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李泰的弱项
出游两个多月,魏王府中事务要让遗玉过目的很多,从各项开支到将办的中秋夜宴,以前是李泰做主,现在除了宴客的名单还要李泰顶多外,其他全需要她这个女主人拿主意。
李泰被减负,轻松不少,遗玉就忙活了。
遗玉从平彤口中听说程小凤订亲的事,恨不得现在就找上门去问个明白,但一头有府务要处理,一头还有璞真园那边需要照料,只能先写了信让下人送去程府,一件一件来办。
魏王府的中秋夜宴,停了两年再办,风头不减,这可是少之又少能面见圣颜的机会,哪怕皇帝不一定到场,能在李泰面前混个彩也好啊,因而趋之若鹭大有人在。
每年的这个时候,魏王府上门来送礼递帖的人就会倍增,都是为了一张小小的宴贴,遗玉想不到的是,还有人专从她这里下手,大概是李泰回京的消息被人知道,短短一个下午,就从门房递了二十几份书信到遗玉手上。
这些人有她在国子监念书时的同窗,也有卢家的宗亲,有推举自己兄弟的,也有自荐的,再来就是攀亲带故的。
听卢东汇报完府中收支,孙得来又就宴会准备请示了一番,遗玉坐在书房里她专用的那张桌子前,一份份大致略览,三年前,她同这群人一样,因为一张宴请的白帖夜不能寐,三年后,她却有了决定是否要给他们机会的人,成了到时看着他们在宴上争锋斗奇的人。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权势带来的膨,即便她身为女子也不可免俗,而男人争权夺势,就更是一种本能了。
“这些人都送了礼么?”
遗玉放下手中信纸,询问赵川,赵总管因为那四个大侍女受牵连,挨罚期间卢东暂接手了财务,卢东理财是把好手,后来李泰就干脆让他管了库房,遗玉就另派了府中杂事给赵川管理。
“回王妃的话,都送了,礼单在这里,您请过目。”
遗玉看罢,又推了过去,“你去找卢东,从库房挑选一些好品质的纸墨回赠。”
就算她不想给人家走后门,也断没有把送来的礼退回去的打算,得罪人不说还给人落个小家子气的印象。
赵川听话下去了,总算是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完,黄昏将至,遗玉在书房待了大半天,早累的酸背疼,遮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平彤在一旁看着好不心疼。
“主子,您要不回屋睡一会儿,晚饭再起。”
“这会儿睡了晚上该睡不着,”遗玉端起温热适口的燕窝一口气喝下,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程小姐回了信来。”平卉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纸笺。
“快拿来我看,”遗玉忙不迭接过去拆开看了,上头只有三句话,一句说明程大小姐被程夫人足在家,一句是说她挨了程咬金一顿打,最后一句是答复遗玉,她的确订亲了。
同谁订亲了,怎么挨打了,为何足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封信让遗玉脑仁儿又疼了起来,胡乱将信收好,决定明天上午先到程府去一趟,璞真园那边卢俊不至于饿着冻着,但这程小凤要是被惹了捣蛋起来,一准是飞狗跳。
李泰回来时候正好赶上晚膳,遗玉在饭厅里边看书边等他,他见她侧倚着软垫子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便出声止了她起来人。
“就坐着吧。”
平彤平卉除开,两人在多数下人面前还是很守礼节的,遗玉应声,让平彤平卉给他盛汤,待他坐下,才挨过去,将手里一份厚重的竹简凑到他面前,指着上头一处,一副好学生模样,问道:
“这两个是什么字?”
手里拿的是唐皇室内定的礼制,关乎衣食住行,言谈举止,整整二十七卷,她从五月看到现在,才阅了一半,总结下来,看这东西不光是考人耐,更考人心,一卷书上至少有上百个字她见都没见过,这对一个念了十几年书的人来说是相当的打击。
好在这些字不光是她不认识,平彤平卉这两个能诗能画的也不认识,拿平彤的话说,这些礼制书卷,整个皇家怕也就遗玉有那份耐心去看去记。
当然,李泰是例外。
李泰侧头看了,道,“鸑鷟。”
“月啄。”遗玉念了个同音,还是两眼黑,没有印象,只好又去问他什么意思。
“是一类鸟禽,赤目似凫。”李泰就着阿生端来的铜盆净了手,擦干后便接手那一卷竹简,指着上面被她用炭笔描出的一些字上,一个个教了,又说些相关的典故,语调平淡内容却很丰富,很是容易让人对这些生僻的字眼留下印象。
遗玉边听边记,看着他那修剪干净,又笔直好看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好半会儿,耳朵里才钻进他询问声:
“怎么了?”
