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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花你钱亏你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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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七二章花你钱亏你闺女

  ⾼离开半晌,平卉才从外头进来,轻手轻脚挨到边,看看面朝里侧卧而眠的遗⽟,去纳柜里取了一条凉被抖开给她盖在上,窗子都打开散散药气,在⽟蛤炉里添了些香块,跪坐在边,一下一下给她摇着扇子。

  遗⽟这一觉醒过来,已过了吃午饭的钟头,连⽇闷热无雨,人也没什么胃口,半桌子素餐,她只尝了小半碗鲜烩汤饼便吃不下了,让人撤下来,西院两位老尚人到翡翠院来见。

  遗**伤的事,包括那天在马场上的一闹,宮里几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这等私怨,非是必要,皇上本就不会去多管,好像当初房卢两家闹的不可开,房老夫人大闹卢家宗祠,卢老爷子放下狠话,两家子丢脸都丢到朝堂上去,严重影响了朝序,李世民才丢给了大理寺去处理。

  也是因此,遗⽟同李泰成婚这一个多月里,除了新婚第二天在宮里逛了一圈,就没再被召见过。

  戚东眉和刘环今早上进过宮,代遗⽟到韦贵妃跟前问候,这会儿回府在遗⽟面前回报一通,代了几安抚话,让她好好养伤,不必多虑,等⾝体好了再进宮去拜见云云。

  自打府里四个大侍女被杖刑送走后,戚刘二人就极少来翡翠院,遗⽟是有让负责府中食宿的陈曲盯着这两个动静,也不知是被惊着了还是怎的,原本以为要‮腾折‬点事的她们,出奇的安分,就连现在同遗⽟说话,也没哪个敢向婚前那样拿強调的,都是低眉顺眼的和气。

  “这大热的天,劳你们二人往宮里跑了,平卉。”

  “两位尚人。”平彤折进里间,取了两只红布小囊送到戚刘二人手上。

  府里上下都有传,王妃为人大方,翡翠院赏钱向来给的都是银子,果不其然,戚刘二人揣了小囊,朝遗⽟拜了拜,便被平云领着出去了。

  两人一走,遗⽟就对平卉道“下午有空你去找陈曲提醒一下,若这两个有什么异动,就立刻来报我。”

  “奴婢晓得。”

  平彤被遗⽟派到长孙府上去问候时,长孙无忌刚走进长孙夕院子里。

  同样是因为腿伤⾜不出户的两名女子,比起遗⽟那边见天有人来探的热闹,长孙夕这头相较冷清许多,外头流言碎语正躁,长孙家最近是多⿇烦,并不爱待客,处在这种尴尬的节骨眼上,聪明的都不会送上门来找嫌,哪个也不想被当成是看笑话的。

  长孙无忌甫一进屋,便是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挥手让几名蹲在边哄劝的侍女都下去,就在头坐下,伸手拍着埋头在被里的长孙夕,哄道:

  “不是昨⽇才同爹说不再哭了?”

  “爹,您别管我,我心里难受,忍不住。”

  “爹同你说,那些大夫明⽇起就不会再上门,外头传言是不好听,但谣言总归是谣言,咱们不去理会它,等过一阵子也就散了。”

  哪知他刚说完,长孙夕的哭声却更大,她撑起⾝子,扭头看着长孙无忌,泪眼婆娑,一双猫样的杏眼浮肿,几缕额发被汗黏在脸颊上,精致的五官憔悴不少,她不顾腿上刚换好的药,硬是扑进长孙无忌怀里,搂着他哽咽道:

  “不一样,大夫们走了,可女儿再没有第二回及笄礼,他们就是不说,也忘不掉,他们会一直记得女儿及笄那⽇是个什么荒唐情形,是凶兆、凶兆爹,夕儿好难受,夕儿从没这么难受过,爹,您要给夕儿做主,好好的青天⽩⽇,哪里来的乌鸦呢,不知是谁要污女儿名声,爹,女儿简直不想活了。”

  “说话”长孙无忌低斥一声,手却轻轻拍着她后背“爹已让人查了多遍,那天的鸦鸟只是个巧合,你不要一天到晚想,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你是爹的掌上明珠,即便是被传了几句闲话,又有谁敢小觑你。”

  “可是我的腿爹,您那天说的,说魏王妃的腿不好,夕儿的也不能好,您是当真说的,那魏王妃的腿若是瘸了,难道夕儿真要陪她一起么?”

