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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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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子息怎么拦得住纪咏。lanhen

  纪咏大摇大摆地穿过抄手游廊到了前院。

  面一大堆人簇拥着个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中等个子,须发全白却面色红润,穿了件半不旧宝蓝色杭绸直裰,间坠着个红玛瑙小瓶子,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几分少年人才有奇。

  他一看见纪咏就呵呵地笑了起来,道:“见明,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还特意嘱咐他们,让他们不要告诉你。听说你翰林院里干得不错?来,我瞧瞧,有没有长进一点。”

  “曾祖父!”纪咏睁大了眼睛,回头狠狠地瞠了子息一眼,一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样子。

  子息不由缩了缩脖子,忙道:“是两位老爷吩咐,说是老太爷意思,想给您一个惊喜,我们才没有说。”

  “我看惊倒是有,喜可不知从何而来!”纪咏嗫嚅着,板着脸走了过去,给纪老太爷行了个礼,喊了声“曾祖父”

  纪老太爷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纪咏头,不曾想纪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稚气少年了,长得比他老人家还高了一个头,举起手来才摸到纪咏头,笑眯眯地说了声“乖”场面不免有些滑稽。

  纪颂和纪颀垂下眼睑,全当没有看见。

  其他人也纷纷别过头去。

  纪咏嘴角微

  纪老太爷已拉了纪咏手,一面里走,一面和他说着话:“你这是要去哪里?今天难得大家齐聚一堂你就不要出去玩了,陪陪我老头子。我从江南带了几块砚台来,是你大伯父孝敬我,其中有一块易水砚,一块龙尾砚,你帮我掌掌眼。”说着,回头扫了身后跟着孙子、重孙们一眼笑道,“等会你们一人拿一块去用。”

  纪咏几个堂兄听了纷纷上前凑趣地向纪老太爷道谢,嚷着纪老太爷偏心,道:“有砚无墨有何用,您老家不如好人做到底,赏几块松烟墨给我们使使吧!”

  “就知道不能开口,”纪老太爷一副心痛痛样子,“开口就要大出血。要砚有一方,要墨没有,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大家都喜欢老顽童似纪老太爷,笑着起哄:“自然是砚也要,墨也要。”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进了厅堂。

  纪咏呲着嘴,牙疼似得跟纪老太爷身边。

  如果是别人,他甩都不甩就会走人。可面对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赢过纪老太爷,除了长幼之别,他还有种对强者尊敬,虽然心中不愿,他还是陪着纪老太爷厅堂坐下。

  纪老太爷就倾着身子对纪咏道:“你房师杨大人对你赞不绝口,还特意写了封信给我夸你通晓稼穑,非一般读书人可比。他如此看重你,我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见见他——你明天陪着我一起去拜见杨大人。我们同为南直隶,远亲不如近邻,你平无事,应该常去请教才是。”

  有什么好去?

  每次去都要说农事,害得他到处找懂农事管事寻问,这才没有穿帮…

  纪咏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纪老太爷脸上笑开了花,不再理会纪咏,和纪颂、纪颀说着话。

  去找陈曲水事自然就泡汤了。

  不仅如此,纪老太爷还今天拖着纪咏去拜访这个,明天拖着他去拜访那个,美其名曰要介绍些老友让纪咏认识,纪颂和纪颀自然是全力支持,以至于纪咏除了去翰林院,其他时间都用来陪纪老太爷了。

  转眼间就到了盛夏,纪老太爷却没有一点回去意思,反而兴趣浓,要把年轻时走过地方都走一遍,没有走过地方是要弥补遗憾,得走一遍了。

  偏生他人来禀,说陈曲水过几天就要起程回真定了。

  纪咏烦不胜烦,袖子一甩,不奉陪了。

  纪颀青筋直冒,教训他:“老爷子还有几天好日子,趁着他老人家能吃能喝时候,我们这些做子孙不孝敬,难道等他老人家入了土再孝敬不成。你要是敢他老人家面前横来,你就给我跪祠堂去!”

  纪家祠堂宜兴。

  纪咏索跪了供奉纪家祖宗画像佛堂。

  纪颀气得差点闭过气去,到处寻掸子,要打纪咏。

  韩氏也觉得纪咏太过分,拦了来劝纪颂:“百事孝为先。他若是连这都不懂,不如打死算了。”

  纪颂叹了口气。

  纪颀把纪咏打了一顿。

  纪咏道:“那我不用天天陪着曾祖父到处跑了吧!”