“啊?”遗玉怔怔抬头,一对上他暗藏关切的眼睛,先是唾弃了一遍看他个手指都能入的自己,又有些洋洋得意,瞧,这么个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好像没有什么难得到他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我在想,你还有什么不会的?”遗玉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问了一句心里话。
这问题不搭前言,李泰放下竹简,正当遗玉觉得这话问的冒失时候,他却挥手让屋里的人下去了。
“诶?”遗玉轻疑。
“垂纶。”
“啊?”遗玉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李泰撇开头,不打算再说第二遍,执起箸子开始夹菜吃。
“你是说,是说…”遗玉脑子转过来弯儿,一下子明白过来,怪叫一声,“你不会钓鱼?”
垂纶是一件老少皆宜的事,穷人钓鱼糊口,富人钓鱼怡情,就遗玉所知,当今皇上闲暇时就最好干这个,京里还有传言说,李世民曾在城南永寿谭里钓到过一条四十斤的大鱼,叫一干同去垂钓的臣子好生佩服,姑且不论这事情真假,足可见不擅长钓鱼,当真可谓是一样说不出口的短处了。
“有何可怪。”李泰面色从容,但那双碧汪汪的眼睛里没能藏住的别扭,却让遗玉看了个清楚。
“呵呵,对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怕真惹恼了他,遗玉赶紧收回惊容,一面同他打哈哈,一面在心里暗道,难怪之前每回她支了杆在翡翠院外的湖上垂钓他都不掺和,这一路船行下扬州,在江上停靠时,周仁和平卉都拿了杆子钓鱼玩,他却连头没都没有冒。
这么想着,她嘴上却忍不住安慰,“垂钓是难的,你瞧我有时候在湖边坐两个时辰,连片儿鱼鳞都不见。”
李泰夹着一片鹿在嘴边顿了顿,怎么也不愿意告诉她,他曾经有在一片水草丰美的湖边连坐了七没有一条鱼上钩的经历。
偏遗玉好似没发现他异样,不明就里地专挑他痛处踩,一脸认真道,“钓鱼最需耐和时间,你又不缺耐,依我看是你没有闲暇去垂钓,并不是不会钓。不如咱们寻个天清气朗的日子,到城郊河边去钓鱼?””
李泰嘴角动了动,开始后悔告诉她,到嘴边的鹿转放进她跟前的碟子里,“不去。”
遗玉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又劝,“你别这样嘛,趁着天还未冷,咱们去试试。”
于是李泰箸子在空中又是一转,直接夹了离她最远的一只盘子里,烹的油光发亮肥瘦相间的一块五花,摞在她碗中。
遗玉低头,看见这块,一下子腻地连刚才说什么都忘记了,因是他夹的,不好往外挑,只能可怜巴巴看他,讷讷道:
“我有些积食,不想吃荤的。”
已从下人那里听说她中午吃的比猫大点儿,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瞎话,李泰眼皮子都不抬,又补了一块进她碗里。
遗玉这下不敢吭了,连忙拿手挡着碗,敢怒不敢言,气大声小,“我吃就是,你别再夹了啊。”
李泰鼻子里冒了个音儿,不再理她,遗玉一脸嫌弃地戳着那两块肥,磨磨蹭蹭想要等他吃完走人再毁尸灭迹,李泰却安安静静地吃了饭,好整以暇地喝着汤等她。
没有办法,遗玉只好硬着头皮了两块下肚,青着脸看他放下汤碗,踱步而去的背影。
“唉,不就开个玩笑么,值当这么小心眼儿。”遗玉见人走没影了,才撇着油乎乎的小嘴嘀咕道。
她哪里不清楚李泰避开下人告诉他的,必当是真事,不过是难得见他窘状,想要逗逗他罢了,哪想被反过来恶心了一顿。
“平卉,快去倒壶花茶过来。”嘴的油腥味可真不好受。
“主子,”李泰一走,侍女们便又进屋来服侍,平卉很快倒了茶递到遗玉手中。
“不是说过晚膳吃清淡的么,”遗玉灌了两杯茶,指着那盘肥道,口气不大好地训道:“是谁做主添了菜?”
平卉一张嘴,平彤就猛给她使眼色,可惜正被训话的平卉没能看见,有点儿委屈道:“主子,是您说要给王爷添道荤菜的,还说要做的咸香些。”
遗玉一哑,瞪了瞪眼,合着她这还是自作自受啊
(周末没能休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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