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昭蝶跟著隋
穿过长廊、绕过假山、经过后院…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隋的房间。
推门而⼊，昭蝶立刻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噘起红
抱怨道:“你为什么要住在离大厅最远的房间啊？走得人家的脚又犯疼了！”
呜呜，她现在走路都一跛一跛的了。
“我不喜
被打扰，这里比较安静，你不觉得吗？”说完，他来到她面前“脫下鞋袜吧！”
“啊？”好难为情…
“你不脫鞋袜，我怎么替你推拿？”
“唔…好嘛！”尽管有些别扭又有些尴尬，她却不得不照他的话去做，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当隋是一般的大夫就好了嘛！
隋见她脫了鞋袜，便半蹲半跪在她面前，准备替她推拿，但一抬头，正好瞧见她満面红霞的娇怯模样，忍不住调侃她。
“你会热？”
“不会啊！”
“不然怎么脸红了？”
昭蝶这才知道他是蓄意取笑，哼了一声，立刻抬⾼下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我哪有脸红，是你这房间內空气不流通，闷死人了。”
他的薄一勾“会吗？”明明窗子都是半开著的。
“会啊！”昭蝶故作理直气壮，好掩饰自己双烦绯红的事实“你瞧外头烈⽇当空，一点风都没有，屋子里当然十分闷热。”
“是吗？”
“可不是？”
隋微微一哂，回复正经不再取笑她，双手握住她的脚踝，问道:“哪边痛？这里？”触碰著她柔嫰细致的肌肤，难以抑制的遐思陡地扯动平静的心弦。
突来的躁动思绪令他不自觉停下手边的动作。
“不是那儿，再上面一点…”昭蝶若无其事的说著，指引实际疼痛的地方，但其实并不比他冷静多少。
隋的手指在她脚踝上轻轻游移，不经意撩拨敏感肤触，害得她再度两颊发烫，心慌意
。
昭蝶，冷静！她暗暗喝令自己不胡思想，两朵彤云却依旧攀附著双颊不肯散去。
唉，这房间的空气真的不流通…
“啊！”突然脚踝一吃痛，她惨叫了一声。
“这里痛？”
她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半威胁半哀求的道：“你小力一点啦！”她可是很怕很怕痛的。
“这我可不敢保证。”
话才说完，他的双手便在她雪⽩的小腿上推拿了起来，惹得她连连惨叫，他却一点也不心软。
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发挥实际疗效，也唯有这样，才能驱散空气中那暧昧不明的氛围。
“啊！喔！啊…”
彻骨的疼痛
得昭蝶下意识想挣脫隋的按
，隋的手却牢牢的捉住她不放，还不断的好言哄劝，要她再忍一下。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昭蝶一边大发娇嗔，一边含泪控诉隋是个可恶的刽子手。
“再忍一下。”
“好痛哦！”
“痛是一定会的。”
“啊…啊…”
于是，就在昭蝶几乎不间断的呻昑声与惨叫声中，半刻钟过去了，隋终于推拿完毕，站起⾝来。
“好了，我去帮你拿草药。”
“明天还要不要推拿？”昭蝶一边轻抚疼痛的脚踝，一边哀怨的问道。
“当然要。”
“什么？不要行不行？敷药就好了。”她可不想再活受罪了。
隋明⽩她怕痛的心理，故意恫吓她“那样你的脚伤会拖很久才能好，除非…你能忍耐，七天之內都乖乖躺著或坐著，不到处跑或走动，那就可以不推拿了。”
“啊，七天？怎么可能嘛？”昭蝶噘著樱，一脸沮丧。
要她不走不动一天，她就做不到了，遑论七天。
隋别过⾝子，暗自好笑。“做不到的话，明天继续帮你推拿。”是她达不到他的要求，可不是他不通人情哦！
“隋…”昭蝶凝视著隋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简直哭无泪。
呜呜，是谁说她这几天会诸事大吉的！
****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再忍一下。”
“好痛哦！”
“痛是一定会的。”
“啊…啊…”
暧昧不明的字句与呻昑声自隋的房门內传了出来，飘进了昭晴的耳里，顿时一颗強装平静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她本想来找隋说说话的，却无意间听见了这些，呆愣在原地，她无法反应，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本以为一年不见，他会⽇夜思念；本以为一年不见，他会改变心意；本以为一年不见，可以重新来过，本以为…本以为…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可怜、可恨、可悲啊！
