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拦路

　　素心和素兰两个高高兴兴地服侍着窦昭歇下，自己则抱了被子歇了临窗大炕上。

　　宋墨一路疾驰，往英国公府赶。

　　清脆马蹄声不仅打破了京都清晨宁静，而且让那些上朝王公大臣们纷纷注目，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英国公府走火和进贼事就传遍了京都。

　　“好端端，哪里来贼？”值房里等着上早朝内阁首辅梁继芬皱着眉头道，“他们这些功勋之后，不学无术不说，还整天只知道飞鹰走马，斗遛狗，京都内城，竟然敢纵马疾驰，这要是撞到了人怎么办？”

　　他出身贫寒，不太瞧得起那些二世祖。

　　有“计相”之称姚时中却和梁继芬恰恰相反，他不仅出身名门，而且族和母族都是世代为宦名门望族，不太喜欢那些自诩“风骨傲然”寒门子弟。他一向觉得梁继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而笑着对同样世家出身何文道道：“文道公如今还养蝈蝈不？我前几得了瓯，似金似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蝈蝈养里面，叫声极其嘹亮，如金石相击，又如拍水岸，很是稀罕。文道公哪天要是得闲，帮我鉴赏鉴赏？”

　　何文道是成了人，哪里不知道姚中时寒碜梁继芬。只是那梁继芬虽是首辅，却刚愎自用，不知迂回，中直有余，圆润不足，没有什么魄力，只知道拿了皇上人，不要说老谋深算姚时中和八面玲珑戴建没有把他放眼里，就是何文道也不太侍见他如。以至于内阁到今天还是一盘散沙，不像曾贻芬做首辅时，一言九鼎，无人敢辩；也不像叶世培做首辅时候，世故圆滑，左右逢源。何文道也不太瞧得起他，加之姚中时为人霸道，何文道不太想得罪姚中时，因而笑着应了声“行啊”道：“那就下次休沐吧？正好没什么事。”

　　姚中时就问起何煜来：“…今年乡试考得不错，明年闱下不下场？”

　　何煜八月中了举人。

　　提起这个幼子，何文道神态都柔和了很多。

　　他拢了拢齐美须，笑道：“还是再读几年书吧！这孩子，有点野。”

　　“聪明孩子都野。不像有些人，只知道一味读书，等真正入了仕，却是五稻不分，不谙世事…如今科场，真是让人担心啊！”梁继芬脸色有些不好看。

　　身材高大健硕得戴建和英俊儒雅窦世枢走了进来。

　　“…已经派人去英国公府问了。”平时温文尔雅窦世枢此时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一次两次闹贼。也不知道是贼闹得，还是人闹得？只能等下了衙亲自去看看了。”

　　他知道戴建和汪渊好，汪渊又是皇上心腹，所以才当着戴建面抱怨。7k7k1

　　戴建笑道：“元吉兄不必太担心。皇上知道后，雷霆震怒，把‘羿剑’给了英国公世子，想必近就会查个水落石出。倒是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这次恐怕会要换人了。”

　　他听说英国公府出事后。慢下脚步，就是为了等窦世枢。

　　内阁七人，姚时中和他水火不融，窦世枢两个弟弟都是何文道门生，两家素来好，窦世枢和工部侍郎纪颂又是姻亲，上次纪家宜兴大修水利，就得到了沐川支持。而且通过这件事，窦世枢好像和沐川达成了什么协议似，两人很多事情上都共同进退，颇有些盟友味道。

　　他看中了顺天府尹这个职位，如果能得到窦世枢相助，有何文道和沐川两票，姚中时也只能看着…梁继芬，那就不用管他了。如今窦世枢抱怨，他自然得有所回报：“下了衙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吧？京都出这样事，我们都难辞其咎啊！”一副痛心疾首样子。

　　梁继芬脸色已隐隐有些发青。

　　他是首辅，有什么责任也是他责任，戴建分明是指责他失职。

　　窦世枢隐隐猜出戴建葫芦里卖原是什么药，但他无意被戴建当使。

　　他佯装愕然样子笑道：“些许小事，怎好劳烦立人兄。出了这种事，等会朝会，皇上十之八、九会提起，看皇上是什么意思之后，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被委婉拒绝，戴建有些不悦，但窦世枢城腹很深，且能隐忍不发，硬生生地把曾贻芬中意王又宜给踩了下去，偏偏看上去却是一副风光霁月样子，他对窦世枢还是有些忌惮，倒不好出愠，依旧热情洋溢地说了几句话，沐川过来了。

　　戴建笑着和沐川打招呼。窦世枢却坐了梁继芬身边太师椅上。

　　“梁大人，我等会多半要早点下衙。”他笑道，“家里出了点事，要去看看看。”

