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建议
第一次随着宋墨参加书房议事,窦昭打定了主意只听不说,突然被宋墨点名,窦昭非常意外。但她并不是个固执人,既然情况有了变化,她也不会藏着掖着,沉思片刻之后,她大大方方地说了出自己看法。
“不管那陈嘉是为了博个前程还是受了人指使,世子对他开出来条件都非常心动。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听他说说再做打算?若是他所说属实,就算他是受人指使,我们也未必就会入彀;若是他所说纯属胡编造,就算他是为了博个前程,我们也未必会帮他。
“现关键,是我们怎么判断他说是真是假?”
宋墨和严朝卿等人都微微颔首。
廖碧峰不免心中感叹。
难怪世子爷对夫人如此尊重,夫人除了有急智,还善谋划。
他心里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来。
如果哪天世子爷有个闪失,他们这些人夫人带领之下,也不会如倾倒大树,霎间就成了他人鱼。
这一刻,他对颐志堂才生出了归属感。
对颐志堂未来,也充了希望。
夫人若是能地诞下子嗣,颐志堂就再无内患,他们这些人,也就再无顾忌了。
想到这些,他起身,恭敬地给窦昭还茶盅又象征地续了点水。
朱义诚却没有廖碧峰那么多心思,听了窦昭话,他心中是困惑,很想质问窦昭几句,又限于尊卑有别,不好出声。眉宇间出几分焦虑。
宋墨还以为朱义诚对这件事有自己看法,因而笑道:“朱护卫,你觉此事如何?”
朱义诚并不是个擅长谋略之人,从前参加书房议事,也只是听,从来不曾说什么,此时见大家线视都落了他身上,他不由脸色涨得通红,嘴角翕翕。半晌才道:“我觉得严先生和廖先生说有道理,夫人说也有道理。我就是想问问,如果那个陈嘉是受人指使,我们去调查国公爷事,他背后人会不会抓住我们把柄。然后告到皇上那里去…我总觉得,他能未雨绸缪地给自己留后路,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而且他身手也很好,算得上文武双全了,和这种人打交道,还是小心点好。”
是觉得自己建议太冒险了吧?
窦昭也这么觉得。
前世宋墨。喜怒无常,陈嘉能成为他心腹,可见是个不容小视人物。lanhen可宋墨行为又让她感觉到陈嘉言行已引起了宋墨极大兴趣,要不然。宋墨大可一张帖子送到锦衣卫,让锦衣卫给他一个待,致陈嘉于死地,根本不必招了严朝卿等人议事。
她向来觉得堵不如疏。
而且定国公死不仅仅牵扯到蒋家冤案。还关系到蒋夫人逝世,宋宜和宋墨矛盾…辽王已初峥嵘。如果宋墨能辽王出獠牙之前宋墨能把英国公府事理顺,就再也没有给拿宋墨亲人逝世做文章了,以宋墨冷静理智,他们完全可以安全地度过四年之后宫变。
这个时候判断错,他们还有机会改正。
等到辽王图穷匕见之时,朝野纷,是对是错早已说不清楚,一句话不说,都可能惹上加之罪,何况要把自己撇清?
“世子爷如今君恩正重,还未及冠,公公自婆婆去世之后,家中诸事都交给了贴身管事和幕僚,世子爷有时候行差踏错,也是常事,正好聆听皇上教诲。”窦昭暗示道,“什么事,都于世人怎么说,怎么看,相信些什么!”
宋墨微微地笑。
严朝卿却激动起来,冲着宋墨道:“世子爷,夫人好主意——我们现就把国公爷和您不和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向来喜欢父慈子孝,你又是他喜欢勋贵子弟之一,如果有人告御状,您正好利用这件事,想办法引起皇上怜惜之心,让皇上来‘管教’您。那对我们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既消弥了那些人对您攻讦,还可以拉近和皇上关系我…甚至有可能通过皇上之后,架空国公爷…”
廖碧峰不由抚掌,道:“我觉得应依夫人之计行事!”
朱义诚喃喃地道:“这样也行?”
宋墨呵呵笑:“看样子,夫人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他望着窦昭眼底有着不容错识欣赏和愉悦,“那就这样吧!皇上那边事,我来办,陈嘉那里,十之**还会联系我们,就交给严先生吧!”
