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愠色
王家成了一团。
高氏、庞玉楼和一群丫鬟婆子冲着王许氏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冷帕子敷脸,王许氏总算是醒了过来。
她幽幽地吩咐身边人:“这件事不许告诉姑!”
众人自然是恭声应“是”
她犹不死心地问两个儿媳妇:“明姐儿真说出那样话来?”
高氏和庞玉楼微微颔首。
王许氏大哭起来:“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我辛辛苦苦地养了个白眼狼出来,竟然会连自己娘亲都不认了,世上有这样做子女吗?窦家怎么也不管一管,难道就任她这样作自己母亲不成?他们窦家不是号称礼仪传家吗?我事事处处想着明姐儿,把她排我孙子孙女前面,我为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弥补对映雪愧疚!不然她一个姓窦,凭什么我们王家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她骂着,喊高氏,“你亲自再去问明姐儿一声,她是不是铁了心不认映雪?如果她不认映雪,她也休想我们王家再管她事。我就当没有映雪是死了丈夫,孩子夭折了,她与我们王家,再也没有关系!”
高氏真心不想再去看魏家人脸色,可婆婆吩咐,她又不得不从,只能硬着头发应下来。
庞玉楼却是唯恐天下不,劝着王许氏:“娘,您让大嫂去问明姐儿,还不是自取其辱!明姐儿说这话时候,可不只有我和大嫂和大侄儿媳妇跟前,窦家人也跟前。那五太太当时就傻了眼。连问了她几声‘你难道就不顾念你娘十月怀孕生下了你’,明姐儿都没有一丝后悔或是犹豫,您让大嫂去问什么啊?我们难怪还会骗您不成?你要是不相信,大可派人去窦家人。又何必急巴巴地跑到济宁侯府去丢脸呢?”
王许氏呆住,半晌才颓然地靠了大枕上。
可这样事到底没能瞒住关心女儿陪嫁王映雪。
她眼睛瞪得大大,愣愣地望着胡嬷嬷,脸色雪白:“不可能。我明姐儿不可能说出这样话来!这定是庞氏我母亲面前诽谤明姐儿,我要去问个清楚!”
王映雪拔腿就要往门外闯。
胡嬷嬷一把抓住了她,劝道:“我好太太,二舅太太骗您,难道大舅太太也会跟着二舅太太扯谎不成?五姑这么做,定是无可奈何权宜之策,您只管安心等着,等过几天事情平息了,五姑就会来看您了。”
是吗?
王映雪问自己。
心却锥心痛起来。而事情也远比她们想像复杂多了。
没多久。就有小道消息隐隐地传出窦明是生子事。甚至把当年王又省升迁,赵谷秋死,窦昭嫁妆都联系了一起。
可谣言这种事通常当事人都是后一个知道。
窦昭也不知道自己坐家里。也有祸事上门。
她和陈曲水研究着外院那些管事出身来历,研究着“拂”字辈原这群小姑娘身后祖父祖母们或是外祖父外祖母。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窦昭不感慨,“从表面上,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联系,可若是从外祖父和外祖母这边查起来,却发现他们都是拐弯抹角亲戚,像个老树盘似,支持着英国公府日常运作,国公爷怎么就敢贸贸然把那些管事和小厮给收拾了?”
陈曲水也有些傻眼。
他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头皮有些发麻地道:“拂风祖母,竟然服侍过两代国公夫人,直到陆太夫人去世,她才由蒋夫人做主,回了自己儿子身边荣养。而拂叶祖母,却和拂风祖母曾经一起上院一起服侍过陆太夫人,还有这个拂雪,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看上去像养不活了才送进来求条出路,可他祖父却曾经做过老国爷随从,还曾救过老国公爷命,因为瘸了脚,做不得重活,这才跟着了自己儿子田庄上生活…”
“都是蒋夫人之前,陆太夫人和老国公爷重用老人。”窦昭神色凝重地道,“那蒋夫人主持中馈之后呢?是全都换上了她自己人?还是留府里那些人都遭到了宋宜清算?”
想起这些人遭遇,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良久。
陈曲水叹道:“若是想问老国爷事,找他们定是一问一个准,可想知道蒋夫人事,这些人恐怕是没有什么用处。”
窦昭却不着么想。
她笑道:“什么事都有因才有果,从老国爷身上,未必就查不出蒋夫人事来。”
“哦!”陈曲水知道窦昭素来有主意,闻言来了精神。
窦昭道:“按道理,英国公就算不懂庶务,也应该找个信得过男子帮英国公打理才是,怎么英国公府庶务从前却是蒋夫人打理?”
