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守制
邬善道:“端行节时随着母亲去京都探望父亲,想着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们了,这不一回来就跑到你们家来串门了。”然后又道,“六叔父如今刑部观政,端午节时候还一起吃了粽子。”
窦世横也考取了庶吉士。
窦德昌忙道:“我爹爹可好?”
“好。”邬善笑道,“我瞧着好像比家时候胖了点。”说完,眼睛珠子一转,表情狡黠道:“我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尾音拖得长长,卖着关子。
窦德昌不理他。
窦政昌却笑道:“什么好事?莫非是你要去京都?”
“这怎算好事!”邬善不以为然地道,“我现家里不知道多逍遥活,到了爹爹眼皮子底下,每天不练五千个大字休想搁笔。”
庞寄修啧舌:“这么多!”
邬善这才笑道:“从明天起,我也要到你们窦氏家学来读书了!”
窦政昌几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突然要到我们家来读书?”窦德昌奇道,“伯母舍得你离家吗?”
邬善母亲是续弦。邬松年嫡早逝,没有孩子,邬松年考中了进士才续娶了邬善母亲毕氏。毕氏也是官宦人家出生,年轻时候发誓非举人不嫁。出阁时已二十有三,又过了三年才生下邬善,因而对两个孩子格外疼爱,为了让邬善能跟着自家举人伯伯读书,宁愿留家乡也不愿意跟着邬松年去京都任上。
“家父有腿疾。”邬善道,“现年纪大了,走路都有些不便。母亲很担心,想去京都照顾父亲。又放心不下我。正好端午节时候五叔父家遇到了六叔父,六叔父说若是父亲放心,可以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读书。由六叔母照顾。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好,五叔父又写了封信给太夫人。这次母亲来,就是送我来读书。”
他们这才知道邬太太也来了。
“这赶情好,这赶情好。”窦政昌笑呵呵地笑。
窦德昌却一把搂住了邬善脖子:“你这家伙,终于落到我地盘了!”
邬善哈哈地笑,拱手作揖,佯作出求饶样子:“大侠。手下留情!”
大家哄堂大笑。
窦启俊和胞弟窦启泰一前一后进了走来。
“这是干什么?”两人笑道。
庞寄修忙将邬善要窦氏家学读书事说了。
窦启俊和窦启泰闹着要邬善请客。
邬善大手一挥:“今天见着有份。”
庞寄修家是开茶楼,傍上了王家之后,又开起了酒楼、当铺。7k7k1他自幼这些地方肆混,家里又养了群闲帮,吃喝玩乐他拿手。闻言立刻道:“就去景福。他们那里每到夏季就会做河鲜冰碗,莲子、藕、菱角、鲜头米都是自家河塘里种,普通头,都是等老了才采来挑担下下街吆喝着卖,卖不完往药铺一送,刚刚壮粒头,不但不出份量,药铺也不收,所以谁也舍不得采。景福冰碗里头却是越越好,不惜工本,煮出来是浅黄,再配上鲜核桃仁、鲜杏仁、鲜榛子,底下用荷叶一托,红是红。白是白,绿是绿,不要说吃了,看着就让人心畅神怡…”
炎炎夏日,他话还没有说话,几个人已经开始口水。
窦启泰忙道:“我去叫了四哥来。”
启字辈里,窦启俊行五,窦启泰行六,行四是窦启光,窦玉昌次子,邬善表哥。
既然邬善请客,怎么能少得了他。
窦政昌去禀了太夫人。
毕氏白净丰腴妇人,圆圆脸,笑起来非常和善。
她有些担心。
二太夫人笑道:“不要紧,有芝哥儿跟着,又真定县,不会有什么事。”
窦启俊去年中了秀才。
毕氏心中微安。
二太夫人让管事安排了几个老实可靠家丁陪着窦政昌等人去了景福。
景福掌柜见是窦家人,忙将好雅间让了出来,亲自一旁介绍菜单,又有庞寄修科打诨,气氛活跃很。
上河鲜冰碗时候邬善道:“我们明天去田庄看四妹妹吧/?”
