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三章 都是假的
夜里,灯火通明的议事帐中,本该正在各自营中休息的将领们,此时却全聚在此,正襟危坐。
“启禀大总管,伤亡人数已清点,今夜东营遇袭,有一百六十三人⾝死,二百七十一人负伤,囚噤在营后的俘虏也有十几人被救,此外,昨⽇被关押的几名大夫趁逃脫,只找到了四具尸体,经查核,西营的萧大夫,还有帅营的唐大夫不见了。”
听完下方禀告,在座众将脸sè都是难看,⽩天才经历过一场大败,晚上就又遭人夜袭。
“这虏人崽子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有人拍案骂道。
长孙忌病未愈,坐在帅位上,沉着脸一语不,环扫了下座,看到一处空位,出声问道:“卢念安呢?”
“启禀大人,卢将军带了五百人马,前去追赶从东营退去的敌军了。”
“胡闹。”长孙忌低斥一声,道契苾何力,你带人去追他,莫叫他中了虏人圈套,有去回。”
“末将领命。”下面有人领命,大步离去。
场面格外安静,一个月前在李泰的率领下连攻辽东三座城池的锐气,在这几天接连受挫中消磨,长孙忌将士气低落看在眼中,却并未说鼓舞人心的话,而是和李世绩重新分配了各营的巡守,加強了防备。
“攻城之事,明早再议,都休息吧。”
长孙忌站起⾝,在副官的陪同下,率先走了出去。
天亮,遗⽟从昏mí中醒,正躺在一间満是异族格调的房间里,她掀开⾝上的被子,着闷痛的后颈站起来,一边回想昨晚从那座破帐中逃脫后的事,一边摇摇晃晃走到门边,将纸糊的门板朝两面拉开。
“唰拉…”
离地两尺⾼的屋子外面,是宽敞的庭院,竖着低矮的灰sè石墙,院子里面正有几个穿着筒裙梳着大辫的fù人在洗⾐服,呖呖哇哇地低声笑谈着,这画面太过平和,让在场战上待了几个月的遗⽟一时有些恍惚。
有个正在井边打⽔的fù人了站在门边的遗⽟,赶紧放下了⽔桶,叫上另外一个正在洗⾐服的fù人,拎着长长的筒裙小跑。
“”
“萧汉呢?”
“”
“去找萧汉来。”
遗⽟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对方显然也听不懂她的,在尝试流果后,她果断地转⾝回了屋子,将门重新拉上去,挂了门栓一样的,把那两个异族女子隔绝在外头。
萧汉真的把她带进了安市城。
⽟mo了mo脸上的假眉⽑,又检查了一番⾐物,想起来昨晚最后萧汉喊她时叫的是“唐”看来她⾝份还没暴1ù。
这该叫倒霉还是幸运?
才出狼xué,又⼊虎口吗?
外头那两个fù女敲了几下门便没了声音,遗⽟想她们可能是去通知萧汉,果然,过了一会儿,走廊上便传来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唐,你醒了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外头站的就是萧汉,遗⽟没答话。
“唐,是我,萧大哥,你开开门,我进去和你说几句话。”
遗⽟在墙边挑了个地方坐下,还是没理门外的萧汉,与其说她是在生气,倒不如说她是还没想好要拿态度来面对这个埋伏在唐军中的间谍。
是该横眉冷对,还是虚以委蛇?
萧汉拍了半天门,见遗⽟死活不答应,便放弃了再叫她开门,挥退了门外的下人。
“唐,我你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你听我说,我一开始真没打算将你牵扯进去,我原先是想,等这假唛草汁事后,人唐最多就是把我抓起来,没想到两个不争气的会不听我话,会把你供了出去,昨晚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你回安市的好,至少这里有萧大哥在,保证没人敢碰你一指头。”
“原来是你在中间做鬼,难怪他们取用唛草汁的消息一点都没传到帅营,”遗⽟皱起眉“不过军中戒备森严,你是如何同安市通换消息,让他们约战半坡的。”
萧汉听见遗⽟总算愿意出声,先是一喜,斟酌后,才出声道:“你还记得太子领兵走前那一晚的夜袭么。”
“原来是那个时候你趁通了敌,”遗⽟若有所思地把目光移到门板上显现出的人影上,仍有一丝困huo:“可当时太子尚对外怈1ù要带兵去南山阻拦援军,从他会带走一份唛草汁,你是断定军中会留下一份假唛草汁,从而确保昨⽇的半坡之战唐军会因依赖毒草而惨败的?”