众人齐齐起身,恭声应喏。
※※※※※
离英国公府不远顺天府胡同里,有间高升客栈。
蔚州卫都指挥使华堂面沉如水,背着手客栈上房里焦急地转着圈儿。
他贴身随从神色恭谨地垂手站上房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传来几声小心翼翼地叩门声。
贴身随从松了口气,急步上前,开了房门。
走进来一个三十来岁青衣文士。
看见来人,华堂有些迫不及待地了上去:“怎么样?汪家怎么说?”
青衣文士忙低声道:“我没有见到延安侯,但延安侯府世子爷让贴身随从让我给您带句话,想稍后来客栈拜访您。”他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了张贴子,“这是延安侯世子爷贴子。”然后语气微顿,声音也低了几分,“我们送去东西,汪家没有要!”
华堂不由眉头紧锁。
长子官司来蹊跷,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托了不下七、八个人,包括长兴侯和安陆侯内,银子也用了上万两,对方却和他见招拆招,丝毫不怯场,他这才感觉到这桩官司不简单平。隐约也听到那老婆子是受了人指使,偏生他京都没有什么根基,安陆侯又因贴身忠仆卷入了英国公府走水事件,得焦头烂额,写信给英国公,却至今没有回信,他又怎好这个时候为了自家官司麻烦安陆侯?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和自家差点联了姻延安侯府,想到了友京都延安侯府世子。忙派幕僚带着厚礼登门,想请汪家帮着打听打听,到底是谁要和他过不去。
“汪家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由道,“延安侯避而不见,汪家把我们送礼品退了回来。延安侯世子却又要到客栈来拜访我…”
华堂幕僚,也就是那位青衣文士听了沉道:“您看,那延安侯世子会不会是避讳什么人?”
华堂听着心神一震,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确是有这种可能…”他忙吩咐贴身随从,“你眼睛放亮点,别让人发现我们动静!”
随从诚惶诚恐地应是。
有小厮跑了进来,低声道:“延安侯世子爷过来了。”
这么就过来了。
华堂不和幕僚换了一个眼神。急声吩咐那小厮:“请世子爷进来。”
小厮应声而去。
华堂想了想,门口接。
汪清淮穿着件很寻常青色淞江细布棉袍,只带了个随从走了进来。
华堂骇然。
汪清淮果然是为了避嫌而来。
是谁让延安侯府世子爷这样忌讳?
同时也证实了长子官司有着不为人知内情…
华堂忙请汪清淮进了内室。
汪清淮也不客气,和华堂分宾主坐下。等小厮们上了茶点,屋里人都退了下去,没有过多寒暄,很就进入了正题:“…家母舍不得幼妹远嫁。两家这才没能成为姻亲。您们家官司,京都人多不清楚这其中内幕。只有我们家因机缘巧合,才窥得些端倪。见世叔四处奔波而不得其法,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告诉世叔,没想到世叔却派人登门拜访。凭我们两家情,这东西是万万不敢要,还请世叔收回。至于华世弟官司,我说个一二,还请世叔斟酌。”
华堂不由苦笑。
难怪人人都说称赞延安侯世子会做人。
他这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和华家恩怨两清啊!
可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了又忍,才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怨怼之意。
“世侄此话差矣!这只能说我们两家有缘无份。”华堂朝着汪清淮拱了拱手,“世子援手之恩,世叔记下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定当重谢!”语气非常诚恳。
汪清淮不以为意。
如果他不出来劝这个架,华堂恐怕还会到处蹦达。
现把缘由告诉华堂,既帮了荣墨,又还了华家人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世叔客气了,”汪清淮谦虚了几句,这才低声问道,“听说世叔要和英国公府结亲?”
华堂顿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世侄也听说了?”话一说出口,他顿时感觉到汪清淮这句话问突兀,笑容微凝,狐疑道,“莫非这事有什么不妥?”
“何止不是不妥!”汪清淮一副痛心疾首样子,“华世弟官司,就是由此而来!”
华堂神色大变。
汪清淮已悄声道:“英国公世子宋砚堂希望自己子能掌管英国公府中馈,暂时不想英国公续弦…世叔却这个时候闯了进去…”他摇了摇头,“要不然,京都这么多名门闺秀,怎么就没人嫁到英国公府去呢?”
华堂目瞪口呆,有些不相信。
汪清淮想着自己话已经带到了,华堂要是不知死活,他也无有为力了,遂起身告辞,留了空间给华堂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