圆房?算来似乎不可能,否则他无法现在赶到这里来。她意识到他离她很近,下一瞬他竟已庒到她⾝上。又来这招,他以为他只要对她"动口、动手、动脚",她就会被他得七荤八素,忘却尊严吗?
"⽟瑶!"他在她上柔声低唤。她木然不做任何反应,仍然闭着眼睛。"你知道我从普济禅寺回来,发现你走了,心里有多着急吗?我宁可你是拿着刀等在房间里准备杀我。"
她张开眼晴,冷然道,"我已经累了、厌了、倦了,你要讨多少老量,要生多少纯种的孩子尽管生,我不会再拦着你,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从今以后,你走你的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分道扬镳。你既然来了,就以⽩纸黑字写下离婚书,往后我们男婚女嫁,互无爪葛、互不相⼲。"
"不,你是我凌飞的子,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瑶,听我说"
"我听得够多了。"她用双手捂住耳朵。"我不要再听你的谎言。"
"你一定要听!"他抓开她的双手。"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现在要讲的话也是句句实言。兰芷跟我到普济禅寺后,和明空法月谈了很久,诉说她想出家的坚定决心,请法月在次⽇我娘到寺里的时侯,劝我娘答应让她剃度。结果我们回到家,我发现你不告而别。兰芷要我立即差人去普济禅寺请明空法师来。法月劝我娘说,兰芷既然心意已决,多留她在尘世间,只是徒然增加她的痛苦,娘应该发慈悲心,让兰芷归依佛门,去除心魔、消解业障。明空法师又说她和你接触过很多次,知道你是个仁善真诚的人,比一般自私虚伪的汉族女人还够资格做娘孙子的⺟亲.更何况佛说众生平等,在佛陀的眼中本没有种族之别。"
"结果呢?"⽟瑶简直不敢问。
凌飞笑开了脸。"结果娘终于点头,要我快点来追你回去,她说她要向你道歉,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真的?⽟瑶仍半信半疑。"你没有骗我?你不是为了怕我阿辽国会破坏宋辽之间的和平才来追我?"
"我发誓我设有骗你。兰芷说她要请你去看她受戒。娘已经收兰芷为义女,将来娘如果到普济禅寺去看兰芷,是去看她义女,而不是看她媳妇。"
⽟瑶叹一口气。
"你听了不⾼兴吗?"
"我是为兰芷叹气。好端端的一个女大,被西夏人糟踏了,结果只好放弃做为女人结婚生子与生俱来的权利,必须藉着遁⼊佛门来寻求心灵的平静。"
"是她太在意、太想不开。我想、和她同样遭遇的人一定也不少,她们之中应该也有许多人能自我解除梦魔.像正常的女人一样结婚生存。不说她了,该说我们了。⽟瑶,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子?"
她不解的头摇。"什么⽇子?"
"我爹的百⽇忌,也是我们等待多时的⽇子。"
⽟瑶的两颊浮现红云。"你就光会想那个吗?"
“对,我每天都盼望这一天赶快来到,现在终于来到,你想我会放你回辽国吗?"
她噘嘴。"我真要回辽国的话,你也拦不住我。"
"你错了,我会用绵绵的情丝把你牢牢捆住,再用我们的孩子住你,使你永远都不想回辽国。"
"我回娘家也不行吗?"
"行,我会陪你回去,让你教我如何凿冰钓鱼,如何围捕猎物。"他的在她上厮磨。"我等不及回到咱们家里的,也许咱们就是注定必须在毡帐里洞房。"
他给她一个最热情、最辣火、最甜藌的吻,吻得她虚弱的颤抖。接着他毫不客气的解她的⾐服,脸颊粘贴她酥。
她悦愉的低昑。"红铃她们会听到。"
"没关系,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听。不过,这次咱们不是作戏,而要真正的圆房;说不定咱们的孩子就会在这个毡帐里生成。"
红铃不好太靠近毡帐,但是她又实在很心急,听了半天只听到他们模糊的语声。
等到她终于听到⽟瑶的娇昑声,她⾼兴的跳起来,对蓝⽟她们说:"收拾东西,准备回汴京。"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