  纪颀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纪咏下了衙就去找陈曲水。

  陈曲水不铺子里。

  田富贵十分殷勤地和纪咏说着话:“…七老爷请了陈先生过去说话,回来可能有点晚。不知道纪大人找陈先生有什么事?要不要我传个话?要不,我跟他说您来找过他,让他明天去拜访您?”

  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姑母呢?

  纪咏寻思着,心不焉地出了铺子。

  有马车停他身边,了车帘喊他:“纪见明,你这里做什么?”

  纪咏抬头,看见了一身锦绣坐马车里何煜。

  两人自从醉仙楼打了一架之后,何煜觉得纪咏性格豪,纪咏觉得何煜也算是个有担当,两人反而不远不近地走动起来。纪咏金榜题名,何煜送了贺礼过去;何煜成亲,纪咏去喝了喜酒。

  “没什么事,到处逛逛。”他下意识地不想让何煜知道这是窦昭笔墨铺子。

  何煜也没有意,点了点头,道:“我去醉仙楼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东道是陈泽西,徐志骥、杨云宵,还有蔡固元几个都场。”

  陈泽西是礼部都给事中,今年才三十二岁,原内阁大学士陈炎孙子,是朝中有名青年才俊,何煜娶就是陈泽西堂妹。

  徐志骥和杨云宵则是纪咏翰林院同僚,年纪也都不大。

  纪咏心里正不舒服,听说那个时时斜眼看自己蔡固元也,立刻来了兴趣,不客气地上了马车:“那就打扰了。”

  何煜欣赏纪咏这副桀骜不驯名士风头,哈哈大笑着朝里让了让,和纪咏一起去了醉仙楼。

  纪咏要是毒舌起来,还真没有几个招架得住。

  一顿酒没喝完,蔡固元已是脸色铁青。

  徐志骥和杨云宵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陈泽西瞧着这不是个事,朝着何煜使眼色,示意何煜和纪咏先走。

  何煜见这个蔡固元十分无趣,也无意继续这里粉饰太平,悄悄地和纪咏说了几句,两人喝完了酒盅中酒,起身告辞。

  穿过走道时候他不抱怨道:“不是说他才高八斗吗?我看也不怎么样…”

  一句话没有说话,旁边雅间突然出来一个人,差点撞了何煜身上。

  何煜不由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喝得有点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地,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道:“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啊!”何煜哪里听得这样话,立刻揪了那人衣襟骂了过去:“你他妈说谁呢?你有种再说一遍!我不把你打得地找牙,我不姓‘何’!”

  那个人却“咦”了一声,醉醺醺脸上堆起了谄媚地笑:“纪大人,没想到会这里遇到您?”

  纪咏吐了糟,正心情大好地一旁看热闹,没想到对方却把招呼打到他身上来了。他微微一愣,道:“你谁啊?”

  那人麻溜地站直了身子,笑道:“下郑兆坤,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纪大人高中探花时,曾去府上道贺,见过纪大人一面。”

  纪咏哪里认得他。

  想到伯父是工部侍郎,这人多半是为了巴结伯父借着自己高中去送过礼。

  他“哦”了一声。

  何煜也不好和他算帐了,不悦地道:“算了,你给我陪个不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郑兆坤忙点头哈地陪不是,并热情地邀请:“何公子,纪大人,相请不如偶遇,请给个机会让我能敬两位一杯酒。”

  把何煜说笑了起来,打量着他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机灵人。”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郑兆坤身后雅间扇门大开,一阵丝竹声和女子调笑声传了出来…

  有人走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了声“郑兆坤”抬眼见郑兆坤就旁边,大力地拍着他肩膀,醉意浓浓地道:“你他妈掉到坑里去了?”

  纪咏和何煜不由朝雅间望去。

  就看见雅间主位上坐着个比小姑娘还要漂亮秀气少年。

  他身边坐着两个姿态妖娆女子,一个正给那少年倒酒,一个则和少年旁边坐着一个二十出头,剑眉星目,英俊拔男子调笑着。

  那男子好像有些不适应这样场合,眉眼间带着几分尴尬勉强。

  感觉到有人看过来,少年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瞥了他们一眼,神态间带着几分痞气。

  何煜皱眉,低声对纪咏道:“是顾玉。”

  京都小霸王,万皇后侄子,云伯顾全芳嫡长孙。

  纪咏也听说过。

  可他目光却落了顾玉身边那个英俊男子身上,眼神骤然闪过利刃般寒光。

  “郑大人盛情相邀,我们不去喝两杯,也太不给郑大人面子了。”纪咏淡淡地道,走进了雅间。

  何煜愕然。

  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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