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反抗

　　明天就是蒋骊珠出阁正期，今天吴家来催嫁，蒋家四太太忙了一整天，不家里休息人，不和蒋骊珠说些体己话，怎么突然跑来找自己？

　　窦昭下心听惊讶，正房宴息室里见了蒋家四太太。

　　蒋家四太太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一杯茶她手里端了半晌，有些突兀地道：“夫人没有见到过梅家人吧？”然后不待窦昭回答，她已自顾自地道，“我婆婆祖父，曾做过云南总兵，因为阵败，被抄家放。那时候我婆婆已经嫁到了定国公府，才免于被没藉。可娘家女眷凄惨，她老人家却见过。

　　“所以大伯获罪时候，我婆婆立刻让人准备了砒霜，并对我们说，与其活着受辱，不如清清白白地去，至少能留个好名声世上。

　　“如今我婆婆去世了，我们这些做媳妇却她老人家加敬佩了。

　　“如果不是定国公府有忠君爱国名声，不是有忠贞刚烈门风，蒋家落没至此，又怎得到他人庇护，守住后歇息之地！”她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紫檀木匣子递给了窦昭，“还请夫人把这个物件还给二爷，随带着也给二爷传个话，我们蒋家女孩子就是再不成气，也不会给人做妾！”说完，她站起身来，朝着窦昭微微福身，起身朝外走去。

　　那背影，得笔直。

　　窦昭张口结舌，半晌才意思到蒋家四太太说了些什么。

　　“四舅母，您等等。”她拿着那紫檀木匣子就追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可世子是您看着长大，人品如何，待蒋家如何。您心里应该是很清楚。不管是世子还是我，都断然没有辱没蒋家两位表妹之意，还请四舅母息怒，等我和世子查清楚了再登道歉。”

　　“我没有责怪你们意思。”蒋家四太太听着，神色黯然地长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怨怼你们，就不会这个时候走这一趟了。也许二爷是好意，只是我们蒋家有我们蒋家尊严，我们蒋家有我们蒋家活法。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还请夫人把我意思传达给二爷，让二爷以后不要再过去了，横竖我们过几天就要回濠州了。也免得耽搁了二爷功课，惹得国公爷不高兴！”

　　窦昭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唯唯应喏，恭恭敬敬地把蒋家四太太送出了门。

　　可等蒋家四太太一出门，她眉毛就挑了起来，问守二门婆子：“二爷回来了吗？”

　　那婆子脸是笑地上前人窦昭请安。恭谨地道：“二爷是半个时辰之前回来，这会儿恐怕还刚刚开始用晚膳。”

　　窦昭冷笑，去了宋墨书房。

　　因明天蒋骊珠出阁，他请了一天假，早早就回了家，和陈曲水、宋世泽书房里说话。

　　见窦昭冷着脸闯了进来。陈曲水和宋世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窦昭就把蒋家四太太来过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一听，气得鬓角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打开紫檀木匣子，里面装着一对莲子米大小南珠耳珰。

　　宋墨脸色难看了。拿捏着紫檀木匣子就去了宋翰那里。

　　窦昭想了想，朝着若朱使了个眼色，回了房。

　　宋翰正趴上，由贴身大丫鬟彩云喂饭。

　　他面色红润，眉眼带笑。看上去心情很好样子。

　　宋墨进去，他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哥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去喝喜酒衣裳，你帮我看看好不好！”高声叫着栖霞把衣裳拿过来。

　　宋墨被哽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不用了，我找你有事，你让屋里服侍都退了下去吧！”

　　宋翰欢喜喜地应“是”遣了丫鬟下去，笑嘻嘻地道着：“哥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宋墨把紫檀木匣子丢了宋翰枕头前。

　　宋翰笑容一点点地褪了下去，眼眶一点点润。

　　“是撷秀表姐让你还给我吗？”他委屈地道，“哥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很喜欢撷秀表妹。从前有你前头，这话我不敢说，可现你已经有了嫂嫂，为什么撷秀表姐有事还是找你？”他抬起头来，赤红着眼睛瞪着宋墨，“我就想把撷秀表姐留身边！你们谁拦着也不行！”

　　“你还敢胡说八道！”宋墨大怒，“舅舅家表姐妹，哪个和我玩得不好？你竟然有这样龌龊心思！我看你这书是越读越回去了，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了！这些话你是跟谁学？”他大声喊着“栖霞”“把上院丫鬟婆子小厮都给我叫到院子里，我今天倒看看，是谁教唆你？”

