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偶现一角
那卢智得了杜如晦的紫玉作为信物,却没急着上门,而是用了几天时间打听了一些事情,又过了整整七才拿着紫玉拜访了杜府。
杜如晦也不问他为何姗姗来迟,当便带他到国子监办理了入学手续、载入籍册,进了四门学一部,又使了些特权将他们安排在了国子监后院专为学内俊异所置的学宿馆里居住,只等着开学。
卢智讲到他们搬到学宿馆时,卢氏忍不住开口问到,“怎么你二弟也能住在那馆里,若是不方便,晚上还是让他同我们一起走罢。”
卢智笑言,“这里多的是官吏子弟,谁家出来上学没带个书童的,因此房间倒全是单独的,只委屈他顶了那书童的名额便是,娘不必担心,您和小玉现下毕竟是寄住在别人院子,再带了二弟多有不便,还是先让他跟着我在这边住,等咱们买了房子再说。”
卢氏这才放下心来,又询问了他一些衣食住行上的问题,就见卢智轻拍了一下脑子,对一旁的卢俊说道,“二弟,你且回去把我收起来的银子取来。”卢俊点头应了,不待卢氏制止,就掀起这隔间的帘子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一旁遗玉纳闷地问道,“什么银子啊?”
卢智脸上笑容更深,“我在这里上学,每月还有二两银子拿,”见到卢氏和遗玉惊讶的表情后,才又继续说道,“不只是银子,一三餐和茶点也都是学里供应的,每个季度还会发三身衣裳下来。”说到这里,他便起身让她们看了自己身上的新衣。
遗玉早注意到卢智所穿的衣裳同先前见到那三个纨绔子弟样式相同,区别在于卢智这身是纯白色,头上戴的也是同的白纱小冠,而这身白衣穿在卢智身上,却更显得他面容清俊,品质温润。
母女俩极默契地没将她们在门外等候时遇到的事情讲出来,又坐着吃了一会儿茶点,跑去取钱的卢俊就回来了。
卢氏接过他递到自己手中的白色小包,只觉入手颇沉,揭开细掂了那几块银子,竟有十几两,没待她将惊讶问出口,就听卢俊大咧咧地说道,“娘,大哥可省了,我们离家时候您给的银子只花了小半,加上大哥前几领的六两银子,这里足足有十六两那。”
卢氏忙道,“你们这么省吃俭用做什么,娘那里有钱,这些还是你们留着用罢。”说罢就将那银子重新包起。
卢智闻言拍了一下卢俊地脑袋。笑斥道。“哪里省了。可有少了你吃嘴地时候,”才又转向卢氏。“娘别听他混说。我俩住在这里本就不花什么钱。我且留着二两银子呢,这些钱您收好,买些东西给香香姐,我真要多谢她。而且我见小玉的衣袖都短了。您这身也是前几年地。回去扯些好布,做几身衣裳也好过放在我这里闲置着。”
卢氏听了他地话,先是一愣。而后斜身飞快抓住尚未来得及将手臂缩起地遗玉。果然发现她身上穿的这身衣裳袖口处短了约莫两寸,虽洗地干净。但因每练字而磨损的地方却刺目地发白。
卢氏抬头看着遗玉可爱地小脸。忍住心酸温声道。“这阵子忙。也没顾得上你,怎地上次给你香香姐做衣裳时候。没跟娘说你这里短了?”
遗玉正是长个子地年纪。每年衣裳虽做地不多,但在靠山村时候,每每她明显增了个头。卢氏或是给她改大一些,或是重做了新的,从没叫她穿过短了这么些地衣裳。自去年卢智赶考家里为了凑钱。却是让这遗玉穿了一整年的旧衣裳。现下细看却是短了这么些。
遗玉看她神情便知道自己惹了她心疼,心里瞬时涌上一股暖意,看了一眼正一脸“说错了话”地表情地卢智后,对卢氏道,“这还不是大哥眼尖,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想是到了龙泉镇才长了个子。”
见卢氏仍是眼眶微红,忙搂了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既然心疼我,回去做件漂亮的裙子给我便是,大哥给的钱您就收下罢,我看他俩在这里住了个把月,却是吃胖了。”
卢智趁机接到,“是啊娘,学里伙食很是不错,有菜有的,还多是油炒。对了,听季大哥说这附近有家食馆菜品不错,价格也便宜,这会儿都晌午了,咱们去填了肚子再聊,可好?”
卢氏见他们兄妹三人均是做出一副“饥饿难耐”的表情后,便破涕为笑,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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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卢家四口吃饭说笑的当,长安城的偏僻一角,一间环境清幽的私宅内,一座精致的小楼上,阿生正守在二层的一间房门外,静候着自家主子的传唤。
“进来。”低低的一声隔着房门传入他耳中后,他这才轻轻推开眼前的漆花木门,进屋后转身又将房门合上,方躬身走了进去。
摆设精致华美的卧房内,一身水锦袍的常公子正斜靠在碧纱笼窗下的一张红木软塌上,一头漆黑的长发松散开来,几缕沾染在白皙的面孔旁,半睡半醒地微阖着蒙的双眼,偶尔几丝青碧的光从中溢出。
若是遗玉看到这位少年恩公大人此刻慵懒的模样,一定会大呼上当受骗,怀疑这人和自己见过的那个总是正襟危坐着的自闭怪人是否是同一个。
“那边还不松口么?”
“属下无能,他们不肯待。”阿生垂着头说完这句话后,屋里便没了声音,直到门外另一声传报到来,才又听那夹杂着少年韵调的音,低低响起。
“全杀了,”微顿之后方又道,“留个全尸,毕竟是”剩下的话常公子并没有说出口,反倒伸出一只莹润的手掌对着阿生轻挥了一下,阿生便转身退了下去。
另有一人继阿生之后轻手轻脚地躬身走了进来,直到那张红木软塌前三步处,才双手捧上一只银丝荷囊,等常公子取过后,才快速退了下去。
常公子伸手从这荷囊中捏出一片翠绿的叶子,仅闻了一下便低叹一声,轻轻自语,“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就不管用,非要”
说到这里,他将那精致的银丝荷囊随手丢到地上,从宽松的袖口处摸索出一片纤若小指的娇翠叶,放在鼻间嗅了,半阖的双目缓缓闭上,薄润的间轻溢出几节音,
“是这个味道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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