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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 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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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七章装傻

  李泰回到前殿,歌舞声依旧,一进到殿中,视线便从数名舞姬的⾝上,落在正北处主宴上,那里的独席,此刻正被一斜倚在案,一⾝青棕衮冕的太子占据。

  “哈哈,四弟,快来快来,为兄候你多时了!”

  李泰在宾客的偷偷打量中,不紧不慢地行至主宴,对李承乾按规矩行了一个浅礼,便在他⾝边的空位坐下。

  “好在本宮来得早,赶在你冠礼之前,”李承乾的角扬的⾼⾼的,若是不知情的,还当他同李泰关系多么好“今儿是你生辰的大喜⽇子,本宮亦是携礼前来的,虽比不得⽗皇这园子来的厚重,可也是千金难求啊。”

  一句话,下面的人都听出了些许妒气儿,不过同时也对他带来的礼物生出了好奇之心。

  “太子客气。”阿生跪坐在李泰边上,听他语气,就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妙。

  李承乾又是一阵笑,便扭头对着场中的舞姬,不耐烦地挥手,道:“退下去,跳的是个什么东西,看了眼烦。”

  舞姬们歇了舞蹈,纷纷跪倒在地,却没有离意,直到李泰抬手示意阿生让她们退下,才都匆匆离场,李承乾脸上的尴尬之⾊一闪而过,随即便咳了两声“啪啪”拍了三下巴掌,道了一声:

  “来人!”

  便见场外鱼贯而⼊一行男子,看那⾐着形貌,皆是文人墨客,众宾客纳闷,不知太子这是闹得哪出,这些大老爷们,怎地能当成是礼物送人?

  他们的疑惑很快得了解答,在那群男子远远参拜过李泰之后,李承乾方道:

  “此一十七人,是本宮从天下各处,为四弟招来的名士贤才,今晚便借你生辰大喜相赠,望能协你撰修那《坤元录》,方才不枉⽗皇将这差事托付于你。”

  合着这是派人来抢那撰书的份子了!挑的也真是时候,名为生辰礼物,就是不少人是心知肚明太子的意思,但李泰如何能拒,一拒便是不礼,一拒便是落了下乘,真不知这损点子,是什么人给太子出的。

  “谢过太子。”李泰的反应平淡之极,抬手对阿生略一示意,他便扬声道:

  “来人,添摆宴席,引座!”

  闻言,太子眼中方才掠过一抹得意,端起酒杯去敬李泰,殿上又换了一群舞姬上场,若说这会儿満宮笑得最开心的,当是太子莫属了。

  一曲舞罢,看着‮夜午‬将至,才休歌暂舞,礼部的特派‮员官‬捧上了冠服,在一众瞩目下,当今皇上堂弟,赵郡王李孝恭亲⾝为李泰取下金顶,加了明月五珠冠,着了金缕紫服,又一番骈言,方成冠礼。

  “恭祝魏王殿下,福寿永驻。”

  一殿三百宾客,除一些地位特殊的之外,纷纷离席,朝着殿中金缕紫⾐的人影拜下,这年轻的魏王此刻英姿,华盖众人,席间的少女或偷瞄或小窥,鲜有不露倾慕之⾊者。

  “免礼。”李泰双手平袖中,孑然‮立独‬,扫视殿內拜者、倾者、默者、慕者,目中泻出一丝不经人察的神⾊,似是浅浅的落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古井不波。

  众客归席,⾝为魏王府长史的杜楚客却站了出来,道:

  “殿下,北苑的芙蓉花开的正盛,后天是个好⽇子,不妨邀几位‮姐小‬前去赏花?”

  来了!重头戏总算是来了!名为赏花,实则是在圈定魏王侧妃人选,说是几位‮姐小‬,那其中定当有一二人得了李泰青眼,其他的,便是作陪。

  闻杜楚客一言,殿內等候了‮夜一‬的少女们,多是两眼一亮,扭头看着已经归坐的李泰。这么一晚上,她们这些女子坐在右席,等的不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被一双双暗蔵热切的眼睛盯着,李泰却没应话,一边儿的阿生见这模样,生怕他又临时反悔,忙上前一步,提⾼了音量,道:

  “请,少府监刘大人府上溪秀‮姐小‬,国子监祭酒东方大人府上明珠‮姐小‬,京兆府尹邓大人府上安然‮姐小‬及中书侍郞王大人府上若南‮姐小‬,十一⽇巳时于南苑赏花。”

  一连八位,被点到名字的都相继起了⾝,在一片羡妒或失落的目光中,冲着主宴盈盈一拜。

  “多谢殿下相邀。”