陈曲水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窦昭不由抿了嘴笑。
陈曲水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和自己一起久了,见惯了她强势,早已不把女子当家视为稀奇,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道:“我一直就很奇怪,为什么蒋夫人去世后,英国公变化如此之大。是他本如此,一直蒋夫人面前伪装?还是有什么事刺了他?如果是前者,他为什么会畏惧蒋夫人?如果是后者,他身上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陈曲水道:“我觉得还是前者可能大一些。蒋夫人主持中馈时候,老国公爷还世。如果蒋夫人是以势人,老国公爷不会如此平静把家里事交给蒋夫人…”
窦昭笑道:“你看,这就涉及到了老国公爷。拂叶拂风祖父祖母,多多少少都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陈曲水点头。
两人商量着怎么去拜访这些人。
宋墨回到家。第一句话就问“夫人哪里”知道窦昭早上忙了一上午家中琐事,下午和陈曲水小书房里说话,到现还没有出来。并没有谁来拜访她时,他莫名地就松了口气。
魏廷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当初是他选择了窦明,毁了和窦昭婚约,现又以窦明是生子为由。找窦明麻烦。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成了亲之后才知道怀里美人画上时候漂亮,所以后悔放弃了窦昭?还是知道窦昭名下有西窦一半产业见财起心想重提当年旧事?
他怎么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翻得起这层波来!
宋墨闷闷不乐地换了日常惯穿靓蓝色杭绸袍,面如玉冠般脸上显得有些阴郁。
甘吓了一大跳,忙道:“世子爷,我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以为他是恼了窦昭和陈曲水小书房里秘谈。
“不用了。”宋墨皱了皱眉头道,“夫人和陈先生说话,你不要去打扰。”
真不用吗?
甘恭声应是,心里却犹豫不决。
宋墨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一个人坐炕桌边。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甘决定还是跟夫人说一声。
陈曲水听说宋墨已经回来了。自然不好再小书房里呆下去。
他和窦昭一起去见了宋墨,笑着告辞。
宋墨很客气地把他送到了门前。
窦昭已从甘那里听说宋墨心情不好,见宋墨折了回来。就笑着挽回了他手臂,歪着头打量着他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脸有点。像要下雨样子。”
宋墨失笑,道:“你别听那些丫鬟说风就是雨,我只是有点累,不想说话而已。”又去摸她肚子,柔声道,“孩子今天乖不乖?”
“孩子乖得很!”怀孕初三个月过去之后,窦昭能吃能睡,还长胖了,“高兴家得了舅母话,每天叮嘱我院子里走三圈,我现连我们家后院后面有几棵树都知道清清楚楚了。”
宋墨就笑道:“高兴家差事当得好,得赏!”
窦昭咯咯地笑,问他:“你今天又干了些什么?”
“什么事也没有干。”宋墨道,“顾玉进宫去给皇后娘请安,我,他,还有高远华三个,晚了一下午茶。后来董其来了,请我们去醉仙楼用晚膳,高远华觉得醉仙楼碰到净是些人,不想去,董其就建议去千佛寺胡同小李记家吃私房菜,顾玉又不干了,说什么去小李记家不如去朝阳门外开一家万楼,高远华又觉得太远,大家站那里半天没拿定主意,结果皇上传高远华去问话,我和顾玉都懒得和董其应酬,就散了。”
窦昭奇道:“顾玉怎么没有跟着你一道回来?”
宋墨笑道:“他坐着我马车到了大门,却被家中小厮给拦住了,说是他四弟不太好,云伯让他回家去瞧瞧。”
顾玉下面还有三个同父异母弟弟,行四那个今年才三岁,自打落地就病病歪歪。
窦昭道:“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我已经让人跟过去了,若是不不好,会来回信。”
窦昭就问起顾玉婚事来:“还没有定下是谁吗?”
宋墨道:“今天顾玉进宫,就是去探皇后娘娘口气了。谁知道娘娘却说,只要顾玉喜欢,不拘是什么出身都行。顾玉刚才马车上,就是和我说这件事。听他口气,好像云伯有意为他订永恩伯家十一小姐,他不太满意。”他说着,摇头道,“他原想借借皇后娘娘势,不曾想皇后娘娘却是这样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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