“昭晴？”隋一踏出房门，便瞧见了她“你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抬眸瞅著他，強忍満眶泪⽔，质问他“你们又在房里做什么？”
“我们？”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误会了，我和昭蝶是－－”
昭晴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我误会什么？还是你不敢承认？”
“你－－”
隋眸光一沉，隐隐有了怒气，他本想说什么，随即作罢，与昭晴擦⾝而过便要走开。
昭晴急忙转⾝唤住他“等一下！我知道你一定又认为我小心眼，爱生闷气，是不是？”
隋停下脚步，却仍然保持沉默。
“你说话呀！”她好恨，恨他连辩解都不愿意。
隋轻叹了一口气，转过⾝来，直视著她，口气再坚定不过“该说的，一年前我都已经说过。”
只不过，当年因为顾虑到她的感受，他没敢把话说绝，没想到却因此害她心中还抱著一丝希望，痴等至今。
“你…”昭晴
向他清冷的目光，心中一痛，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
一年前他说了什么？
他说，只把她当妹妹看，总有一天，她会找到真正爱她的人。
当时，她不肯相信，以为他说的是气话，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是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死心了。·
若不是他对她真没一丝丝情意，怎会爱上别人？那个名唤昭蝶的女子…
隋瞧她一副凄苦的模样，心中多少过意不去，但为了她好，他不得不铁了心。
“昭晴，我们不适合。”
昭晴点了点头，却还有一丝不甘心“为什么我和昭蝶长得那么相似，你却选择她不选择我，为什么？”
“问题不在昭蝶⾝上。”
“什么意思？”
“昭晴，你还不明⽩吗？你心目中所想要的隋和现实中的隋是不一样的，而我，永远不会是你心目中所想要的隋。”
隋别过⾝子，又道:“还有，刚刚，我是在替昭蝶推拿。”说到这里，他不再多言，迳自走了。
昭晴呆立在原地，反覆思考著隋所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她这回总算彻底明⽩了。
如果多年的相思，只是一相情愿，如果无悔的付出，成了纯属多余，如果深爱一个人，最后换来苦涩，那么她执
多年的梦，或许真的该醒了…
****
隋再回到房里，昭蝶正大刺刺的躺在他的
上，一见他进来，她才翻⾝而起，改坐在沿。
“你倒
自动的？”
“人家累了嘛！”昭蝶朝他灿烂一笑，边伸出左脚让他替她敷药，边自圆其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小器的。”
“你又知道了？”隋意有所指的说，话中有话。
“我当然知道啰！”昭蝶挑起秀眉，毫不谦虚的回答“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了，虽然缺点不少，但人还算不坏啦！”
“那我该⾼兴还是悲哀？”他笑着横了她一眼，继续手边工作“除了人不坏，没别的优点了？”
昭蝶歪著头，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目前想不起来，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她就是不让他有机会骄傲，因为谦虚是一种美德嘛！
“对了，刚刚我好像听见你和昭晴在说话…还是在吵架？”她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像起了争执，可她才要躲在门边偷听时，已没了声响。
隋停顿了一下，才道:“都不是。”说完，他开始替她包扎，两道剑眉隐约轻蹙。
“都不是？那是什么？”
“是…沟通。”
“沟通？”昭蝶听不明⽩，一脸狐疑的瞅著他。“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隋本想理好头绪之后再告诉她的，没想到她先问了。
“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谁教你们眉来眼去的，一点都不像兄妹。”她噘起红，语气里添了一丝醋意。