  席间的长孙姐妹,一个皱起了眉头,一个则是黯了黯神⾊。长孙夕两手捧着酒杯,双目从那些立于席间的丽影⾝上一一扫过,暗咬了红,当知这次主以适婚女子为主,且据说只是选侧妃,她虚岁才是十三,尚不及笄,这赏花的人名里面无她也是正常,可还是忍不住心生失落。

  李泰食指轻叩着酒杯,目光微闪,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并未叫起那些‮姐小‬们,待阿生在⾝后轻唤提醒,方才抬起头,道:

  “请起。”

  几乎同时,杜楚客和阿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两人松气的原由,却不尽相同。

  一场酒宴,直⼊黎明,御宴宮的客人醉的醉,倒的倒,有些被扶到了后殿休息,有些仍在前殿相谈,在东方升起一丝⽩线之时,芙蓉园中点了‮夜一‬的福灯,方才一路暗下。

  后殿之中,在偏角一间特殊房间门外面,正立着两名靠着门框垂头小寐的宮娥,屋內的斜背软榻上,锦被下蜷缩的一团,随着一声低昑,渐渐有了动静,窸窸窣窣之后,方从中探出一颗凌的脑袋。

  遗⽟糊糊地睁开眼睛,堆着被子趴坐起来,望着窗纸上透来的鱼⽩⾊,半晌之后,才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串奇怪的声响,两只朦胧的眼睛逐渐清亮起来,⾝子向后靠倒在斜背上,随着她的动作,间的荷囊松落,从中掉出一只蓝瓷小瓶来跌在榻上,正是昨⽇同卢智平分的那半瓶镇魂小药丸。

  昨晚醉酒后的记忆,一幕幕冲⼊脑海,瞧瞧她都⼲了什么蠢事!借着酒劲儿撒娇不说,还哭哭啼啼地抱着那人,不让他娶妃!

  不、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是那个‮吻亲‬!

  思及此处,遗⽟捂着嘴巴的手心突然有些灼热,害得她连忙松开手,可热感还是从脖子直传到两腮,明明是醉酒,可那个冰冰凉凉的‮吻亲‬在回忆中却清晰的吓人。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男人会‮吻亲‬一个女人…念?遗⽟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微微浮起的脯,嘴角一菗,赶紧‮头摇‬甩掉这个傻透了的念头,而下一刻浮现在脑海的另一个解答,却让她早起时有些迟钝的脑子,轰然炸开!

  既然不是,那、那便是…喜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不争气地加剧“怦怦”的就像是在敲击耳鼓,以前看不明⽩的事情,此刻再想起来,却是有些显而易见了不是早就发现,他待她,是特别的么。

  这便不是她在单恋了,对吗?

  前后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过这种经历的遗⽟,当下便蒙头把自己重新缩进了被子里面,并未听到外头门声的开阖。

  李泰绕过屏风后,见着的便是榻上鼓鼓囊囊的一团,略带疲乏的面上缓和许多,就近坐在了软榻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那一团,也不做声。

  大概过了半盏茶后,快被闷坏的遗⽟,方才从被窝里面重新探出了脑袋,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由于方向,面朝窗子,正是背对他,并没有发现着屋里多了个人,自顾地望着窗外的天⾊,自语道:

  么办、怎么办呢?”

  李泰也没急着出声提醒,眼中染上一层‮悦愉‬,一手撑着脑侧,瞧着她的背影。

  遗⽟这会儿脑子完全清醒了,又苦恼起来,她同李泰之间,可不是简单两个喜便能完事儿的,这中间隔着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远的不说,就是近处,李泰打算娶侧妃,便是触了她的大忌,房乔和卢氏的婚姻,在她心中埋下了一片影,她不愿深陷后宅无法避免的争斗当中,一个大臣家中尚且如此,一个王爷府里,又怎么会太平?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烦闷,两只小手伸到头顶,一气,嘴里低嚎道:

  “烦死了、烦死了!”

  “烦什么?”背后传来一道悉的低音,遗⽟的怨声和动作戛然而止,猛地扭过头去,便见坐在榻前不到半丈处的男子,一双青碧眼望来,惹得她将才平复下的心,又再次悸动起来。

  李泰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加上头顶成鸟窝的黑发,心情突然地大好,可脸上却仍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语气淡淡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遗⽟本来还是一颗少女心“怦怦”直跳,可见了他这态度和口气,心中顿生出疑惑和不満来,怎地瞧他这模样,倒像是昨晚在这房里趁她醉酒,亲她的不是他来着!

  殊不知,前些⽇子醉酒忘事的正是她自己。

  “我自然是在这里休息了,那殿下怎么在这儿?”遗⽟动作利索地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索陪他装傻。

  “这是我的房间。”

  得嘞,这却是卢耀的错了,昨晚他把醉酒的遗⽟从客房里面抗出来,只挑了间最舒服的屋子让她待着,却不知正巧是李泰在御宴宮专用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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