　　梁继芬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窦世枢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他当着众人面向梁继芬请假，是给梁继芬面子，也是主动向梁继芬示好，此时就算梁继芬对顺天府尹之职没有兴趣，也应该安抚他几句，让他不至于和戴建联手才是。可梁继芬却像对眼前暗涌一无所知似。

　　窦世枢知道大家都瞧不起梁继芬，可他向来觉得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和梁继芬好才是，一旦梁继芬致仕，他推荐人选，接任首辅可能非常之大。

　　他想起前几前自己示好，也是这样被梁继芬不声不响地拒绝了。

　　难道梁继芬对他有什么不好看不？

　　事情到底是从何而起呢？

　　窦世枢百思不得其解。

　　他思忖着要不要哪天去梁府拜访，探探梁继芬口气，有内侍进来禀道：“各位大人，到了上早朝时候。”

　　窦世枢敛了思绪，和大家一起朝金銮殿去。

　　※※※※※

　　五城兵马司人也好，顺天府人也好。听说英国公府不仅走水，而且还进了贼时候，都知道这件事不好收场了，特别是顺天府，英国公府报案时候，他们竟然没有立刻出人手来帮着灭火…五城兵马司都指挥立刻增派了两个卫所人马前往英国公府，顺天府尹干脆亲自到了现场，和陶器重一起指挥捉贼。

　　英国公府从胡同口就开始戒严。

　　所以宋墨没有任何减速意思，纵马冲地英国公府胡同时候。撞倒不是京都黎民百姓，而是五城兵马司军士和顺天府衙役。

　　可大家没有一个人敢吭吭。

　　出了这种事，他们脑袋现都挂带上，是死是活，也许就是英国公世子一句话了。

　　宋墨跳下马背。直奔颐志堂而去。

　　天色已经大白。

　　宋墨目光清亮，神色平静，可他抿着嘴却透着种无情冷酷，让看到他仆妇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这，远远就眼眉顺目地贴墙站着，生怕自己落入了宋墨视线里。

　　听说宋墨回来了吕正带着两个小厮气吁吁地追了上来。

　　“世子爷，世子爷！”他拦着宋墨。“请留步，顺天府尹花厅和陶先生喝茶，您是不是去打个招呼…”

　　他一句话没有说话，宋墨“啪”地一马鞭就了他脸上。

　　吕正“哎呀”一声捂住了脸。随后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痛。

　　他身后小厮却看得分明，吕正右脸肿了起来，一道鞭痕从他右眼斜划到嘴角，皮开绽。血淋淋，十分狰狞。

　　不仅挨了一鞭。还破了相。

　　小厮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了地上。

　　“跪下！”宋墨冷冷地开口，清明目光寒光四。

　　宋墨从来不指使宋宜身边人。

　　吕正诧惊，就出些许犹豫确。

　　宋墨鞭子了他肩上。

　　他疼得咧牙，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忙跪了下去。

　　宋墨一脚踢开了挡他面前吕正，径直朝着走。

　　吕正这才感觉到了钻心痛。

　　宋墨已进了颐志堂。

　　“世子爷！”

　　“世子爷！”

　　颐志堂护卫向宋墨行礼，却依旧各司其责地守原地。

　　宋墨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也不管这些人只不过是颐志堂护卫而已，急急地问道：“夫人呢？”

　　“夫人已经歇下了！”有护卫笑道，“说是早上要去英国公府那边，把妇仆们召集起来说几句话，严先生吩咐我们等会陪着夫人一起过去。”

　　宋墨深深地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已有护卫忍不住道：“世子爷，可惜您不家，没看见。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只带了几个小厮和群内院妇人，严防死守，硬是没让那几个贼人闯进垂花门…”

　　宋墨心中一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护卫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什么放火示警，什么开水烫人…一个个说得眉飞舞。

　　有这样世子夫人，他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宋墨脸上慢慢出发自内心愉悦笑容，灿烂让天边刚刚升起朝霞都自惭形秽。

　　护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宋墨，不由得个个目瞪口呆，说话都没有了条理。

　　得到消息严朝卿从旁边书房走了出来。

　　“世子爷！”他给宋墨行礼。

　　宋墨眉眼间笑意盈盈，道：“辛苦先生了。”目光他身后一扫，沉声道，“还有人呢？”

　　严朝聊道：“夏琏拿着您名帖去了顺天府，看能不能从官衙那边查到些什么。朱义诚几个附近搜查，确保颐志堂安危。我怕静安寺那边听到了消息担心，派了武夷过去给窦老爷报平安…杜唯和陆鸣那里，却要等您回来。”

　　杜鸣是收集情报，陆鸣负责训练颐志堂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