  长孙无忌脸⾊微变,颧骨上下滑动,过了一会儿,听她哭的打起嗝来,方才伸手拍拍她肩背,沉声道:“傻孩子,爹怎么舍得,你暂且委屈几⽇,爹自有办法。”

  若真是被急,他又怕过谁。

  儿信爹。”长孙夕哭啼声渐小,趴在长孙无忌肩头,菗菗搭搭,眼里除却恼恨,哪有半点忧伤。

  遗⽟之所以没回信过去,便是怕落下什么口实,平彤见了长孙无忌,并不怯场,只规规矩矩地将魏王府这些⽇子的花费报上,连着又提了自家主子⾝体虚弱,又为长孙家‮姐小‬劳神不少,几句便宜话说下去,长孙无忌怎么不明⽩对方意思,当即就让管事去库里提了许些名贵的药材,又并着几支老参,让平彤捎带回去。

  平彤精着,怎么会收,同他客气一番,便说了遗⽟最后代:

  “长孙大人,王妃这些天为长孙‮姐小‬寻医,是打听到几位有真本事的大夫,但凡有能者都傲居,不肯轻易出诊,我家王爷眼下不在京中,魏王府里又离不开主子,王妃预备等王爷回来,便外出寻医治腿伤,许能求愈,这便让奴婢来代问长孙‮姐小‬的病情如何,不妨月后同行。”

  这番话说下来,话里几层意思,这叫原本还在打算,若是遗⽟得理不饶人便要如何的长孙无忌,大出所料,他眉心一突,随即笑道:

  “多谢王妃挂怀,老夫亦识得良医,小女腿伤就不劳烦府上了。”

  平彤不多问,又答了他几句问候便离开。待她走后,长孙无忌脸上的笑才撤离下来,搁在案头的拳头缓缓收紧,绷起了脸,一旁从头听到尾的管家,犹豫着出声:

  “老爷,魏王妃这意思,便是不再追究,依小的看她腿脚未必便是同探子报的那般严重,适才借着寻医之名给双方找了台阶下,三‮姐小‬大可不必陪她扮疾,这事算是结了,您又为何事担忧?”

  “正是如此,老夫才会担忧啊。”

  聪明人不⾜为惧,真正叫人不安的,正是能忍能让之辈,一个怀机谋的四皇子已经是叫人头疼,再添上这么一个女子,实在是叫人担忧。

  隔天傍晚,长孙无忌便差人送礼到魏王府探望,遗⽟在屋里歇着,平彤去前厅见了长孙府上的管事,等人走后,直接叫刘总管和卢东来,拿了礼单给他们瞧。

  单子上面除了药材便是一些礼品,刘念岁让人开箱轻点时候,还在琢磨着长孙家这是个什么意思,哪想这看是是装了礼品的小箱小盒,一只只打开,里面竟是真金⽩银,小码了几堆,吃惊中,一细掂量,⾜有五千之多。

  “刘总管,王妃说了,这些钱两都归到库里去,”平彤一板一眼道“把前头请大夫的支出填上,剩下的记做私账收银。”

  刘念岁拿着那份写了不值这些银块二十之一的礼单,神情怪异地点了点头,天晓得他可从没想过,还能有这么个“赚”钱的法子。

  平彤心里得意,面上半点不显,转而去叮嘱在场的几名侍从管好嘴巴,掏了两张折角的贵票,给刘念岁和卢东一人封了一份,扭脸回翡翠院报账去。

  遗⽟从平彤口中详细听说了她见长孙无忌的经过,几乎是一字不落,琢磨了半会儿,点头夸她“做得好。”

  “该说话学的好,主子都教那么明⽩,奴婢再不会说,那不成呆子了么。”

  平彤不着痕迹地反拍了一记马庇,遗⽟笑瞪她一眼,心中大定,她庒就没打算从长孙无忌那里讨什么公道,就这么花了长孙无忌的银子亏了他闺女一回,已是叫她给自己出了口气。

  这么想着,昨⽇同⾼见面后残留的那点儿抑郁一扫而空,晚饭多吃了半张金丝饼,一觉睡到天大亮。

  上午她本是打算让下人把药房里的东西搬下来练练手,齐铮却从文学馆找了过来,在府外求见。

  《坤元录》一期的稿子已经落成,李泰走之前是有吩咐过,让人拿来给她先看,齐铮这便是送稿子来的。

  照例没让进屋,隔着帷幔立在门外说话,遗⽟只听见门外侍女闷笑,没能瞅见齐铮脸上小半个月前被程小凤痛打一顿之后留下的精彩。

  齐铮先是问候了她⾝体,让随行的小书童把一箱子稿件送到侍女手中,因大书楼一案,两人并不陌生,说话也不拘谨。

  齐铮有意将文学馆近⽇的情况禀报了她,事无巨细,讲了小半个时辰,遗⽟也有‮趣兴‬听,说着说着,他却把话头引到了那驱虫丸上,是说大书楼中文士职夜,常被蚊虫所扰,不能精心文墨等等。

  遗⽟哪不明⽩他是个什么意思,便温声道:“是我欠考虑,你且先回去,过两⽇我让人做好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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