雅间里嘈杂戛然而止,众人目光都落了他身上。
邬善目光闪了闪,疾声道:“这么热天,听说崔姨田庄上什么都有,我们借口去看四妹妹,到田庄去钓鱼、泅水、吃鲜荷叶饭…多有意思啊!总好过这样天天被关家里。”
庞寄修心砰砰跳,就听见窦德昌咧了嘴笑:“好放意!我们去崔姨那里泅水去。”
窦启光除了读书,哪里也不去。今天要不是邬善请客,他肯定不会来。
望着外头刺目阳光,连他都心动了,何况是其他人。
“那就这么决定了。”窦启俊道,“你们谁去禀了太夫人,反正我是不能去说,我去说,这事准黄。”
众人忍俊不。
“我也不能去说。”邬善道,“我母亲还要窦家住好几天。”
“那我去说吧!”窦启光踌躇道,“就怕太夫人不答应。”
“四哥是老实人。”窦启泰嘻笑道,“四哥要去说,太夫人一准会应答。”
果不其然,太夫人立刻应了。
一群人浩浩地去了田庄。
窦昭正伏案上给祖母画式鞋样子,听到动静,所有人都下了一大跳。
崔姨拦了众人:“不许下河,就院子里歇歇,我让人给你们做荷叶饭吃。”
几个小子谁坐得住啊,扑腾扑腾地就要下河。
眼看着拦不住了。窦昭把跟过来随从叫了进来:“你们都去河边上守着,每隔几步站一个人。”又叫了红姑,“去村里找几个善泅守河边,一天给一两银子工钱。若是几个爷都平安无事,完了每人再赏二两银子,若是有人溺水。救一个人给二十两银子。”
红姑立刻去村里找了几个身强体健汉子。
窦政昌几个见有人守旁边,玩得加肆无忌惮。
庞寄修瞅着个功夫悄悄上了岸,只说是累了,要到屋里去讨口水喝。
那些家丁自然不会防备。
庞寄修见院子里静悄悄,正寻思着是直接进屋还是站槅扇大开窗棂前喊一声——他知道怎样和那些倚门卖笑场女子打待,却不知道怎样和个只有十岁女童打交道,特别是这个女童身价不菲。他她面前没有任何优势时候。
敞开窗棂突然传来说话声音:“…妹妹喜欢,我想四妹妹肯定也喜欢,就让随身小厮也买了一瓶。你闻闻好不好闻?”
庞寄修忙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只见炕几上放着个鸡蛋大小琉璃瓶子,鎏金瓶子,琥珀瓶身。华丽中透着奢侈。
他骇然。
这可是西洋香。
他忙朝里张望。
看见了邬善那张还带着几分童稚笑脸。
他/妈/,他这才几岁,就知道打女人主意了!
难怪他要来崔姨田庄玩!
庞寄修腹诽着,就听见窦昭道:“多谢邬四哥了,这香很好闻。”然后落落大方地收下了香,问起邬善去京都情形。
“京都不愧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不仅人烟繁,物华天宝。而且街道宽敞,能并行四辆马车…”邬善兴奋地向窦昭讲着京都,窦昭微笑地坐那里安静地听着,思绪却飞得老远。
明年夏天时候找个借口把祖母接到窦家去住些日子,这样祖母就不用大清早起来给瓜秧浇水了,也许可以避免骤然而亡。
这次来田庄就把甘和素绢带回东府吧!
还要去看妥娘。听说她和崔四过得很好,崔家人也很喜欢这个老实本份媳妇,她现已经崔家站稳了脚…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窦昭惦记着河里那群人,忙从窗棂里伸了脑袋喊着红姑:“出了什么事?”
红姑一手拿,一手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急急地道:“我去看看。”
窦昭催着邬善:“你也去看看吧?”
邬善“哦”了一声,跑了出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红姑回来了。
“小姐,还好您让我找了个几善泅汉子站河边,”她脸色有些苍白,后怕地道,“光少爷不会泅水,和泰少爷打闹时候脚一滑,溜到水里去了…要不是河边人眼疾手,光少爷差点起不来。”
窦昭吁了口气,由衷寺道:“希望他们有了这个教训能不再来泅水了。”
红姑迭声应是。
一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草草地田庄里用了晚膳就回了窦府。
晚上祖母指着炕桌上玫瑰香:“这是哪里来?”
“邬家四哥送。”窦昭坦然地道,“说是去了京都,带回来礼品。”
祖母拿手里观看了好一会,一言不发地放了原处,径直去歇了。
过了两天,窦启俊来拜访窦昭:“多亏那天四姑姑安排了人手,否则肯定会出事。”
他虽是晚辈,年龄却是大,又是里面唯一有功名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责任将是大。
“不过是小心行事罢了。”窦昭笑道,“你不必放心上。”
窦启俊还是郑重地向窦昭道了谢。
又过了几天,邬善和窦启光来向窦昭道谢:“这件事是我提议,要是老四有个三长两个短,我可怎么见四堂姐。”
窦昭只好又谦逊了一番。
邬善打着道谢旗号又来了几次。
祖母每次都留他吃饭,细细地问他家里事。有一次,窦昭还听见红姑跟祖母道:“毕氏是有大志向人,待人温煦有礼,十分宽和…”
觉察到祖母意图,窦昭有些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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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急着赶文,吱公姑妈说,你这像是搞双抢。我觉得她形容既朴实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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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