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答应

　　魏廷珍气得暴跳如雷。

　　窦家竟然敢威胁她！

　　她直奔延安侯府，对媒人延安侯夫人道：“成亲哪有女方家定日子道理？我看这几个日子都平常，不如请了钦天监重选几个日子。”

　　廷安侯夫人则委婉地道：“男方请女方定日子本是为了图个亲热，何况我看钦天监选这几个日子都不错。你父亲已经去了好几年了，你母亲孤孤单单一个人，想必也盼着早一点抱孙子。有些事，我看错不多就行了。”又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现京都人都说你看上了我们家清沅，连你来家里做客我用什么茶招待你，都说一清二楚。还好我是济宁侯媒人，这要是搁平，我们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汪魏两家本是世，走得也亲近，魏廷珍到他们家来串门，甚至是京都有传闻说魏廷珍相中了她女儿汪清沅，延安侯夫人都没有放心上，只当是那些吃了饭没事做人闲得发慌，直到窦家托了蔡太太来商量窦魏两家退亲事，她才有所警觉，差了人一打听，这惊觉传闻蹊跷，想着窦家肯定不会自己给自己抹黑，再联想到魏廷珍每次来家里都要拐弯抹角地问起清沅婚事，觉得这件事就算是传言，这传言也有几分道理，不然大怒，本想推了魏家媒人之事，又怕别人说她是“心虚”偏偏窦魏两家婚事又一直这么拖着，急得她吃不好睡不着，寻思着女儿年纪本来就有些偏大了，若是婚事被这件事影响可怎么办？这才催着魏廷珍点把魏廷瑜婚事办了。

　　魏廷珍不知道延安侯夫人是否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传出去，闻言不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延安侯夫人就随手指了个近日子，道：“七月半一过，天气就凉爽了，我看就定八月四好了。媳妇进了门，正好过中秋节。一家人团团圆圆，你父亲天之灵，看着也会跟着高兴。”

　　魏廷珍还想往后拖一拖。

　　延安侯夫人却道：“我年纪大了，又得帮着清沅准备出嫁事，如果和窦家婚事你们还要商量，我看，不如请了你们府上二太太帮着两边传话如何？”

　　魏廷珍知道这是延安侯夫人告诫自己，虽然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道：“那我就回去跟母亲说说，请她老人家拿个主意吧！”

　　“如此也好。”延安侯夫人笑着，端了茶，相比从前，态度冷淡了很多。

　　魏廷珍憋着一口气去了济宁侯府，正巧碰到了蔡太太。6zz

　　蔡太太正和田氏说着话：“…是否不是，您老人总得拿上主意，这样一声不吭也不是个办法。窦家又不是非要和你们家结亲不可，不过是先人有了约定，不好随意作罢而已。魏家认还是不认这门亲事，您总得给个说法吧？如果还认这门亲事，窦家四小姐已经等了你们家侯爷四年了，你们家是不是要把成亲日子定下来了。如果不认这门亲事，”说着，敲了敲放茶几上一叠厚厚礼单，“既然是你们家不同意，那当初你们送过去聘礼什么，窦家就不用还了，可窦家送给你们家礼，你们得双倍奉还才是。若是有些东西已挪作它用没办法回来了，折成银子也行啊！”看见魏廷珍走了进门，蔡太太“哎呀”一声打住了话题，笑着上前来曲膝行了个礼，道：“大姑回来了正好。您是个明白人，你们和窦家亲事怎样，您好歹也拿句话——现窦阁老还不知道汪家事，什么事都好商量，时间一长，可就不住了。窦阁老要是知道了，这门亲事可就由不得五太太了，说退那可就是要退…”

　　田氏如释重负，急急地喊了声“珍儿”

　　魏廷珍安抚般先冲着田氏笑了笑，这才脸色一沉，不悦道：“这是谁嚼舌呢？”

　　“是谁嚼舌我们不知道。”蔡太太脸是笑，说出来话却能把人刺个窟窿，“济宁侯给窦家五小姐写纸条还五太太手里，原本念着两家是姻亲，不提也罢，可两家既然要退亲了，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魏廷珍觉得这种事传出去了吃愧是女方，算准了窦家不会声张，又气魏廷瑜行事鲁莽，狠狠地打了魏廷瑜一巴掌，具体事哪还有心情细问，此时闻言魏廷瑜还有张纸条窦家五太太手里，被气得两眼发花，只是没等她缓过神来，心疼儿子田氏却声音急促地道：“我看婚期就定八月初四好了…”