　　宋翰听着就哭了起来。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娘时候，就准备把撷秀表姐许配给你，可舅舅出了事，所以就改成了含珠表姐，结果含珠表妹为了尹哥哥自缢了…撷秀表姐好可怜，要不是你，她肯定早就许了人，也不会沦落到现没有要地步。我是真心喜欢撷秀表姐，你凭什么拦着我？你要是看不顺眼，大不了我和表姐成亲之后搬出英国公府去住。我有母亲留下来陪嫁，撷秀表姐又是个会持家，我们节省，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宋墨气得挥手就朝宋翰挥去。

　　宋翰赌气般地闭着眼睛，把脸朝宋墨扬着。

　　宋墨看着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脸，想到母亲世时如果疼爱他，那一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宋翰却趁机闹开了：“我要娶撷秀表姐为，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哭得泪如雨下。

　　宋墨冷冷地道：“因为父亲不会答应！”

　　“你去跟爹爹说。”宋翰拿了宋墨手，“爹爹肯定会听你。”

　　宋墨强忍着才没有立刻甩开宋翰手。

　　“你知道不知道你干什么？”他声音仿佛暴风雨前空气般压抑，“父亲对你期望甚深，怎么会允许你和娶蒋家女儿？你这样嚷嚷，只会让人误会撷秀表妹和四舅母，你这不是喜欢。你这是害他们，你知不知道？”

　　或者是宋墨声音太阴郁，宋翰叫嚷声凝了喉咙里。

　　他呆呆地望着宋墨，好像不知道宋墨为什么这么说似。

　　宋墨突然间感觉到疲惫不堪。

　　他拿这个弟弟怎么办？

　　宋墨想到了窦昭。

　　她面前窦明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无力感？

　　窦昭能不理会窦明，他又怎么以有不理会宋翰呢？

　　颐志堂窦昭听到了若朱耳语，难掩心中惊讶。

　　原来蒋母曾经想过把蒋撷秀许配给宋墨，这就能解释蒋撷秀看到宋墨时候为什么表情复杂了。

　　可她并没有多心。

　　她不仅相信宋墨，而且还相信蒋家家教。

　　前世，柔美蒋骊珠。骄傲蒋撷秀，体贴蒋撷英，都自缢了。

　　宋墨心中。该有多痛！

　　窦昭想了想，去了上院。

　　若朱能听见宋翰说了些什么，自然还有其他人听见。

　　但不管听见还是没听见，她进去时候，上院丫鬟婆子小厮们都垂手恭立院子中间。鸦雀无声，因而隐约能听到宋翰泣声。

　　栖霞帮窦昭了帘子，又很退到了人群中。

　　宋墨看见窦昭，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前世记忆，窦昭始终没办法喜欢宋翰。

　　她望着两眼哭得红彤彤宋翰，低声道：“这件事不是你哥哥和我不为你争取。而是因为那檀子是四舅母送过来。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强求四舅母成全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翰不服气。道：“四舅母若是知道我要娶撷秀表姐为怎么会不同意？母亲时候，四舅母喜欢我了…”

　　窦昭想到蒋家四太太说话，她有意误会他，道：“这么说来，四舅母以为你是要纳撷秀表妹为妾啰？蒋家虽然式渐。风骨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四舅母有这样误会？”

　　宋墨看宋翰目光立刻寒冷如冰。

　　宋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叫道：“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问了句撷秀表姐，喜不喜欢留京都。撷秀表姐说，京都虽好，却已不是她家。我这才知道自己心意。嫂嫂，”他真诚地望着窦昭，“我是真心娶撷秀表姐，求您给我向四舅母说说吧！”

　　“我不会向四舅母开这个口。”窦昭直接地回绝了宋翰，“你婚事，自有国公爷做主，你就不要胡思想了。”

　　宋翰听着，跳了起来。

　　他质问宋墨：“哥哥也和嫂嫂想得一样吗？”

　　宋墨略一犹豫，点了点头：“没有父亲同意，撷秀就是嫁进来，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宋翰眼睛一红，后着条腿拐着朝外走：“你不管我，我去跟父亲说去。大不了他把我给打死好了，把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一个不管我，一个什么都要管我，我就是你们中间受气夹板，我去找娘去，只有娘疼我。要是娘还活着，怎么会拦着我？”

　　窦昭高声喊着“若朱”道：“你们还不拦住二爷。二爷发热，烧得有些糊涂了，你们还不给二爷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若朱二话没说，指使着金桂和银桂把宋翰按了地上，自己则拿了块帕子住了宋翰嘴。

　　金桂和银桂吓得脸色发白，不由地偷偷打量宋墨，却发现宋墨沉着脸，却一言没发，两姐妹这才心中微定，把宋翰架到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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