哼，搞不好，真的是兄有情、妹有意呢！
“别胡说。”隋轻斥了一声，替她包扎完毕，起⾝在她⾝旁坐下。“我和她真的只是兄妹之情。”
“是吗？”秀眉轻拢，昭蝶还是半信半疑的。“可她瞧我的时候，特别冷淡，倒是看你的时候，好像…有一点含情脉脉耶！”
隋扯一笑，调侃她道：“看来你不只会算命，还观察⼊微。”
“别想扯开话题。”昭蝶伸手在他
膛上戳了戳，质问他道:“说，你们是不是…”
“不是！”他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截了断的否认。
“不然为什么…”
“因为我喜你。”
“啊？”
隋突然的真情告⽩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粉嫰的俏颜不由自主的红了。
凝视著她因羞赧惊喜而平添娇
的秀颜，他心中万般爱怜，双手忍不住扳住她的肩膀。“我喜你。”
昭蝶仰首和他相望，深深为之动容。
“你这么确定？”
“没错，已经确定了。”
尽管之前已多少知道了他的心意，但此时能听他亲口证实，昭蝶仍⾼兴得飘飘然。
但她不好意思向他的目光，别过头，故意抓他语病“『已经』确定了？那多久之前是不确定的？”
“返回绝代镇之前，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你当成昭晴，才对你无计可施，但现在…”
“把我当成别人的影子？对我无计可施？”昭蝶把头转回，娇嗔道:“是谁曾经強迫我得答应他三个条件，才愿意带我去无锡的？”
隋一听，不噤莞尔。“这么会记恨。”
“当然啰！不许你将来对我不好。”
“霸道。”隋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轻拥⼊怀，多少宠溺、多少爱意已不言而喻。
“对了，你和昭晴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虽然已明⽩他对她有意、对昭晴无情，她还是很好奇。
是不是因为昭晴也喜隋，所以才会对她冷眼相看呢？
“你很想知道？”他故意卖关子。
她想也不想便道:“当然想啊！”
“为了表示公平，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喜你，你呢？”她也得给他一个明确的答覆才行。
“唔…”教她怎么开口嘛！
“你不是一向有话直说？”
昭蝶将螓首埋进他的膛，撒娇道:“这种事怎么直说嘛！”
“不然拐个弯说也可以。”隋轻轻用手勾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快说。”
“我…没有…不喜…你…”呃，她实在不大会拐弯抹角。
隋摇了头摇，显然不満意。“还是我来教你吧！你该这么说:昭蝶不是不喜隋，而是非隋不爱、非隋不嫁。”
“自大狂！”昭蝶笑骂了他一句，半低螓首，磨蹭著他的掌心向他撒娇。
“不然你说。”
“我…”深呼昅再深呼昅之后，她鼓起勇气，在他耳畔轻声说:“我也喜你。”
“你说什么？”隋故意戏弄，装作没听见。
“装傻。”他明亮的眸，微弯的，全沾了浓浓笑意，摆明是听见了，还要占她便宜，哼！
隋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一点也不介意被她识破，愉快的笑了。
“现在，你可以开始说昭晴的故事吗？”依靠在他的温柔里，昭蝶还是念念不忘要听昭晴的事。
“一切要从十六年前开始说起…”隋回想了一下，才道：“当年我爹娘是在月老庙外捡到昭晴的，因为瞧她才刚出生不久便被⽗⺟丢弃十分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
昭蝶听了，忍不住揷嘴“好巧喔！师⽗曾跟我说过，他也是在月老庙外捡到我的。”
“哦？”隋停顿了一下，在心中忖度著，然后不动声⾊的继续说:“随著昭晴慢慢长大，也越来越讨大家的心和疼爱，因为她不仅生得甜美可人，而且乖巧懂事，从不曾让人担心过。只是，或许是我和姊姊太宠她了，她变得习惯别人凡事让她，猜她的想法和心意，我虽然疼她，这些却是做不来的。”
“嗯。”昭蝶轻点螓首，明⽩了什么。“你比较喜像我这样有话直说的个
，因为你跟我一样，不喜两个人猜来猜去，对不对？”
隋微微一笑，赞美道：“聪明。”
“后来呢？”
“前年，某一天，姊姊当着昭晴的面，说要托媒人替我相亲，我听了
本不在意，昭晴却为此生了好几天闷气，甚至对我冷言冷语，起先我还莫名其妙，后来我才知道－－”
“才知道，昭晴对你本不是兄妹之情，而是喜上你了，对不对？”昭蝶顺著他的话意接了下去。
浓眉一挑，他眸子里有著疑问。
“你怎么知道？”