　　“娘亲！”魏廷珍又气又急，不由冲着母亲地喊了一声，却看见母亲脸色煞白，温和眼睛里盛了惊恐，她顿时一愣。

　　田氏已道：“珍儿，你不要多说，这件事我做主了，日子就定八月初四。”说着，朝蔡太太歉意地点了点头，道，“还烦请蔡太太帮我们亲家太太面前美言几句。”

　　蔡太太见达到了目，喜上心头，看到面色沉地站一旁魏廷珍，想到魏廷珍屡屡坏事，得理不饶人地道：“太夫人好说，只是不知道贵府大姑怎么说？贵府大姑可是个能干人，不仅能当景国公府家，你们家事她也是说了算。别我刚刚回去禀了窦家五太太，你们家姑又改变了主意，让我白跑一趟…”

　　“你！”魏廷珍听着又羞又恼，想反驳蔡太太几句，想息事宁人田氏拦她之前道，“自家弟弟，哪有不关心道理？之前事，也是有缘由。现既然定下来了，从前事就不要说了。我们即就会请了媒人上门正式下帖子。”

　　蔡太太笑夸了田氏几句“宽容大度，情敦厚，窦家四小姐能嫁进来，是她福气”之类话，看也没看魏廷珍一眼，起身告辞。

　　魏廷珍跺着脚：“娘…”

　　“你不要多说。”田氏不为所动，“这个事就这样决定了。”

　　魏廷珍气得去找魏廷瑜，上前就拧住了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魏廷瑜耳朵：“你这傻蛋，到底给窦家五小姐写了些什么？”

　　魏廷瑜咧着嘴：“姐，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给窦家五小姐写东西了…你松手，拧得痛死了。”

　　魏廷珍错愕，正地道：“你真没给窦家五小姐写什么纸条之类？”

　　弟弟从来不对她说谎。

　　魏廷瑜发誓。

　　魏廷珍这才知道自己和母亲当了当。

　　她气咬牙切齿，蔡氏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让那蔡太太出个丑才是，谁知道窦家动作却出乎意料——第二天，就送来了窦明嫁妆单子。

　　田庄、房屋、铺面、家具、香料、首饰、衣裳、药材…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本小册子，怎么算也有两万两银子样子。

　　魏廷珍大惊失。

　　田氏若有所指地瞥了女儿一眼。

　　魏廷瑜表现直接，道：“姐姐，您以后别再说窦昭了。不管怎么说，她以后就是您弟媳了，我以后让她什么都听你就是了。”

　　魏廷珍脸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

　　回到景国公府，张明元也说她：“我早跟我说过，看事情不要总看表现，这桩婚事要是因为你缘故被拆散了，你不会觉得后悔吗？”

　　魏廷珍不甘心地嘟呶了两句，谁也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接下来她却再也没指责魏廷瑜婚事。

　　请媒人，下请帖，预定喜棚、安排帐房…婚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底。

　　接到请帖陆陆续续地送来了贺礼。

　　其中顾玉和汪淮清送了五百两银子礼金，把魏廷瑜舅舅二百两礼金和魏廷珍四百两银子都了下去，宋墨是五百两银子礼金之外，另送了一座翅木底座镶镙钿四季花开十二扇屏风，一对羊脂玉福禄寿禧羊脂玉雕像，一对天然玛瑙双鹿，一对法珐松竹松，这几件东西就超过一千两银子，让帐房不由啧啧称赞，私底下纷纷议论：“难怪有人说英国公世子爷子虽冷，为人却十分豪。你看这礼送…”

　　礼金是要对等还礼，可送出去东西还礼时候却可以斟酌着增减，显然宋墨没准备让魏廷瑜还礼。

　　魏廷瑜没有想到，有些诚恐。

　　田氏反复地叮嘱魏廷瑜：“以后宋世子事，你要上心才是。”

　　魏廷瑜不住地点头。

　　张原明却眉头微蹙。

　　与魏廷瑜情相比，宋砚堂礼，太贵重了。

　　他想提醒小舅子一声，可看见魏廷珍拿着那对天色玛瑙双鹿不住地赞叹“真漂亮”时候，他把到了嘴边话还是咽了下去——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会煞风景。

　　前三后五。

　　八月初一，魏家开始搭酒棚，试灶，接来贺亲友。

　　窦昭则回了静安寺胡同。

　　她将这里出嫁。

　　五太太说项，王映雪出面主持中馈。

　　下午，窦昭舅母赵太太带着女儿赵璋如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都。

　　段公义等人也悄然无声地住进了静安寺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