门外静了一会儿,遗⽟站起来,朝门边挪动,就听萧汉低声道:“我动了手脚,调出的那两缸唛草汁,都是假的。”
“唰拉…”
萧汉没设防,面前的纸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他后退一步,目光调低,便对上一双快要着起火来的眼睛。
“你是说,太子带走的那份,也是假的?”遗⽟的声音不自觉地抖。
面对这样的眼神,萧汉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他避开遗⽟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啪!”
一个耳光夹着风声甩了,萧汉躲都没躲,脑袋被打偏到一旁。
院子里头正在洗⾐的fù人注意到这边动静,惊的叫出声来,纷纷跑向这边。
遗⽟,为了大局,她应该先将别的事都放在一旁,稳住萧汉,同他虚以委蛇,再伺机而动。
可她还是没能忍住同他翻脸,在甩了他一耳光后,用她仅剩的一点理智,将门重重地在他面前阖上,好不被他看见吃人一样的目光。
“大人,大人您要不要紧,呀!您这里出⾎了。”
“妨,”萧汉心烦意地抹掉嘴角咬破的⾎珠,又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门板,吩咐了两边的下人,便沉默着离开了。
“把人看好,不许怠慢。”
城主府为昨⽇旌旗锣鼓,今⽇这庆功宴上,除却一群歌舞的奴隶,便只有两人在座。
“来!二弟,大哥敬一杯,让你埋伏在唐军这些时⽇,忍辱负重,真是辛苦你了!昨天那一场大胜,真叫痛快啊!”
杨万舂端起酒杯,豪迈地敬过左手边的萧汉,仰头一饮而尽。
安市城主杨万舂在整个⾼句丽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几年前,渊盖苏文摄政⾼句丽,举国上下,就只有这杨万舂一人敢同他唱反调,不服其统摄,渊盖苏文也曾派兵来攻打过安市,未果,便只能任杨万舂继续担任安市城主,甚至纵容他的不敬。
酒过三巡,杨万舂是了萧汉的心不在焉,便端了酒杯离席,坐到他⾝边,一手亲热地揽过他肩膀,关心问道:“二弟这是了,闷闷不乐的,可是有心事,不妨说给大哥听,你有想要的,说出来,只要不是那渊盖苏文的脑袋,大哥都帮你取来。”
萧汉摇头摇,直接端起酒壶喝着闷酒,杨万舂见状,想起来让人去萧汉住处打听的消息,便笑道:“听说你从唐军营中带了个人?”
萧汉不语,杨万舂依旧是笑,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做事,大哥本不当管,不过你也你时常在外,⾝份又敏感,城中有一些并不服你,眼下正是两军战时期,你带个外人,记得把人看好了,别让他惹出来,再影响了你。”
“嗯,”萧汉这才有了反应“我,大哥放心。”
“行了,不说这个,难得你了,咱们今晚就好好喝几杯,正经事等到酒醒了再论,来,给大哥満上。”
“好。”
遗⽟把关在小屋里一整⽇,天黑下去,才开门让门口送饭的下女进来。
晚饭很丰盛,小小的一张桌子,几乎摆満了吃食,遗⽟囫囵填了肚子,嘴里是没嚼出半点滋味来。
几个下女翼翼地在一旁陪着,打量着她的神情,等着待会儿回报给萧汉,却看不出遗⽟平静的一张脸上是喜是怒。
遗⽟吃好了饭,屋里的被褥已经被人重新换上,两个年轻的下女进了屋,比手画脚地试图和遗⽟沟通,让她跟着她们到隔壁去,原来是准备了一只装満热⽔的大木桶让她澡洗。
遗⽟确是有好几天都没有浴沐了,头⽪都开始庠,可是要她在这人生地不的环境下放心澡洗,她是肯定不会的,于是对这两个带她来的下女摆了摆手,转⾝回到休息的屋子。
两个年轻的下女跟了,一个去将地铺上的被子抖开,一个出去将门带上。
遗⽟起初以为留下的那个是要shì候她起夜,但转念一想现在是男装,便摆手道你也出去吧。”
哪想那面貌有些清秀的下女,竟是jiao羞的扭头解了小衫,1ù出光滑的肩膀,跪坐在她⾝边,开始脫裙子。
遗⽟这才她留下来是⼲的,顿觉荒唐,反应时,那女子已经脫光了上⾐,伸手来解她的⾐裳。
遗⽟手忙脚地按住她的手,将落在地上的小衫披在她肩膀上,劲使儿把人给拉起来,一边尝试和她沟通,一边把人推到门外头。
“你快穿好⾐服出去,我不用人陪,出去吧啊。”
关上门,遗⽟一头虚汗地坐在地上,劲使儿捶了下地板,低咒一声。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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